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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11)

    【原罪】第11章(未來科幻、芯片控制、人體改造)2020年5月18日一夜無眠。

    我沒有再和安娜翻滾在一起。好的女人熱情如火,能最大限度地調動你內心的火焰,但好過頭的女人卻仿佛巖漿,能一點一點把你融化吞食。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我現在還是能清晰地回想起,那條恐怖的通道是如何蠕動著、吸吮著,試圖把我身體的水分榨干榨凈的可怕感覺。

    安娜仿佛就是專門為了性交而制造出來的生物。

    但沒有上床不代表我和她就完全沒有了互動。我格外珍惜這次安娜對我唯命是從的機會,因為我不知道這樣的機會下一次會出現在什么時候,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永遠也不會再來了。我很贊成讀過的一本解讀宗教書籍里的一句話:人生奇妙,過去不可再,未來亦未來,活在當下。所以,盡管我對未來充滿了希冀與期待,但那只是一種憧憬,并不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我覺得眼前的機會要把握好,下一次未必真的就是我來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看起來對我千依百順的安娜,那對眼眸子在我臉上掠過的時候,我似乎嗅到了一絲若隱若現的殺意的味道——安娜想殺我。

    這不對勁。尤其這些殺意是在我還沒有把下半部分的資料給她之前。我能明顯地感受到,或許資料的內容對她來說并不重要,但她非常需要那些資料和她父親完成某種交易,所以她現在不應該有任何一絲這樣的表現。暫時來說,我對安娜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她應該非常清楚,我能凌辱她,但我無法殺死她,甚至不能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而且,她怎么敢傷害一名“科協成員”?

    科協和軍隊一樣,如果科協人員涉嫌犯罪,聯邦政府只有短暫限制其行動能力的權力,必須第一時間通報科協,由科協內部的審判庭進行調查定罪以及進行相應的處罰行為,聯邦政府是沒有干預的權力。

    但我轉念一想,這個可能性還是存在的。最近發生的那一連串事情,讓我對這種信息不對稱造成的錯誤判斷,有了深刻的認知。我認為的一些“不可能”未必真的不可能,只是我不清楚個中內情罷了?;蛟S科協沒有我了解中的那么至高無上?

    因此,我變得謹慎起來,我更多的時候都在和安娜在聊天,因此了解到了很多過去我這個階層無法接觸到的資訊。雖然其中很多信息我暫時并不是很清楚個中的意義和價值,但不少卻解決了我心中的一些疑惑。

    其中最讓我感到震撼的是,在我不斷了解關于公民芯片的一切時,安娜可能是故意主動透露給我的信息:安娜認為“天照”已經失控了。

    “天照”是城市管理系統的人工智能的名稱。大部分的時候,我們都習慣稱呼中央系統為端腦,但端腦實際上只是中央核心運算器的別稱,是硬件。而端腦上面,還有通過包括公民芯片在內的各種功能載體而進行相應的管理cao作的人工智能系統。安娜這么說是有指向性的。

    如何有效管理國家,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一直是政黨要面對的,最核心的問題。從近代的歷史進程看來,用高科技手段來提高管理效率是被公認的行之有效,且有可能是唯一一條正確道路的模式。

    上個世紀一位科幻作家在他的短篇里面,曾經描述過這樣的一個場景:社會的財富不斷向頂端聚集,大魚吃小魚,最后,那個社會出現了終產者,%的財富,連空氣也屬于他的財富,所有公民呼吸空氣需要計算費用。

    而公民芯片騙局后,似乎已經可以實現統治階級對民眾的生命、財產、甚至包括自由的百分百支配。但并沒有。因為統治階級并不是一個人,而是由十二個選舉制確定的成員組成的中聯邦常委會。

    有人就有分歧,有分歧就有制衡,而保證這個常委會穩定的機器就是——“女媧”。而“天照”是“女媧”的子系統。每個殖民城市都有對應的子系統,例如倫敦的“阿瑟”,他們從屬于女媧但又各自擁有一定范圍內的自主性權限。

    安娜的意思是,東京市的“天照”出問題了。

    “大概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由東京市內閣投票通過的個別調整法案,結果在獲得北京批準的情況下,被天照以邏輯產生沖突,無法執行而拒絕了。然后接下來的十一次調整法案,其中有六次被拒?!?/br>
    “女媧不是可以修正天照嗎?”

