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暗藏的利劍

    三月里，從中旬開始，氣溫果然可以明顯感覺到在上升，空間中那大片的油菜田也已經有零星的金黃色花朵開放，今天中午便可以摘幾棵剛剛開花的油菜，連著花穗一起清炒來吃，這個時候的油菜還是比較嫩的，再過一陣，花開過了，這上海青就又老又硬，沒有這樣脆嫩多汁，收了種子之后，余下的莖葉只能喂給動物，所以未來一大片金燦燦油菜花望上去雖然壯觀，然而大部分卻只能用作禽畜飼料，不過反正自己也不想整天吃油菜，所以也沒有什么遺憾。

    陸青薇手里掐著自己剛剛拔下來的油菜，一路往回走去，這時候她忽然看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這件外套是小鹿自己的衣服，原本是十分合身的，然而為什么此時看著有點怪，袖口怎么竟然好像有點縮短的樣子？手腕內側的橫紋都露了出來，難道洗過之后縮水嗎？從前沒發現這件衣服有這樣的毛病，滌綸衛衣也縮水啊，又不是第一次洗了。

    既然天氣已經明顯變暖，自己也就不必繼續縮在空間里，如今已經可以穿輕薄一些的衣服，行動靈活了許多，也該到外面去轉一轉，畢竟空間中還有一些物品要添置，最重要的電紙書也還沒有找到，此時陸青薇守在電腦前，正在列出一份收集清單，打字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思考的過程，然后把清單上的重要物品都記在腦子里，優先搜尋，回來后再對照自己的收獲重新調整清單，這樣也算是實現了無紙化辦公。

    于是第二天上午九點多的時候，陸青薇整理好背包，最后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便走出空間，觀察了一下外面，見門外只有一只行尸在游蕩，便打開門走了出去，來到行尸面前舉起工兵鏟狠狠朝著它的脖子砍去，只聽咔嚓一聲脖項斷裂，行尸的頭顱吊在一旁，歪歪斜斜又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終于栽倒在地上。

    陸青薇一路向前走，半個多小時之后來到一個分岔路口，她拐向了西邊那條路，再往前走幾公里的林間，有一個廢棄營地，曾經有幸存者在那里生活，自己的無人機有一次向那個方向直線探測，發現八公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個用繩欄圍成一圈的營地，大概有十幾個人，她們有一輛房車，大部分人都住在那里面，當無人機飛過的時候，營地中的人還以為是救援來到，拼命揮手招呼無人機，回程的時候，可以看到有人高高舉起“求助”的大紙板。

    然而當一周以后自己再一次放出航拍機循著那條線路探索，便發現營地里已經一片狼藉，外圍的繩網已經給行尸突破，或者是被洗劫者突破，營地之內空無一人，只有幾只仍然游蕩在這里的行尸，房車則不見了。

    無人機飛回后，陸青薇重新設定了線路，在營地周圍一圈一圈地搜尋，結果發現房車翻倒在山路上，車門卻仍然緊閉，車頂天窗則打開著，不知里面的人是否從那里逃生，當做一個遺跡吧，也應該去看一看，畢竟也算是曾經有過交流的。

    因為一路上都要格外謹慎，中間還要打倒襲擊自己的僵尸，陸青薇一直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才終于來到那并不是很遠的遺址，這里果然還是如同三個月前一樣凄涼，地面凌亂地丟著雜物，一個原本用來存水的鐵皮桶倒在那里，過冬的木柴也散落得到處都是，還有一些衣物丟棄在地上，觸目所及都透出當時的慌亂與緊張，本來曾經的一個雖然艱苦，但是卻頑強存在的幸存者營地，幾個月前終于消失在地表，對于曾經看到過她們努力生存畫面的陸青薇，眼前的這種場景當然觸動頗深。

    唯一可以稍稍安慰的是，當初灑落的血跡早已干涸，這個時候地面的積雪已經融化，帶著血水滲入地下，而野草已經長了出來，青青的草葉遮掩住殘余的血腥，看上去居然是郁郁蔥蔥一片生機的，陸青薇有的時候想，在這樣的行尸末世，或許唯一相對安全的就是植物。

    當活人大規模的激烈抵抗逐漸趨于平息，活死人遍布地面，不必再擔心會有密集的炮彈落在叢林中，植物可以安心生長擴散，而穿山越嶺的行尸都是rou食類，不吃素，所以饑餓的時候不會去啃樹皮，對植物的影響很小，幸存者倒是會砍樹用來作燃料，或者加固營地，然而到了現在，人類幸存者也越來越少了，所以植物王國居然十分興盛，在行進的路上，陸青薇就已經看到有藤蔓攀爬到路邊的汽車上，雖然新長出來的觸須還只是一點點。

