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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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rou店因為擼串的性質,排版與其他餐飲店頗為不同。刑臻排的是前午夜場,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的臨時工。 “刑臻,換班了?!焙笪缫箞龅牡陠T提醒道。 刑臻點點頭,邊走邊把穿在身上的工作圍裙脫下。逐漸靠近員工休息室,筆直的腰背也逐漸彎曲,肩頭聳搭下。 關上門的那一刻,刑臻臉上和善宜人的笑容瞬間垮掉,被遮瑕遮住的黑眼圈隨著半搭的死魚眼若影若現,配上完全松懈的身姿,赫然一幅低氣壓喪氣男模樣。 休息室里歡快聊天摸魚的兩位員工,在刑臻進來的那一刻收聲,用余光瞟著他。 空氣突然安靜,室內空氣像空調喪失了抽濕功能一樣滯怠。 刑臻攤著一張喪氣臉,背著他們換衣服,看起來渾然不在意后面兩人疏遠的打量。 他麻利地換好衣服,把員工服包好放在袋子里,打算提回家洗。沒有和另外兩人打招呼,直接走了。 關上門的前幾秒,他聽到了其中一個人的開口說的幾個字。 “那個新來的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 握住門把的手幾不可見地微微一頓,順著之前的速度關上門。 刑臻知道他們不待見他,也知道他們會說他什么。這種事經歷多了就會發現共性。 之前打過工的大多數員工同事都會或光明正大或背后議論他的問題。 “服務yu……” 一位坐在座位上烤rou的客人叫住了他??腿寺畔率?,狐疑地仔細在刑臻臉上瞅了瞅,猶豫著向他道歉,“抱歉,認錯人了?!?/br> 刑臻搖頭,提著兩袋子往門口走。 客人疑惑得撓了撓臉,嘟囔,“乍一看還像,但不會是同一個人。那服務員友善耐心,他看上去又喪又頹,”越想越覺得是,點頭,“不可能是同一個人?!?/br> 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每個見識過刑臻上班狀態和私底下狀態的人基本都會有這樣的懷疑: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比如人格分裂,畢竟沒有正常人能展露出完全不同的兩幅面孔。 看異類的暗中打量時刻追蹤著他,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房間,而背后是一顆顆諾大的眼珠,密密麻麻,隨著他的移動而轉動。 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刑臻即使知道有人窺探也依舊放飛自我。 暗搓搓關注他的人就會看到他更多與旁人格格不入的行為:不愛搭腔和說話,一有時間就補覺;非工作的時候對他說話,他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搭著眼睛的不耐模樣;不參加任何員工聚會,等等。 他不屑與他們為伍,又好像與他們格格不入。 久而久之,刑臻形單影只,變成絕緣體。 在收營員后面看數據的店主抬頭一看,正好與刑臻視線相撞,看到他那副急著走的樣子,細微皺眉。 “你這積極性不行啊,刑岑。其他人都會主動留下來收拾一會兒,你就這么走了?” 刑臻不覺得有什么,“合同上寫的勞動時間為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br> ‘還有我叫刑臻?!陶樵谛睦锬m正,他沒說出口,因為店主不會在忘記他名字多次后正確記住他名字。 店主不以為然,“說是這么說……”不贊同地撇下嘴。位居上級對下級的威壓在他刻意的表露下,讓下級惶恐。 但和他對手的是向來遵從本心的打工人刑臻。 喪氣青年點頭示意,“那我先走了?!蓖现阶油庾?。 眼睜睜看著他走掉的店主明顯沒想道對方竟是這反應,愣在原地。等他反應過來抬起手時,才發現對方已經走遠。 * 入秋的夜風參雜絲絲涼意,拂過赤裸的胳膊激起片片雞皮疙瘩。 走在街路上的刑臻不禁打了個寒顫,嘆息,“估計又得找新工作了?!?/br> 他感受著晚上偏路難得放松,緊繃了一天的神經逐漸松弛。微笑僵了的臉被涼風吹過,舒適得毛孔張開。 他看上去相當輕松自在,前提是忽略他使用過多而提著袋子也微微顫抖的手,藏在眼下的黑眼圈,和精神恍惚導致的腳步不穩。 長時間睡眠不足和不間斷的勞動讓刑臻恨不得立即瞬移到家中的床上。 “孤寡——” 特設的信息提示音響起。 刑臻一只手提兩個袋子,另一只手掏出褲子里的手機。 【爸:兒子啊,爸爸公司要裁員了】 刑臻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不安水紋一般在他心中擴大。 【爸: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離家近的,又被裁了。爸爸真的好沒用,這個家就靠你了】 【爸:大哭表情.emoji】 他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死死捏住手機,忍了又忍,憋了又憋,終究控制不住大吼。 “啊————” 這一聲充滿了對命運的不公,對生活的摧殘,這是社畜打工人壓抑到極致的崩潰。 他不想回家了,想找個地方死一死。 旁邊公園里的大樹誘惑著他,刑臻當即提起袋子沖上去。 抬起腳猛踹在樹干上。兩人環抱不住的大樹被他發泄的巨力嚇得樹葉狂抖,成片的樹葉簌簌落下,在地上鋪上一層淺淺綠被。 把在樹背后準備離去的陸仁嚇一跳。 陸仁瞪大眼睛看被踹得抖得像篩子一樣的大樹,躊躇著要不要出去。 踹夠了的刑臻收起摧殘足大樹的腳,把手上的袋子隨便往草地一扔,坐在草地上。低下頭,對待階級敵人似的扒草,那股一薅一大把的兇狠勁仿佛在薅他爸的毛。 嘴里叭叭叭咒罵。 “廢物,沒用的東西?!?/br> 右手扯連草帶根一把。 “窮還這么能生,一生生六個,種馬都沒你這么能生?!?/br> 左手抓一把,帶上碎土。 “除了道歉就會鞠躬,別人說什么都不反抗,社畜!傻逼!” 右手抓住一根長的,扭360度繞在手指上拔。 “真不知道老媽怎么看上你的,不中用的東西,還要老子從初中開始就天天起早貪黑干零活,幸好我腦子好使不然早就輟學打工了?!?/br> “兩個娃還在上幼兒園,當爹當媽當兄長,我tm又不會影分身,一天到晚累成狗。他回來看到我喪樣,說什么一天到晚垮個死人臉會帶壞弟弟meimei。要帶你帶啊,我愿意帶就說明我當哥哥算盡責了,你個卑微舔人的說什么說。我愿意這么喪嗎?我也不想啊,但是這吃屎的生活不允許我休!息!他媽的!就是不允許!” 他周邊的草的尸體在他身邊形成一堆小小的山,裸露出光禿禿的地皮。 “老子要是能天天睡飽不打工,我一天到晚對著你笑。你行嗎?你不行!為什么不行?因為你明明這么弱,卻是個種馬!” “叫你生這么多!叫你生這么多!”他伸長手,夠不遠處的草,說一句話拔一根。 陸仁站在一樹之隔的后面,聽陌生人的宣泄。他的頭發從耳后垂下,遮住眼睛,暗沉沉看不出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