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魚鮫珠,同道大會(跨物種/人魚/發情期/殘忍)
劉耀再醒來時是在一個巖洞中,身下零零散散的鋪著些干草,四面都是堅硬的巖壁,往下看去,除了他所在的這三四米的地方出露在水上,周圍都被海水環繞著。 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海水,劉耀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王曉那惡毒娘們為了殺人滅口將自己推下了船,落入水中時,冰冷的海水迅速從四面八方灌入口鼻,劉耀撲騰掙扎著,眼見魚群朝自己游了過來。 忽然自己的腳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住,竟被活生生的拖了下去,海水在那一瞬沒過頭頂,渾濁的海水滿是苦咸與血腥的鐵銹味,強制性的灌入了五臟六腑,窒息與壓抑感遍布到身體各處,內心升騰起了對死亡的恐懼。 意識逐漸開始模糊,劉耀看到昏暗中有不計其數的海怪從各處襲來,他們人身魚尾,青面獠牙,利刃似的爪子朝自己伸來,接著便是鉆心的疼痛,海水灌入傷口,真正是在傷口上撒鹽了。 劉耀閉上眼時,好像看到有一道身影泛著亮光朝自己奔來… 正在出神,一個人頭忽然從海面中竄了出來,嚇得劉耀尖叫著快要昏死過去。 那是一條金色的人魚,尾巴、頭發,甚至眼珠子都是金色,劉耀從他裸露的上半身判斷出他的性別,他是一條公魚。 他上了岸來,坐在那兒好奇的打量著劉耀,倒是暫時沒有吃劉耀的意思。 劉耀定了定心神,好在這條魚還有個人樣,不似昨夜看到的那些青面獠牙,自己好歹不算太怕。猶豫了許久,見他半天沒動作,劉耀覺得可以試著跟他談判。 “這位好漢…你要什么?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什么都給你!” 那人魚還是靜靜的看著他,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他的意思。劉耀猛然意識到,自己居然試圖跟一條魚說人話?他能聽懂才怪了。 劉耀便聲情并茂的加上肢體語言又說了一遍,期盼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人魚像是聽懂了,居然搖了搖頭。 “你能聽懂人話?” 劉耀驚詫之余,又見人魚點了頭,他能聽懂,那便好辦了,劉耀連忙跪在了他面前祈求著他放過自己,胡謅八扯的說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怎么的不容易… 卻聽見噗通的落水聲,那人魚居然嫌煩的走了! 一條魚,他難道還有思想和脾氣不成? 又只剩下了劉耀一人,他試著運功療傷,可惜根本無法聚靈,這一動氣,身上的傷又開始疼了起來。 劉耀大致看了看,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都有傷,有抓有咬,深深淺淺的布滿紅痕,被海水里的鹽泡過,現在是火辣辣的疼,便想著尋到一處淡水清洗下傷口。 再說船上,杜衡中了毒粉之后被王曉綁在了桅桿上,又悉數召回了船員,所有人都以為劉耀必死無疑,杜衡也不例外。 想著劉耀就這么死了,杜衡又急又痛,竟一口噴出了血來。王曉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卻忽然改了主意,她要將杜衡做成靈偶,為自己作證,劉耀是死于海盜之手,而海盜也被眾人擊殺了為他報仇。如此死無對證,便不怕絕塵派追查了。 算盤打得震天響,可惜她算漏了一人。 一天夜里,王辰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放了杜衡,待王曉從美夢中睜開眼時,脖子上抵著一柄長劍。 “繼續尋找劉耀,活要見人,死…”杜衡頓住,自責與悲痛涌上心頭。 “活要見人?!?/br> 劉耀在那一畝三分地轉了半天,硬是沒找到出路和淡水,肚子也餓得絞痛,心想著再這么耗下去,自己不疼死也得餓死了,便搬起一塊石頭重重砸入了水中,巨大的水花濺得他滿頭滿臉, “你出來!小爺要跟你談談!” 一個頭從水底下鉆了出來,劉耀連忙上前吼道, “要不你就弄死我,要不你就放了我!