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澈腦子昏昏沉沉，像是有什么東西插在里面一通攪，攪完之后還往里面潑熱水，燒的發暈。

    耳鰭顫動，但其實已經聽不清什么聲音，只是亂哄哄的嘈雜一片，空澈沒打算睜眼睛，因為他的眼睛早就在數年沒日沒夜的折磨之下哭瞎了，即使掙開也是死寂一片的灰，不是之前亮晶晶、水汪汪的銀灰色。

    空澈被鐵鏈拷在墻角，魚尾浸泡在臟污的泥水里，空澈每天只能得到一桶水的澆灌，僅僅只能保證他不會死掉。傷口發炎潰爛，被人魚視為珍寶的鱗片大塊大塊的脫落，露出里面被燙傷、鞭打的傷痕累累的粉色嫩rou，傷口疊傷口，破破爛爛的魚尾已經看不出曾經絢爛奪目的模樣。

    商人重利但無知，就連魚尾的柔軟鰭紗也被刮掉，以為那是鮫紗，很值錢。

    鮫人恢復力很強，正因為這樣空澈無數次尋死都被醫師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特點，是好還是壞。

    嗯，好吵…

    空澈已經好久沒有聽見這么多聲音了，咋咋呼呼的從四面八方涌來，但這些都與他無關，他擁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痛苦。

    忽然，他感覺自己脖頸一松，魚尾也變得靈動不少，是他的枷鎖被解開了?？粘涸S久未運轉，渾渾沌沌的腦子一開始想事情，便“一抽一抽”的疼，是族人來救他了嗎？

    不，鮫人瀕臨滅絕，自保都來不及，不會有魚來救他的。

    思考間，空澈感覺有人托起了他的尾巴，魚尾應激般無力拍打起一地污水，濺起點點水花，這時候何清晏才發現，原來他的尾巴是白色的。

    何清晏把空澈的魚尾從臟水里抱出來，從懷里掏出干凈綢布一裹，現在沒有時間處理傷口，離開這里最要緊。公主抱一把抱起空澈，趕快跑出牢房。

    “??！”

    空澈嗓子壞了，只能發出干澀粗壓的單音節叫聲，像怪物一樣嘶吼。張開嘴時，何清晏發現他的幾顆牙齒被拔掉了。

    魚尾傷口被拉扯，原以為已經痛到麻木的地方，再次傳來鉆心刺骨的疼，空澈小幅度掙扎起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很快停下，干瘦的身體不住發抖，不過他得到的不是預料中的打罵，羞辱，而是額頭上輕輕的一個吻。

    “別怕，我帶你離開這里?！?/br>
    溫熱的吻落在冰冷如死尸般的軀體上，是那么突兀，空澈眉心一燙，干涸的眼眶幾乎落下血淚。

    何清晏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自己說的話，不過接下來鮫人一直很乖，沒有再掙扎，亂動。何清晏帶著他坐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他們要去海邊。

    這回何清晏拿到的劇本很不幸，他沒有什么優越的身份，更沒有錢，他這次是純純的真路人。

    鮫人擁有世間舉世無雙的美貌，壽命長度更是人類的五倍之多，他們淚落成珠，且其油可做長明燈，萬年不熄，更善紡織，所織鮫綃，入水不濕，可謂是一身一寶。但何清晏面前的這條魚顯然和上面這些完全對不上。

    可能正因為有這樣多的優點，老天才讓這個強大的群體擁有極低的生育率，鮫人自負美貌，性子孤僻，不屑與其他魚交流，更是大大降低了生育率，這樣的境況，讓鮫人近乎滅絕。

    空澈是一條孤魚，在海洋里自由自在的長大，不知人間險惡，最大的樂趣就是跟在漁船后面游泳，比誰游得更快。一日商船貿易出海，被海草纏住了螺旋槳，空澈好心游過去用指甲幫他們割斷了草，誰知道這竟是他惡夢的開始。

    商人抓住了這條單純的鮫人，一開始空澈還天真的以為，他們用網子把他撈上來，是為了感謝他，他當著他們的面，將華麗奪目的魚尾化成修長筆直的雙腿，清澈、懵懂的小鮫人，就這樣將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惡人面前。

    他不太能聽懂人類的話，總是一知半解的回應，也不太能看懂，他們眼里貪婪的光。

    空澈就這樣被抓住了，最喜歡寬闊大海的鮫人被關在黑漆漆的仄閉地牢里，每天只有一桶水來灌溉他，最喜歡唱歌，擁有一雙晶瑩剔透雙眸的鮫人，喊壞了嗓子，哭瞎了眼，最喜歡自己漂亮魚尾的鮫人，被剪掉了鰭紗，烙掉了魚鱗。

    最忠貞的人魚，被無數惡心的人壓在身下百般蹂躪。

    空澈被抓的時候，他甚至還沒有成年，他還沒來得及選擇自己的性別，就已經在數不盡的cao弄下永遠保持雙性身軀。

    空澈在商人第一次對他下手的時候，就采取保護措施，把自己的雙腿變成了魚尾，這下徹底惹怒了商人，他把空澈拖下去，日夜不停的鞭打虐待，甚至不給水他，直到他愿意變成雙腿。

    就這樣一條鮮活漂亮的鮫人被玩廢了，性虐是最好的懲罰，施虐者玩的爽，空澈哭得厲害，珍珠掉的也多。不過后來折騰的太厲害，無論怎么虐待他，空澈都沒有辦法在化成雙腿，他已經連化形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們不想玩一條魚，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鮫人恢復快，劃一刀過兩天就能好，

    各種各樣的刑具用在他身上，保護生殖腔的鱗片被活生生敲掉，柔軟xue腔，成了凌虐的天堂。

    空澈過了十余年這樣的生活，最后他終于死了，商人失去了搖錢樹，很難過，于是他把空澈的眼睛挖出來賣掉，鮫人之眼，稱為凝碧珠，價值連城，還把空澈殘破不堪的尸體做成燈油，賣給王公貴族，真是把空澈的價值壓榨的淋漓盡致。

    何清晏心疼的拂過他的臉頰，手下的骨頭有些擱手，但隱隱可見原先精致的輪廓，這只漂亮的人魚已經瘦的不成形了。

    何清晏原是城里的郎中，他們有一次玩的太過火，空澈昏死了過去，好幾天沒醒，商人著急，就請了郎中來治病，郎中進來一看，是條魚，便推脫到，他只會治人不會治魚，拿了診金就跑了。

    本來在那個時候何清晏就可以把空澈救走，可偏偏系統出了問題，導致何清晏只能在旁邊干看著，什么都做不了，等到現在才能真正掌控這具身體的主動權，來救空澈。

    何清晏來到這里之后，立馬變賣了郎中所有的家產，還好郎中孑然一身，沒什么親戚朋友，然后和系統一起安排了逃生路線，他們要到海邊去，要讓空澈重新回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