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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又打開了第三年的文件夾。你好奇崩潰的研究員是怎么熬過剩下那么長時間的。 在這個視頻里,你驚訝于楊竟完全恢復了正常,但更驚訝的是,那只怪物也出現在了那里,就像個人一樣好好地坐著。 你不禁湊上去仔細看那只怪物。怪物已經長得非常壯大,光坐高就比研究員高了半個頭。它渾身被堅硬銳利的甲殼覆蓋,黑不溜秋又十分丑陋。那長相實在難以言喻。如果是你的孩子看到它,是一定會被嚇哭的。這使得他和文氣的實驗員坐在一起的畫面顯得十分異常。 你知道公司在嘗試把不同的基因片段拼湊起來,試圖制造出各方面都優秀的全能戰士。但往往在誕生之前,就連研究員都不知道這段基因會養出一個什么來。有些基因的選擇出錯,就會導致嚴重排異現象,最終怪物的身體分崩離析。視頻里的這只目前看來是一個比較成功的產物。 盡管如此,那也是完全陌生的人造物種,而且一定加入了很強的攻擊性。在你的印象中,怪物的培養過程是不會脫離牢籠的。它從培養罐里出來,下一步應該在籠子里呆著。用鎖鏈拴好,并戴上防咬套,以確保研究員的安全。但楊看起來非常放松,顯然已經習慣與它同處一室。楊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又成了那副有點嚴謹又有點迂腐的,很容易被人勒索的模樣。他正拿著一塊白板,在給怪物做認知測試。 “陸克,仔細看下面三個圖片,告訴我第四個圖片應該是哪個?!睏顝难坨R后面抬起眼,耐心地注視這個比他高大得多的丑陋怪物。陸克鼻子里發出了一聲牢sao,用那鋒利得像刀片一樣的手指不耐煩地指了一個圖形。楊夸獎了它,你看到楊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他甚至伸手摸怪物的頭。 你仔細看了看白板上的測試題,更是感嘆它的難度。你以為怪物能做的題和大猩猩差不多,沒想到是圖形推理題,需要一定的邏輯能力才能做出來。這意味著基因拼接的怪物擁有了不亞于人類的智力。難怪老板這么著急要把它找回來。 “還有一題,”他說,“我們再來最后一題?!彼钢旅娴念}目,陸克發出了一聲抗議,楊又勸說了一句,陸克突然抓起白板扔到了地上。白板頓時被砸了個稀爛,巨大的聲響把楊嚇得一縮,隨即生起氣來,大喊陸克的名字,指責他昨天剛摔壞了一塊白板,而且承諾過不會再犯同樣的錯。研究員顯然并不口齒伶俐,尤其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甚至有點口吃。 在他提高音量的時候,那怪物就跑開了。楊轉過來面對鏡頭,搖了搖頭:“認知測試第35次,陸克開始理解邏輯推演的規則,正確完成了十題中的九題,但是在第九題完成后,他的注意力分散,無法繼續了?!彼麌@了口氣,“事實上他已經比一個月前進步了很多,或許是我太嚴厲了?!?/br> 你注意到,楊稱呼怪物的代詞是“他”,而不是“它”。有一種哪里不對勁的情緒慢慢在你心里萌生。為了把這毫無頭緒的感覺弄清楚,你馬上點開了下一年的文件夾,選取了一個視頻。 這一次,楊神態嚴肅地單獨坐在鏡頭前。 “疼痛忍耐實驗第一次,”楊垂著目光,抬了抬眼鏡,“我沒有按照實驗步驟,把陸克鎖在籠子里。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保護措施,陸克絕對不會傷害我。相反,有我在,他會比較愿意接受疼痛?!?/br> 是疼痛實驗,你對這有印象。疼痛實驗把疼痛分為10個等級,通過電擊施加在受試者身上,測試受試者能忍痛的程度。如果當時你在的話,肯定會勸楊不要這么托大。有不少實驗員在疼痛實驗中遭到自己飼養的怪物攻擊。畢竟疼痛意味著攻擊性增加,而且對方是比野獸還要不穩定的縫合基因怪物,研究員需要充分保護自己。當然,現在視頻里的人看起來毫發無損。 楊的目光落在了紙上,遲疑些許,抬起眼來:“我們嘗試到疼痛度5,能看出來陸克已經在極力忍耐。他示意我還可以繼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但他發現我希望他能忍住……看著他的眼睛,我沒法繼續。