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再揍不遲
紀昭抱著胳膊,黑眼珠在眼眶子里一游,挑起眉梢。梁岳臉一下紅了,揪起小白菜把他兩個修理一番,攬過紀昭介紹道:“這是我家外甥,過咱們市念書來的,小昭,叫人。都是我同事,這是你白哥,這是你趙叔?!?/br> 紀昭這會兒倒收斂了脾氣,一一叫了人。 “憑什么他是哥我就是叔?”小趙給了小白菜一拳。 “憑你長得老?!绷涸腊琢怂谎?,攬過紀昭就走。 梁岳帶著紀昭去見老周,老周一見紀昭就把煙掐了。 “周伯伯?!奔o昭乖乖巧巧地打招呼。 “小昭都長這么大了?!崩现茳c點頭,問候道,“你爸媽還好吧?” 紀昭難得地乖順:“挺好的,剛來那會兒就讓我來拜訪您,梁岳——哦,舅舅,舅舅一直不帶我來,說你們警局忙,沒功夫招待我一小孩兒?!?/br> 梁岳正點頭已經栽坑里了,瞟見老周意有所指一眼橫過來,忙解釋:“是忙??!他上學也忙,現在這人哪有不忙的,大人孩子都忙,是不是小昭?” “哈哈哈哈——”老周笑起來,“好了好了,趕緊入席吧。梁岳,你瞧,我治不了你,總有人治你?!?/br> 刑警大隊匯聚五湖四海英雄豪杰,愛吃什么玩意兒都有,紀昭坐在梁岳旁邊吃飯,總有人問這是誰,梁岳解釋了八百遍外甥外甥,還有人來當敬喜酒似的問。紀昭一手把梁岳的臉摁回碗里,抬臉解釋:“我是他外甥,男的,我就喜歡留這頭發,你管的著嗎?不是親的,不是親的也叫舅舅?!?/br> 梁岳吃飽喝足,旁邊同事遞過來一根煙,抬手正要接,紀昭咳嗽一聲。梁岳手指一縮,說算了不抽。紀昭嫌棄滿屋子二手煙,躲在梁岳胳膊里咬魷魚須,嫌煮老了,咬了一口就吐到梁岳碗里,梁岳咬肌發達,夾起來當蘿卜嚼。 “我要喝你那個?!奔o昭握著玻璃瓶的汽水,指指梁岳的酒杯。 “這白酒,小孩兒不能喝?!绷涸兰懿蛔∷[,一口干了留了點底,遞給他,“就嘗嘗啊,這下好了,待會兒真開不了車了?!?/br> 紀昭捧著杯子舔了舔,把杯子放回去了,嫌惡道:“好難喝,跟我家里的不一樣?!倍髥?,“待會兒打車回去嗎?那咱家車怎么辦?” “讓他們沒喝的給我開家去唄,你明天上不上課?” “不想上,上課沒意思,不想看見老師同學?!?/br> “行吧,我明天也不上班,待會兒咱們找一酒店,洗個澡再吃宵夜去?!?/br> 紀昭坐起來,叫道:“你還沒吃飽?你看看你這胳膊?!?/br> “什么胳膊,這是肌rou?!绷涸酪话呀o他摟回去,“不說好了給我留點面子嗎?” “誰跟你說好了?!奔o昭靠回梁岳肩膀里,“那你別吃了,反正待會兒還得吃?!?/br> 梁岳便抹抹嘴,說自己去敬一圈酒就退場,讓他別亂跑。紀昭坐在椅子里給桌布流蘇編小辮,剛才那趙叔叔領著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過來挨著他坐下。 “小昭,叔問你個事兒,”小趙看了一眼男人,男人很靦腆的樣子,“你多大了?” “十六?!奔o昭垂著眼皮編小辮,“年后就十七了,怎么了?” “誒喲,這可不成了?!毙≮w搖搖頭,眼神示意靦腆的男人撤吧,遠遠地瞧見梁岳喝得臉緋紅回來了,趕緊逃,“小王,十六的小朋友你就別想了,趕緊跟我溜,梁岳知道是我帶你過來的能把我捆電線桿子上揍三天不帶停的——” 梁岳遠遠瞧見自己座上坐了個人,還沒瞧清楚就站起來跑了,他走近了,紀昭遞給他一瓶礦泉水。