    “嘿,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毫無疑問,子系統運行異常應該會直接觸發“女媧”相應的機制自動執行修正方案,如果修正失敗,北京那邊也可以回滾子系統版本。事實上北京那邊的回饋也是如此,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不過是一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敷衍行為。因為天照已經差不多5年沒更新過了。后來北京那邊又推說是受到巨型風暴的影響,傳輸數據出錯引發的小問題……。小問題,呵呵?!?/br>
    我明白安娜的話外之音。

    “就像隔離艙一樣。天照的核心是獨立封閉的,所有外部數據進入天照之前,都由鏡像系統執行,確認沒有問題后才會進入天照。即使,假設有一種潛伏性、隱蔽性非常強的病毒,騙過了鏡像系統,侵入了天照,但還有權限更高,版本更古老的副核會取締天照。這幾乎是萬無一失的安保措施。所以,不可能是數據傳輸的問題,也不應該是版本更新的問題?!?/br>
    “那為什么還會出現問題》你說被拒絕了六次,也就是說,天照一直沒有被修正,也沒有被副核取代?”

    安娜搖了搖頭:“不……,現在運行著的,就是副核?!彼闷鹨贿叺木破抗嗔艘豢诰?,爬下了床,舒展了一下赤裸著的健美修長的身軀,她的股溝上方,隱約能看到有一個輕微突然的圓形疙瘩。她站在了落地玻璃窗前,說道:“我懷疑是女媧出了問題?!?/br>
    我突然想到了劉全旭對我說過的一件事——有的城市宣布獨立了。

    “如果像你說的,是女媧出現了問題,所以應該不止東京市出了問題吧?或許全世界所有的殖民城市都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內閣成員,即使我是內閣成員,殖民城市之間是不能私下通訊,一切都必須經過北京的批準并且在全程監視的情況下進行。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堪培拉那幾個城市的獨立,你以為是因為這次的系統異常?嚴林,獨立不是一件那么簡單的事情,否則東京這邊早就獨立了,畢竟我們的區長天生就有叛逆的血統。實際上,堪培拉那邊的做法是利用巨型風暴造成的女媧與“拜艾梅”失聯的真空期,強行讓“拜艾梅”當機,最后雙向侵入核心從而篡改核心數據來擺脫女媧的控制,這種技術東京早就具備了,畢竟我們這里有科協的一個大分部,但東京并沒有選擇這樣的方案?!?/br>
    “你是說,東京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打算獨立了?”

    “廢話,就像你想極力擺脫芯片對你的控制一樣?,F在外面的環境越來越惡劣了,資源的匱乏我看很快就會到了科技手段也無法解決的地步,在這樣的前提下,所有的殖民城邦每年都要輸送大量的物資到邦主城去。嘿,除了公民芯片的把控,再通過物資的管控……,真是一套近乎完美的手段?,F在情況越來越明顯了,邦主城那邊是希望集中物資,最大限度地在現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保存下去,殖民城如果不想坐以待斃的話,獨立是必然的?!?/br>
    安娜嗤笑一聲,突然轉生,帶著某種明悟的表情,語氣譏諷地說道:“你知道堪培拉獨立,卻不知道他們付出了什么代價?”

    我很誠實地搖了搖頭。關于堪培拉獨立,劉全旭并未對我說了多少東西。安娜咯咯地笑了幾聲,那對飽滿的rufang不住地狂顫著:“那是整個城市半數人的性命?!?/br>
    半數……“人命如草芥啊。不過倒是平白增加了不少口糧。但人口的缺乏……我看堪培拉也折騰不了多久了?!?/br>
    安娜又爬回了床上,掀開被子在我身邊躺了下來,一只手撩撥著我下面已經抬頭的小弟弟,一邊吐氣如蘭地在我耳邊說道:“天亮了,我還有事要辦,如果你還想,那么就在這里等我回來吧。在拿到第二份資料之前的日子里,我會盡量滿足你的,所以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小男友了?!?/br>
    “你的男朋友都沒有什么好下場?!?/br>
    *********我沒有選擇呆在安娜那里,而是直接回去向劉全旭匯報。

    “一切順利嗎?”

