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昌莊(二)(微H)
周彥學看著他二人走遠的背影,對藺昂說道:“程姐倒是個奇女子?!?/br> 藺昂道:“確實,世上應當也就她獨一個了?!?/br> “怎么說?”周彥學難得顯出些興致,藺昂邊引著他重新往房里走邊道:“你一開始是不是覺得,一個有孕的婦人對著一個陌生男子說出招婿之語很荒唐?” “嗯,的確是驚人之語?!?/br> “這事不是她第一次做了。爺爺說的很對,她身上有些江湖氣,不是單單指她性格,而是她的確從江湖中來的?!?/br> “難不成程姐還是個豪客俠女?” “算是吧?!碧A昂示意他主意臺階,“岑叔早年在江南做布坊生意,給程姐說好了一門婚事,是當地漕幫的當家。她很喜歡小孩子,卻接連三年都無所出,她就覺得是男方的問題,后來朝廷收攏當地私漕,程姐寫了封休書領走了他三十條船,拿著官府文書自己在江南做了起來?!?/br> “她自己寫了休書?” “是啊,”藺昂笑道,“她休書上寫他命中無子,不愿與之孤苦相伴,要休夫。后來在水路往來,碰到合心意的男子便先問對方能不能做婿,在當地都成了個說書的傳奇了?!?/br> 周彥學嘆服道:“世間男子總覺得女子柔弱,同樣的事情自己有萬種理由推脫,對女子便有諸般苛責,女子總是在男人定的規則下面討生活,本就不公平。如程姐這般獨當一面不依附男人的女子,應當越多越好。想必,朗先生就是這樣招來的吧?!?/br> “并不是,朗德是她擄來的?!碧A昂側身把他讓進來,屋里已上了火盆,厚實棉簾一擋,屋內一絲風都透不進來。方正的小門廳放了桌椅,左右各有一個臥房。 “這邊是我住的,會比那邊大一些?!?/br> “那自然也是我住的?!敝軓W抬腳直接進了大的臥房,將外衣脫在衣架上。藺昂從外間取了件大點的銅盆,將火上吊的水壺摘下來,注了大半盆放在床前,然后接過周彥學遞的熱手巾擦了擦臉。 “晾一會兒泡泡腳?!?/br> “好?!敝軓W替兩個人摘了冠,又倒了水,兩個人捧著熱乎的杯子并排靠著坐在床沿,吸溜著喝水。 “你剛剛說朗德是被擄來的,這是什么意思?” “朗德是苗人,聽說有家學,醫術不錯。到江南似乎是投奔什么親戚,結果遇上水盜船翻了差點兒淹死,被程姐的船救上來。他先前不通中原文字,被旁人騙得簽了奴籍,程姐碰上了就拘在身邊,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前陣子來信跟我說有了孩兒,在爺爺這里養胎?!?/br> “如此說來,并未婚娶?” “應當是沒有的?!?/br> 藺昂脫下鞋襪探了探水溫,“行了,一起吧?!?/br> 周彥學也把腳埋進去。銅盆雖然大也不至于并排放得下四只腳,自然是你踩著我我踏著你纏在一處。熱氣順到小腿上,趕了大半天的疲乏漸漸消融。 周彥學撥了撥他的腳趾,又問道:“六哥兒有什么來由?我記得將軍只你和縣主兩個孩子?!?/br> 藺昂莞爾一笑:“幼時娘親懷我時夢到有鹿,覺得是吉兆,便給起了個小名叫鹿哥兒,啟蒙讀書時初學字,寫成了陸,后來不知怎的家里都叫成六哥兒了?!?/br> 周彥學也笑著點頭:“倒是有趣?!?/br> 如此淡淡聊天,中間又續了一次水,泡到最后天色實在不早,雙雙躺下去,只留了盞床頭燈。藺昂料他久不長途騎馬必然腰疼腿酸,便將人攬抱在懷里,在他后腰和大腿的各處xue道輕柔按捏,直揉的周彥學又松快又緊繃,最后忍無可忍地把他手扯到一邊。 “我今日確實有點累?!?/br> “嗯,我再幫你按一按,能舒服些?!闭f罷又要伸手,周彥學拉住了。 “我是說,我雖然今日有點累,如若你這么招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做?!