所以就這樣記錄吧,他的疼痛耐受度是5?!?/br> 你的眉頭皺了起來。這股彌漫在怪物與楊之間的親密而信賴的感覺讓你感覺怪怪的。你暫停了畫面,盯著楊的那張臉看了一會兒,腦中的弦響了起來。 是這個!我一開始怎么沒想到! 你一下睜大了眼睛,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沖向了倒在地上的那具穿著實驗服的尸體。你在地上到處找著,兩個手下被你驚到,問你在找什么。 “眼鏡呢……該死的!他的眼鏡呢!你們有人看到楊的眼鏡嗎??” 手下被你問愣了,都搖頭。你在地上到處都沒有找到楊戴著的那副金絲邊眼鏡,桌面上,旁邊的小臥室里,哪里都沒有。但是在實驗桌的顯微鏡玻片旁邊,你看到了那瓶給怪物“畢業”用的藥,滿滿一瓶。你終于錘了一拳桌腿:“我們被這混蛋耍了!” 你看著尸體的頭發,發色恰巧和楊差不多,身上還穿著實驗服,你自然而然以為這就是那個可悲的研究員。但現在看來,你徹底錯了。你拿著里昂和楊的照片與尸體反復對比,最終給老板打了電話。 “里昂找到了,”你說,“借他錢的人該哭了,除非他能問冥王把人要回來?!?/br> “什么?里昂死了??”老板叫起來,“那戰士呢,找到了嗎??” 你若有所思地拿起桌上那把沾了一點血的刀片:“看起來,你的研究員很善于研究。他發現了怪物‘畢業’的秘密。自己割破手把血滴進了藥瓶里。微型機器人接受到信號,就通知里昂去回收怪物。然后被他倆聯合起來殺了?!蹦惴畔碌镀?,“這里沒有交通工具,還到處是沼澤。只要獵犬來了,還是有希望抓回來的?!?/br> “研究員不需要了,”老板咬牙切齒地說,“讓他消失在沼澤里吧。把戰士帶回來就行了?!?/br> 你坐下來等載著獵犬的直升機到來,聽到西林嘟囔:“可是有點奇怪。有必要殺人嗎?就算過來發現研究員沒被怪物殺死,里昂也不至于把他殺掉啊,他的工作又不是滅口?;钪皇钦每梢阅霉镜母哳~獎金嗎,楊為什么要把里昂殺掉然后逃走啊?!?/br> 雷克說:“他不是已經知道了怪物的藥水有問題,是我我也逃啊?!?/br> 你沉思著,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這時,一直忙到現在的雷克長舒了一口氣:“看看監控,說不定就知道為什么了?!卑咽髽送忝媲耙煌?,“最多就恢復成這樣了!你看吧?!?/br> 實際上,你覺得你已經掌握了大部分的真相,但還真對楊挺感興趣的。你感謝了雷克,三個人湊在一起看那被修復的監控。 監控只保存了近三個月的,在經過修復后,只勉強保留了六個視頻。你一個個點開視頻,拖著進度條看著。大部分時候鏡頭下空無一人。楊應該是呆在自己的小休息室里。在挨個看到最后時,鏡頭終于有了變化。令你失望的是,楊只不過是在掃地做清潔而已,不像能帶出任何新信息。 楊穿著那件白色的實驗服,戴著金絲邊眼鏡,把已經有點長的頭發扎成了一小撮。你發現從掃地都可以看出來他是個嚴謹踏實的人,他特別專注地盯著地面,在有規劃地,一塊一塊地清掃著。 你撐著腦袋,打算拽進度條時,陸克走進了鏡頭里,于是你的手停了下來。那個怪物站起來時,比楊高了整整一個頭,而楊看起來是個正常男性的身量??吹侥菈K頭,你不禁祈禱公司給的麻醉針能切實起作用,沒有人會想和這為殺戮而生的怪物正面交鋒。 陸克走到正在認真清掃的楊面前,做出了令人忍俊不禁的舉動。它一屁股坐到了掃帚上,楊手里的掃帚柄被壓到了地上。 楊冷冰冰地說:“走開?!蓖崎_陸克,撿起了那把掃帚,并背轉過身。動作顯然帶著怨氣。你猜之前他們有過爭執。大個子的怪物悻悻起身,繞著楊走了半圈,想繞到他的面前。但楊只想背對著他。追逐不成,于是陸克仗著手臂長,從后面一把搶過了掃帚想要扔掉。 楊大喊:“你敢!” 陸克被他一吼,抓著掃帚,扔也不是,還給他也不是??粗潜孔咀藨B,你發現比起三年前,這只怪物現在已經能充分理解人的情緒,舉止都開始像人了。 楊踢了他幾腳,生氣地說:“我的床腿被你砸爛了,柜子門也爛了,都是你,都怪你這愚蠢的丑八怪!你讓我今晚睡哪兒,睡地上嗎!”他狠狠錘了陸克的臉一拳,把他推坐到了地上,掃帚掉到了一邊,“都怪你,混蛋,都怪你!都怪你,我才得呆在這,這該死的,監獄里!該死……該死!” 你承認,看慣了數據錄像里那副唯唯諾諾的老實樣子,你真不知道這個研究員私底下還挺威風。 