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斯年將手覆在宋念手背上，輕輕揉了揉，熱烘烘的體溫就這樣傳到對方微微涼的身體上。

    宋念一雙眼睛眼睫半垂，眼珠琉璃一般光潤漂亮。季斯年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傾身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個吻，蜻蜓點水一樣。

    宋念定了定神，就聽他開口：“我一直在?！?/br>
    “不管做什么決定，我都會陪著你?！?/br>
    季斯年的聲音很溫柔，神情卻帶著幾分嚴肅。黃昏的日光從落地窗外斜斜打進來，他棱角分明的臉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

    宋念沒有吱聲，他臉上發熱，把手按在胸膛上。

    他的心臟跳得好快。

    “心口怎么了，不舒服？”季斯年看著他的樣子，挑起眉，　把宋念往沙發角上擠，一邊去抓宋念的手，眼底有隱藏不住的笑意。

    宋念根本不是對手，像一只害羞的呆老鼠垂下爪子，牽住了alpha的衣擺，耍賴一樣把頭埋進對方的懷里，深吸了一口，悶悶地否定“沒有?！?/br>
    季斯年欺身：“沒有？那你捂胸口干什么?！?/br>
    宋念略長的頭發散開，一段雪白的后頸微微泛粉，隨著低頭的動作露出來，結痂的腺體隱藏在發梢下面，若隱若現。

    季斯年垂眸看著，心思微動，抬起手緩緩接近那枚深刻的齒痕，卻又在指尖將要觸碰Omega肌膚的前一刻停住，按了按對方翹起來的頭發。

    他摟住宋念的身體，心頭微動，突然開口提議：“我們換個房子住吧?！?/br>
    這間小別墅購入多年，卻沒怎么住過人，房子有管家和請來的幫工維護，雖然沒有顯得破敗，但確實陌生而冷清。

    在帝星中央區，季斯年還有軍部分配的一套單身公寓，太擠；這棟三十幾個房間的建筑又顯得過大。

    何況宋念并不喜歡這種獨棟別墅。

    聞言，Omega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季斯年。沒等他開口，alpha就接著問：“換一個大平層如何，嗯？離學區近一點的，堂堂也好上學。離作戰部辦公室也近，我工作完可以早點回家?！?/br>
    他捏了捏宋念的耳垂，笑著看對方：“說話?！?/br>
    Omega耳根發癢，把臉往一邊歪了歪：“會不會很麻煩——這邊呢？”

    “不麻煩。還是照舊。堂堂不舍得這邊的小花園的話，周末可以帶他過來玩?！?/br>
    宋念眼睫飛快地眨了一下。

    “只有你、我和堂堂三個人住，想要找我不用樓上樓下跑，一眼就看得見?！?/br>
    宋念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最終沒有抵擋過季斯年的誘惑，答應道：“好?！?/br>
    .

    新房子在聯邦研究院旁邊，毗鄰著帝星上為數不多的幾條山脈，交通方便，環境很好。宋念和季斯年第一次去看房子的時候，就有肥墩墩的大山雀跳到他手上討要面包渣。

    房子用柔和的杏色做主色調，同色系的配套家具全部定制，層高接近四米，有一個小閣樓和露天小花園，絲毫不顯得壓抑。

    三個人要搬的東西不算多，只有一些書籍、衣物、裝備還有日用雜物。一共裝了十幾個箱子，一起運到了新房子的客廳。

    兩個人都不想假手于人，一起把打包好的東西拿出來，填進房間的各個位置。

    收拾到書柜的時候，宋念在箱子里看到了一本厚厚的書冊，白皮封面上什么都沒有寫。他一愣，沒有翻，帶著它去找季斯年。

    Alpha脫了外套，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站在書柜前，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精瘦的手臂曲線。

