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疑惑：“難道大嫂不想再生孩子了？可我見她很愛大哥啊，昨晚倆人還折騰到半夜才睡呢?！?/br>
    顧星舒腳下一滑：“……”

    顧平一點都不害臊，繼續道：“而且大哥很威猛的，兩年抱三我都覺得沒問題?！?/br>
    顧星舒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二哥，不是大哥大嫂不相愛，是大哥不讓大嫂再生了?！?/br>
    “什么？”

    顧星舒額頭突突跳，看顧平這樣子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洵兒都五歲半了，要能生早就生了。

    聽說柳氏因為懷孕時受了驚嚇，洵兒是早產，如今她一直在喝中藥調理身體，能不能生根本都拿不準。

    況且顧誕也不想再讓柳氏冒險了。

    “那怎么辦？”顧平突然泄氣般的趴在弟弟背上，“沒有兒女，娘親不會同意讓我去樺兒的?！?/br>
    “二哥真要娶那崔樺？”顧星舒問他。

    “嗯?！?/br>
    “那便娶吧?！鳖櫤庖呀浐苓z憾了，有沒有兒女又有什么關系，顧府沒有皇位要繼承，有洵兒一個便夠了。

    背上耍賴的人突然蹦到前頭，顧星舒停下看著他。

    “三弟，三弟，二哥愛死你！”

    顧星舒疑惑不解：“……”

    “我就知道三弟是乖寶寶，你一定是想以后悄悄生孩子給我一個驚喜吧？”顧平感激涕零，“三弟放心，不論你給我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二哥一定好好將他養大，以后家產都給他一人?！?/br>
    “…………”

    顧星舒嘴角抽了抽，懵在了原地，他什么時候說過要生孩子了？

    況且生孩子不得先有媳婦嗎？

    他連媳婦都沒有，可能有，如今什么樣了也不知道，想到這里顧星舒前走幾步跟上顧平。

    “二哥，你知道常州知府家，和我有婚約那位小姐可成家了？”

    “成了啊，孩都三了?！?/br>
    顧星舒：“……”

    顧平拍拍他肩膀說：“三弟啊，你別傷心，如果你想回頭呢，二哥可以試試幫你挖墻腳，但你要想好那三個孩子跟過來怎么辦？”

    顧星舒就差翻了白眼給二哥了，他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以后莫不該多嘴：“二哥，你就當我沒說，快回家吧，外面太冷了?！?/br>
    “走吧，不過三個孩子跟你姓也是可以的，這樣我們顧家……”

    倆兄弟勾肩搭背回了顧府，一路上顧平都在講挖墻腳的事情，而在他們身后不遠處一直有人跟著，倆人卻毫無知覺。

    ＊＊

    第一場雪終究還是來早了。

    顧星舒算了下時日，順滕去遼東已有兩月多，如今還沒歸來，也沒傳任何信息給他，拖得時間越久，他越不放心。

    當年的事情他必須徹查，不僅僅是為了死去的兄弟們，還有他。

    從他得知的諸多消息中來看，當年的事情疑點重重，他在去了蒙古以后發生了什么？他死后又發生了什么？

    最重要的一點是，顧星舒想知道他到底在為誰背鍋，背后cao控一切的是別人，還是楚蕭……真的想至他于死地！

    聽文祖福說楚蕭將他的尸骨打撈上來鎮壓在了皇陵，活著被利用丟棄，死了還要受他楚家的氣，顧星舒做不到。

    哪怕他對楚蕭再鐘情！

    入冬沒幾天，顧星舒心心念念的順騰終于帶著一身寒氣回來了。只是數月未見，順滕又長高不少，他本也不難看，只是皮膚黝黑，又加過于瘦小，看起來就像只猴子。

    “公子！”

    “辛苦了，先去換身衣服再過來，摸瓜已經找我鬧了好幾次了?！鳖櫺鞘娌⒉恢敝澜Y果，同時心里也清楚，去了這么長時間，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完。

    順滕來去匆匆，風塵仆仆進來，又匆忙出去，他第一次出遠門，弟弟在顧府有顧星舒在差不了，但離開這么久他也想念的很。

    晚飯后顧星舒親自沏好茶在房中等候，順滕換了一身衣服，也用了晚飯這才回來匯報情況。

    “公子，那人要見你?！?/br>
    顧星舒并不驚訝，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看了信以后是何反應？”

    順滕想了想至今仍是心有余悸道：“差點殺了我?！?/br>
    顧星舒倒了杯茶遞給他，笑道：“辛苦了?！?/br>
    “公子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表橂舆^茶壺給顧星舒倒上，繼續說，“當年顧將軍打勝仗以后去和親，軍令都是聽他的，但那人說在顧將軍走后第三天又收到了顧將軍的信?！?/br>
    顧星舒遲疑了一下，才道：“信中內容可與皇上有關？”

    順滕點了點頭：“不止，顧將軍在信中說讓他切不要交出兵權，尤其是京城來的人，如果是御史則殺，如果是陛下親自光臨就將他?！?/br>
    順滕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寫“留?！?/br>
    顧星舒臉色沉重，又問：“他并不是顧將軍心腹，顧星舒若是寫這份信給他，那就是自投羅網，這木公是皇上的人?！?/br>
    “沒錯，所以當他收到那份信的時候也考慮過真假，但問題是皇上真去了遼東?！?/br>
    顧星舒愕然，猛地抬頭看向他，又不確定地問：“你是說，當時顧星舒去假意和親，皇上去了遼東？”