陸克老實地坐在地上。暴怒的研究員氣還沒有消,一邊辱罵他,一邊對他拳打腳踢。當然,在你看來,這拳腳的痛感可能還及不上疼痛測試的1級。而且,有一拳不幸地砸在了陸克尖銳的關節上,楊的手頓時流出了血。當他還想提起拳頭時,陸克抓住了那只手,楊再想抽手時就怎么也抽不回來了。 “你放開!”他咬牙切齒。 陸克低頭,輕輕舔他的傷口。楊換了只手打他,陸克不為所動,仍在舔著他的傷。那一下似乎是有點痛,因為楊整個人都顫了一下。但是接下來,你慢慢發現他們之間的氛圍不對勁了。陸克舔那道傷口,就像楊掃地一樣專注而小心,用那非人的黑色舌頭,一遍一遍。舔舐的范圍逐漸變大,伸到了手指的指縫間。那似乎觸到了楊的神經,他先是吸了口氣,縮起了手指,繼而閉起眼睛,整個人都不自在地繃起來了。 你感覺他放下了什么,可能是怒火,或者自制力。那讓他又松弛了下來。他重新睜開眼睛,這一次,鏡片后的眼里燃燒著異樣的光。他渴望地注視著怪物丑陋的臉,慢慢地跪了下來,你看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身著白色實驗服的人類身體與那崎嶇尖銳的怪物戰士倚在一起。陸克仍抓著那只手,但是側過頭,開始舔楊的脖子。楊仿佛遭受了致命的襲擊,難耐地抬起了頭。他坐到了陸克的懷里,另一只手忍不住摸陸克的胯下。他終于成功抽回了自己的手,并騎到了陸克的身上。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這樣,一切都熟練而流暢。在實驗服的遮掩下,你們什么也看不到,但都震驚得久久無法言語。楊像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抱著陸克的脖子,仰著頭,呼吸越變越急促,節奏越來越瘋狂。從齒間泄露出來的呻吟在發顫,仿佛在經歷這5年1800天4萬多個孤獨而崩潰的小時里,他得到了唯一的慰藉。 那哭一樣的呻吟充斥著房間,微弱,顫抖,guntang。你們三個人都萬分尷尬,終于關掉了這個視頻,并沉默了好久。 “我知道寫字臺上的精斑是怎么來的了……”西林說。 那畫面使你久久不能言語。 就好像是要把三個成年人從尷尬中拯救出來,外面傳來了直升機的螺旋槳聲,直接讓你跳了起來。 老板一共給你送來了三條訓練有素的獵犬,你和兩個手下馬上投入了工作。你不想贅述整個追蹤的過程,那無非是一邊努力牽著不停向前沖的狗,一邊憑經驗避開沼澤。那對你的體力是個嚴峻考驗。從昨天夜里到現在,一共過去16個小時,你不確定還能不能逮住他們。 你一直跟著獵犬,追到了一條大河邊。在那里,獵犬狂吠起來。而你的心卻開始下沉——你看到周圍有幾棵樹被連根拔起的痕跡,泥地里還有一條很寬的拖痕指向河里。這意味著他們的確到過這里,留下了氣味。但已經做了木筏,順流漂走了。他們會在沿河的任意地點上岸,搜索范圍之大,不再是你一個人能搞定的事了。 可能,就這樣到此為止了。你想著,準備打道回府,并為自己一事無成的周末嘆了口氣。狗還在叫,你試圖喝止它,但是馬上意識到,它想帶你去什么地方。它對著一塊矮山丘齜牙低吼著。那后面可能有什么。 你腦中閃現出怪物那高大的體型和尖銳的甲殼,你還有妻子孩子,不想把命交代在這里。但好奇心又告訴你,如果不去看一眼就走,你可能這輩子都會想這件事。于是你緊繃著神經,緩緩走到山丘旁邊,猛沖到它的背后,舉起麻醉槍—— 那里空無一人。 你感到冷汗落了下來,長舒了口氣。訓練有素的狗坐了下來,叫了兩聲。你看到它面前掉落了一支壞掉的筆,認出那是楊的。和他研究室里的筆是一樣的款式,和他發瘋一樣往墻上畫滿窗戶所用的筆,恐怕也是一樣的。 看著這支破碎的筆,又望向那條奔流的河流,你心里莫名地替他釋然。你想,沒人知道這個人和怪物今后的生活會怎樣,但至少,他不用再畫窗戶了。 那之后不久,你終于受不了加班,從公司離職了。你好好地花時間陪伴了家人,試圖彌補之前的損失。那一對從研究室逃亡的人和怪物,你再也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消息。只是時不時地,你還會回想起那滿墻的,痛苦扭曲的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