    店鋪里,劉全旭在擺弄著一個機器手臂。他語氣非常平淡,就像是問我吃午飯了沒有。但我好歹也是擁有芯片cao縱系統的人,立刻從他這個問題里面發現了問題。

    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你不是可以通過這里記錄我的一切言行嗎?”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去。

    “我知道安娜小姐的住所在哪里,信號塔是端腦體現控制力的地方,我可不想因為一時的窺探欲而損失一名來之不易的棋子?!彼俚匦α艘宦?,又說:“另外,收起你的小聰明,不依靠系統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實你最好祈求端腦沒有發現你腦子里的東西,否則當觸發修正行為的時候,附加在控制芯片上炸彈也會隨之觸發,到時嘭的一聲,在端腦修正你之前,你的腦袋就會炸成爛西瓜?!?/br>
    看著劉全旭那惡心得讓人想狠狠地臭扁一頓的鞋拔子臉,我表情平淡地搖了搖頭,說:“我沒有這么想過?!?/br>
    劉全旭又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是在分辨我是否對他撒謊。

    人類其實充滿了缺陷。明明通過系統的測謊功能就能清楚知道我到底有沒有說謊,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做出這種行為。

    “那樣最好。哎……”

    他低吟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工具,靠在了椅背上:“不用表現得那么沮喪。其實我和你并沒有什么分別,或者說,全世界的人都差不多,被端腦控制之余,還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cao縱著。不過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的地方,畢竟我們不用去思考太多沒必要的事情,只需要根據命令行事就好了,不用像一只瞎了眼的野狗一樣亂串,不知道什么時候跳上了屠夫的案板上又或者摔死在哪條水溝里。你乖乖地替我辦事,好處是少不了你的,除了執行任務或者一些必須的檢測行為,我也不會干涉你的正常生活?!?/br>
    劉全旭的話絲毫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因為端腦不會無緣無故干涉我的思想和行動,但自由教可不一樣。但我還是回了一句:“不用做我的思想工作,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br>
    “那就好?!?/br>
    “還有……,安娜那種女人,你在她身上爽一爽就算了,無論她對你說過什么,她的話,一句都不能相信?!?/br>
    “為什么?”

    “因為信息不對稱,我想你是很清楚的,你根本沒有辨別真假的能力……,另外……”

    突然,劉全旭閉上了嘴巴,然后外面的塑膠門簾響動,我扭頭看去,一名穿著黑色風衣,留著莫西干發型的、大概四十來歲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男子只有一只右手,左手在肩膀的部位空蕩蕩的,只能看到被鐵蓋子蓋起來的接駁口。他臉色陰沉,右眼已經完全換成了電子眼,漆黑的鏡頭瞳孔在那張平平無奇的臉蛋上顯得異常的醒目。

    “我的手臂修好了嗎?”

    男子先是眼光冰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開口問道。

    原來是劉全旭的客戶。

    劉全旭頭也沒回,應了一聲:“稍等一下,還需要進一步調試?!?/br>
    “那不用費勁了?!?/br>
    我看到那男子的嘴角牽起一絲怪異且僵硬的笑容,手緩慢地抬了起來。

    “嗡——”

    非常突然的,一聲高頻聲音的同時,我只能看到眼前閃爍了一下紅光,像閃電般地一閃即逝,然后在我還沒反應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時候,男子的手臂擺動了一下,紅光再次閃爍,這次同時響起一聲低沉的“噗”的一聲,然后在納米虹膜的幫助下,我看到另外一邊的墻壁上多了一個細小的擊穿孔洞……。

