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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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從來都沒有情緒,是人自私地將自己的情緒附加其上。 晚上,躺在這有些硌人的地鋪上,我再一起回想起陳朔在海邊對我說的那些話。那些話構成了他的十八年。 除了我親眼目睹到的父母爭吵,以及我猜測的家里人對新生兒的偏愛,還有他的父母對他過于偏激的控制欲。就像要把他一直控制在身邊一樣,即便假期也要把他留在海邊的這間破舊小屋里,對他的每次外出都格外敏感。 夜已深,也許已經很晚了,但是我知道陳朔沒睡——他還沒起來吃藥。 “陳朔?”我試探性地叫他的名字。 果不其然,得到了一聲毫無困意的應答。 我轉過身來,看著他的側臉,問: “你想過死嗎?” 平淡的語氣,似乎沒有在夜里掀起漣漪。 我沒有等待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曾經試圖自殺過,我覺得那一次真的接近成功了,”我說著,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來,“但是被搶救回來了?!?/br> 最像謊言的反而不是謊言。 “那一次我吃了很多藥,最后昏過去了,也許那是我離死亡最近的時候?!蔽蚁肫鹉嵌稳兆?,好像在黑暗中始終找不到盡頭,喪失了行動的能力,被剝奪思考的權利。眼前、腦中只有黑暗。 “但那不符合我對死亡的預期?!?/br> 我希望,死之后,能和離別的家人團聚。 ……所以,我還想再試一次。 陳朔沉默著,我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傳達到了多少,害怕他會不會反而因為我說的話產生逆反心理? “今晚也要吃藥嗎?”我問他。 他點點頭,作勢就要起身。 “陳朔!”一開口,我才驚覺自己慌張的樣子有些失態,“藥……藥不能多吃?!?/br> 我這副暴露出擔憂的窘態不知戳到了他的哪根神經,陳朔笑起來,問我為什么。 為什么不能多吃?不,他顯然問的不是這個。我想,他問的應該是——為什么不能死。 “因為,因為你還有meimei……”這對我而言是個“自私”的回答。 身旁的人長久地安靜了一段時間,我才聽見他的聲音:“如果是別人勸我的話……他們會說,我有父母所以不能死;還有些沒良心的,甚至會跟我說,你都有meimei了,還怕什么死?” “你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标愃氛f。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我之所以這樣回答,并不是因為我有何特別之處,而是你早已告訴我了。是你談起meimei時高興的樣子無聲地告訴我:你從來不討厭你的meimei,你討厭的只是那群圍著她轉而忽視了你的大人們。 ……我想我明白了,哥哥也未曾討厭過我,他討厭的是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如此尷尬的大人們??上颐靼椎挠行┩砹?。 · 8月10號那天中午,陳朔一家人收拾完最后的行李,他終于要離開這片海。他最討厭的、一直想要逃離的這片海。 我們在那座森林公園告別,臨走的時候,陳朔問我:“你準備什么時候走?這里不會再有不需要身份證就能入住的地方了?!?/br> 我聽著他半開玩笑的話也開心起來,笑著說:“下午就回去了?!?/br> 這是我最后一次對你撒謊了。 我一直坐在海邊,從中午、到下午、晚上,直到凌晨。 有時候我覺得時間像是僅僅過去了幾分鐘,有時候卻覺得好像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手機屏幕上的日期顯示變為11號。約定的時間到了。 從一點一點邁過水面,到海水爭先恐后地涌上來包裹著我,我漸漸在海里站不穩身子,慢慢游出海面上浮標劃定的安全區域,越往里深入,海水越大面積地漫過身軀,直至胸膛,我還是控制不住地打顫。 我想,直到最后,我還是沒能克服恐懼。 遠處城市的霓虹燈光,游得越近,才察覺它離得更遠。身后是漆黑一片,沒有月亮的晚上,黑暗和浪濤一齊將我吞沒。冷清又破舊的白沙灘海域,不會有人發現我,不會有人來救我。 涌動的浪花拍打在臉上,催促著膽小的、猶豫的我自己。 閉上眼睛,我還是不爭氣地屏住了呼吸,往海水深處下潛。但是總有那么一瞬間,心肺功能會到達極限,海水倒灌侵入口腔、鼻腔,下意識的掙扎化作海底無聲的氣泡。 有意識的最后幾秒鐘里,我問自己,我會后悔嗎? …… 也許會吧。 但是,如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能看見哥哥和mama,那么一切都沒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