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誰說你不喜歡我?(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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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湛青一直知道聞昭有個辛苦的童年,平心而論,帝國沒有照顧好烈士遺孤,撫恤法案已成為一紙空文,他們被當成普通孤兒交由普通人撫養長大,相關部門會給一筆無人追問下場的撫恤金給收養家庭,然后在自己的政績上留下輝煌的一筆便把一切按下不提。 聞昭七歲父母去世,沒有其他親戚可以依靠,最后被鄰居收養,十歲又被棄養,在孤兒院長到十六歲,考取軍工一大直至正式參軍,他的履歷干凈的像根沒有枝丫的電線桿,除了納入憲法的基本教育,普通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的活動經歷他完全陌生,孤兒院和軍校仿佛兩臺穿梭機,一步踏進入口一步邁出出口,中間漫長的時光被徹底折疊,成為無可探究的真空地帶。 魏湛青現在在其中一個真空地帶里,無比凝重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主場世界是基于聞昭的記憶構筑,按理說是虛幻的,可他沒法這么安慰自己,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個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的貧窮孤兒在紈绔橫行的軍校過的是什么日子,平庸是被凌辱的借口,優秀也是被欺壓的理由,日子安生與否全取決于權貴人士的心情,然而想也知道,權貴人士平凡無聊的生活中鮮有的一點好心情幾乎來自于消遣他人。 魏湛青忍不住想上前把他擋在身后,手一探出去卻摸了個空,四面光影變幻,晝夜流轉,伴隨枯枝折斷的脆響,新冬第一片雪花飄落,目光再定時,他已不在訓練場,聞昭也不在原地。 這是校園不知哪一角,羊腸般的小路沒有行人,蜿蜒曲折綿延向不知何方,路旁歪歪扭扭站著三兩棵枯死的樹,地上的草早已死去,露出土地干裂的表皮,眼前所有細節無一不在訴說此處無人打理的現實,這樣的地方最適合發生不可告人的事情。 魏湛青面色難看,主場世界驟然變化意味著聞昭潛意識里不愿讓他知道接下去發生了什么,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前他還隱隱有些埋怨,暗自決心等聞昭想起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居然敢不相信自己,可念頭轉至現在,又自問,他怎么敢相信自己? 魏湛青緩緩走在小路上,凜冽的冬風無孔不入,冷的一哆嗦,思緒前所未有清晰,其實就本質來說,他和軍校里作威作福的紈绔們一樣,有些事情他不做,不代表他不能做,他一雙眼睛長在腦門上,自詡有更偉大的征途等著自己,哪里稀罕低頭看看普通人的掙扎,如此傲慢如此理所當然,他的家世給了他一切,他生來就站在絕大多數人奮斗幾輩子都跑不到的終點。 所以—— 【你是星星,我坐上飛船也夠不著的星星?!?/br> 【是太陽啊?!?/br> ....... 他跑了起來,冷風變得像刀子一樣,腦子里亂哄哄的聲音靜了下來—— 如果沒有他,聞昭的命運會怎么樣呢? A變O,十幾年的經營毀于一旦,他會一蹶不振成為野心家手里的犧牲品?還是蟄伏起來,等待絕地反擊,走上一條和帝國徹底決裂的道路? 會決裂吧。 劇烈運動讓他的肺部開始疼痛,他看到一個沒有自己參與的過去和未來。 這不是一個李家的問題,是一個正在腐朽的國家每天每夜,每時每分都在發生的問題,是每個人的理所當然,每個人的心知肚明,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這種不公分分秒秒都在蠶食每一個努力奮斗的人。 