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男友性sao擾(微H)
周五下午,我提前下班,搬著一個大紙箱從辦公室走出,同事們看到我都驚訝地瞪大眼,王莎莎那姑娘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你被炒魷魚了?” “什么呀?是滅……是區長準我假了,我明天開始出遠門,今天要把從國家圖書館借的書還回去?!?/br> 他們都惋惜地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絕癥患者,朱莉安對我放棄治療了,干脆讓我想干嘛就干嘛去,干我那異想天開的小福宮大業。走之前楊邂還送了我一袋無花果,是他自家種的,他家的花園里種滿了青菜、莧菜、櫻桃樹、葡萄架什么的,人贈老楊外號“老菜農”。 抱著一箱書快要走到地鐵站,我才發現自己少腦子,把家門鑰匙落在了辦公室抽屜里。這個點凌歌不是還在福利院,就是去買菜了,沒法給我開門,我只能認命地往回走。 箱子里的書都是建筑著作,首要大部頭是梁思成譯注的,我雖然不太懂文字,但書里的圖多,結合梁先生批注,勉強啃下了半本。 這天的云也尋常,風也尋常,偏偏一道聲音像從冥府探出,勾住我腳踝:“阿凈?!?/br> 一輛邁巴赫無聲無息地跟在我身后,趙鉞摘了墨鏡,向我招手。 “我去!你從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 趙鉞吃驚:“你怎么這樣說話,不是你的……風格?” “我剛看完東北人寫的承德避暑山莊詳解,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別跟著我?!蔽遗ゎ^加快腳步,小道左側是右車道,另一旁是鐵柵欄,我沒法繞路,而前面再拐一個彎就到工會黨區政府了,趙鉞仍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你有病??!你一個人民黨的人跟著我干什么?我同事看到了該怎么想!” 趙鉞露出賊笑:“上車,跟我去咖啡廳談談,不然我就跟到你工作的地方?!?/br> 他活像一個潑皮無賴,我上前踹他車門:“下車!跟我走兩步,累不死你?!?/br> 我把他往空曠人稀的地方帶,最后到了令港海港邊,三面環水,一面是斷崖,藏不了埋伏,就算他想算計我也無法施展。 “有屁快放?!?/br> 我把一箱書放在石臺上,迎風站立,趙鉞站在我后面,盯得我后背發毛:“三年了,阿凈。第一次離你這樣近?!蔽颐腿换仡^才發現,他的手伸在半空,正癡迷地碰觸我飄散在風里的發絲。 “別惡心我,記住你的身份!趙鉞,你跟我以前是仇人,現在是政敵。擺好姿態再跟我說話!” “好?!彼伊藟K巖石坐下:“我一直遠遠看著你,了解你的動向。你想拿下天福路的項目,而且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不希望你失望,我必須提醒你,放棄吧,阿凈,你們贏不了。 令港區也是人民黨在二月大選的重點,五十多年來都在我們的掌控中,這次我們派出的是哈佛法學院畢業的嚴仁和、劍橋圣三一的伯格斯,他們從政近二十年在大選中從未有過敗績?!?/br> “怎么?你們是要降低稅率,還是要提高養老金漲幅?” 趙鉞住了嘴。 我冷笑:“就算貴黨陣容強大,出臺的政策與我們還是大同小異,不過是舊酒裝新瓶,民眾不愚昧,都能看出來。所以這次競選的重頭戲只有天福路重建項目,它是明面上的工程,關系到令港區未來的經濟轉型,牽涉到數萬個就業崗位,拿下它也就成功了一半,我黨絕不會放棄?!?/br> 趙鉞忽然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聽說你從政是因為我?!?/br> 我不想回答,他繼續說道:“如果是這樣,我愿意謙讓你,捧著你。只是,我最了解你的為人。你寧愿輸得體面,也不愿意勝之不武?!?/br> 這話倒是新鮮,我冷眼瞟他:“喲呵,還會拽成語了,洋博士?!壁w鉞本科赴哈佛大學修讀博雅教育課程,向來沉浸在西方文化內,中文說得生硬,幾年前與他交往期間,我也一直遷就他,跟他用英文交流。 “你喜歡中文,我就研究中文?,F在我有兩個孩子了,龍鳳胎,長相隨他們mama,我給男孩取名叫趙霽辰,女孩叫趙斯靜?!彼麖娘L衣內袋里掏出兩個小香囊,向我展示上面繡的楷字。 霽辰,斯靜;記陳,思凈。 我感到一種蒼白的惱怒:“有意思嗎?你是在自取其辱?!?