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叫個人來,給你們聽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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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后,荀七跟著荀展登了楚家的門。這座宅院居于涪城近郊,離楚廣南領著的左軍大營不遠,自帝國中期起就是貴族的宅邸。與荀家空闊舒逸的風格不同,楚家走的是幽深秀美的路子,樓臺水榭格外富麗精致。荀展被侍者引進廳門,入目就是一窗秋景,遠處蒼山如黛,近處梧葉飄黃,金色的落葉點在一池碧波上,秋水長天,風物瀟灑如畫。 楚廣南在案前站得筆直,灰白的須發修得利落整齊,整個人顯得精神矍鑠。他看了荀展一眼,放下手中的畫筆,走到茶幾前揮退了正欲上前服侍的人,伸手拎起茶壺向杯里蓄水:“二少爺可是稀客。二位近日都忙得很,還能想起來看我這個老頭子,真是難得?!?/br> 荀展上前兩步接過楚廣南遞來的茶,笑答道:“楚伯這樣說,就是怪我們這些小輩不知禮數了?!彼p手把茶杯向上奉了奉,隨即淺啜了一口,與楚廣南隔著幾案對坐下來,“臨窗作畫,對景品茗,要論風雅,誰也比不上楚伯。從前我就最喜歡上您這兒玩?!彼麄冗^頭看了荀七一眼,坐姿悠然,笑得一臉春風和煦,“少時無狀,還跟小七一起偷撈過您這池子里的錦鯉,可惜藏著掖著好容易帶回了家里,到底沒養活,反倒白白挨了一頓教訓?!?/br> “一眨眼,二少爺也長大了?!背V南淡淡笑了笑,“你們年輕人的精神頭,老朽是羨慕不來的。如今歲數大了,凡事只圖一個穩字,二位少爺想什么、做什么,是移花接木還是暗度陳倉,我是愈加看不懂了。我這老胳膊老腿,明日稟報大帥卸下這身差事,安心養魚澆花,興許還能再多活幾年?!?/br> 荀展聽了微微一笑,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卻沒接這個話茬:“楚伯,上個月我在穎城時,連下了幾日大雨,澆塌了一段年久失修的舊城墻,您猜那底下發現了什么?”他停了停,斂起神色,沉聲道:“淤土之下,白骨累累,最小的一具,看去還不滿周歲?!?/br> 楚廣南深深看了荀展一眼,咽下嘴里的茶液,微皺起眉頭。荀展不閃不避地看回去,“自藍田亂起,帝國江河日下,如今已是萬戶荊杞,百年邱墟!”他端正了坐姿,盯著楚廣南的眼睛一字字道:“您與父帥袍澤逾三十載,護了我江東二十余年,解甲之前,當真不想再見一見太平么?” 楚廣南朗聲一笑,濃眉舒展開,帶出幾分張揚的氣勢來:“二少爺果真年輕氣盛。好,明人不說暗話。戰事才歇了多久,就無端在軍部折騰出這許多事來,上下都看著二少爺雷厲風行,卻原來今日大少爺不聲不響簽下的政令,才是真正的石破天驚吶。幣制、兵制——這是要動我江東的根基!老朽倒是想問問兩位少爺,當真許我們這些入不了眼的老骨頭,再見太平嗎?” “楚伯言重了?!避髡股裆蛔?,鎮定自若地揮手示意跟來的近衛退出去。 從一開始,談話的節奏就一直不在掌控中,楚廣南挑起眉頭,卻也沒遲疑,一并屏退了留在屋內侍奉的下人。待廳里只剩下三人,荀展從荀七手里接過一本薄冊遞給楚廣南:“您信不過我,難道還信不過宋老?軍事研究院牽頭的項目,之前跟您通過氣的?!?/br> 楚廣南翻開看了兩頁,“就是前陣子城郊發現的那處遺跡?” “軍事遺跡。上周宋老研究到激動處,廢寢忘食,還是小宋老師好歹勸住了,才沒讓他老人家勞累過度,出了什么閃失。這樣戰略級別的技術突破,帝國以來,可也是多年未見了。研究院給這項目起了個名字,叫落星?!?/br> 如今江東荀氏最大的戰略對手,便是橫踞北境,掌控了帝國舊都的江北邢氏。 荀展看著楚廣南翻閱書冊時不斷變化的神色,展顏一笑,放緩了語氣道:“侄兒總得有些底氣,才敢來您面前口出狂言。父兄與我殫精竭慮,都只為一件事?!彼抗庾谱频乜粗V南,眉梢揚起來,就多了幾分少年意氣:“天命在我,焉知三五年內,不能使人間重見太平呢?” 待楚廣南翻完書冊重新抬起頭來,荀展不等他答話,立即續道:“前陣子李秉彰的案子,雖查明了是個誤會,但也讓我把事情想清楚了許多。您老成謀國,擔心兄長與我太過激進,這份心思我們做小輩的豈敢不體諒?” 聽見這話,荀七立刻默契地遞上另一份蓋了公章的文件。等楚廣南看過文件,荀展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肩頭,冷然道:“蔣逢春犯上作亂,就憑我在穎城挨的這一槍,他便死不足惜。至于抄出來的這些東西,無論是書信往來還是軍務文檔——”他看著楚廣南隆起的眉頭,笑了一聲,“既頒新令,原就不該回算舊賬。今早我已下令,從蔣家抄出來的文檔全部銷毀,信調局一頁紙也不會留。案子審結,蔣家滿門今日明正典刑,從犯盡數依律定罪,明日起,過去種種,既往不咎,但再有違令者,就是自尋死路了?!?