把我囚禁在這兒算什么事!” 那人看了劉耀一會兒,接著便從水里上來了,一見他靠近,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劉耀頓時又虛了,連忙用手肘擋住了臉,語氣都弱了下來, “你…你至少給我些吃的,還有…還有淡水…” 人魚撥開了劉耀的手,金色的眼眸里帶著笑意,劉耀見他費力的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么。 “哈” 劉耀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又見他點了頭。 “你是想說[好]是么?” 人魚點了頭,劉耀頓時震驚了,他竟然會說人話!不過轉念又想,他們又不是與世隔絕,況且抓了那么多人,聽得多了,學會幾句人話也沒什么不可能的。 見劉耀聽懂了,那人魚仿佛很高興,又費力的動著嘴, “金…陽?!?/br> 這兩個字倒是說得字正腔圓,劉耀問道, “金陽?這是你的名字?” 人魚激動的點了頭,一個后空翻躍入了水中,欣喜若狂的撲騰著,用水潑劉耀,而后一扎猛子入了海底。 沒過多久他便回來了,劉耀見他什么也沒帶來,感覺被這條魚耍了。 “空手來的???你就倆胳膊拎著倆手就回來了?” 他卻搖了搖頭,示意劉耀伸手,劉耀遲疑的照做,想看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下一秒便見他從嘴里吐出了一條魚來,濕答答的落在了劉耀手上,惡心得劉耀大叫著甩開, “要死??!你干什么!” 金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個人類為什么生氣,又自顧自的將魚拾了起來遞給劉耀,艱難的吐出一個字音, “呲(吃)” 劉耀見他笑得人畜無害,可能他們人魚本就會把獵物裝在肚子里,便耐心的跟他解釋。 “我不能吃魚,不然我會過敏的。過敏知道嗎?就是頭暈惡心,渾身痛癢…” 金陽沒明白他的意思,劉耀又指了指魚,指了指自己的嘴,最后翻著白眼倒地,所幸在劉耀生動形象的表演中他終于懂了。 杜衡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劉耀,他將王曉定了身日夜看著,不再讓她有可趁之機。 一天夜里,隔壁的王辰忽然殺豬似的尖叫起來,杜衡趕去時,見他嚇得臉色慘白,正顫抖著手指著窗戶。 杜衡抽出劍來謹慎的走到窗邊看了,外面什么都沒有,海面也平靜正常,正要責怪他小題大做,便看到窗戶油布上,赫然有一個掌??! 王辰沒看錯,方才果然有怪物來了!而且那東西跟人一樣長著手,只是比人類多出了幾節指骨,指縫間有類似鴨掌的蹼。 可這怪物來了卻未傷人便匆匆離去,杜衡正想著其中原由,便聽見王辰說了一句, “我的包袱不見了?!?/br> 難道這怪物冒險來這一趟,竟然只是為了搶個包袱?這未免太匪夷所思。 另一邊,眼瞅著那人一去不復返,都一天一夜了還沒見個影子,劉耀便知道靠他不住。它畢竟是畜牲,如今心情好尚可陪他玩玩,可要是哪天爆發了獸性,自己還是免不了成為他腹中之食。 想到此處,劉耀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自救,只是不知道杜衡他們的船還在不在,如果他們走了,自己就真的完了。 可劉耀是個旱鴨子不會水,尤其是經此一劫后,他看著水面下那深不見底的漆黑一片,都會自己嚇自己的以為會有什么怪物鉆出來,他甚至覺得,在水下正有怪物與自己對視,只要自己再探下一步,便會有東西將自己拉入水中。 想到此處劉耀不由得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把剛放下水的腳收了回來。 當天夜里,睡夢中的劉耀忽然被一陣水聲吵醒,以為是金陽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劉耀陰陽怪氣的起身,想看看他帶回來什么,借著洞中的微光,劉耀看清了那物,不是金陽! 那也是條人魚,不過是紅色的。她血紅的眼珠子在昏暗中盯著劉耀,即便裸露著胸部站在劉耀面前,可劉耀卻提不起一絲邪念,反而覺得后脊背陣陣發涼。 “你是誰?” 母人魚的回答就是一尾巴將劉耀抽入了水中,接著拉住他的腳將他拖走。 對于深海的恐懼又經歷了一遍,正當劉耀快被淹死時,口鼻中又灌入了空氣。