聞昭遠比他所認識的任何人都有理由怨天尤人,可他沒有,他無疑是心有抱負熱愛成功的人,他的堅韌可以承受任何失敗,可正因如此,當殘酷到看不見希望的失敗降臨到身上時,他有充足的理由憎恨這個世界。 他有得天獨厚的條件,他應該是一個造反者,天生的革命家——可他沒有,甚至居然還對這個國家保有愛意。 為什么? 因為—— 【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糟糕?!克囊羧菪γ测Р患胺酪u上心頭。 魏湛青深吸了口氣,眼角隱隱發熱,耳朵捕捉到聲音,就在小路的盡頭。 ...... “狗雜碎,不是橫的很嗎?成績好了不起?有個屁用,還不是求著老子進第一軍團,我可告訴你,你這種貨色是天生挖礦的料....” “嘁——你和他廢這話干嘛?” “老子就是氣不過,這雜種居然敢申請我家的軍團,誠心來礙我的眼!這種半點眼色都不會看的東西,哪個軍團敢要?” “誒你不是很能講嗎?當著你兄弟的面說說,就你來第一軍團以后的打算,上來當隊長, 半年當排長再當連長團長之類的,最后是不是要當將軍了,快說說,讓我們幾個樂呵樂呵?!?/br> 聞昭被一群人堵在校區外環,引他來的是同吃同睡三年的室友,他畏畏縮縮地躲在這幫公子哥身后,然后被踢出來,哭喪著一張臉,看看聞昭又看看身后: “老大...我,我也是...也是...” “誰是你老大?”人群里一個把軍服綁在腰間的年輕人哼道。 “聞,聞昭,我也是沒辦法,你把人都得罪死了,大家以后都要畢業的...”那人忙改口,咽著口水目光閃爍: “你就說幾句軟話?!?/br> “誰他媽說幾句軟話就夠了,他又不是老子的Omega,我擱這寒天臘月的來聽他吹枕頭風?我瘋了還是你覺得我傻?” 一個巴掌狠狠抽在那人腦袋上,直接把人帶了個趔趄,巴掌的主人睨了眼聞昭: “先甭管進軍團的事吧,想畢業的話就老老實實磕八個頭,老子順氣了才想聽其他話?!?/br> “帝國軍團不是個人私軍,一大也不是某個人的一大,我要去哪你們說了不算?!甭務褣吡搜垩疾桓彝χ钡氖矣?,聲音沉到谷底。 那些人給氣樂了,開始擼袖子:“接下去是不是要背憲法了?瞧你那窮酸樣,好意思跟我們說教?磕不磕?!” 聞昭站的板直,渾身肌rou緊繃,一副隨時迎戰的樣子。 對面想起他手上的狠辣,有些發憷,上前干架前卻還對視一眼做最后的確認:“他真的三天沒吃東西了?” “我盯著呢,保證他這個月沒領到一分錢,也絕沒有人敢他媽的接濟他?!闭f話的人表情陰沉,眼里閃著詭異的光,絲毫不覺得自己下作。 一群人盯著聞昭,想從他身上找出點虛弱的痕跡,終于在客觀推測與心理暗示的結合下確認了這個事實,張牙舞爪地沖上去。 然而還是不敵,缺乏體能訓練的紈绔公子們被踹的七葷八素,最后還是有人急中生智嚷了一嘴: “姓聞的雜種你再還手老子保證你認識的人畢業以后哪都去不了!” 聞昭身形一滯,動作間有了猶豫,一個不慎被踢中膝彎,一個人趁機把他壓在地上——是他的室友。 那人抬起邀功的臉:“我制住他了,制住他了!” 說完,湊到聞昭耳邊咬耳朵:“忍一忍,就挨一頓打,這幫少爺出氣了就不找麻煩了,為你的前途想一想,別那么倔!” 聞昭咬著牙,試圖掀翻身上的人,然后更多重量壓上來,像一座山把他壓得嚴嚴實實。 他不是不能忍,可忍究竟能解決什么問題?今天循他們的意,明天順他們的心,咬著牙拼盡全力,活的窩窩囊囊,沒個人樣? 可是不忍又能解決什么問題?莫大的委屈讓他鼻腔發酸,一瞬間就紅了眼。 這幫人為首的那個看見聞昭真的被制服,才大喇喇地從后面走上前,一腳踩上那顆桀驁不馴的腦袋,軍靴粗糙堅硬的鞋底壓在臉上,那人彎下腰,拍了拍他沒被壓住的小半張臉,冷笑道: “還橫不橫?什么玩意兒...” 他直起腰,還未慷慨陳詞,迎面就飛來半塊板磚,嚇的縮回腳往旁邊一躲,站穩后罵道: “我cao你媽,誰??!” “你爺爺?!?/br> 魏湛青急紅了眼,一來就看見那人拿腳往聞昭臉上招呼,當即抄起手邊也不知道什么東西掄過去,疾風一樣沖過去掀開壓在他身上的人,一時忘了自己現在十四歲豆芽菜一樣的身材,沒掀動,于是上腳踹,厲聲罵道: “滾起來!” 聞昭沒想過有人會幫自己,他以為自己在學校早已孤立無援,暈暈乎乎地從地上被拉起來,來人不由分說把他的頭摟在懷里,一下一下擦干凈他臉上的鞋印。 這懷抱暖燙的厲害,心里和身上的冷霎時被驅了個干干凈凈。 