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誰是孩子的爹(弦翎: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萬宸也不是真地站不起來,只是走路不便,一瘸一拐的挺狼狽,便一直坐著輪椅,倒也沒人見他站起來過。 就連思妄自己都沒見過,還以為萬宸這輩子就只能坐椅子上。 以至于被男人打橫抱起來的時候還有些呆愣。 不過只短短一瞬,身體騰空,又重新落回實處,不過不是略硬的床板,而是某人柔軟的大腿。 那人衣衫微動,將他裸露在外的身體蓋的嚴嚴實實,細長的白發草率扎起,手臂虛虛環著懷里的人,黑眸里透著陰郁與獨占,薄唇輕啟:“難不難受?” 思妄并不習慣坐人腿上,但身體燥熱猶存,弄得他心緒煩躁,而萬宸如同剛從冰窖里搬出來的尸體一樣,渾身都散著寒氣,思妄挪動了幾下,在他腿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便不再動彈。 萬宸垂眸,心緒逐漸平穩下來,悄然無聲地吻著那人發梢,瞳孔微瞇,有些心滿意足。 門口的弦翎把門都快撓爛了,頭上軟絨絨的卷毛都軟了一圈,黑黑的眼珠又是失落又是委屈,像只流落街頭沒人要的狗子。 思妄皺了皺眉,實在有些無法忽略那少年的存在。 那家伙的眼神就像獨守空房很久的怨婦,對久不歸家的相公埋怨又維諾,略紅的頭發還冒著煙,跟蔫了的辣椒一樣。 但思妄沒什么感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沒看見,直接無視。 嬰兒的哭聲又漸漸傳來,只不過響了一會聲就沒了,似乎被施了法咒,看來并不想因此來影響到屋內人的心情。 輪椅被靈力驅動,空曠的衣袖無意間與大夫擦肩而過,思妄不禁頓了頓,心中覺得一陣諷刺。 他以前經常玩弄欺騙他人,以他人的痛苦為樂,將人碾進土里,又拽起來丟入泥潭。 現在倒是風水輪流轉了,他成了被碾壓的那個,也萬沒想到,原來被人隱瞞欺騙是如此痛苦,堪比剝rou褪骨,心尖刺刺的,又恨又麻木。 或許他到死真正能記到骨子里的人,就師父一個。 不過不是所謂的依戀愛慕,而是一種無時無刻的警醒。 警醒著自己,死都別靠近神。 …… “一切都完成了,不過你家那位看起來不太好哄啊,你得好好下功夫了?!?/br> 兆魍懶洋洋地開口,抱著胸斜視那人,見他一如既往地淡定,撇了撇嘴:“答應好的東西呢?該給我了吧?!?/br> 齊謨沒說話,手上攥著一團黑霧,在指縫間滑動掙扎,發出嘶嘶的聲音。 仔細一看,那是一抹沒有實體的冤魂,正在痛苦萬分地掙扎著,聲音尖銳刺耳。 溫潤的白光籠罩著細指,被黑霧吞噬的傷口重新愈合,齊謨神色不變,將魂魄塞到了瓶子里,扔給了兆魍。 “這小東西還掙扎得厲害,生命力挺頑強,不過另一個圍界的靈魂還真是少見,看來我得仔細研究一下了?!闭作吞崞鹁?,伸手逗弄了一下瓶內的黑霧,那黑霧竟是發出了委屈的哭泣聲,絲絲縷縷縮在瓶子一角,凝聚成一個女子的模樣。 兆魍尤愛美人,憐香惜玉也是出了名的,瞇眼玩了會,就將瓶子放儲物袋里去了。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站起身:“想來你家那位還沒真見過我的模樣,真想和他認識認…” 話還沒說完,大門就直接閉上了。 兆魍摸了摸鼻子,毫不在意,身后的女子悄然出現,恭敬地扶他進了轎子里。 …… 房內環繞著嬰孩沙啞的哭聲。 “這孩子到底該給誰養,她怎么一直哭個不停啊,一點也不乖巧,煩死個人……”弦翎煩躁地堵住耳朵,沒忍住吐槽了幾句。 渙征用扇子遮住半張臉,也不愿去看桌上的嬰兒,心情不佳,幽幽道:“誰是孩子的爹,就誰來養?!?/br> 說完這句后,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渙征你不是大夫嗎?你、你會不知道?” 弦翎結巴了一下,三月前的時候,當時他和思妄好像……一想到這孩子也有可能是自己的種,少年臉色逐漸充血。 怎么辦……他今年才及冠十六,怎么可能就當了孩子的爹!……可惡!要是讓思妄知道……可不得討厭死他了??! “我怎么清楚,三月多前他和誰待在一起,你不知曉?”渙征似笑非笑,心情卻愈發陰暗。 弦翎沒聲了,臉色變得又白又紅的。 桌上的嬰兒嗓子哭啞了,臉都哭花了,也沒見誰去抱她一下。 齊謨推門而進,拍了拍袖口上的水跡,才伸手抱起孩子,低聲哄了哄,見嬰兒終于安靜下來,才抬眸看向那倆人。 “若覺得不喜,我來照顧即可?!彼降U述著,眼神平靜。 弦翎莫名不安,又探頭看了眼那熟睡的嬰孩,隨即小聲嘀咕:“我怎么覺得她長得跟我有點像呢……”不會真是他的種吧…… 嬰兒眼圈還是紅腫的,頭發稀疏,臉哭得全是淚痕,又胖又軟乎,發絲泛著一絲絲黑紅。 越看弦翎心里越慌,背后冷汗直冒。 不行不行,這崽越看越像他的種…… 而且之前只要他一靠近,思妄就嘔血不止……莫非是因為……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被這一事實沖擊的少年明顯緩不過神來了,呆呆看著那個嬰兒,手腳冰涼。 渙征也看出了不對勁,盯著那嬰兒看了好一陣,才皺眉看向齊謨,見他神色如常,便沉聲道:“這不是師妹的元神?!?/br> “她是崇笙?!饼R謨聲音淡淡。 或許該說,是原本的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