    一切發生的是那么的突然,等男子緩慢地垂下手臂,我才顫抖著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勢,心臟亂跳地等待接下來的審判。這個時候,腦袋多了一個洞的劉全旭身體才開始歪倒下來,腦袋撞了一下鐵桌子,又濺射出一蓬血花,然后才摔倒在地板上。

    “別殺我,我只是客人……”

    “我沒有浪費能源的壞習慣?!蹦腥藫u了搖頭,又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你想和警察打交道?就在一個自由教間諜的死亡現場?相信我,這不是一個有趣的決定?!边@是英語語法式的中文句子。聽到男子說的話,我立刻醒悟過來,邁開腳步,想要迅速離開這里。

    然而就在我要走出店門的時候,那名莫西干男人又回頭看著我說:“那塊終端你不要嘛?我親身體驗過,cao縱自己是一種很有趣的行為。就在剛剛?!蔽毅读艘幌?,立刻沖進店里面,把劉全旭的尸體翻了過來,順利地在他衣服內袋找到了他的終端。

    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我被自由教的人控制了?他是政府的人?不……如果是政府的人,只會活禽我,不可能躲避警察。

    我腦中亂糟糟的,這些日子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我完全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暫時來說,對我來說是好事,我昨晚還在尋找解除控制的方法,沒想到今天天上就掉了一個大餡餅下來,居然這么戲劇性地讓我脫離了自由教的控制!

    出了強能機械店,還沒有人發現里面剛剛發生了一起兇殺案,莫西干男子優哉游哉地走進了人流中,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他都也沒說話,一直到我覺察到好像沒什么問題,打算離開他的時候,他仿佛腦后面長了眼睛,轉過頭來喊住了我:“繼續跟我走,羅教授要見你?!?/br>
    *********我沒想到,這一切不是什么天掉餡餅,居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一個小時后,還是那個辦公室。但這一次,羅東升教授左手旁邊,站著一名身高大概170以上,穿著黑色連衣裙、黑絲襪、黑手套,甚至黑面紗的長發女子。

    唯一露出在空氣中的眼睛,那是一對朱紅色的眸子,那怪異的顏色讓你絕對不會懷疑,揭開那層黑色的面紗后,那或許同樣朱紅色的嘴唇里面隱藏著兩枚能吸食血液的尖牙。

    “坐?!?/br>
    羅東升教授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他面前的位置。我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物,再感到局促不安地坐了下來。一抬頭,一道銳利的目光刺過來,我的腦袋仿佛被這道目光刺穿,我再次低下頭去。

    就在我覺得緊張得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然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無需緊張?!?/br>
    他揮了揮手,整個辦公桌無聲無息地開始下降,沉沒到地面下去,我和他之間的地面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這個時候,哪怕他說了一句無需緊張,我還是擔心下一秒我會不會被丟進這個看上去像是能吞沒一切的洞口內。但我很快在內心安慰自己:羅嚴,如果對方想要你的性命只需要動動嘴皮即可,你的生命甚至不如對方幾秒鐘的時間來得重要,所以還是安心一點吧。

    我的擔心毫無疑問只是因為過度緊張,很快,從黑洞里升起了一個茶幾,上面放著兩個茶杯,潔白的陶瓷茶杯內,裝著散發著熱氣的紅茶,在茶幾快速升起運動的過程中,茶水連一絲漣漪也沒能泛起。等茶幾完全升起到合適的位置停了下來的時候,羅東升教授拿起茶杯,翹起了二郎腿,身體往柔軟的椅背靠了下去,他喝了一口茶,順手把茶杯放在旁邊升起來的金屬柱子上。

    “不試試嗎?在外面你可喝不到這樣純正的紅茶。我一直以強大的克制力自詡,然而在這玩意面前,我就是一個臣服的羔羊?!?/br>
    我的身體發出咯吱的機器響聲,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入口溫熱的液體如同白開水一般,我并未品嘗出什么味道來。

    “哎,讓你放輕松點,你在糟蹋好東西?!?/br>
    “不……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道歉。

    “羅嚴,你怎么看待命運這個詞語的呢?”