梁岳坐下來一口干了,抹抹嘴問剛才那是誰,紀昭托著腮搖搖頭,露出微笑:“我不能告訴你,趙叔叔說你知道了要把他捆電線桿子上揍?!?/br> “???我干嘛要——”梁岳撓撓頭,紅臉轉黑,反應過來,站起來就擼袖子,“這小子——” 紀昭撲住他的胳膊,右手順著繃緊的小臂摸下去,五指插進梁岳被撓松開的指縫間,拇指摸了摸他的手背:“明天揍吧?!?/br> “一百二十六,一百二十七……” “行了,別做了,”紀昭咽了咽喉頭想吐的沖動,感到一陣憋悶的眩暈,梁岳充耳不聞,越做越起勁,紀昭沒跟他廢話,兩只手揪住他耳朵用力一扭,“我說——?!?/br> 梁岳嗷一嗓子墩地上了,紀昭騎在他背上,收回雙手拍了拍,起身坐在床上。 由于被紀昭質疑了體脂率,到了酒店梁岳不去洗澡吃宵夜,非要給他展示自己手臂肌rou的強韌。一百來個俯臥撐沒把梁岳做趴下,倒把紀昭晃得快吐了。 梁岳氣都不帶喘的爬起來,拽起T恤下擺擦擦臉上的汗。紀昭見了忍不住嫌棄:“我就說讓你脫了,你看看,全是汗,待會兒洗完還穿這,我不跟你睡一起?!?/br> “不就點汗……汗怎么了……”梁岳沒想這么多,訥訥地嘴硬。 紀昭皺起秀氣的鼻子,振振有詞:“汗是皮膚的尿?!?/br> 梁岳一聽倒不訥了,嘿了一聲,說尿怎么了,你小時候老尿我一脖子呢。紀昭讓噎住了,臉也發紅,又害臊又生氣,揪起梁岳耳朵騎大馬。 “我錯了我錯了!”梁岳馱著紀昭,嗷嗷叫著滿地爬,把紀昭逗得哈哈大笑,騎斗牛似的東倒西歪。兩人玩鬧了一陣,梁岳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紀昭卻騎累了,臉紅撲撲的,頭發都打濕了。他拍拍梁岳,梁岳便往地上一趴,讓他下馬似的翻下來。 “不鬧了,歇會兒?!绷涸篱L長地趴在地上,枕著自己的胳膊,說:“洗澡去,洗了上床玩?!?/br> 紀昭會錯意臉一紅,啪打了他一巴掌,扭過臉罵:“你不要臉!” “?”梁岳白挨一巴掌,撓了撓臉,驚愕道:“我怎么又不要臉了?”見紀昭紅著臉不搭理他,大眼睛兩轉,回過神來,說,“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床上干凈,地上臟,你洗個澡上床上玩去” 紀昭愣了愣,也回過神來,臉更紅了,惱羞成怒地爬起來,虛張聲勢叫了句“用你說,我知道!”,而后踢了梁岳一腳就跑了。 等紀昭洗澡的過程是漫長的。梁岳跑到露臺抽煙,一邊抽一邊等,聽著水聲停了又開,開了又停,吹風機開開關關,好容易等到衛生間門拉開,紀昭探出個頭,叫道:“梁岳——” “誒!” “你過來——” “得嘞!”梁岳把煙掐了走過去,“紀大爺您什么吩咐?” 紀昭扒著門框,努努嘴:“衣服脫了?!?/br> “???”梁岳疑惑了一秒鐘,抬手就把t恤脫了,抬腿往里闖,還裝模作樣地問:“這不好吧?” “你少不要臉——”紀昭死推著門,“我是讓你把衣服脫了給我穿,我的弄濕了?!?/br> “你穿浴袍唄?!?/br> “那浴袍掉毛絮子,要穿你穿?!奔o昭伸出一條白白嫩嫩的細胳膊,劈手把梁岳手里的t恤奪過去,氣鼓鼓拍上門,“笨死得了你?!?