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選誰侍寢
沈相哼笑一聲,“你還沒演夠嗎?如果你的回禮是這個,那可是恩將仇報,大可不必?!?/br> 白嶼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受傷的神色,嘴唇一扁,委委屈屈地道,“我沒有在演。而且為什么是恩將仇報,難道大人嫌棄嶼兒嗎?” “別鬧,真要回禮,你把這收拾了吧?!鄙蛳嗾f著丟給了他一塊抹布。 “別呀,大人。這太簡單了,哪里算什么回禮呀?!卑讕Z穩穩當當地將抹布接住,仔細地將桌面擦拭干凈。一面忙碌,還抽空抬起頭來朝人拋了個媚眼,軟著嗓音道,“難道大人還不清楚我的本事嗎?” 他說著忽而探過身湊近沈相,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壓低了嗓音啞聲道,“在政事堂里,難道我伺候得還不夠舒服嗎?” 沈相聞言不由面上微熱,忙側身往后躲了一躲,低聲斥道,“胡言亂語!不知羞恥!”他說著抬眸望了一眼天色,將對方手中的抹布奪過來,“天色不早,你還是早些回去?!?/br> 白嶼聞言像是變戲法一般,臉上立時做出一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語帶哽咽地道,“大人,您一直想把我打發走,是不是因為那個魏公子晚上要給您介紹新人,您嫌嶼兒待在這里礙手礙腳,是不是?”他說著還頗為逼真地抽了一下鼻子,“您果然是不喜歡嶼兒了嗎?” 沈相見人雙眸濕潤,雖明知曉對方是在演戲,可難免還是有些心軟。他不忍說什么重話,只好輕嘆一聲,無奈道,“不是,你不要鬧,快回去?!?/br> 白嶼卻更加委屈了,嗚咽著不依不饒地道,“那是為什么?您就是不喜歡嶼兒了!” 沈相見人無理取鬧至此,也不打算再順著哄了,不由翻了個白眼,冷聲道,“你不走,難道還想在這里住著嗎?” “不可以嗎?”白嶼說著哽咽了一下,“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昨日還說只愛我一個,現下有了新歡就把舊愛忘之腦后,甚至還想把他趕走!” 沈相見人越說越離譜,終于忍無可忍騰地一下站起了身,抬手狠狠一拍桌子,怒斥道,“白嶼!你這般愛演也不必做官了,趕緊找個戲班唱戲去吧!” 很少有人能將沈相氣成這副模樣,白嶼可謂天賦異稟。若是其他人見了唯恐避之不及,白嶼卻絲毫不懼,不僅不躲反而湊上前去將人拍在桌案上的那只手捧起來心疼地輕輕吹了幾下,而后繼續向著人哭道,“那你先告訴我,你要怎么處理魏公子送來的那些人?” 沈相見狀不由微微一怔,隨即稍稍冷靜了一些。他被白嶼氣到不小心把這一茬給忘了,但是他又不是真的斷袖,那還能怎么處理?他隨即想到魏明琰是誤會自己了,若是讓他傳了出去,日后再解釋便有點麻煩,不由又有些惱火,將手抽了回來,抬眸狠狠剜了白嶼一眼,冷笑道,“怎么,難道本官做什么事情還要向你匯報嗎?” 白嶼不由眼神一暗,面上還是委委屈屈地開口道,“難道大人是準備將他們都留在相府嗎?” 沈相心道,那不然再給送回去?他還講不講信用了?這都是誰惹出來的事? 他冷聲斥道,“本官要怎么處理與你何干?” 白嶼聞言臉上那副委屈的表情立時收得干干凈凈,他笑了一下,咬牙沉聲道,“有本事你再給我說一遍?!?/br> 沈相見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莫測,心中莫名發怵,又不愿讓對方看出來,便裝作一副淡然的模樣,沒有搭理他。只將桌上的碗筷收拾了,正欲拿去洗,手卻被人按住了。 白嶼道,“放著我來。這個我還是會的?!?/br> “那你去?!鄙蛳嘁膊桓^勁,索性坐下身來給自己斟了杯茶。 白嶼站在原地不動,斂眉道,“你不吃面,就吃了那些糕點能飽嗎?還是說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一趟給你帶些回來?!?/br> “不用?!鄙蛳啻诡^抿了一口茶。 白嶼像是沒聽見似的,麻利地將碗筷都洗了,自顧自地接著道,“那我就隨意給你帶了?!?/br> “真不用。本官要回屋歇息了,白學士自便?!鄙蛳嗾f著便站起了身。 “自便?”白嶼笑了一聲,“意思是我可以留下來了?” 沈相不由無語地挑了下眉,“我何時這么說了?” 