    周圍很安靜，除了風聲，便只有鳥兒在枝頭鳴叫的聲音傳來，它們絲毫不受驚擾，在這萬物復蘇的季節仿佛很是歡快，陸青薇扶起一張倒地的輪椅，那一天的航拍，無人機返回的時候，營地里的空地上聚集起更多的人，有一位老婦人坐在輪椅上，也仰面看著，手中舉起一張大大的白紙板，上面寫著大大的兩個字“求援”，很漂亮的一筆柳體楷書，然而如今輪椅翻倒，紙板則遠遠地丟在一邊，上面的血跡和墨跡都給雨水沖刷得暈染開，一片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很詭異的黑紅色。

    陸青薇彎下腰，從地上又撿起一件東西，那是一把紫紅色的拐杖，自己曾經在老人的輪椅邊看到過它，就搭在扶手上，準備老人下來走路時用作支撐之用，陸青薇抓了兩把草葉，將杖身擦干凈，當時航拍圖片看不太清細節，此時放在面前一看，這支手杖雕琢很是精細，杖頭是一只云雀的形狀，羽毛紋理細膩流暢，杖身的上部和杖尾都包有黃銅，銅片上也雕著花紋，做工十分精湛。

    陸青薇想了想，將手杖帶了起來，雖然自己在空間里爬山的時候，有一根樹枝做拐杖就好，然而既然有這樣精工的手杖，便拿來做登山杖也不錯。

    陸青薇在路上又走了兩天，中間她進入一間店鋪，這是郊區一家小小的中醫養生館，大門鎖著，陸青薇舉起工兵鏟，用尾部的攻擊錐向門玻璃上重重撞擊了兩下，店門馬上便破了一個大洞，足夠一個人鉆進去。

    這家養生館里面并不凌亂，各種擺設十分整齊，顯然災變初起時及時停止了營業，雖然名字很氣派，叫做“XX會所”，不過卻并不是很高檔的地方，走的是廉價親民路線，內部裝修原本倒是還好的，雖然不是富麗堂皇，但也算是雅致，只是有些地方壁紙脫落，露出上方好長一條墻面。

    陸青薇查看安全情況的時候，順便吐槽了一下店主的經營方針，如果老板想要繼續吸引客流的話，其實很應該將這里重裝一下，雖然原本應該是很干凈的，一樓大堂的待客茶桌也堪稱精致，然而這一大條破損的壁紙就將整體格調都拉了下來，不怕簡單就怕破，簡約與破舊不是一個概念。

    不過雖然如此，陸青薇卻在大堂的角落里找到自己很久以來計劃著的東西——石磨。

    作為主打“中醫養生”的會所，放一個小型石磨在店里就不是什么很特別的事情，陸青薇湊近聞了一聞，還真的有一點淡淡的苦澀味道，看來真的是曾經用過的，也不知碾磨的是什么，艾草還是當歸之類，對這些藥材，陸青薇并不是很介意，她所要的只是石磨，于是她很快便將石磨搬到樓梯間的隱蔽處，帶進了空間。

    養生館的員工休息室里還留有一些零食，棉花糖話梅干之類，陸青薇沒有動，而是打開消毒柜，將里面的浴巾浴袍拿了兩件，然后便離開了這里。

    這一天晚上，陸青薇吃過飯后將石磨洗刷了一下，放在臥室角落里，然后打開電腦調出文檔，把物品清單上面“石磨”這一條消掉，便一邊看片子，一邊擺弄那支手杖。她很喜歡這支手杖，做工非常精良，簡直好像工藝品，而且又很具實用價值，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陸青薇都是喜歡這種實用和美觀兩者兼具的物品，此時撫摸著光滑潤澤的手杖，感覺真的非常好，有一種奇特的愉悅感。

    這是一部喜劇片，當看到搞笑的地方，陸青薇哈哈大笑，手上也不由得一用力，耳中忽然便聽到“嚓”地一聲響，她只覺得兩只手上突然間脫力，瞬間第一反應是：手杖折斷了，好可惜的一根手杖，然而不可能的吧？

    第二秒她便低頭去看，只見原本的手杖果然分成了兩段，只不過并非折斷，而是一把細長的劍從杖身之中抽了出來，正在燈光下放出亮閃閃的銀光，陸青薇眨了眨眼睛，居然是一把手杖劍，之前真的是沒想到啊，哪能猜到一位老人輔助行走的拐杖，居然里面藏著防身武器；驚訝迅速退潮，陸青薇平靜下來，將劍鞘放在桌面上，用手指輕輕一摸劍的邊緣，居然是沒開刃的o（╯□╰）o

    夜雖然已經已經深了，陸青薇卻仍然在廚房中忙碌，簡單的料理臺上，砧板已經拿去一邊，一塊磨刀石放在上面，此時是粗面朝上，上面還澆了水，那把長劍此時就給陸青薇按在磨刀石上，輕輕推出，收回的時候才用力，一圈圈細細地打磨著，這是一塊粗細雙面的磨刀石，因為考慮到自己在空間中也要磨菜刀之類，陸青薇在人家廚房里搜羅了兩塊磨刀石，如今剛好用上，先將劍在粗面上磨，開一點小刃，然后再在細面上耐心的細磨，明天她也不打算出去，一整天就在溪邊磨這把劍，一定要讓它無比鋒利才好。

