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與他并無私情。我們所做皆是為了西廠，為了陛下?！?/br>
    現在想來，我同江啟確實有些逾越，偶有被雷聲驚醒時，江啟進屋作伴我也并未覺得不妥。卻到底忘了人言可畏，我本就一身污名，倒是連累了身邊人。

    “呵，旁人不知你，朕還不知？”齊鎮明攥著我的手腕，將我拉近了幾分“你本就好男色，身邊放著個精壯男子，還能忍得住不下口？”他冷哼道：“蘇辰武，不就成了你的入幕之賓了嗎?！?/br>
    我本以為自己的心已足夠硬，可在聽到齊鎮明這般言語后仍是會心悸，會心痛，會煎熬備至，會...傷心。

    “陛下既不信，那臣說什么都無用，陛下愿怎么想便怎么想罷，若無事，臣...”

    齊鎮明卻道：“你手腕上的傷，是怎么回事?！?/br>
    我見他瞧著腕間傷疤，道：“不過是陳年舊傷...”

    “什么時候的事?！?/br>
    我道：“三年前，剿匪時被匪首斬斷了手筋。不過臣斬下了他的首級，也不算吃虧?！?/br>
    “為何不治？”

    我瞧了他一眼，道：“返程耽誤了救治時機，再者...沒尋到可用的藥?！?/br>
    齊鎮明沒有松開我的手，默了默，道：“朕未記錯的話，那時你回京后便被朕罰去了刑部?！?/br>
    “是?！?/br>
    齊鎮明又道：“他們不會讓你好過，樂得看你落下殘疾?！?/br>
    我未接話。

    “所以自那之后，你再未用過劍?！?/br>
    是啊，即便接好了筋骨，也再難恢復如初。

    “你的手在抖?！饼R鎮明摩挲著我的傷痕，卻忽然笑起來，他看著我“周行柳，這是你的報應?！?/br>
    “是你害死行松該遭的報應?！?/br>
    我看著齊鎮明，張口愕然。

    不知怎的就想起初見他時那一天，我看著他倒在地上，那是我孤單三年后見到的第一個活人，他受了那么重的傷，我幾乎以為他會死?？伤麉s在昏迷中緊緊抓住我的手腕，怎么也掰不開。

    “救我?！?/br>
    那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如果當時我沒有救他，或許...

    “的確是臣的報應?！蔽彝R鎮明，見他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我苦笑道：“從一開始，臣便錯了。曾看書上說，因果報應，有善報有惡報。臣也曾得過善報，這...怕是惡報了?！?/br>
    齊鎮明的手慢慢收緊，他道：“你哭什么?！?/br>
    我才發覺，眼角已是濕涼一片。

    “想用這副樣子來勾引朕嗎？”

    齊鎮明抹去我臉上的淚，松了手。

    我嘆了口氣，道：“臣不敢?！?/br>
    一時傷懷，竟是如此失態。

    “收起你的那些手段，朕，可不是蘇辰武?！?/br>
    我只垂下頭，盯著腳上的皂靴。

    “近來西廠行事太過，朝中多有怨言。朕體恤你，這西廠...”齊鎮明頓了頓，我抬頭去看，聽他道“便停了罷?！?/br>
    我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仍是有些不信。

    當初成立西緝事廠，為的便是牽制東廠和錦衣衛，再者暗中徹查朝中埋藏深得根須，將其一一拔除。如今不過三年，雖有成效，可距朝堂清明還差得遠，齊鎮明為何...

    “陛下停了西廠，那臣...”

    齊鎮明挑了挑眉，說道：“朕早就為你想好了，來人?！?/br>
    殿外有內侍疾步而來，他端來的托盤中，放了兩樣東西。

    一柄匕首，瞧著便鋒利無比。

    還有，一壺酒。

    “選一樣罷?！?/br>
    我看了看那兩樣東西，又瞧了瞧齊鎮明，心下了然。

    “陛下...要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