白嶼扁了扁嘴,委委屈屈地哭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走嘛,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br> 沈相聞言不由有些頭疼,抬手撫了撫眉心,半晌輕嘆道,“敗給你了,你自去挑一間客房住吧?!?/br> “不用不用,我和你住一起就行?!卑讕Z用巾帕將手擦干凈,雙臂從人身后摟住對方,“大人做的面太好吃了,下官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br> 沈相不由哼笑一聲,抬手將對方推開,“不過是一碗面而已,白學士未免也太好騙了?!?/br> 白嶼低笑一聲又湊上前來,俯身貼近人的耳畔,壓低了嗓音輕聲道,“若對方是你,只要輕輕勾一勾手指就夠了?!?/br> 沈相不由側頭微微躲了一下,聞言莫名有些臉熱,忙抬手將人推開,妥協道,“隔壁。這總行了吧?” 雖然不能與人同睡一間屋子甚至同床共枕,這樣的結果白嶼已經滿意了,不由緊摟住對方,臉頰親昵地在人身上蹭來蹭去,軟聲道,“大人晚飯只吃這么一點兒不好,我出門一趟,大人在房里等我?!?/br> 他說著還曖昧地沖人眨了眨眼睛,而后便干脆利落地出了門去。 沈相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再阻止他已是來不及了,只好隨他去,吩咐下人待白嶼回來時給他領路,之后便回了房中歇息。 待沈相沐浴完之后,他的心腹手下來敲他的門,低聲道,“大人,您調查的那件事有結果了?!?/br> 沈相正擦著頭發,聞言一下從凳上起了身,顧不得披上外衣就這般跑到外頭去給人開門,取過心腹手里的書信而后轉身回房,小心翼翼地將信紙展開,就著微弱的燭光快速起來。 他雙眉緊鎖,反反復復地將這信逐字逐句地看了好幾遍,半晌之后才放到燭火上燒了。 才剛剛把信件燒完白嶼便提了食盒進門。他將食盒放在桌案上,一層一層地揭開蓋子,將吃食一一擺好,招呼道,“我隨便買了些,不知合不合大人胃口,你快過來看看?!?/br> 他話是這么說,但怎可能只是隨便買了些,必然是按照對方的口味買的。 然而沈相像是沒聽見一般,只盯著燭火發呆,半天沒有動彈。 白嶼又招呼了幾聲,見人始終沒有反應,便將吃食盛好喂到對方嘴里。 沈相仿佛提線木偶一般,全然順從地吃了進去,嚼了幾下便往肚里咽。 大約是因為天涼,在外頭待的時間久了些,飯菜已不算太熱了,入口的溫度剛剛好,只是味道有些辛辣。沈相被這味道刺激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抬眸看向對方。 白嶼輕笑一聲,“大人在想什么呢?這么專注?!?/br> “沒什么?!鄙蛳噍p搖了下頭,見白嶼又要繼續喂忙撇過頭躲開,“別,不吃了?!?/br> 白嶼微微一怔,“怎么了?不合大人胃口嗎?” “不是,吃不下?!?/br> 白嶼不贊同地擰眉,正欲再喂,房門忽而被人敲響了,“大人,有客人求見?!?/br> 白嶼聞言微微勾了唇,將手中的吃食放下,“應該是魏公子送來的那些人吧,大人不妨去見一見?!?/br> 沈相不由抬手撫了撫眉心,片刻后站起了身往門口走去,“帶路?!?/br> 白嶼隨之起身慢騰騰地跟在人身后,像是心情頗好一般,臉上還微微帶著笑。 而待沈相見到那些人時,不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怔住。 只見屋中橫七豎八地躺了好些人,各個發絲凌亂衣衫不整,捂著傷處在地上哀嚎著滾來滾去,蹭得滿地都是血痕。 沈相掃視一圈隨即轉眸看向領他過來的下人,擰眉道,“這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比丞相大人還要驚愕,見丞相大人看過來立時跪下了身,腦袋往地上重重一磕,顫聲道,“小人不知啊大人。我剛才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都是好好的呀,怎,怎么一下子就變成這樣了呢?” 沈相不由頭疼地把人扶起來,“先不說這個,你快去找個大夫給他們看看?!?/br> 那下人連忙一疊聲地應是,飛快地跑走了。 