/br> 梁岳撓了撓后腦勺想這話什么意思,那邊紀昭已經穿好衣服拉開門,寬大的T恤直罩到大腿中部,紀昭嫌棄地揪起胸前一點布料嗅嗅,把手里抓的毛巾往臭男人懷里一扔:“你煩死了,一股煙味兒!” “哪有?頂多有點汗……還有點火鍋味兒……”梁岳辯解道,聲音漸小,趁著紀昭再拿東西丟他之前進了浴室,洗澡去了。 總算消停了,紀昭雖是罵人,其實心情好得不得了,打開音響連上藍牙放音樂,放的還是卡朋特的歌,一想到梁岳好容易聰明一回送他個投其所好的禮物,還沒法聽,不免有點可惜。不過轉念一想,沒法聽也不是壞事,萬一一打開是音質全損的音樂,倒還不如當一個安安靜靜的紀念品,讓人只是惋惜,不是失望。 突然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紀昭沒當回事,看了浴室亮著的燈一眼,哼著歌走向門口。 “I,m oop of the world lookin, down oion,and the only expnation I ——”他哼著歌,學著上次在舞廳里見過的那些人搖搖扭扭,晃過玄關打開門,一見門外的情形,頓時愣住了,嘴里呆呆地哼完最后一個字,“find……” 梁岳正沖著頭上的泡沫,忽然外面不尋常的安靜了十來秒,一種指向危險的直覺警醒他留心,還沒等他出聲叫一聲紀昭,一串亂七八糟的腳步和人聲闖進來,梁岳頭上的泡子都沒沖,抓起一條浴巾往腰上一圍,長腿兩步三步踢開門,“小昭——!” “干什么!說了里面是我男朋友,談戀愛警察也管?放開——”紀昭被一個黑夾克的男人反剪著手腕摁在床上,梁岳心里一緊,瞄見男人手里舉著的警官證,又見另外幾個青年都是一臉嚴肅中帶著緊張,板正中帶著想笑,跟自己剛從軍校出來時一模一樣,一看就是便衣出來掃黃掃毒的,立刻明白了,走過去拍拍黑夾克。 “兄弟,你哪個分局的?”梁岳抓起對方擒著紀昭的手,“快撒開,這我家孩子,你們頭一回吧,搞錯了,我們是正常住客,這酒店我常來,沒有搞不正當活動的?!?/br> “誰跟你倆兄弟?”黑夾克一臉嚴肅,“身份證拿出來,她跟你什么關系,叫什么名字?” “你誤會了,你先把他放開,你放開他,我給你拿我們的證件?!绷涸酪娂o昭臉已經完全黑了,心道不妙,趕緊好言相勸,見對方還不放,把紀昭手腕都掐紅了,心道幾聲得罪得罪,用力一捏住黑夾克手腕關節,紀昭掙脫出去,抱著手腕退到床的另一頭,氣鼓鼓地瞪著幾個便衣警察。 梁岳終于把一張警官證兩張身份證摸出來了,遞給黑夾克看。黑夾克看了梁岳的警官證,臉色才有所緩和,忽然轉念一想剛才說他倆是談戀愛,臉又沉下來,正要開口,另一撥人掃完樓來匯合了。為首的官職大些,是背著手進來的,大概是黑夾克的隊長,黑夾克一見便上去匯報,眼睛緊緊瞄著梁岳,梁岳就聽見倆字:“知法犯法?!?/br> 連那隊長聽完也嚴肅了,走過來裝作不認識梁岳的樣子,說那個誰,你哪個局的,你跟我出來一下。梁岳翻了個白眼,安撫好紀昭跟出去。一上外頭,那隊長便嘆一口氣,指著梁岳鼻子罵道:“老梁,你怎么這么糊涂,你犯法你也——你嫖也嫖個成年的??!你嫖個十六的,我我我怎么給你圓!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