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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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揚嘴角冷冷挑起。楚淮墑使了計中計。若是脅迫成功,自然是好。若是自己一味心向齊帝,也中了他離間之計。 “如果她不肯擬詔呢?要殺了她嗎?” “當然?!背磯劽媛断采?,“殺了她,咱們亦回秦。到時,你便是太子。待我百年,你就是國君,萬萬人之上,何樂不為?” 云揚心中冷得厲害,“殺了皇帝,兒子如何脫身?” “有我大秦死士在,自可保你全身而退?!背磯劶鼻?。他刻意忽略了鐵桶樣的京城防衛。 云揚心中全涼。緩緩抬目,看向楚淮墑,這個瘋狂又自私,剛愎自用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好,我明白了?!痹茡P笑著,笑意卻達不到眼底,“父親,孩兒離家十年,很想念母親。您對她思念成狂,身上定有她的什么信物?讓兒臨行前一觀,也好睹物思人?!?/br> 楚淮墑愣了下,尷尬笑道,“從行宮出來的急,什么都沒帶?!彼央S身一枚玉佩解下來,“喔,這是可號令死士的令牌,是當年你母親母族的東西?!?/br> 云揚母系一族,扶植楚淮墑一路登上帝位,又幫他除jian臣,平四海。死士,就是母親的隨嫁禮。何伯也曾是其中的一位。 云揚雙手接過來,珍視摩挲,淚已經滾下來。 “懷恩?!背磯務惺?。 旁邊一人端上酒來。 “我兒此一去,必要成功?!?/br> 不是珍重嗎?云揚心中冷笑。他接過懷恩親自斟的酒,“懷恩?也是死士?” 那懷恩看著云揚,他雖肖云揚,卻不及云揚風華的十分之一,兩人對視,云揚看到他眼里的波瀾。 “不是?!睉讯鞔瓜卵劬?,掩去眼中瘋狂的妒忌,“懷恩只是淪落風塵的孤苦之人。蒙陛下垂憐,養在宮里?!?/br> 云揚接過酒杯,澄清的酒液,散發著清冽的氣息。 他抬目又看了懷恩一眼,仰頭一飲而盡。 攔下急退下去的懷恩,云揚持壺,滿了一杯,“懷恩,我十年未在膝前盡孝,全仗有你。這杯酒,就當對你表達的一點謝意?!?/br> 懷恩看著遞到眼前的酒杯,愣住。 云揚酒杯又往前遞了遞。 懷恩避無可避,出手將杯子打落。 一杯酒潑在地上,沙土變色。 楚淮墑大驚。他一手摟住面色蒼白的云揚,一手將懷恩劈倒。 懷恩撲在地上,形容狼狽,狠狠道,“主人,您醒醒吧。他本就是在騙您。他一心向齊,又怎會配合您的計?此一去,他定是告發您?!?/br> “您要用計,不如用我。更穩妥。女帝大婚后,當封侍。按說好的,我就是她侍君。屬下進宮,可找機會盜玉璽,假造圣旨,讓您回秦?!?/br> 云揚靠在楚淮墑懷里,嘴角已經有血跡。 “他失了中宮位,已經恨主人入骨?!睉讯鹘械?。 “您不想想,行宮把守森嚴,那個慎言,別的人都回京了,獨他留守,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看住您。這次,您這么輕易就能易容出來,怎知不是計?”懷恩急切進言,“您的那些個死士,定是被看得死死的。京城,現在就在織個網,就等著您。您還是省省人力,就讓屬下代太子進宮為侍君,咱們緩緩的圖大計?!?/br> “倒是有些見識。聽說你在秦宮,是每日用毒投喂出來的?可是挺苦?!痹茡P冷冷地插了一句。 “賤奴?!背磯剰氐浊逍?,“你想自己圖富貴去?” “到如今,你不信我也不行。太子已經中了劇毒,無人能救。您再沒了我,還有什么機會?”懷恩尖聲利喝。 楚淮墑驚?;啬靠丛茡P,已經開始嘔血。 他心中大痛。再暴怒也抵不過希望的破滅,楚淮墑嗆啷抽出寶劍,就要砍。 那懷恩瘋狂大笑,單手擎住楚淮墑手腕,“罷了,這十年,您從沒讓我好過,讓我一身是毒,人不成人。如今,您連信任也不給我,我也便您嘗嘗自己的惡果?!?/br> 楚淮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全黑了。 是毒。 眾人大驚,一齊上前制住懷恩。在他身上亂翻解藥。 懷恩衣襟被扯開,大敞著,全身都是累累舊傷痕,慘不忍睹。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劇毒,自己都解不了自己,何以解別人?”懷恩嘴角露出凄冷笑意。 楚淮墑大恨,一劍結果了懷恩。 行功過猛,人也支撐不住,向后倒了下去。 云揚反手摟住他將傾的身體。 “洛兒?!背磯勊宦?。 云揚摟住他,輕輕安置他躺在路邊。眼里蓄滿了淚。 “洛兒?