猛烈的咳嗽中眼前逐漸清晰,待看清周圍的狀況時,劉耀頓時嚇傻了。 他的周圍,密密麻麻,全都是人魚! 這寬大的洞xue應該就是人魚群的老巢了,劉耀趴在中間的干地上,五顏六色的人魚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流口水。 劉耀從地上站起,環視了一圈,金陽不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各位英雄好漢,我真的是無意來此的,要是哪里得罪了,我真誠的向各位道歉,我給你們跪下還不成嗎?只求你們放了我,我保證一輩子不來這里了…” 人魚群便發出了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笑聲,在劉耀耳中像是陰司地獄的惡鬼jian笑。 那條紅色人魚上前拽起了劉耀的頭,向高處的人魚不知說了什么,劉耀聽不懂他們的“魚語”,只聽見那人笑了兩聲,接著自己便被押了上去。 直到近前劉耀才看清,高位上的是條白色人魚,個頭出奇的大,他坐著竟然比劉耀站著還高,那魚尾也是又粗又長,上頭的一片魚鱗甚至都有劉耀的巴掌大,看這架勢,他便是這群人魚的首領了。 “么(美)” 他不清不楚的吐出一個字來,然后便將劉耀拉過去按在了座位上,登時下身一涼。 他竟然…扯下了劉耀的褲子! 他想干什么? 慌亂中,劉耀不經意的看到不遠處,一群人魚正在侵犯著幾個人類!那幾人看不清楚模樣,只是從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可以判斷,他們就是之前被拖走的那些人。原來他們沒被吃掉,而是被抓來此處羞辱。 失蹤了那么多人,現在只剩下了這幾個活口,看他們的樣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畜牲便是畜牲,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也不管人類的痛苦,只是一味的放縱著自己的獸欲。劉耀看到,他們死灰般的臉上定格著恐懼,渾身是血,被cao得腸子流了一地… 這群畜牲?。?! 劉耀奮起反抗,一個鷂子翻身掙脫下座椅想跑,卻被褲子絆倒,從高臺上一路滾了下去,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耳邊又響起那難聽的笑聲。 “笑你大爺!”劉耀系好了褲子,艱難的從地上爬起,強制雙手聚靈。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 一道白光閃過眼前,下一秒劉耀便整個人飛了出去,直直砸斷了根石柱才停住。那至少有兩人合抱粗的魚尾又甩了過來,劉耀沒能躲開,被重重拍入了地下。 暈死過去的劉耀躺在土坑中,軟綿綿的被兩條人魚拖了上去,身上的衣服被悉數撕碎… 杜衡從噩夢中驚醒,冷汗將枕頭都浸濕了,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劉耀沒死,他還活著,活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在這茫茫大海的某處。 他想找到他,他一定要找到劉耀! 王辰聽見動靜時,正見杜衡往甲板上跑,他像是患了失心瘋,竟然拔劍在自己身上劃出了道道口子,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衣瞬間被血染紅,王辰震驚的想要阻止,他卻將長劍扔在了王辰腳邊。 “魚群少在白日出現,必定有藏身之處,你記著我的蹤跡?!?/br> 說罷,杜衡從船上一躍而下,他身上的血在海水中彌漫開,不多時引來了一大群人魚。 王辰是眼睜睜看著杜衡被拖走的,他的血在海面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蹤跡。王辰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杜衡是想用自己作誘餌,找到劉耀。反應過來的王辰連滾帶爬的跑進駕駛室,將船順著血跡追去。 劉耀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他醒來時已經回到了之前的洞xue中,金陽正趴在他身上舔著他的傷口。 