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頌還在朦朧的混沌中，時熱時寒，昏沉沉的，感覺有人摸自己的額頭，還發著抖，下意識的想偏頭躲開。

    村里的郎中收回手，緊張的出著冷汗，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他、他、他是發熱了”

    燼淵瞇著眼，不耐煩道：“問你怎么辦！再吐出一句廢話你舌頭就別要了”

    郎中腿一軟跪下了，伏在地上抖著聲：“藥、藥……熬些藥……就……就好了”又連忙補道：“在我村、村中的鋪子、鋪子里”

    燼淵語氣仍然不好：“寫下來，小滿去拿”

    忽然被點名的小滿幾乎是立刻道：“我、我不去！”完全下意識的，一點沒過腦子。

    “你再說一遍”

    小滿慫了，慌張的看他：“我……我……”“我”了半天終究什么也不敢說，心里又急又怕。

    他怕人類，怕人間，他的母親死在了那，用火燒死的，那夜的景象小滿現在都記得，想想就驚恐。

    燼淵沒和他多說什么，偏頭看齊頌，鬼使神差的又把手伸過去。

    齊頌臉頰因為發燒而通紅，睫毛微顫掛著沒有干的淚珠，可憐又易碎。

    小滿出了祭塵殿，手上捏著那張寫滿了藥材的宣紙，無措的站在殿門前。

    “這又是怎么了，小結巴”鄞川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站在小滿面前打量他通紅的眼睛。

    小滿見是他，有些驚喜。他記得鄞川，記得他上次幫過自己。便慢吞吞的把原因說了出來。

    鄞川稀奇道：“你一個魔，怕什么人啊”

    小滿咬著唇不說話，過了一會，他抬起眸，期待的看著鄞川，小心的問：“你、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鄞川笑了出來：“有什么好處嗎？”

    “??？我沒什么、沒什么好東西的”

    “那先欠著？”

    “好......”

    －

    小滿忽然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鄞川愣了愣，他見過小滿慫燼淵的樣子，知道他膽小得很。他鄞川在暗罌城的名號威懾力僅次于燼淵，他并不想讓小結巴知道。

    鄞川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名字隨口道：“你……叫我阿川吧”

    小滿輕聲念了一遍。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鄞川再次噎住

    “？”

    “我是養靈草靈蟲的”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并沒有撒謊。

    ......

    二人聊著聊著已經出了城。

    “你來過人間嗎？”小滿仰頭問。

    “來過”

    “哦......”小滿看見遠遠的村落抑制不住的緊張。

    鄞川見了，又問了一遍：“你怎么那么怕人類?”畢竟怕人類還怕成這樣的魔少到幾乎沒有

    小滿開始不說話，就在鄞川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慢慢開口：“我母親被人類燒死了......”他低著頭語氣落寞的很：“我看見的......他們把母親綁了起來，一個一個的向她扔火把，母親很溫柔的......唯獨那天，一直在叫，叫救命，可是......沒人救她”

    鄞川見他神情悲傷，知道戳了他痛處：“抱歉”

    小滿并不怪他，不想讓他愧疚，仰起頭擠出笑來：“沒關系的”

    小滿生的很白，很清秀，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兩頰有小小的酒窩。

    鄞川：“我可以幫你報仇”

    小滿連忙搖頭:“不，不行的”

    “不用擔心我”

    小滿確實有些擔心，但也有其他原因：“母親說他們其實很好的……就是怕死，不讓我以后殺人，讓我離他們遠一些，遠一些就好”

    鄞川忽然知道小滿的軟性子是隨了誰，見他焦急的蹙著眉，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我不去”

    小滿被他忽然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卻沒有躲，不知怎么的臉發起燙，磕巴道：“謝，謝謝你”

    “謝什么？”

    小滿也不知道，紅著臉：“就是謝謝你......”又覺得自己確實該謝謝他：“......謝謝你陪我來”

    “不用謝”鄞川勾起唇，眼里露出溫柔來:

    這個小結巴，真是太合他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