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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黑晝之前,梁欽打算先去一趟醫院,不是少爺舅舅開的那家,是附近的公立醫院,他想去消化科檢查一下。 一樓大廳似乎有人在起爭執,他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沈芝淵嗎?他怎么在這里?梁欽本來覺得事不關己,一走了之便是,結果沈芝淵眼尖盯上了他,隔著老遠叫道:“哥哥!大叔你別攔著我,你看,我哥哥下樓接我來了?!?/br> 好一個沒臉沒皮的。梁欽不清楚沈芝淵是如何進來的,他尷尬朝保安一笑:“我弟弟,我朋友的弟弟?!?/br> 沈芝淵挑釁看了一眼保安,然后得意地向梁欽跑來。 他毫不顧忌地拉上梁欽的手,小聲說:“哥哥,你為什么把我刪了,加回來好不好?” “不好,”梁欽甩開手,“等下出門你自己走,我有事?!?/br> 沈芝淵眼睛紅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看上去楚楚可憐:“哥哥是嫌我煩了,我可以躺列的?!?/br> 梁欽沒說話,沈芝淵感到一絲機會,進而問:“哥哥這是去哪兒,我陪你?!?/br> “你沒有自己的事嗎?我去醫院,不必了?!绷簹J覺得這個人像強力膠水。 “那太好了!我是醫學生,附近醫院我很熟,我們一起吧!” 兩人就這樣拉扯到醫院,路上沈芝淵講了很多自己的事,說他導師是這個醫院的產科大夫,他以后也是要當婦產科醫生的。他家里經濟狀況不好,每周來這個小區給一個小女孩教學英語,今天他剛下課就想來找哥哥,哥哥把他刪掉后他整個夜晚都沒睡安穩。 醫院人很多,掛號后好不容易輪到梁欽,醫生只花了五分鐘簡單診斷一下,說梁欽的腸道沒問題,保持清淡飲食多休息就行,不要太多壓力。梁欽想想也是,老在為黑晝擔憂,不生病才怪。 沈芝淵笑道:“在我們產科,有可能胎位不正壓迫腸胃,哥哥注意點哦?!?/br> 這只是一句玩笑話,聽聽就罷了,梁欽沒往心里去。 臨分別之前,沈芝淵在強烈要求后重新加入了梁欽的好友列表。梁欽想,下個月等沈芝淵把他忘了,再刪一次吧。 他今夜有要緊事。 夜風涼爽,滿天星星又密又亮。梁欽下了計程車,在萬籟俱寂中站了很久,銀白色的洋槐樹枝葉朦朧,花香飄散在風中。黑晝的門面裝修擴大了,梁欽有些認不出來。唯一熟悉的是風格的延續,依舊是復古和工業的碰撞,墻上的金屬燭燈火焰跳躍,給氛圍拂上一層神秘感。 他額頭出了一層虛汗,預感愈加強烈起來,如潮水震懾他的心魄。他想,要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是不是意味著他變得敏感多疑了?這不太好。 梁欽故作鎮定來到前臺問:“你好,我是何谷敬的朋友,請問他在哪個房間?” 前臺懷疑地打量了一眼,禮貌回答:“您好,請登記,這邊先去詢問一下?!?/br> “等等,今天是他生日,我來給他送驚喜?!?/br> “抱歉,先生,我們有規定…” 梁欽見狀,抬起左手亮出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淡淡說:“我是他妻子,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在哪就行?!?/br> “妻子來找丈夫,不過分吧?” 最后一句不是問句,是肯定句。梁欽其實自己也拿不準,單一個戒指算什么憑據,但他氣勢嚇唬到了,戒指也確實名貴不凡,前臺不由相信幾分。 “203…”前臺知道現在有錢人男的和男的結婚,腦筋沒轉過彎,下意識將房間號念出來。 “知道了,謝謝?!?/br> 梁欽轉身往二樓去,前臺喊他停下,他裝作沒聽到。他最近心情煩躁得很,月經也不規律,約有一兩月沒來,應該是體內激素失調了。這回要是無事發生,他回去就好好反思調養,就是因為自己如此多慮身體才不好。 走廊里面黃色的燈光眩得他頭疼,梁欽扶墻歇了歇。他看見墻上掛了幅仿畫,是畢加索的油畫作品?;野椎囊路?,褐黃的皮膚,她們在二元空間里攀談。走廊盡頭右手倒數第二間是二零三,厚重的隔音門嚴實,顯得走廊冷冷清清,梁欽輕輕敲響了門。 敲了一遍里面沒應,第三遍敲完,孟景賢滿臉不耐煩將門打開。 “誰呀…”孟景賢話還沒說完愣在原地,嫂、嫂子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