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抬起頭,漠然地看著他。 就這么一上午,和他對視了兩次,他給我說了兩聲嗨。 奶奶從樓上走下來,看到我和煤炭一動不動立在門口。她熱情地過來拉住了煤炭的手往客廳走,順手打了下我的腦袋罵我呆在這里干嘛。 我揉著腦袋跟在他倆身后,這老太太親熱的好像這才是她親孫子,真惡心。 我在心里翻著白眼,嘴上笑嘻嘻地問,“奶奶,這是誰???” 煤炭回頭望了我一眼,挑了挑眉說,“不是吧童嘉禾,你就把我忘啦?” 我應該記得嗎?不應該吧,我不認識這么黑的人。 我坐在離他們十萬八千里的餐桌上,百無聊賴的調換著電視頻道。老太太拉著那煤炭寒暄,從必問的學習成績到爸爸mama的工作狀況,下一步就該問他家老太的棺材本在哪兒了吧,嘁,老太太可真愛裝慈祥。 mama從廚房走出來,一見到煤炭就叫了聲“小野來啦”。 小野?鄭奶奶家那個小野?靠,他以前沒這么黑的吧?他怎么做到的? “小野好像比小時候更黑了呀?!蔽覌寬熘吞椎男θ菡f。 嗯對對對,哪兒是更,已經沒法再黑了。 “擔擔,過來和小野哥哥打招呼,客人在這里,你坐那里像個什么樣子?” 嗯是是是,我應該握著他的手痛哭流涕說好久不見了小野哥哥。 麻煩死了。 “小野哥哥?!蔽冶M量扯出了我十六年人生中最甜的笑容。要是我面前有面鏡子,我一定會吐出來。 “嗨!” 第三次。 受不了。 “mama,我先上去收拾晚自習的東西,等會兒下來吃飯?!蔽野央娨曊{到了湖南經視,里面正在播放尋情記,挺適合他們現在的氛圍的。做作虛假又矯情。 樓下斷斷續續的傳來對我的吐槽,那老太太還沒完了。 我癱在床上,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小野...小野哥哥...叫什么來著,彭叔叔和姜阿姨...啊,彭其野!對,那煤炭叫彭其野。 我夾了片炒白菜,果然,它還是燉在爐子里比較好吃,不過算啦,也不是難以下咽。我又朝裝著我最愛的紅燒rou的盤子里伸過去,好吃,就著大米飯最好吃。 “你別顧著吃rou,能不能吃點青菜?!眒ama朝我碗里甩了兩筷子白菜。 我吃啦!我剛剛吃啦!你瞎嗎! “哦,好?!蔽矣滞肜锾砹藘善?。 爸爸夾了兩塊紅燒rou給我,“聽說彭輝他們搬回來了?”,彭輝是煤炭他爸爸。 “嗯,說是彭其野高考得在這兒?!眒ama看了看我,“對了,你待會兒等下小野,他說來找你一起去學校?!?/br> 一起去?為什么?我們很熟嗎?他不會嘰嘰喳喳的找我聊一路吧,我沒話和他說的。 我坐在沙發上等著彭其野過來找我,搞不懂干嘛像小女生一樣的還要結伴而行,他不會以后都要和我一起吧。 有人敲門,我提起書包走出去,彭其野站在臺階下朝我笑。我關好門,說道:“走吧?!?/br> 這一路上彭其野沒像我想象的嘴皮子咕嚕個沒完,反而他還挺安靜的,就是不停地轉頭看我然后在我看向他之前飛快的轉回去。 干嘛,沒見過我這么白的人嘛,死煤炭。 我假裝沒看見他的小動作,沉默地走在他旁邊。進了學校大門后,他好像終于憋不住了。 “哎,童嘉禾,你真不記得我了嗎?”他眼睛亮亮的,在路燈下一閃一閃。 干嘛跟我裝可憐。 “沒啊,我記得的。彭其野?!?/br> 我好像打開了他的某個開關,他開始一句接一句的朝我進行言語輸出,我甚至找不到一個間隙加入他的單口相聲里。 我應該把水果刀先生帶出來的,這樣我就可以先捅死他再劃掉我的大動脈。不行,我真的要控制不住表情了,能不能閉嘴啊。 “喂...” “童嘉禾,我感覺你變了挺多的?!?/br> “是嘛,你也是,人長大不就是會變的嗎?!?/br> 我終于插進去了!哈哈,我終于插進去了??! “也對?!彼D了一下,“童嘉禾,我和你一個班。接下來兩年多多指教啦?!?/br> “一個班?你哪個?” “七班,你豬嘛,都和你說了一個班?!?/br> 天,我還是今晚就去死好了。 教室里已經到了大部分人了,我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我欽定的寶座,拿紙把粉筆字擦掉然后開始整理東西。煤炭坐在我旁邊那大組的倒數第二排,幸好,不是很近。 上課鈴響的同時,教室后門沖進來個人,她一路朝我飛奔過來,以至于我一瞬間以為她是不是要來殺掉我。但她只是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她一邊喘一邊和我打招呼,“你好,我叫黃燁,你的同桌兒?!?/br> 終于有人打招呼不用“嗨”了。 我朝她露出了算得上真心實意的笑容,“你好,我叫童嘉禾?!?/br> “我知道,你寫在桌子上了,我看見了的,不過我以為你是個女孩兒呢。童嘉禾,可比黃燁好聽多了?!?/br> “那咱們換換,你叫童嘉禾?!?/br> “別吧,我爸會罵我為什么叛逃家門的?!?/br> 缺了牙的班主任往黑板上寫了個大大的“夏”字,“鄙人姓夏,全名夏異。你們可以叫我夏sir。接下來的兩年我會作為你們的班主任兼英語老師和你們一起學習、成長,還請大家多多關照了?!?/br> “好的夏sir!” 有些男生夸張的叫喊著,還向著講臺敬了個禮。煤炭就在這個有些里。 幼稚。 下了課,我準備提起書包就跑,我不想和煤炭一塊兒回去。但是黃燁一直慢吞吞地收拾著,把我堵死在了我選的寶座上。 嘖!這姑娘!真麻煩!算了算了,不能打女孩子。 我看到煤炭在朝我的方向移動,咧著他的一口大白牙。 完蛋了。 “童嘉禾,咱們一起走吧!” “...好的?!?/br> 好吧,他也不能總呲著牙,為了避免他完美融入黑暗之后被車撞死,我大發慈悲地陪他走一段吧。 唉,男人也好麻煩。 “童嘉禾,拜拜,明天早上6點10分見!別先走了!記得等我!” 行吧,他自己一個人說一路貫口也挺不容易的,那再陪他上幾天學吧。死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