敝軓W拉著他的手探進自己褲帶。 “……別了,明日還得趕路?!?/br> “明日我趕路,你又不用,”周彥學瞇著眼喟嘆一聲,“這樣更能讓我舒服?!?/br> 他湊到他耳邊輕聲喚:“好不好嘛六哥兒?!?/br> 藺昂只覺得耳后酥麻,靜了一瞬側頭找到他嘴唇用力吸吮。周彥學沒料到效果這么大,怔了一下欣然松開唇舌讓他進來。藺昂嘴上兇蠻,手里也漸漸由緩到快,時不時專往他敏感的前端擠弄。藺昂突然撤開問他:“這樣喜歡么?” “嗯,”周彥學鼻息難耐地發出輕哼,手按在他手上催促,“別停,差一點兒?!?/br> 兩個人做了這么多次,藺昂自然清楚他眼下是什么情形。只是耳邊熱騰的輕哼急喘像是情人的懇求,一想到這些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便興起一股占有者的從容。 他坐起身將周彥學雙手摁在他自己腰后:“你別動,我給你?!?/br> 周彥學順從地壓著自己的手,難受地挺腰,硬挺的物件自己跳了跳:“嗯…好六哥兒,你快點兒?!?/br> 昏黃燈光下他瞇著眼眉頭微皺,紅潤的嘴唇半張微喘,脖頸后仰顯出喉結和修長的頸線,情欲之色將他頭臉染得粉紅。藺昂看著他,突然覺得有些口渴。 ——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他握上去,看著他因為自己重新堆疊起欲望的神情,怎么也看不夠。于是在手中粗硬到不行跳著將要射出來的時候,突然收緊底端,在欲望將緩時又用掌心細細研磨頂端。如此忽上忽下忽快忽慢的反復幾次,周彥學忍不住喉間低吟,小腹顫抖,只覺自己身心傀儡一般,而cao縱他的絲線正被藺昂扯在手里。 “鳴野、鳴野……”周彥學閉著眼睛一聲聲喚著他的傀儡師,腰不住挺動,妄圖在他手里多要一點。 就像是雨天屋檐下的缸,明明差一點就能滿,偏偏一滴一滴的漏。 藺昂看他漲得紫紅,不忍心再難為他,就著流出的清液快速揉搓,在他不住跳動時從下往上重重刷過后驟然放手。 水流的再慢也終有盛滿的時候,先是一滴,而后便漾了出來。 藺昂看著他跳著凌空射了幾股,心中一熱,重新覆上手幫他把余下的擠出來。周彥學急促的呼吸漸漸放緩,眼神濕潤地看著藺昂傾身親吻自己,笑問道:“你是故意的么?” “嗯?” “故意讓我舍不得你,故意不讓我走?!?/br> 藺昂拾起腳踏上放著的濕手巾,替他擦干凈胸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周彥學舒服地側躺,把兩只壓得酸麻的胳膊抽出來伸到他眼前,聲音透著情事過后的繾綣:“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不讓你走,”藺昂也躺下,把他手掰過來揉著,“但確實想讓你舍不得我?!?/br> 周彥學看著他眼中戲謔之色,突然想到晚間他回答岑慕程有沒有意中人的認真神情,雙臂將人攬抱入懷,心口相貼。 ——就讓全天下,只我能看到他如此吧。 第二日清晨周彥學收拾好便走了,岑慕程朗德去送,辭別之語說完,約定日后再來。 藺昂從頭到尾在一邊看著他們,直到周彥學要上馬才上前囑咐了句“路上小心”,周彥學對他笑了笑,不露痕跡地飛速握了下他的手。 “我在家等你?!?/br> 因為莊子離京近,所以他二人出門怕麻煩都未帶下侍,來時雖然趕路急但起碼相互作伴,一想到回去要獨身一人藺昂難免有些悵然,一人一騎奔出老遠了他還在望。 “六哥兒別看了,眼珠子都要跟著跑了?!贬匠绦λ?,“放心吧,這一路都是平坦官道,文卿定然能平安回去的,方圓百里對他最大的威脅恐怕就是我了……” “咳!”朗德隔著兩步木著一張臉站著等她。 