/br> 他神色恍惚地笑了,溫柔得近乎軟弱:“阿凈,我活的優越,從出生開始順風順水,連落到低谷里時,都能遇見你的陪伴,所以世上的一切,對我來說,可以輕而易舉得到,也容易很快厭棄。 失去你的這幾年,我經歷過更多,三十多歲上,漸漸感受到人生失意、力不從心,沒有人完全是天之驕子。在政界的刀光劍影里跋涉,與人斗得你死我活,我越來越想念過去。 我最好的時候,不是快樂童年,不是意氣風發的奪權,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曾像尋常眷侶一樣,走過街頭巷尾,在煙火氣里偷偷拉手。 這個世上,無人能替代你,因為時光不復還,那么珍貴,一生只有一次?!?/br> 海風吹得臉頰冰涼,說完全沒有觸動是假的,我也難過,年輕時怎么就跟這個畜生在一起了,沉沒成本這么高,讓我現在想來也心有不甘。 “我騙不了自己,阿凈。我還是想要你?!壁w鉞向我靠近:“遲家人管不到我了,我們可以……” 我一拳揍到他腹部,穩準狠,趙鉞連連后退,頭上滲出冷汗。 “你這種渣滓,給遲小姐提鞋都不配!現在她為你生了一對兒女……不,我說錯了,是她生了一對兒女,而你恰好是孩子的父親。既然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那你該當個人,不要當畜牲?!?/br> 我抱起箱子,轉身就走,心情稍微明凈了一些,前方空曠無人,忽然身后撲來勁風,大力將我掀倒,箱子中的書散落一地,“趙鉞!你……” 趙鉞壓在我身后,冰涼的鐵銬快速套住我手腕,把一團布料塞進我口中,“阿凈,別怪我,我太想你了……太想了……”他氣喘如牛,舔弄我的后頸,一手伸進我襯衫,情色地猥褻著胸前皮膚。 是我大意了!竟然對衣冠禽獸抱有僥幸心理,我以為他不會不要臉到親自動手,但事實證明禽獸就是禽獸。 我掙扎反抗,但體型不如他,力量也在下風,性交中那種黏膩、霸道的感覺再次襲上來,我痛恨這種熟悉,趙鉞對我的敏感點了如指掌,衣服下游走的雙手不停挑逗我腰窩、腋下、乳尖,快感如蛭附骨。 纏斗中我踢中他的胯下,他疼痛到蜷縮身體,依然不放過我,緊緊握住我的腳踝,咬、啃、舔,在跟腱上留下累累牙?。骸啊覑勰?,記得嗎?以前在床上,我吃你的腳,舔遍你全身,你爽得都哭了,還求我不要?!?/br> 他變態而殘忍,帶著骯臟的唾液親吻我:“我的書桌上擺著你的照片,保險箱里藏著你的照片,手機屏保也是你的照片,夜里,我對著你擼,射到你臉上……我找過情人,呵,一個比一個賤,跪著討好我,竟然有人照著你整容,他怎么敢模仿你?賤人!贗品!放心吧,阿凈,全世界只有一個你,我讓人劃花了他的臉……” 趙鉞的手摸到我腰帶下,在襠部揉捏,變態到無以復加:“我給你咬,讓你爽……”我猛然發力,雙腿夾住他的腰反轉,用頭撞擊他的眼睛,猛擊一下,再一下,恨不得戳瞎他,趙鉞單手護住眼,另一只手牢牢牽制我。 這時候我看見遠處有身影在靠近,是一個奔跑的女孩,她在向這里跑來,我繼續跟趙鉞搏斗,不時抬頭看她,看清來人后我已經顧不上驚訝,她不是別人,是安云菲。 “放開陳凈!”安云菲太沖動,直接上手拉扯趙鉞,趙鉞一把推開她,還未等我看清是如何發生的,倒下的人已經變成了趙鉞。 安云菲顫抖著,手上的瓶子掉到地上,砸出清脆聲響,她慌忙碰觸我,將我上下檢查一番:“你……你沒事?陳凈,陳凈……”,她取出我口中的手絹,我活動發麻的口腔:“他死了?” “我……我沒殺人,用了防狼噴霧?!?/br> 我站起身,狠踹地上正痛苦揉搓雙眼的趙鉞,絕對的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用鞋底碾上他的側臉:“鑰匙呢?” 趙鉞閉著眼笑,口中噴出血沫:“襯衫口袋里?!?/br> 安云菲立刻取出鑰匙,幫我打開手銬,我甩甩手腕,握拳砸上趙鉞的臉,拳打腳踢之下,他越笑越烈,似乎無比享受,我怒火中燒:“你笑什么?” 他霍然睜開眼,一雙血紅的駭人的眼,用力看我:“我等你,阿凈?!?/br> 我疲憊至極地坐上安云菲的車。 她不停問我沒有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我沒事,只是覺得自己好臟,我想立刻回家洗十個澡,掛掉身上一層皮。 “陳凈你別嚇我啊,我好不容易辭職來新國找你……” “你辭職了?” “唔。我可以來這邊找工作?!?/br> “今天剛到?怎么沒提前跟我說一聲?”我看見車后座上大包小包的行李。 “想給你個驚喜嘛。