白嶼則饒有興致地掃視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而后頗有些嫌棄地輕嘖一聲,“那姓魏的未免也太不把大人放在眼里了,怎么送來這么些人呀?我還以為會是什么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呢?!?/br> 沈相聞言不由微微瞇了瞇眼。 魏明琰應該沒有這個膽子敢送些歪瓜裂棗來欺辱他,府里服侍的下人向來忠心,自然也不敢當著他的面扯謊。 應是行兇的人一路跟在他們后面或是打聽到了位置,躲在暗處,趁著那下人到他房中通報的空檔對這些人下手。這些少年看著年紀有些小,但再如何也是男子,兼之人數眾多,行兇的除非人數也多,否則必定武藝高強。又對人下這么重的手,很大可能是對他們抱有敵意。 白嶼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忽而在一名身著藍色衣袍的少年身旁蹲下身,抬手輕輕捏住對方的下頜,將他的臉扳了過來,“大人,你快看他。你覺得他長得有我好看嗎?” 那少年傷勢還算輕,臉上被劃了一道,額頭微微地腫了一些,還能看得出來長相極其秀氣。 他此時被人強硬地扳過腦袋,害怕得瑟瑟發抖,一見白嶼的臉立時尖叫了一聲,雙手抱著頭哭起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沈相不由微微蹙眉。 白嶼見狀忙松開了手,無辜地轉眸看向沈相,“大人你可看見了,我什么也沒干?!彼f著站起了身,頗為嫌棄地取出巾帕擦了擦手,“看著長得還不錯,可惜是個傻的。大人,他可千萬不能要?!?/br> 他說著便在屋中走來走去,蹲下身一一扳過他們的臉來讓丞相大人看個仔細。那些被他碰過的少年反應與第一個藍袍少年如出一轍,皆是抱著頭瑟瑟發抖,一面哭一面向人求饒,一疊聲地道,“求求你不要打我……” 白嶼看完一圈,頗有些無奈地攤了下手,“我什么也沒干呀,他們為什么一直哭。不過……”他說著忽而回眸朝人笑了一下,“大人,我覺得他們都沒有我好看?!?/br> 沈相見狀如何還能猜不到事情的真相,聞言只挑了下眉,冷淡地道,“哦,所以呢?!?/br> 白嶼聞言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委屈地扁了扁嘴,向人軟聲撒嬌道,“他們都不如嶼兒生得好看,大人,您今晚要選誰侍寢?” 沈相聞言不由抬手撫了撫眉心,輕嘆一聲,朝人勾了勾手指,“你過來?!?/br> 白嶼雙眸一亮,忙快步朝人走了過來,伸出雙臂將人摟住,臉頰在對方身上蹭來蹭去,“大人是選我嗎?” “別鬧?!鄙蛳喟阉崎_,又將人領到外頭,冷聲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白嶼聞言茫然地眨了眨眼,“什么是不是我做的?” 沈相冷笑一聲,“他們是不是你打成這樣的?” 白嶼微微睜大了眼,而后委屈地扁了下嘴,“大人為什么懷疑是我?” 他正欲再說些話辯解,沈相冷聲打斷道,“我知道是你,不要跟我裝傻。你與他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這么做?” 白嶼見狀,臉上委屈的神色立時收得干干凈凈。他默了片刻忽而低笑了一聲,漆黑的眼中涌過一陣暗流,“那我為什么不能這么做?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任由他們來把你搶走嗎?” “我又不是斷袖?!鄙蛳嗖挥商謸崃藫崦夹?,“就因為這樣的理由,你就對人家下這么重的手?把人打死了怎么辦?” 他原來還想把人送出府去,現下可好,這些人怎么也得先養在府里一段時間。此事若不慎傳出去,他臉面何存? 白嶼薄唇緊抿,只沉默地看著對方,一雙眼瞳簡直比夜色還要暗沉。半晌才風馬牛不相及地低聲回了一句,“你是我的?!?/br> 沈相不由低斥一聲,“胡說八道!” 他還欲繼續開口,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前也開始陣陣發黑。片刻之后,他忽覺一陣天旋地轉,身軀竟一下子軟倒下來,最后一眼看見的是白嶼驚慌失措的臉,之后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