他恍恍惚惚看著面前氣的通紅的臉,隱約覺得熟悉,莫名露出一個笑容。 “笑什么笑!”那人兇巴巴地吼道。 聞昭下意識斂笑——對啊,都被人踩在腳底下了,笑什么笑。 可他不笑了,魏湛青心又擰著疼,橫眉冷目地看向周圍一圈人,發現他們竟凝在原地開始虛化,不由嘆了口氣,捧起聞昭的臉,見他怔怔愣愣,眉眼軟下來,低頭在他嘴角吻了下: “我知道你全都克服了?!?/br> “誰也不能打倒你?!?/br> “你堅強到無所不能,我親愛的將軍,我偉大的元帥,這些人給你墊腳都不配,所以...” “不是?!甭務淹蝗淮驍嗨?,眼神一片認真:“我沒有全都克服,也不是不會被打敗,我輸了,不管以后又怎樣的成功,在這里我輸得一敗涂地?!?/br> “我什么都沒有,有也會被奪走,因為...”他沒有說下去,眼里的光黯淡了。 “不會,我保證不會了?!蔽赫壳嗟种念~頭,沉默了很久,輕聲道:“只要你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就再也沒有人能奪走你的任何東西?!?/br> 聞昭錯愕地睜大眼:“我沒有...”他沒有這樣想過。 “我有?!蔽赫壳嗄暤?,言罷,又莞爾一笑:“但好像有點大逆不道?!?/br> “我真的沒有這樣想過?!甭務言诘厣献?,試圖阻止少年危險的想法。 “這是最萬無一失的?!蔽赫壳喑涠宦劊骸拔規湍?,全家都幫你,所有親人所有朋友,所有愛戴你的人都會幫你,可行的?!?/br> “不是,我真沒這個意思?!甭務芽扌Σ坏?。 魏湛青惡狠狠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說了你沒有我有,我給你,你不信我?” 聞昭一激靈:“不行,太危險了!” “沒關系,為你我刀山火海都去的了?!蔽赫壳嘁讶挥望}不進了。 聞昭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垮下肩:“我真沒有這樣想...我只是...” 他臉色漲紅,嘟囔著沒說完下半句,魏湛青突然接茬:“想我心疼你?!?/br> 說完,頓了頓,聲音不可思議地拔高: “我還不夠心疼你?” 聞昭在他灼灼的目光中羞恥地閉上眼,提醒他:“有人監控呢?!?/br> “他看不到這么多...你想起來了?!蔽赫壳嗥哪橆a。 聞昭低哼道:“剛剛看到你的時候就想起來了...” 說著,把赤紅的臉埋進他懷里:“有話回家說?!?/br> 【嘀!警告,主場世界正在銷毀,請主控人員退出系統?!?/br> —————————— 魏湛青再睜開眼,就看見韓柯一臉興奮地手舉腦電圖在旁邊守著,眼巴巴的活像田里守候玉米秧拔節的老農民: “可以講講具體過程嗎,你的腦電波在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出現峰值,當時什么感受,系統提示...” 魏湛青面無表情地把幾乎黏到身上的臉扒開,下了實驗床直奔聞昭的方向,見他好端端躺著,神色不由松緩,對跟上來的韓柯也好脾氣: “涉及個人隱私恕不奉告,我相信系統采集的數據已經足夠你使用了?!?/br> 說著,他托起聞昭的脖子和腿彎,瞥見他顫抖的眼睫,輕笑一聲把人抱起,韓柯在一旁奇怪道: “沒道理你醒了他沒醒啊,要不要再做個腦部檢查?” “不用,他就是貪睡,畢竟懷孕了嘛?!蔽赫壳嗫粗鴳牙锶似届o的面龐,意味深長地說道。 “在主場世界里他懷孕了嗎?這個認知有沒有嵌套進去?”韓柯跟屁蟲一樣追著魏湛青到停車場,等車發動還跟著: “主世界的敘事是連續的還是片段的?系統檢測到幾個邏輯bug,你怎么處理的?他在里面什么時候認出你的?有幾個數據片段你....喂,喂,你過河拆橋??!” 韓柯瞪著車尾氣急敗壞。 ...... 等徹底聽不見后面的聲音聞昭才睜開眼,但睜眼就是魏湛青放大的臉,他不由吞了口唾沫,往后躺的更緊。 “醒了?”魏湛青微笑著,眉眼彎的像新月。 “醒了?!甭務压首麈偠?。 “讓我們來考考,你今年幾歲了?” 聞昭眼神詭異,看了看撐在耳畔的兩只手,魏湛青就差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了,但一點沒挨著,讓他有些失落,長嘆一聲: “我想起來了?!?