    順滕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星舒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碎了，他去藩屬和親后，楚蕭居然去過遼東？

    為什么從沒人向他提起過？

    當時他的計劃是自己去和親，讓木公在大營鎮守，走時他根本沒想過楚蕭會去遼東，所以只是簡單交代他，一切聽他們信號再行動，不可妄自出兵。

    當晚他與納達爾瑪達成共識后便暫時取消了這個計劃，很快他也派人去給木公傳信了，只是一直不曾收到木公的回信，當時他想木公是怕露餡才沒給回信。

    如今看來當時木公沒回信不是那么簡單，說不定那份信他壓根就沒收到，或者他寫給木公的信已經被掉包了。

    “木公說皇上去的很匆忙，身邊也只帶了一個段笑天，當時他收到信后還來不及思索皇上已經進了軍賬?！?/br>
    顧星舒像是被潑了一身冷水，渾身發麻：“這么說皇上是看到那份信了？”

    “并不是皇上看到的，是木公直接交給了皇上?！表橂搭櫺鞘婺樕粚?，當他是冷的，立馬又裝了一個湯婆給他取暖，坐下后繼續說，“當時皇上看完信并沒發怒，只問了一些軍中傷亡情況和顧將軍人身安全便走了?！?/br>
    千里迢迢過去阻止他和親，卻被人告知他顧星舒要謀反叛逆，連口水都不曾喝轉身又離開，楚蕭那么傲慢不遜的人，他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的離開的？

    當年楚蕭去了兩次遼東他都不知道。

    殺了達爾罕以后他已經等不及回軍營了，顧星舒讓許虎去帶五百親兵隨他進京，讓木公帶其余軍/隊隨后跟上復命，所以當時如果他回一趟遼東大營，事情也會變得不一樣。

    不一定。

    那么如此一來，當年在空寂崖前傳圣旨的林子雄，也有問題。

    當年他去蒙古后遼東究竟發生了什么？

    是誰，到底是誰在背后害他，誰篡改他的信，替他傳了假消息給木公的？

    又是誰……在打著楚蕭的注意？

    “公子，具體情況他要親自和你說，不過這次過去，我還去了顧將軍的祠堂?！表橂樕蠋Я它c笑，說，“你知道這祠堂是誰建的嗎？”

    “是……”顧星舒突然沒了話音，如果在沒聽到這些之前，顧星舒肯定認為是百姓建的，但現在，他不敢肯定了。

    “公子可能想不到，是皇上讓人建的?！?/br>
    顧星舒心口又被狠狠砸了一拳，為什么，為什么和文祖福說的不一樣，為什么和顧守恒說的也不一樣？

    究竟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據說當年顧將軍死后遼東百姓替將軍鳴冤，百姓自發組織向木公討公道，那時候皇上正好在遼東，于是親自下令建了將軍廟，讓遼東百姓供奉他，這才將民怨平息?！?/br>
    顧星舒低著頭，唇部緊緊抿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公三日后抵達帝都，他讓我告訴公子，如果是顧將軍的兵，你知道在哪見面?！?/br>
    顧星舒紅著眼睛道：“他可有說顧將軍，當年和納達爾瑪有孩子之事？”

    順滕搖搖頭：“并無，他不信任我，很多事情都是我向當地百姓打聽到的，他帶我去了距離藩屬最近的邊境，那里荒無人煙，沒有人再敢闖進遼東。但木公說了句很奇怪的話，他說那里有一顆看不見的野狼存在，或許是大楚的種，或許是蠻族種?！?/br>
    顧星舒皺眉，他聽懂了這話：“皇上不是親自殺了納達爾瑪和她的孩子族人嗎？怎么還會有危險？”

    “小的不知，木公只是這么說?！表橂S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說，“還有公子，你知道在遼東和蒙古的交界處有什么嗎？”

    顧星舒搖搖頭，不知。

    “是三百零一個墳墓?！?/br>
    顧星舒好像明白了。

    只聽順滕又說：“先前我也很疑惑，為什么說當年皇上在顧將軍死后親赴遼東殺了納達爾瑪和她的族人，但木公又說在看不見的盡頭有一頭餓狼正在盯著大楚的每一個人?！?/br>
    “那墓碑可有名字？”

    顧星舒心里也疑惑，如果楚蕭殺了納達爾瑪和她的族人不可能存在任何危險，達爾罕的舊部已經全部被打散，如果真有崛起的一天那都是百年以后的事情了，那時他們都歸于黃土，是后輩們的事情了。

    “沒有名字?！?/br>
    無字碑，要么是不知他們的名字，要么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是誰。

    可這和納達爾瑪有什么關系？

    顧星舒一時間想不通，沉思了起來。

    “木公還說，當年皇上殺納達爾瑪就是因為那兩個孩子是顧將軍的?！?/br>
    顧星舒無言，他聽懂了，這意思就是告訴順滕，他和納達爾瑪有孩子的事情楚蕭也是知道的，而且楚蕭動怒原因大多來自這事。

    其實這哄哄順騰可以，顧星舒是不會在意這無所謂的線索。

    究竟是誰在瞞天過海想要自己的命？

    殺了他天下依舊是楚蕭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將軍，說不好就像當年死的不明不白……

    如今他知道的情況還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