    正題來了!命運?是我的命運嗎?和身體的僵硬不一樣,聽到了羅東升教授的話,我的大腦仿佛被觸碰了什么開關,在一瞬間就掃除了雜思快速地運轉起來。

    “我……我記得您講過,命運是概率學最美的產物,我非常認同您的看法,所以……我的回答大致也是如此……”

    這是一種非常討巧的回答。我抬起頭偷偷地看了羅教授一眼,想在上面尋找一些正面或者負面的反饋,但我看到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杯子中的紅茶。

    “哦……,沒想到我的一句碎語你居然留意到了?!彼呛堑匦α艘宦?,這讓他整張慣性嚴苛的臉舒展開來,也讓我的心稍微地放下了少許。

    “作為一名科學家,把命運歸咎于概率學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實際上那并不是一個很恰當的類比,因為有時候概率是可控的,但命運卻不可控?!?/br>
    他放下了茶杯,但不是放在椅子邊上,而是坐起了身子,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幾上。然后他雙手手肘撐在膝蓋部位,手掌交叉讓下巴撐在上面,老式眼鏡那厚重的鏡片后面的那對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散發著某明的光芒:“否則你根本沒有機會再坐在我面前了?!?/br>
    我的身軀不受控制地抖動了一下。

    羅東升教授揚了揚手,他旁邊的女人開聲了,聲音非常的磁性:“科協的榮譽神圣不可侵犯,所以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冒充科協成員是十惡不赦的死罪,你本該死在我的手上,你要感恩羅教授,因為他的寬宏大量,你活了下來;然后,你認為安全局局長的孩子會是一個能被輕易戲耍的傻瓜嗎?像他那樣身居高位的家族,每一個核心成員的背后都有一個智囊團,所以,實際上你的真實情況他很快就調查清楚了。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他沒有立刻干掉你?那是因為他在玩游戲,你們一家人就是他游戲里面的NPC,只是為他提供一場消遣的倫理戲劇的演員罷了。后來他膩了,想干掉你,因為自由教需要一名即用即棄的合適棋子,你又活了下來;如果不是黃義安,你上午已經死在了強能機械店里,或者,死在黃義安的手上。還是因為羅教授,你又活了下來?!?/br>
    整個辦公室里回蕩著嗡嗡嗡的聲音,也不知道是某些儀器在運行還是我大腦里的發出的,我呆滯地看著紅眼女人,一直到她說完,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呵……”

    我直接笑出聲來,此刻也再也沒有什么緊張感了,我只是想笑,就是想笑。

    我終于深刻地體會到了何為螻蟻。我就是螻蟻。原來誰都可以隨意地捏死我,踩死我,我甚至還必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就像一塊牛扒,天生就是等著別人把我切成一塊塊被烈火烹飪煎炸供人享用的。

    我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一直以來我都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打拼甚至應該說是掙扎求存。我不斷地計劃著、謀劃著,挖空心思,耗盡腦髓……。但今天聽到的話讓我覺得,我付出的一切是如此多余,如此的徒勞無功。我一直以為抱上的大腿,趙磊根本就是在戲耍我。

    他們仿若神靈,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的未來全看他們的心情、喜好,根本無關我做了什么事情。

    “還有什么嗎?我還應該死多少次?為什么還要救我,我這樣的人,死了也沒什么關系吧?”

    我看向了羅教授,我第一次這么毫無顧忌地看著他。我本來應該跪地磕頭的,因為按照那個紅眼女人說的話,他至少救了我兩次了。

    但我現在只想知道,那些人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哎,我發現我也被羅教授影響了,他看起來真的不像是科學家對吧?總是說著些神神叨叨的話,命運啊,宿命啊……。不過有時候想想,好像世界真的存在這些玩意,要不本該死在我手里的亡靈怎么會成為了我的同僚呢?”

    “這是徽章,既是你的身份證明,也是一塊功能芯片,你可以通過連接它取得相應的權限。但如果不是科協相關的活動和內部的會議要求佩戴,不可佩戴于身外。知道趙磊怎么發現你冒充的嗎?”