    書柜被填滿了接近一半，地上和小腳梯上還散落著不少的書籍。宋堂堂穿著鵝黃色的小馬甲，嘟著臉，仰頭望著季斯年。

    宋念走進書房時，他的小手正拿著一本五顏六色的圖冊，高高舉過頭頂，等著父親接過去。

    聽到腳步聲，一大一小都扭過頭，堂堂甜甜地叫了一聲“爸爸”，啪嗒啪嗒的跑到門口，拉著宋念的手去看季斯年給寶寶準備的專用書架。

    書柜從地面連通到天花板，中間和下邊幾格被alpha單獨分出來給寶寶用，旁邊是一套嵌入式的隱藏兒童書桌，推進墻里的時候看不出端倪，要用的時候可以拉出來。

    看得出來，宋堂堂很喜歡。

    “小寶貝有，你也有，”季斯年看著宋念的神色，用抹布擦掉自己手臂上碰到的浮灰，把宋念牽到書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含笑說道，“大寶貝坐這邊?！?/br>
    宋念臉色發紅，呆呆地看著光潔的桌面，有些不好意思，轉移話題一樣把那本白色的書封遞給季斯年：“你的文件?！?/br>
    季斯年的眉毛微不可見地挑了一下。

    “不是?！彼f。

    宋念疑惑地“嗯”一聲。

    “不是什么文件?！奔舅鼓甑氖执钤谧姥?，漫不經心的垂下。他輕輕翻開第一頁，是宋念五六歲時圓乎乎的臉。

    季斯年看向宋念，眼底閃爍著難言的情緒。他把紙頁倒轉，遞到宋念面前：“是關于你的調查報告，要看看嗎？”

    宋念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半響說不出話來。良久，他的喉結滾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

    季斯年看著宋念的手緩緩垂下，自己握住自己，半秒鐘都看不下去，俯身捧住了Omega的臉，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溫軟的鼻翼。

    “你生氣了？”

    宋念沉默著搖了搖頭。

    他怎么可能生alpha的氣。

    他只是突然感覺無地自容。

    “我不想瞞你?！奔舅鼓甏怪?，眼梢有極細微的隨著歲月流逝產生的、不明顯的細紋，和曾經那個瀟灑的軍校生像是沒有什么區別，但又似乎和宋念記憶里的alpha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你和我一起回帝都之后，我找人調查了你，得到了關于你的報告?！?/br>
    這其實是調查員送來的第二份，遠比第一版翔實可靠。

    “你都看過了？”

    季斯年搖搖頭：“只看了一個開頭?！?/br>
    宋念很小聲地“哦”了一聲。

    他突然伸出手，把調查報告的封面蓋好，問alpha：“這個可以給我嗎？”

    季斯年點點頭。

    在alpha的注視里。宋念伸手把那份文件扔進了一邊的激光碎紙機里。機器工作的嗡嗡聲里，宋念牽住了季斯年的手：“你不要起欺負我?！?/br>
    “我很窮，沒有錢去找人做什么調查報告?！彼文罴兒谏难劬ν蚣舅鼓?，滿滿都是他一個人的影子，“如果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情，只能問你?！?/br>
    宋念輕輕吸了一口氣，“所以，你也不要看這些好不好？”他眼睫一掀一垂，牽著季斯年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胸口。

    隔著一層衣料，alpha觸到了他軟中帶韌的肌rou。

    宋念的心臟跳得像是醉酒之后腳步不穩的小鹿。

    “你要是想讀一本叫宋念的書，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可以直接問我?！彼文蠲蛄嗣蜃?，開始說得磕磕絆絆，到后面像是如釋重負一樣，語速越來越快。

    他認真地看向季斯年，一字一頓地承諾，“年哥，以后，我永遠也不會對你撒謊?！?/br>
    仿佛有無數煙花在夜幕中炸開，交織成令人頭暈目眩的極光。指尖宋念的心跳變成了滋滋電流，順著手掌往上，和季斯年的脈搏交織在一起，變成了某種奇異的轟鳴。鑼鼓齊鳴、禮炮炸裂，讓alpha的耳膜嗡嗡作響。

    要命。

    季斯年心想。

    想什么想。

    季斯年隨手抓起一本書，擋在自己和宋念臉側，隔開宋堂堂的視線。

    在紙張和油墨陳舊的香氣里，他們像一對情竇初開的小情侶，躲在圖書館的書架后面，用書頁構建出一個旖旎和煦的小世界。

    季斯年往前貼，掩耳盜鈴般和宋念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