不過……真的太巧了,我在章宜下了飛機,坐船來令港,發現有個人包箱子走在沿岸,我覺得像你,但后來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多了個心眼跟上岸,然后就看到……” “這次真的謝謝你,小菲?!?/br> 安云菲開著車,轉頭認真地看我,眼眶微紅。 我帶她回了家,敲門的間隙里,我茫然注視懷里沾滿沙塵的書。凌歌在家,他打開門,似乎是剛洗過澡,發梢滴著水,整個人干凈得刺眼。 先把他們向彼此互相引薦一下,然后我匆匆走進浴室,在殘留的溫潤水汽里脫衣服,動作劇烈,幾乎是在撕扯,我把這身被趙鉞觸摸過的臟皮摔到地上,站到淋浴底下使勁磋磨身上的皮膚。 我什么都沒想,也不想哭,這種事情我經歷過太多了,不是嗎?我麻木了,像魯迅筆下的祥林嫂,一只細腳伶仃的圓規。 胸前皮膚被搓的發紅,像是要滴血了,我覺得沒什么不妥,接連上了三遍沐浴露,把自己洗得像人形香精,散發著潮熱的白茶氣味。 臨到走出浴室時,我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該如何面對外面那兩個人?安云菲有沒有告訴凌歌? 他們坐在客廳中,各占據一把椅子,安云菲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局促地朝我笑著,飛快瞟了凌歌一眼。 她說了。 “晚飯去哪兒吃?”我渾不在意地翻出吹風機,打理長發。 安云菲文不對題地解釋:“我們剛剛在討論女性主義?!?/br> 我嘆了口氣:“直說吧,小菲,沒關系的,我沒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什么。被狗咬了還要打破傷風,但如今我好好的站在這里,完美無缺?!?/br> 凌歌和安云菲都不說話,坐在原處,空出一片令我尷尬的沉默,安云菲終于恢復了些機靈勁兒,她笑道:“是啊,我今天也算美救英雄啦?!?/br> 凌歌終于開口了:“不必這樣說,說‘英雄救美’更好。女性同樣可以做英雄,就像男性也會受傷一樣?!?/br> 我感到煩躁,我不喜歡凌歌這個時候談這些,就好像他是一個冰雪材質的CPU,所有感性的問題都能被他有條有理地解決。 他說:“女權主義的勝利,首先要打造一個更平和的社會氛圍,消除固有的刻板印象,允許女性強勢的同時,也應該給男性軟弱的權利?!彼麛[弄他的收音機,問我:“你愿意來聽一段音樂嗎?” 我聽到了白噪音,海浪,雨水,打呼嚕的貓咪,手指擦過書頁的輕響,嘈雜而有序,平緩地灌入我的耳道,又抒情地波動著。 我覺得這些沒有意義,凌歌告訴我:“這是音樂療法的一部分?!?/br> 讀大學時選修過心理,我了解這種在音樂中漸進式放松的過程,讓大腦進入一種意識轉換狀態(altered states of sioursens),潛意識內容被用來重建新的心理防御機制,深化自我理解,形成更成熟的本能動機和內驅力,進而重建人格。 凌歌要我怎樣?忘掉被人猥褻的痛苦?構建一個心靈的烏托邦? 他不會不明白這種療法效果微乎其微,怎樣界定一個人的傷痛閾值?怎樣彌合一個長久浸yin在撕裂痛的人的內心?那些未遂的強暴、心安理得的強暴、得意洋洋的強暴,在我這里早已變得平常。在這個社會中,是不是男性遭到強暴后,應該比女性更痛苦? 白噪音漸漸遠去,浮出微弱的鋼琴旋律,感覺像是肖邦喝了點酒,坐在雨夜的窗前彈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頹廢美學,黑色月光。 我想起了夜間緊緊擁抱聶甹悠時,緊到瀕臨窒息,呼吸繚亂交錯,生出我愛他的錯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在很多個一瞬間里虛假的愛比真實更加真實、更加濃烈,有了愛的存在,妓女和嫖客的關系就被放進了水晶球內,生出虛假的美好。 所以此刻我得到的是清晰的痛楚,無比清晰,直擊我怯懦的心,讓我承認我愛聶甹悠、我愛陳鐘岳、我愛他們的錢和權,是因為我無法以受害者的身份跟他們上床,我承受不住其中的屈辱,我迷醉自己,我自甘墮落,否則痛苦會把我淹沒。 我看向凌歌那張平靜的臉,神圣高貴,像畢生待在修道院的金發美男納爾齊斯(德國 赫爾曼.黑塞著),等待著拯救我這個迷失的亡魂。 越是這樣,我越是接受不了。我要的是一位朋友,而不是救世主,我希望他從冰山上走下來,來到我身邊,聞一聞夏天的青草味,我是一個赤手空拳的人,我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