    “就是因為我沒有這塊東西?”

    “不僅僅是如此?!?/br>
    三級科研員,夢寐以求的身份,就這么輕易地到手了。當初。自己自以為是認為自己被趙磊誤會成了科協的人后,我就克制不住地經?;孟胫约河谐蝗漳苷娴倪M入科協,成為科協的一份子。然而現在我終于如愿以償了,我卻沒有一絲興奮的心情。

    作為引薦人,紅眼女子的名字叫伊莎貝拉,我沒看過她的面孔,但沒想到是一名外國人。我以為她那一身黑的打扮,加上那對不帶任何感情光彩的眼珠子,會是一名性格冰冷的女人,沒想到卻是一名話癆……她總是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待會你去醫院,用科協徽章申請更換三級公民芯片,從那一刻開始,你就正式成為內圈里的貴族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三級公民吧?”

    對。曾幾何時,能維持在4級就是我一輩子的奢望了。

    “三級公民是公民系統的分水嶺……。羅教授指派我去調查你,所以我知道你們家曾經有機會進入內圈。但我告訴你,那其實不算內圈,而是開放的界限住宅區,只是一種激勵中層人士的手段罷了。等你們家真正搬進去后,你會發現,或許還是外圈比較好。在外面,你們是外圈的上層人士,但在內圈,你們是襯托那些貴族的泥土?!?/br>
    “但這些訊息你們并不清楚,你也知道,現在所有的媒體都是宣傳局把控的,你們看到的一切信息都是他們希望你看到的,或許你們曾經懷疑過,但現在已經習慣了吧。你們的世界觀根本就不僅僅是觀察體驗得來的,有人在上面給出了框架然后肆意地涂抹著……”

    “能說重點嗎?”

    我有點受不住她像一名老師或者什么的,在不斷地教育我。

    我翻弄著手中的徽章,一個藍色的圓形中有一個綠色的正方形,正方形中又有一個紅色的三角形,不知道什么金屬制造成,異常的冰冷,像拿著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冰塊一樣。

    “重點就是,大家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币辽惱募t色眼珠里面,快速地閃過一大串數據流:“例如,同樣的公民信息界面,趙磊看到的和你看到的是不一樣的,他能看到更多的東西。又例如,一些違規cao作,對于你來說,系統只會拒絕,或者直接就無法cao作,但以趙磊的公民等級,系統還會額外解釋拒絕的原因,例如出示你的科協成員身份……?!?/br>
    所以,趙磊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科協的人。想起我那些日子里,我的那些拙劣的演技,一種nongnong的,讓人從內焚燒到外的屈辱感把我籠罩了起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總喜歡說這句話?你通過軟件讀取了我的思維嗎?”

    我打斷了伊莎貝拉的話。

    “根本不用軟件,作為同僚,而且在不久將來,我有預感要和你一起行動,那我不妨跟你說多點……”

    什么?我覺得根本上就是她自己單純喜歡嘮叨罷了。

    “其實控制一個人根本不需要芯片,在沒有芯片之前,有種東西叫調控,只需要政策一變,人的思維也會跟著變……”伊莎貝拉敲了敲腦袋“別把這個東西想得太復雜,為了方便工作,其實它簡單得很,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科技無法模擬它卻能用芯片去控制它?!?/br>
    “你以為你們是自主選擇生活的?早在芯片之前,就已經開始利用大數據分析社會構成,政府會比對不同城市的數據挑選最優方案……。簡單舉個例子,多少人口需要多少警力資源?高科技年代你知道為什么還無法杜絕犯罪呢?是經過計算,杜絕犯罪的成本太高了啊……,我換種說話吧,一輛車的某個部件設計不合理會造成交通意外,如果召回的成本高于死亡概率和打官司賠償的成本,嘿,那些商人才不會管哪個倒霉蛋死呢?!?/br>
    “所以,要知道你的想法太簡單了?!?/br>
    “順便說一句,你的公民芯片,最好去第三附屬醫院去升級,出示你的科協徽章,會有我們科協自己的醫生幫你執行手術,順便可以把你大腦里的cao縱芯片給摘除。如果你想體驗自己cao縱自己的感覺,可以再申請安裝一枚“矩陣3型芯片”。你腦里的那枚“拉撒路2型”實在是太粗糙了,體驗感實在不敢恭維,我有時很擔心它出個什么故障能直接把人的腦袋給炸掉。但記得和你的醫生說你要保留它,不然他可能就順手黑走了,這個玩意在黑市里的價錢非常的的高?!?/br>
    *********命運真的很奇妙,我像個皮球一樣,被不同勢力的人踢來踢去的,最后居然成了踢球的人?