岑慕程瞥了他一眼,對藺昂說道:“爺爺應該在書房,你先過去吧,我跟朗德去找佃戶們說說過冬的事兒?!?/br> “好?!?/br> 岑英正在寫字,見他進來示意他坐下,說道:“昨天太晚,沒來得及問問你父親近來如何?!?/br> “除了腿上舊疾不便過度行走,父親他身體康健,精神也好,對了,我剛回來那日他正斗蛐蛐兒呢?!庇行∈膛筒杷蟻?,不經意一抬頭,看見年輕英俊的客人臉上笑容淡淡向她道謝,一下子紅了臉頰,忙退到一邊。 “哈哈,他倒是有閑情?!贬⑺剖菍懲炅?,端著筆直身捶了捶腰,藺昂上前攙扶著他坐下。 岑英打開案下的抽屜,里面端正開了七橫七縱的印格,放滿了大小不一材質各異的印章。藺昂知道,這些都是老人最心愛最得意的作品。 他左右撫摸最終拿出幾個來,一一用朱泥蓋在廢紙上,又湊到剛剛寫的字邊上比量,最終選了一枚,鄭重蓋在紙卷末尾。 藺昂見紙上龍蛇飛動地寫著“不如守中”,蓋的是一方豎印,自上而下刻著“天圣地”三字,是取天地不仁圣人不仁的意思。 岑英將紙卷放在一邊晾干,印卻不曾收好,將字面翻轉過來給藺昂看,問他:“我跟沒跟你說過這個是怎么來的?”不等他回話便自顧自說起當時自己刻這方印章的故事來。 其實早些年藺昂就聽他說過這里所有印章的由頭和技法了,只是人一老容易健忘,顯得重復絮叨。藺昂久不聽他念這些,還有些懷念,只是故事實在熟稔,聽著聽著神思飄忽。 ——也不知彥學到哪里了,連續兩日趕路定然疲乏,年底還有諸番公務,可能旬休也要停吧。 ——明日回去先去趟毅國公府吧,問問jiejie姜大夫的住處,順道看望看望老國公。 ——比起他,岑爺爺倒是精神矍鑠,希望我年老不要纏綿病榻才好。就是不知,到時彥學還在不在身邊。 ——要是回去我跟他講明想要的不是他的報恩,他還會不會愿意跟我好呢?左右這身體他還算喜歡…… “六哥兒?六哥兒?” “嗯?”藺昂驀然扭頭,看見岑英一臉憂慮地看著自己。 “是不是沒睡好?你從小有點兒擇席的毛病,我還當你行軍多年好了呢。要是困倦就先回去吧,正好我也要歇歇?!?/br> “……好,我先扶您回去?!?/br> 回去他也并不能睡著,想起昨日岑慕程說的小山菇,索性跟莊里管事說了聲,讓他挑了個認路的下人領自己上山。結果管事帶過來一個小丫頭,藺昂看著有點眼熟,正是在岑英書房奉茶的那個侍女。 “少爺,她叫荔枝,是我外孫女兒,雖然有點怕人,但打小兒就在山上轉,熟悉路也能幫忙找山菇?!鼻f子管事是用老的人,幾乎跟了岑英一輩子,還是習慣叫藺昂少爺。 “少爺好?!崩笾σ豢淳褪莻€會干活的姑娘,雖然年紀小但并不纖瘦,一張臉干干凈凈,頭發也利落的綁著,藺昂點點頭讓她取了只籃子帶路。山頭不高,草木幾乎掉光了,道路也變得干硬易行走,上下摸一遍也就一個多時辰的事兒,但是一直彎腰找尋藏在層層干葉下的小山菇就比較累了。荔枝挎著竹籃走在前面,開始不敢吭聲,后來見藺昂問她山上的事兒,便逐漸放開,主動開始搭話。 “少爺你看,那里楊樹葉子還沒爛完,下面肯定有?!?/br> “過去看看?!?/br> 掀開覆了層霜的腐葉,果真藏了大大小小幾枚菌孢。荔枝跑過去采下來,回頭驕傲說道:“我說的對吧?!?/br> 藺昂微笑道:“果然沒帶錯人,中午能不能吃上菌子就靠你了?!?/br> 冬日天上少云,上午的日頭還偏著,錯開凌亂光禿的枝條映在他臉上鍍了層冷光,模糊了硬朗的棱角,顯出一絲柔軟來。荔枝愣在當地,心頭快速跳了跳,緩過神見藺昂已經走出好幾步才小跑著跟上。 外人總是對他身份先入為主,忽略了他的長相;而荔枝一個還不怎么通人事的丫頭,一見之下滿腦子都是: ——少爺笑起來可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