想到昨夜的事,劉耀驚恐的推開了金陽,隨手抓起了一塊石頭舉起, “你別過來!” 金陽從地上站起,摸了摸嘴上的血,對劉耀笑得人畜無害。 “額(我)救…你?!?/br> 留意到他身上多了很多傷,都是新鮮的,有的還流著血。昨天晚上,是他救了自己。劉耀扔了石頭,這才想起來痛,捂住了像是摔斷了的腰齜牙咧嘴,又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就這么赤身裸體的與金陽相對。 不過轉念一想,在一條魚面前光著也就光著了,關鍵是也沒什么辦法。金陽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劉耀,魚尾不停的抖動著,像是得了什么大病。 劉耀正要開口便被失控的金陽撲過來按在了一塊巖石上, “夾(交)配” 劉耀沒聽懂他這句,只知道堅硬的巖石硌得后腰劇痛,“你他娘的發情了??!” 罵完后,劉耀瞬間愣住。金陽也是人魚,他跟昨晚的那些畜牲是一樣的,既然他們能不顧后果的抓人凌辱,除了畜牲生性本yin之外,肯定是有緣故的。 想到此處,劉耀試探著問了一句,“這段時間你們突然攻擊人類,是因為到了發情期?” 金陽點了頭,尾巴抖得更快了,像響尾蛇一樣發出簌簌的聲響,這么近的距離下,劉耀親眼看到他下腹處緩緩鼓起個包,接著有東西從里面撐開了魚鱗… 近在咫尺地看著魚鱗底下刺出的紫紅巨物,劉耀震驚得目眥欲裂,更為震驚的是,金陽清秀的臉竟然慢慢也變得青面獠牙,與此同時手上的力氣也大了,尖銳的指甲刺進了劉耀的胳膊里。 “疼疼疼疼…” 掙脫不開,眼見著他越來越近,劉耀只得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金陽果然吃痛退了開,生氣的喊:“額救你!” “救了我就能亂來了?!你再動我我就自盡!你對尸體發情去吧!”劉耀指著面前的巖石,作勢要一頭磕死在上面,金陽頓時慌了,本就說話不利索的他更是艱難的努力著。 “不…不…”金陽緊張的退回了水中,取出了個包袱遞給劉耀。 劉耀認出,那是三狗的東西,便連忙搶了過來。包袱里有些干糧和淡水,信標以及…一把匕首。 機會終于來了。 劉耀胡亂的吃著東西,用水清洗了傷口,趁機將摘星閣的信標在水中發出,卻沒成想鮮血因此流入了海水中,緩緩蔓延開了。 “金陽,你不是想交配么?我依你,你過來…”劉耀躺在巖石上,故意張開了腿,向金陽笑著招手。一直將自己埋在水中的金陽看著這樣的劉耀如何能受得了?登時頭發都立了起來,餓死鬼投胎似的撲向了劉耀,卻不料還沒碰到劉耀一根頭發便被匕首橫在了頸上。 金陽反應過來后眼中露出了憤怒之色,徒手捏住了利刃吼道,“騙額(我)!” 可能是剛剛咬他的那一口又過敏了,渾身上下除了疼還癢了起來,眼前的金陽也開始模糊,劉耀強撐著, “帶我出去!” 金陽看著眼前的人類像變戲法似的渾身上下長滿了紅點,又見他口吐白沫的倒了下去,還以為他在逗自己玩??墒且恢钡搅送砩?,他還是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金陽便真急了,連忙上前推了推他,卻摸到他渾身冰涼。 “不…要…死” 正在心急如焚,大群人魚尋著血腥味找到了這個地方,為首的巨型白魚緩緩游出,對金陽笑道, “太子殿下,你犯不著為了個人類與大家敵對?!?/br> 人魚族世代以金尾為尊,金陽本是族中太子,可惜被這白尾人魚奪了位,老首領也被他殺害。金陽無意與他相爭,便只身脫離了族群在此生活,若非為了劉耀,他一輩子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正如昨夜緊要關頭,金陽的現身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白尾更是對他早有芥蒂。盡管他已經做了頭領,但這位置畢竟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只要金陽存在一日,便不乏有追隨之人。除去前首領留下的寶物鮫珠之外,他那耀眼的金色魚尾便是最好的令旗。 金陽將劉耀護在身后,魚尾的鱗片放出明亮金光,他說,“白尾,你有什么資格跟我搶?” 白尾略微一愣,而后恭敬的示了個禮,“是,尊貴的太子殿下。我是想說,那人都死了,不好玩了,我獻給您個大活人…”說著,魚尾一揚將人甩了上去。 