    *********聯考結束的第二天,所有的學員都必須回到學院,等待成績的公布,不過我已經不再在乎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了。

    就在我百無聊賴,拿著終端觀看著母親的大腦活動時,旁邊的對話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知道嗎?我聽說……自衛軍在福島區遭遇了重創,折損了將近一半的人?!?/br>
    “前天的消息了,不過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哼——!自衛軍自己是什么貨色他們自己心里沒點數嗎,三十二軍當初也沒敢對福島動手,這群只知道欺負賤民的家伙們是哪來的自信?”

    “那也不至于折損這么多人吧……。不管怎么說,這個冬天看來并不好過啊?!?/br>
    “你這是什么話,有晶盾在呢,就算自衛軍折損了人手,屆時不過是死多些賤民罷了。我們在內圈,只要盾心開啟,直接承受核彈轟炸也不是問題,你擔憂什么,還是說你找了個賤民女友,突然擔心起她來了?”

    “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老鼠一樣的家伙……”

    果不其然,他們說著,那輕蔑的眼光就朝著我掃了過來。班里幾乎9成都是內圈子弟,提到外圈的時候,他們幾乎毫無意外地要看向我們這些“賤民”,以滿足他們的優越感。

    我已經今非昔比了,本來想要直接對視過去的,他們卻是很快地把視線挪開。

    我皺了皺眉,心里一方面被剛剛無意聽到的消息感到震撼,一方面心里同時嗤笑:直接承受核炸?夸張手法也不是這么運用的,而且這些二世祖根本就不知道情況的嚴重性!

    我下意識地站起來往四周看去,果然,安娜和趙磊都沒來,不止他們兩個,其余幾個太子爺都沒有出現。

    媽的!這是要變天了?

    我聽到他們對話的內容,心里第一時間涌起的就是這個念頭。

    那群豬玀,擁有內圈的消息源,卻猶如瞎子一樣,什么也看不見。自衛軍是城市的中堅防御力量,也是城市的維穩工具,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對外使用的,因為這是城市的基石。別看現在風平浪靜一片平穩的樣子,這個半球形小世界里已經經歷過3次暴動了……如果不是動搖根本,或者經過內閣成員全票通過,“天照”是不會直接干預公民的大腦芯片的。更何況,現在的“天照”會不會回應政府的訴求并不好說。

    我一直堅信,無論事情多么詭異也好,多么反常也好,其發生也必然是有因由的,巧合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里幾乎是鳳毛麟角的事情。那么,以這個作為前提,而如果他們說得消息無誤的話,問題就來了,自衛軍是出于什么理由對福島區動手呢?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作為戰爭時期僅剩的四十三支軍團中的一支,三十二軍之于自衛軍就是正規軍和民兵的對比,但即使是這樣,在所有人都知道福島區是東京市的心腹大患的情況下,三十二軍在試探性進攻后就再也沒有動作了,那自衛軍又是哪來的自信與勇氣,敢對福島區動手呢?

    不管怎么說,這無論對于內圈和外圈,都是一個重磅消息。

    如果自衛軍真的出事了,整個城防系統都會出問題,那么,我現在所在的安置區也會變得異常的危險,白災的影響屆時就不僅僅是物資供給的問題了……想到這里,我再也沒有心思等待公布成績以及接下來的畢業會了,直接就離開了學院。

    我要早做準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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