十年前,已經在秦宮那個儲水的大缸里溺斃?!痹茡P痛徹閉目,周身冷意,困了他十年。 “你母族勢大,為父權利有架空危險?!比酥畬⑺?,他已經徹底清醒。試圖回憶那時紛亂的朝局,卻驚覺往事已經難以追憶。 云揚心里縮緊,“權衡勢力,本是帝王之道。但你下手前,可想到那也是你至親的妻兒?!?/br> “天家無親情?!背磯劀I滴下來,“我殺了你母親,你母族的人便會擁你為帝。廢掉的國君,命還不比螻蟻。而你年紀還那么小。君弱臣強,你一樣是傀儡?!?/br> 云揚搖頭,“母親不會叛你?!?/br> “呵呵?!背磯劥笮?,“洛兒,你還沒為君,自然不知權利對人的吸引。她不是一個人,身后有龐大的族人。她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她和你的存在,對我就是一個威脅?!?/br> “別說了?!痹茡P探手抱起他。入手又瘦又輕。 “我帶你去見慕神醫。他正星夜趕來?!?/br> “洛兒?!背磯勓凵褚呀涢_始放散,“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善謀略,處事有度,胸有大局。若為君,定是秦人之福?!?/br> 云揚搖頭,“父親別再說了。秦已經國破。最短五年內,就算是先賢至圣,在秦都不會有任何作為?!?/br> 楚淮墑痛楚閉目,半晌嘶聲,“大秦,終是被我毀了?!?/br> 云揚摟緊他,送進馬車里。 何伯已經自盡。云揚痛哭失聲。何伯是死士,當為主而死。他知道,進入沁縣的,只能有一個病患。那么,自己必須死。 當道邊,云揚積木,焚了何伯尸體。 回頭,身后眾人皆驚懼。 “哪位是死士統領?” 一人上前。云揚負手而立,臉上淚痕未干,眼里全是肅殺之氣。 “撤回城內死士,全員疏散。未有令,不準集結?!?/br> 那統領眼中有猶疑。 云揚抬手迅疾一劍。那人身首立時分開。 眾人皆后退一步。 “副統領何在?” 云揚抬眸,浴血的修羅一般。 “屬下在?!备苯y領上前。 云揚執令牌,森然,“還用我再命令一遍?” “不用?!北揪褪撬朗苛?,還拿在少主手里,他沒有理由遲疑。膝前還淌著統領的血,他不想重蹈命運。 “撤得快,便能留存死士們的性命。撤得晚,不僅是他們,連帶他們的家眷,在秦地的九族,都危矣?!痹茡P親自扶他起身,“死士,是為國用命的人,不該做無畏的犧牲,這才是真正的效忠?!?/br> 那副統領抬目,看云揚。云揚清冽的溫暖與威嚴,籠著他的全身。從未有國君這樣理解死士的存在,他們,也是有生命,有榮譽的國士。 “這不過是個局,城內已經布防完畢。再多的死士,也是飛蛾撲火?!痹茡P搖醒他。 副統領醒悟過來,呼哨一聲。眾屬下皆隨他一起駕輕功奔去救人。 云揚回眸看向車夫。 那車夫早已經驚魂失魂。 “去沁縣吧?!?/br> “是?!?/br> 云揚沒再上車看看楚淮墑。身側焚盡的灰炭隨風四散,云揚伸指在風中攏了下,什么也沒抓住。淚,從他頰邊滾落。他疲憊至極,一個人翻身上馬。 谷地周遭的山尖,隱隱的,一直騰起的塵煙自始至終未消散。隨云揚策馬,山谷四周靜靜騰起的三十二條暗衛身影亦如影隨形。這一切,云揚都沒回頭再看。他很疲憊,一口血又嘔出來。 “走吧?;丶??!痹茡P抱緊馬鞍,伏下身去。馬兒神駿,自然識得路途,放開四蹄,朝來路奔去。 他身后,方才驚心動魄的山谷,一片寂靜。環繞在四周山頭上,千名皇城鐵衛整戈待起。他們面前,是高聳的山壁,山壁那邊的山谷里發生了什么,他們一無所知。只看著為首的都天明。一人一馬,站在山尖一塊巨石后,臉色陰沉地盯著谷底。 都天明看著云揚遠去。半晌,回目。 慎言從他身后驅馬上來。與他并肩,向下看。 “可知方才下面發生了什么?”都天明看他。 慎言搖頭。 “行宮里發生了什么?” 慎言垂下眸子,“屬下,說動了懷恩,他愿意叛了秦帝?!?/br> 都天明點頭,“本就心懷恨意,他縱死,也是解脫了?!?/br> 那懷恩是死了。慎言不知下面情形,也不能問,垂目。 “你回京必是閣臣,不再是我的屬下?!?/br> 慎言滯了下,“私下里,稱呼慣了?!?/br> 兩人交往不多,何至于就慣了。都天明眼里透出些溫和,“鐵衛中有你,吾心甚安?!?/br> 慎言眼睛有些濕。 “云管代似中了毒?!倍继烀饔H手引了引慎言的馬韁,讓他站到自己身邊。 慎言看到云揚消失在遠路。因著他馬快,暗衛們都顧不得隱身形,在后面急追,“他中了血煞,只要有陛下在,他的毒便無礙?!鄙餮赞D目,又看那輛向沁縣方向而去的馬車。 血煞?都天明自然知道那東西。他臉色稍緩,“幸虧一早陛下就給他種了血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