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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身白t恤,上面印花模糊不清,像是洗曬很多遍的舊衣服。這種小區一般都是有錢人家,梁欽猜他是外面進來做客的,跟他一樣都是客人,于是友好地淺淺一笑。 少年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耳根子紅通通的低頭數著青磚,過了半晌鼓起勇氣跑過來打招呼: “哥哥,你好,我可以認識你嗎?” “你好啊,當然可以?!绷簹J說完覺得太過冷淡,少年眼巴巴地望著他仿佛被欺負了,于是沉吟片刻又補充說道,“不介意的話,去我家坐坐吧?!?/br> 少年聽罷綻放明媚的笑顏:“太好了,謝謝哥哥,我叫沈芝淵,芝蘭的芝,深淵的淵,哥哥叫我小芝就成?!?/br> “梁欽?!?/br> “哥哥名字真好聽,跟哥哥人一樣親和?!?/br> “是欽差的欽,不是親人的親?!绷簹J有點后悔邀請沈芝淵上樓,他過于自來熟,一來就挽住他胳膊,宛如鄰居家的弟弟。他不想和剛認識的男人靠得太近。 “我不管,哥哥名字就是好聽?!鄙蛑Y把梁欽挽得緊緊的,他身量跟何谷敬差不多,梁欽有種少爺喊他“哥哥”的錯覺。 少爺估計是永遠不會這樣叫我。 梁欽住在最頂層,他沒帶什么行李,整個家沒有絲毫人氣。沈芝淵好奇地四處張望,看梁欽不熟練地在開放式廚房泡茶,便問:“哥哥是新搬來的嗎?” “是的,剛來?!绷簹J的聲音遙遙遠遠地飄到客廳,沈芝淵靜悄悄走到梁欽身后,隔著輕紗品鑒梁欽的曼妙身姿。 優雅知性的成年男人,風韻成熟,給他的感覺就像他人的妻子。但男人怎么可能是妻子呢?看新家的狀態不像拖家帶口,應該是單身未婚。梁欽完全符合沈芝淵對戀人的標準,更別提還有錢了。 假使沒錢也可以,他還年輕,他可以掙,這樣的哥哥萬里挑一,養一個不虧。 梁欽轉身時被沈芝淵嚇到了,手中的茶杯差點摔落,被沈芝淵眼疾手快地扶住。 哥哥的手指細膩微涼,沈芝淵沒忍住多摸了一下。 “…多謝?!弊粤址堑氖潞?,梁欽的警覺和敏銳力直線上升,他本是出于好意邀請小芝做客,小芝卻讓他感到不舒服。他想著喝了這杯茶就快點將人打發走,隨意搭起話來。 “小芝住這里還是找朋友玩的?” “我就一大學生,來這里當家教,遇到哥哥時剛好下課?!?/br> “小芝等會兒若有事,我也不便留你,咱們下次再見?!?/br> 沈芝淵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出梁欽口中的逐客意味。但他不能就這么白來一趟,找借口要了梁欽的聯系方式:“哥哥,我怕下次找不著你,加個微信吧?!?/br> 梁欽想說住不了幾天,轉念又覺得跟旁人說這么多干嘛,便添加了沈芝淵,到時候人不在這里萬事好推脫。 然而沈芝淵的黏人程度比剛出生的奶狗還煩。 傍晚,蔣月廷送來晚飯,梁欽剛坐下準備吃,手機就彈出一堆消息: 「晚上好,哥哥」 「吃了沒?」 「吃的什么,我想看看可以嗎?」 「哥哥太瘦了,多吃點」 梁欽無言以對,他不想回復,就把手機放在一邊。 他總在擔心黑晝那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會不會蹦出一個神仙人物偷走他的少爺。 他曾在少爺的衣領中發現一葉芍藥花瓣,有些焉了,只余暗香裊裊。 晚上他收到沈芝淵發來的信息: 「哥哥怎么不理我,我哪里惹哥哥生氣了?」 「晚安,哥哥?!?/br> 梁欽是個心軟的,最終還是發了個小月亮過去。 第二天梁欽起了個大早,他跟李叔視頻會議時問:“秦伯母在莊園可住得慣?上月節余很多,要不我們添置點物件?” 李叔是個人精,他怎會不知道梁欽想打探什么。就內心而言,他其實很喜歡梁欽這孩子,但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但稍稍幫忙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用添置,夫人明天上午就回去了,梁欽你就在城里好好玩,表格我來整理就行?!?/br> “好嘞,李叔?!?/br> 梁欽掛斷后“啪”的一下關掉電腦,他有種預感,明天少爺不會來接他。 早飯和午飯都是物業管家送來的,他發消息問蔣月廷,蔣月廷說公司這兩天事太多,讓梁欽去逛街,想買什么就買什么,買完找少爺報賬。梁欽哪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他最近心神不寧,神思倦怠,食欲不振,偶爾還想嘔吐,只想待家里哪里都不去。但直覺告訴他,如果少爺沒通知,他明晚必須出門,必須去黑晝一趟。 「中午好,我吵到哥哥睡覺了嗎?」 「我的早安哥哥沒回誒……」 「哥哥很忙嗎?有心事嗎?都可以跟我說說?!?/br> 梁欽嘆口氣:「最近事情多且身體不適,無法一一回復,見諒?!?/br> 他心頭冒出一股子無名火,這份火氣好沒有道理,只能怪在沈芝淵頭上,便點開頭像將人家刪除了。 這下世界清凈許多,可以專心想黑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