/br> 荀展一口氣把話說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將茶水一口飲盡,放松身子坐回沙發上,看著楚廣南變化的目光,緩下神色,笑道:“蔣家貪墨的財產收歸軍部,但他們數代經營,名下不少企業都是涪城商界的支柱,雇員無辜,且人才難得,這后續如何料理干凈,方能無礙民生,還得楚伯您幫襯著多cao心。對了,令郎前次在怡城也立了戰功,軍部可都記著呢。恰逢多事之秋,現下江東正是缺人的時候,將門虎子,本就是棟梁之才,這擔子您如今可推不得啊?!?/br> 楚廣南目光炯炯盯著荀展,默然半晌,拎起茶壺替他續上茶水,感慨道:“二少爺才是真正的虎父無犬子。只是不知……” 荀展知他疑慮,臉上笑意更深:“高叔去看望嫂嫂和侄女,現下想必正同父帥和陳伯飲茶。兄長在杜伯家,怕也已是叨擾多時了?!?/br> 荀七從進門起就一直沉默著,偏在此時捧起茶杯敬了楚廣南一杯茶,插嘴道:“耽誤了您與杜將軍之約,還得給您賠個不是,小輩無狀,請您千萬別見怪?!?/br> 這原定的約會本該是個不傳之秘,卻被他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楚廣南深深看了荀七一眼,嘆道:“我老了,今日的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了?!彼麑⒉杷伙嫸M,放下茶杯,忽又大笑起來:“我江東上下勠力同心,何愁功業不成?托二少爺的福,解甲之前,老夫倒是真想再看一眼,這太平天下,是個什么模樣了?!?/br> …… 從楚家出來,荀展在車上接了兩個電話,轉回頭發現荀七怔怔看著窗外出神,于是收起通信器,隨口道:“小七,這段日子累著了?” 荀七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倒也不是累,就是……嗨,也說不上來,大概是咱們久不在涪城,還有點不太適應?!?/br> “不適應就對了,非常時期用些非常手段罷了,信調局成日里盯著自己人,不是興國之道?!避髡拱寻逭耐馓酌撓聛砣釉谝贿?,翹起腳拎過靠枕在后座上舒服地靠下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誘之以利,脅之以威……還是大哥耐得下性子,樂意同他們周旋。不過小七,這段時間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彼粗髌?,伸手點了點自己肩頭,正色道:“我的傷早痊愈了,你還有什么可放不下?好好歇一歇,往后多盯著江北吧?!彼栈厥?,輕輕笑了笑,“畢竟大餅已經畫下了,總不好把牛皮吹破了?!?/br> 荀七看著荀展指尖下輕陷下去的襯衫,眼神微暗下去,默然半晌,他抬頭笑了笑,“知道了。您在楚將軍面前,那個氣勢,嘖——天下太平!” 荀展挑眉瞪了荀七一眼,看見人識趣地舉手認錯,到底忍不住也笑了笑,“對了,過幾天中秋,別忘了回家吃飯?!?/br> 荀七點點頭,“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這個啊,哥?!边@個少時的稱呼,如今私下里,他也很少再叫了。 荀展笑意更深,輕輕拍了拍荀七的肩膀,眼看車子停在軍部門口,忽然補充道,“順便幫我查一下顧晚愛吃什么餡的月餅,叫家里備上。記著,別讓他知道?!?/br> “是?!避髌叽饝美?,但臉上的酒窩就帶出幾分藏不住的揶揄來。荀展瞪了他一眼,伸手推開車門:“不是說要聚餐?趕緊滾吧!” …… 云霄閣。 三組加班加點,先是結了李秉彰的案子,又馬不停蹄地參與給蔣家大案收了尾,事情既告一段落,一頓酒rou總是應得。都知道荀七好琴,徐方訂包間時便十分有眼色地叫了個琴師。 酒過三巡,席間氣氛漸熱,一直在屏風后撫琴助興的琴師奏過三曲,依著規矩出來敬了一輪酒。她本就是個容色姣好的美人,又進退有度,風姿綽約,幾個半大小子立刻看直了眼睛。奈何長官請客,喝得也不是花酒,眾人不敢造次,只兩個較年輕的副組長多少顯得活躍些。彭玉多喝了幾杯,便在碰杯時變著花樣贊了幾句琴師的美貌,可惜美人聽多了恭維的話,對此反響平平,倒是楊庭緒平日也聽琴,說起琴曲來,就夸得言之有物些,總算博了美人一笑。 荀七喝得微醺,心情放松,興致就格外好。他給過賞錢,打發琴師退下去,拎起酒杯掃了眾人一圈:“瞧你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看就沒聽過什么好琴?!?/br> 徐方見他興致好,便捧場道:“早聽說過長官愛琴,可惜咱們沒這么大臉面,誰也沒見過您彈琴。今天難得高興,要不您露一手,也給咱們開開眼?” 哪怕酒氣上涌,荀七也還沒丟了這點自知之明。他擺擺手:“我愛聽曲兒,可惜沒時間練琴?!彼似鹁浦岩伙嫸M,看著眾人笑道:“今兒算你們運氣好,我叫個人來,給你們聽點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