杜衡落在了劉耀身邊,見他在這欣喜萬分,連忙探了他的脈搏,所幸他還活著。 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金陽看了杜衡一眼,又與白尾對峙,“人類不曾傷害我族,你如此就不怕惹來滅族災禍?” 白尾笑得猖狂,隨即從口中吐出一人來按入下腹,一邊說一邊挑釁似的抽插著,“滅族災禍?就憑這些弱小的雙足人類?他日我族攻上岸去,他們才知道這天下究竟以誰為主?!?/br> 說著,他更用力的加快了速度,那人慘叫著變成了一堆碎塊。金陽皺起了眉,不忍直視?!澳阍缤頂嗨腿唆~一族?!?/br> 白尾召來兩條母人魚舔舐腹部的血,笑得jian詐恐怖,“太子殿下,您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便見他目光一狠,隨即躍上了岸去,尾巴狠狠抽向了金陽,其他人魚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在他們心中,誰贏了誰就是首領。 金陽向后空翻離地,同時伸出利爪抓住了白尾,又一翻身,只聽得一聲驚呼,金陽落地,將手中的白鱗撇在了地上。 失了頭彩的白尾氣得青筋爆出,齜著牙呼呼喘氣,不顧尾巴上不停流血的傷,再次撲了上去。 見那兩條人魚打得熱鬧,杜衡連忙脫下外衣包住劉耀,運功為他療傷。他又過敏了,上次將他打暈綁在屋內時便發現了他有此癥結,那時將他治好了,可這回的情況要比上次嚴重得多,若再不回到船上救治,后果不堪設想。 那邊,白尾與金陽兩敗俱傷,卻還未分出勝負。杜衡將劉耀安置好,隨即化氣為劍,直直射了出去。白尾堪堪躲開,卻受了金陽一爪,魚皮被扯下了一大塊。 慘叫聲震得山洞與海水都在顫動,白尾命令魚群進攻,金陽亮出了一物,一見那東西,眾人魚又退回了水中,恭敬的示了禮后,紛紛沒入了水底。 威壓之下,白尾還不死心,見拿金陽沒辦法,轉頭便對準了杜衡,他不相信自己連最無能的兩足人類都對付不了。 碩大的魚尾如同大山壓下,杜衡翻身躲過,與此同時雙手作訣擊出了“清乾罡”,那是清一閣最厲害的大招,使用時會在那一瞬將全身的靈力匯聚成罡,若是打中毀天滅地,若是打不中… 杜衡除此一賭,別無他法。 白尾見勢不妙折頭便逃,卻被金陽扯住了尾巴甩了回去,正好被那大招擊了個實實在在,登時一聲巨響,喪盡天良的白尾最后連半片魚鱗都沒剩下。 靈力耗損過重的杜衡也隨之倒下。金陽看著那個人類,白衣被血浸透了還一點一點朝另一人爬去,自他身后拖出了一條血跡來。他終于握住了那人的手,最后兩個人并排昏迷。 金陽被他震撼,白尾錯了,錯得一敗涂地,他口中最看不起的兩足人類雖然沒有強大的尾巴,也沒有鋒利的爪牙,但是他們有著如此強大的信念。如若真的有朝一日人類人魚對峙交戰,最后勝的那方一定會是人類。 最后,王辰在海上遠遠的看到了自家的信標,那是一個巨大的八卦陣圖映在海面上,瞎子也能看見。幸虧摘星閣的信標是特制的,上天可留痕入水可留跡,否則還真難找到這處山洞。一眾船員正要下水進洞時,卻看見一條金色人魚駝了兩人出來。 劉耀醒來時,見杜衡正坐在床邊給自己包扎傷口,什么也不知道的他甩開了杜衡的手,沒好氣的冷笑道, “杜三公子這是做甚?忙著殺人滅口嗎?” 杜衡拿起了剪刀,嚇得劉耀慌忙退后,“你就是打暈我一百次,我也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我回去一定要撅了你們兩派!” “抱歉?!倍藕庵皇悄眉舻秾⒓啿技魯?。 劉耀有些懵的放下了護住頭的手,杜衡竟然跟他道歉了?這根死木頭終于服軟了? 杜衡緩緩伸手放在了劉耀側頸上,輕聲問道,“還疼么?” 劉耀從他眼里看到了自責與后怕,又聽見他說,“事急從權,我沒有別的辦法?!?/br> “你什么意思?” 杜衡收回了手,“你當知我之心,為何又不信了呢?” 劉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王曉掌控著生殺大權況且人多勢眾,自己當時也是氣昏了頭,竟然一上船就找她理論,跟她那種不擇手段的人講道理?那真是對牛彈琴。 “所以…你當時說那些話,甚至打暈我,都是為了保護我?” 杜衡無奈的笑了笑,“你若少說兩句,我也不至于出手傷你。將你捆在房中,沒成想還是攔你不住?!?/br> 原來他都是一片好心,自己早該知道的,清一閣的弟子最是恪守正道,怎么可能與他們狼狽為jian?