    陸青薇一邊小心地磨著，一邊想，為什么營地里的人沒有給這把劍開刃呢？不會是因為沒有磨刀石吧？不過或許她們根本沒有發現這里面藏了一把劍，只以為是單純的拐杖，所以這把手杖劍可能也不是她們從家里帶出來，而是在路上撿到的，如今輾轉來到自己手中。

    從前社會運轉平穩，電商網的唐刀寶劍之類很多都算在工藝品項目之下，基本上都是沒開刃的，開刃后非常危險，那些古裝片里的俠客打來打去，用的也是沒開刃的道具刀劍，然而現在情況已經截然不同，不是要藏鋒的時候了，武器越鋒利，自己的安全才越有保障。

    也不知那些客廳里擺放鎮宅寶劍的都市潮人現在怎么樣了，復古潮也是潮流。

    次日，陸青薇果然在空間中整整待了一天，把磨刀石帶到小溪邊，借助流水細細地磨著長劍，這樣可比昨晚那樣不住地往磨刀石上澆水方便多了，鋼材與磨刀石摩擦會產生熱量，如果不及時冷卻，就會因退火而急劇降低劍身硬度，工兵鏟最好不要用來煎雞蛋，也是這個道理，因此陸青薇當然小心得很，她可不想自己在外面揮劍砍僵尸的時候，劍身突然折斷，那樣的話結果就很恐怖了。

    她一直磨了整整一個上午，手杖劍的鋒刃在日光下看起來似乎真的很銳利了，陸青薇站起身來對著旁邊的樹枝一劍砍去，樹枝應手而落，再一觀察斷面，橫截面十分光滑，看來是很可以用的了，于是第三天的早晨，陸青薇就將工兵鏟背在背上，手里拿著手杖劍出了門。

    一路上，她先后遇到了幾只行尸，雖然是第一次用劍，不過末世爆發之后，陸青薇的實戰經驗也不算少了，昨天也曾經在空間之中的草地上揮劍練習，將書本上的防身知識與打喪尸的經歷，自創的劍法居然也還能用。手杖劍比起工兵鏟，在實戰上也有優勢，工兵鏟只有一面是鋒利的尖刃，另一面則是鋸齒狀，目的是為了鋸木，而劍身兩面都是利刃，一劍揮出去都不必特意轉回劍鋒，另一面也可以直接劈砍，銳利細長的劍尖還可以直接戳入行尸的眼眶，打僵尸更加方便，工兵鏟時常就是要截斷山根才能切入大腦了，雖然鏟尖鋒利，但畢竟也有些費力。

    另外還有一點也同樣重要，手杖劍插在紅木劍鞘里，底部還包著黃銅，用作手杖的時候絲毫不必擔心磨損，從前拄著工兵鏟一路走來，有時就會擔憂是否會讓鏟尖磨平變鈍，一直拖在后面，發出來的聲音又有點大，如今好了，背在背后還省些力氣。

    她一路搜羅著東西，也在外面放一些食物和干凈水，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進入了四月，天氣愈發溫暖，正午的時候走在公路上，陽光照在臉上，甚至會微微有一點冒汗。

    這一天陸青薇站在一輛車前，用羊角錘剛剛敲破一輛車的車窗，一劍插入駕駛座上那個女性僵尸的眼中，然后將細劍插入劍鞘，正打算打開車門將她拖出來，看看車廂里還有些什么，忽然“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打在車上，將后面車座的窗玻璃打了個洞，陸青薇反應非常敏捷，連忙一下子趴在地上，手握劍身快速爬著繞過了車身，一骨碌翻倒入路邊的草叢中。

    陸青薇靜靜地伏在地上，緊張地觀察著周圍，空間鑰匙已經給她拿在手中，一旦情況繼續惡化，她立刻就準備撤回空間，就在這時，從她身后的方向也發出槍聲，很快兩邊就開始激烈對射，子彈嗖嗖地從她的頭頂飛過，陸青薇將臉埋在地上，過了一會兒她冷靜了一些，借助草叢的隱蔽，謹慎地向戰場之外爬去，不知是哪兩支隊伍在打，但是自己不想殃及池魚。

    陸青薇撥開前方的草叢，登時瞪大了眼睛，腦中瞬間一片空白，這個時候她根本什么都來不及想，飛快舉起手杖劍對準前面的面孔就刺了過去，那只給其它喪尸啃食得只剩下半截的僵尸于是不再嘶吼，頭向下一垂，臉貼在泥土上。

    陸青薇這時才發現自己臉上已經流下汗來，她抬起手來擦了一下，急促地喘息了片刻，終于重新鎮定下來，這一次愈發小心謹慎地向外爬，五六分鐘之后，她終于爬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躲在一棵粗壯的樹后看著場地中的發展，一邊還要警惕周圍是否有僵尸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