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佑激動地手心冒汗，小心臟噗噗狂跳，想都沒想就嗖一下飛了過去，一踏入山洞便摸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將不大的洞內照得清楚亮堂。

    “華叔！”他一眼便瞧見闔目平躺在山洞中央的那個人，手一軟，夜明珠“砰砰砰”地砸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到角落里。

    光線黯淡了不少，但不妨礙他看清自己心心念念的華叔渾身布滿黑紫色的血塊，就連素日最纖塵不染的長發都污濁成一團，臉也是青紫色的，雙目緊閉，凌厲的劍眉擰在一起，身上彌散出濃烈的腥臭味，似乎已經……

    “華叔！你怎么了華叔！華叔？”凌佑縱身撲到鳳華身旁，控制不住劇烈顫抖的指尖小心翼翼觸摸了一下他的臉頰，入手冰涼刺骨，讓他頓時如墜冰窟！

    血色猛地沖上眼底，他不死心地屏住呼吸，將手指探在鳳華鼻下感覺了片刻，一直是毫無氣息！

    他倏地收回指尖，渾身的力氣突然被抽去一般軟軟地向前一栽，悶響一聲跌在鳳華胸口，仿佛被灼燙了一下，他騰地直起上身，又快又急地揉著鳳華的胸膛，嘴里絮絮叨叨地小聲說：“對不起對不起砸到你了，華叔你疼不疼？我給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鳳華的身體隨著凌佑的動作微微晃動，除此之外別無變化。

    揉著揉著，凌佑整個身體慢慢顫抖起來，低低垂下亂草蓬一樣的頭顱，纖細的脖頸上青色血管激烈奔突著，口中的念叨變得癲狂起來：“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華叔不會死！華叔這么厲害，他怎么會死呢！他一定是睡著了……睡得太沉而已！”

    “華叔你醒醒！你醒過來??！我是佑兒！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佑兒??！我來看你了華叔！你怎么還在睡？佑兒好久沒見到你了，你睜開眼跟我說說話??！”

    他跪在地上，捧著鳳華的臉瘋狂搖頭，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越收越緊，再縮一分就要像脆弱的琉璃球一樣，嘩啦一聲破碎了。

    “華叔你不可以死！你要活兩千年然后飛升的??！佑兒還沒死你怎么可以死？讓佑兒替你死，你活過來好不好！”

    時間一刻一刻滑了過去，鳳華的模樣依舊如斯，并沒有回應凌佑的嘶聲呼喚。凌佑愈加陷入崩潰的狀態，用盡力氣搖晃鳳華的身體，企圖將他叫醒。

    “華叔你一定在嚇我對不對？我不乖偷偷跑出來，你生氣了不想理佑兒對不對？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佑兒知錯了，華叔，你別嚇我了好不好？你睜開眼罵我一頓好不好？”

    啪嗒……啪嗒……啪嗒……

    不知不覺的，有液體狀的溫熱東西從凌佑眼角滑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鳳華臉上，暈出一小片一小片嫣紅的花瓣樣的痕跡。

    原來他不是天生沒有眼淚，傷心到極處時也能哭出來，只不過流出來的不是眼淚，而是鮮血罷了。

    凌佑對自己眼底的流血毫無反應，漸漸地不再嘶喊，呆呆地坐在鳳華身邊。

    往事一幕一幕走馬燈似得閃現在腦海中。他蹣跚學步，道路盡頭永遠是華叔張開的堅實臂膀；他生病受傷，華叔整夜整夜將他抱在懷里照顧；他讀書習字，華叔就坐在身后含笑看著；他調皮搗蛋，華叔總是縱容地說一聲，淘氣……

    凌佑知道，今后再也不會有人笑著輕罵自己一句淘氣了，他動了動眉毛，動作遲鈍地從儲物袋里找到把鋒利的匕首，凝望著鳳華唇角一彎，勾出個凄美的微笑來。

    “華叔，你怎么可以拋下佑兒自己先走？如果不是你陪著佑兒，這漫長又痛苦的人生路我怎么愿意走下去？既然你不在了，我也不必再苦苦煎熬……你一個人在地下一定會寂寞的，佑兒這就來陪你！”

    而后，他反手握緊刀柄，閉上眼睛，朝自己脖頸間的大動脈狠狠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