/br> “從你十九歲穿越回來了?”魏湛青壓著笑,輕聲問道。 聞昭尷尬起來,別過頭:“我那個...失憶了?!?/br> “失憶可不是這樣失的,正常人失憶只有三分鐘,你超時了,分明是穿越了?!蔽赫壳嗌酚薪槭碌卣f。 聞昭沉默,尷尬在靜靜發酵。 魏湛青吭哧一笑,低頭和他鼻尖相抵,低聲問道:“我就讓你這么沒有安全感嗎?” 聞昭緊張得手心冒汗,微微別開頭,同樣壓著嗓子,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輕聲細語:“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br> “那該怎么才能讓你更有安全感,這是我的問題?!蔽赫壳嗟?。 這話一出,聞昭登時想起“夢里”他最后的奇思妙想,蹭的直起身,兩人唇齒相撞,碰破了皮,都嘶了一聲退開距離,魏湛青苦笑道: “這可太熱情了,讓我看看傷的怎么樣?!?/br> 說著就伸手碰他的唇皮,那手指卻被一口咬住,力道不大,反像勾引,聞昭定定地看著他,眼里化開一汪溫柔的碧泉,他垂下眼瞼: “已經夠了,我知道就算...我不喜歡你你也會喜歡我,我們還是會在一起,這就夠了?!?/br> 魏湛青喉口干澀,輕咳一聲,挑起嘴角:“誰說你不喜歡我了?!?/br> “......” 他自信的神采飛揚:“你見我的第一眼就會喜歡我,除非第一眼沒看清楚,第二眼也會喜歡的?!?/br> “.....”聞昭又想笑,又想吐槽,又有點想贊同,卻聽魏湛青話鋒一轉: “就像我對你一樣?!?/br> “....你是說...我們認識到結婚五年你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次?”聞昭忍不住抬高聲音。 “不是!”魏湛青趕忙把他扶起來,就差豎起手指指天發誓了:“我是說我...喜歡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喜歡人...” 他口氣訕訕:“我們...不說這個了,說說你以前的那些同學,他們在哪?” “我怎么不知道你心眼這么???”聞昭抿著嘴笑。 “可小了,就裝得下你一個?!蔽赫壳嗄眠^他的手按在胸前,聞昭的手穿過他腋下將他抱?。?/br> “我沒打聽,反正也影響不到我?!?/br> 并非如此,軍校勢力盤根錯節,聞昭的崛起必然遭到曾經欺壓他的人最猛烈的打擊,他不能不猜李家的事后面有沒有其他人的手筆。魏湛青揉著他的鬢發喟嘆一聲,他以前也奇怪帝國開這軍校到底干嘛,新鮮血液沒有一滴,精英還是腐朽,現在想來,早在很多很多年前,這種院校就是門閥高層子弟鍍金的場所了。 “后來怎么了呢?”魏湛青問道。 “我得罪了馮云坤,差點被退學,還是一個老師好心指我去投靠羅將軍,我去了,在他麾下陸軍兵團服役,后來加入太空軍,畢業的問題才徹底解決?!甭務崖裨谒麘牙飷瀽灥卣f道:“羅將軍沒有兒女,為人耿直,不喜歡搞其他人那一套,勢力雖然不大,但保我一個綽綽有余?!?/br> “我會報答他?!蔽赫壳嗟?。 聞昭輕笑一聲:“我好好的就是對他最大的報答?!?/br> 這話不假,誰都知道他是他那里出來的,只要他把元帥的位置坐穩,就是對他最好的回饋。 “白立慶那邊....”魏湛青突然道。 “我想回家?!甭務佯ぴ谒砩蠎醒笱蟮溃骸懊魈煸偃??!?/br> “回哪個家?小公寓還是大房子?”魏湛青含笑問:“我打個電話告訴爸媽?” 聞昭渾身一僵,想起被自己推掉的聚餐:“回家...嗯...有什么夜間活動嗎?” “你的夜間活動只有我能參與?!?/br> 聞昭夾著腿,又想起上次未竟的性事,下腹陣陣sao動,咽著口水,一雙眼格外亮:“好?!?/br> “劇烈運動是不可以的?!蔽赫壳鄿愒谒厬蛑o道。 “...好,那你輕一點,不要太劇烈?!?/br> “這是邀請還是考驗?”魏湛青聲音沙啞。 “看你怎么想?!甭務蜒塾^鼻鼻觀心,一臉正經。 “我覺得是個挑戰?!蔽赫壳嗖讲骄o逼。 “那就是個挑戰?!甭務压雌鹱旖?。 “挑戰些新花樣?!蔽赫壳嘣谒旖青芰艘豢?。 “....”聞昭沉默片刻:“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