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我好了(H)
或許是看我太瘋,他愿意給我藥。 醫我的良藥,是他存在北京、香港家里的老光碟,他讓家仆遠程播放,通過網絡傳到他在新國的別墅里。網絡的帶寬很高,傳輸來的畫質和幀率都和原版別無二致,我守在電視前,恨不得把頭埋進屏幕里。 一切苦樂興衰,俱是南柯遺夢。 熱辣筱派,小妲己楊月樓,淵渟岳峙孟小冬,扮相凌艷言慧珠……黑白影像在我眼球內幻動,攝去我全部精魂,室內點了熏香,面前擺了水果,聶甹悠坐在后面撫弄我的頭發,都不能喚醒我,直到耳垂被咬了一下,我才驚醒,天已經黑了。 “去洗澡?!彼谖叶呎f。 我呆滯許久,低聲說:“聶甹悠?!?/br> “嗯?”他垂眸看我。 我無話可說,遠遠地想到了歐陽語詩先生,聰慧如她,必然早已看出我學戲時目的不純。中國戲曲,那樣的博大精深,那樣的浩氣長存,我更是配不上,更是沒有資格癡心妄想。 我他媽的不過是個婊子。 泡澡,剃須,刮毛,上私處香氛,我將自己打理清爽,送到聶甹悠床上。 事前,我正色道:“有一些事情,我要跟你說清。 你熟稔中國古典文化,為了討你歡心,今年春季我在姑城跟一位前輩學戲,一開始只是渾渾噩噩地學,后來開始動心,再后來,我就徹底陷進去了?!蔽易猿暗匦σ幌拢骸皼]見過我這么傻的男妓,是吧,還沒開始勾引,就把自己的心給搭進去了。 我很后悔曾在你面前獻丑,那是無知者無畏,現在,我一句都不會再唱了,聽過真正的戲曲,我怎么還能唱得出來?”我笑得像一枚苦杏仁,干巴巴,擠不出任何眼淚。 “還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幫忙。我有一位交情很深的朋友,她,她……”我大喘一口氣,說出那讓我痛苦的字眼:“她已經去世了,今年的事?!蔽掖诡^按摩印堂,又緩了很久,才得以繼續:“她有一個孩子,本來他們娘倆獨自生活在國內?,F在,那孩子成了孤兒,所以我必須資助他。他叫椋梨源,隨母姓,是中日混血,目前在Polyteic(大專)上高一,他的O-level成績確實不好,我想送他進名牌補習中心,但那里門檻太高,我需要你的幫忙?!?/br> 幫忙,不外乎找關系,送錢。對于聶甹悠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他可以直接交給助理來做。 “上個月末我在馥羅蘭島做過檢查,目前我身體狀態健康,不攜帶病毒。跟我維持固定性關系的有兩個人,你和陳鐘岳。我不清楚你們間的商業合作,但我知道你們默許對方享用我,如果你信任他,那今晚,我們可以做到最后一步?!蔽医忾_袍帶,輕輕振落衣領,向前走一步,絲袍水一樣滑下肌膚:“這具身體是你的?!?/br> 室內很安靜,聶甹悠摘了眼鏡,眼神格外犀利,冰涼無感情:“聽你說過這么多話,我還會有那個興致嗎?” 我怎么會忘記,他看似溫和,實則挑剔難伺候。 “不多,只是因為我們之前說得太少了。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你在哪里長大,你今年幾歲,你愛吃什么,你是不是也時常感覺疲憊,我都不知道,甹悠,我想了解你,又怕被你鄙夷?!?/br> 他輕笑一聲:“這又是什么新套路?攻心為上?” “是?!蔽依涞爻姓J了,絲毫不避諱他眼中的驚訝?!拔蚁胍銓ξ覄有?,就像我對你那樣?!?/br> 他看了我一會兒,低聲問:“什么時候的事?”我不回答,一個勁兒低著頭,他手上稍微用力,把我拉到他身邊,又問一遍:“什么時候的事?” 我聽見了他語氣中含藏的笑意。他信了,他相信我已經對他動心。 “不知道?!蔽衣暼缥脜?,羞澀地把臉捂進枕頭里,欲言又止地用眼角瞄他:“我,我很快樂,又很難過?!?/br> “為什么?”他追問。 “其實,用一個詞就能概括,“惆悵”?!蔽仪忧拥負崦~前的黑發:“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br> 他勾起我的后頸,用力吻我。窗外是墨藍色的黑夜,室內光線雪亮,我們糾纏的身影映在窗玻璃上。 情事里,我模模糊糊地想到,過去是我高看他了,他也是普通男人,外表再儒雅睿智,內心還是藏著一個魯莽而自大的男孩,一點愛意就能點燃他的荷爾蒙,讓他征服欲爆棚。 或許等這陣沖動過去,他就能后知后覺地回味過來,成年人口中的那點心動,多么微薄多么可笑,抵不上性欲,扛不住現實,微風一吹就滅了。 他抓住我的一只腳踝,面對面進入我,撞擊,律動,喘息,我的黑發向枕上逶迤鋪開,如同波濤伴隨他的頻率一浪一浪震顫。 “甹悠?!?/br> “嗯?” “下雪了嗎?” 他低頭吻我,輕聲說:“對,下了小雪?!?/br> 我們相視一笑,在只有旱季雨季的赤道北,下雪純屬天方夜譚。但這場愛,做的像一場霏霏細雪。心動與否無所謂,至少在性交里,我幾乎有與他相愛的錯覺。 雪停后,我們身體交疊平躺在床上。 “你真的對戲曲上癮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我的長發。 我想了一會兒,長長嘆氣:“怎么說呢,是的,我會癡迷,但能付出的也就這么些了,不會傾家蕩產去追求?!?/br> “那些光盤,曾有人想出千萬元購買?!?/br> 我有些驚訝:“這么稀有嗎?” “十年運動,毀了太多?!?/br> 我確實有所耳聞,言慧珠、筱翠花都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浩劫里凋零,他們的影音錄像更是被大量損毀,當年的悲劇,光是想想都覺得壓抑。 “別想了,看我?!彼麥惿蟻砼c我唇齒纏綿,大腿強勢地撞開我合攏的膝蓋,我主動貼進他?!澳愫孟??!彼谖疑砩仙钌钚嶂?。 “我用了你的浴芭,好像是白山茶味?!?/br> “不是,我說的是你的汗味?!彼谖铱┲ǜC處停下,用鼻尖輕觸:“這里最濃?!?/br> 我感到羞恥,又有一點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味道?” 蜜桃?玫瑰?香檳?雨后清空?情動中的男人編造出什么我都不會覺得奇怪,聶甹悠聞了又聞,嚴肅地像在分析化學試劑,最后說:“我舍不得形容它?!?/br> 好高超的調情手段,我甘拜下風。趁他正愉悅,我求他:“明天陪我好嗎?” “做什么?” “好多事可以做嘛,上劇院,吃飯,逛公園……我要看椋梨源?!?/br> “椋,梨,源?!彼貜瓦@個名字,猛然插進我后xue,碾磨數下:“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