劉耀心里一陣內疚,“我誤會你,甚至罵你,你還跟我道歉?” 杜衡輕搖了頭,“無妨,你平安無事便好?!?/br> 說罷,杜衡轉身拿過個包袱來給了劉耀,“打開看看?!?/br> 劉耀疑惑的打開看了,一見里頭的東西,劉耀瞬間紅了眼眶。 那是古川。一根簫落入這茫茫大海中本就是大海撈針,本想著與它緣分已盡,今生永遠無法相見了,它是山門傳世寶物,更是師祖留在塵世的為數不多的紀念,它的意義可想而知。這一大意,劉耀甚至都做好了被師傅打斷腿的準備了,可是,杜衡將它找了回來。 杜衡又從懷中取出了一物,看得出他收得極其仔細,用綢帕包了整齊的揣在懷中,劉耀不知道那是什么寶物。待看清時,劉耀再次愣住。 “這可是你的發帶?”杜衡話音未落便被劉耀一把緊緊抱住,帶著哭腔的說了聲謝謝。 雖然只是條普通的發帶,可那上頭的夜明珠是劉耀母親的嫁妝。當年劉耀與劉念跟隨父親回南詔,母親痛徹心扉,只身一人追出了十里攔在馬車前頭,將身上最寶貴的兩顆夜明珠親手扯下,一顆縫在了劉念的腰帶上,另一顆便縫在了這條發帶上,之后未留一語轉身而去,至此從未相見。所以對于劉耀而言,這條發帶同樣有著重要的意義。 “你為何對我這么好?” 沒有回答。 “是因為我師傅的囑托嗎?還是因為我們兩派關系好?” 杜衡眼里不著痕跡的露出一抹失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吧…” 終于從南?;亓私^塵,直到雙腳切切實實踩在地上了,劉耀的心才總歸是踏實了。他從未如此想念過這片土地,也從未意識到自己對腳下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王曉為了得到人魚鮫珠不惜殘害同道,草菅人命,在劉耀與杜衡的指證下,眾人義憤填膺,由四大名派掌門曉喻仙門百家,召開了同道大會。 那艘船與救生筏都被作為證物呈到了眾人面前,加之絕塵與清一兩大名派弟子的狀告,鐵證如山面前王曉卻依然巧舌如簧拒不認罪。她太厲害了,幾番陳詞便將真相隱天蔽日,場上的局勢竟被她一個人的三言兩語所扭轉。 直至王辰下場作證才真相大白,從她這個親侄子口中,當時的兇險情景被重現于世人眼前,眾人都震驚憤慨,相關的絕塵清一兩派更是瞬間炸了鍋。劉家師傅與劉家大師姐得知自家心肝寶貝差點回不來了,氣憤得就要動手,眾人連忙拉住。憤怒之下,劉家師傅一掌劈碎了石桌,劉家大師姐更是沖下場去抽了王曉兩個嘴巴。 眾人紛紛拉住了她勸說,劉念牙都快咬碎了,“我弟弟臉上的兩巴掌,是她打的!” 清一閣的人雖淡泊守禮,到了這時候也都紛紛攥緊了拳頭,眾人炯炯的目光在給其余兩派掌門施壓,像是今日不給個好說法便不得善了似的。 多方威壓下的神機閣與摘星閣兩派掌門頭頂的汗流到擦不過來,神機掌門倒是乖覺,眼瞅著事情已成定局便也站在了眾人一頭,支持嚴懲。 最后壓力給到了摘星閣頭上,一邊是自家門派的二長老,是一手造就山門榮耀的有功之臣,另一頭又是得罪不起的三派名門…王周陽看了看自己的親jiejie,又看了看氣憤不已的眾人,最后一咬牙一跺腳,支持嚴懲。 王曉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親手扶上高位的弟弟,他在這個時候選擇隨波逐流,放棄了自己!而一向對自己禮敬有加的山門弟子們,也都紛紛低頭不語,沒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哪怕替自己求個情… 自己會不顧兇險不顧后果的前往南海尋寶,還不是為了摘星閣,為了山中弟子!可是當自己為了他們舍棄了全天下后,他們舍棄了自己。 最后,即便王曉始終狡辯,還是被四大名派處以了嚴懲,廢了武功,終生囚禁于蜀山鎖妖塔。 被處置時,她一聲未吭,直到塔門合上的那一瞬,她抬起了頭,黑發遮蔽中露出的眼睛看著劉耀,染血的嘴角神秘莫測的笑了。 劉耀看到她動了動嘴像是說了四個什么字,之后塔門便徹底合上了。 那個眼神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都一度是劉耀的心里陰影。王曉是摘星閣的二長老,分屬算命師一支。以她那么高的修為,除了她自己的命數,對于其他人她肯定是能算出什么的,她最后到底知道什么了? 她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