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風波

    春節之后，生活節奏回歸正常，到了四月初，終于迎來了久違的第一個雙休日，連清明節一共是三天假期，這三天藍冰在空間里很是忙碌了一陣。

    之后的下一個周末，藍冰雖然十二號上午要加班，然而也感到非常開心，昨天知道要加班，她索性就沒有回去，當晚住在了宿舍里，第二天早上直接過去加班，反正宿舍一直沒有退，這樣便省了兩邊奔波。

    當天晚上，藍冰在公司食堂吃了飯，回到宿舍，那個后來搬入的女孩子叫做“黎鵑”的也剛剛回來不久，見了她便笑道：“今天又是加班？”

    藍冰點了點頭：“今天倒是罷了，但是明天要加班，大概要加一個上午?！?/br>
    黎鵑是貴州人，在人事那邊工作，比藍冰小兩歲，不過外貌有點超越了年紀，她的身材略顯臃腫，臉上的皮rou也有些松弛，看著總覺得有點像是浮腫，因此有點老相，不過為人很是爽朗，說話坦率直接，還莫名帶了一點點東北口音，然而明明是貴州人啊，有時候藍冰就要將她當做北方人來看，有一次甚至問她：“阿娟，你是不是小的時候在北方住過？”

    黎鵑呵呵地笑：“冰姐，是不是覺得我說話有點好像東北那邊的人？”

    藍冰連連點頭。

    黎鵑笑得有點無奈：“其實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從話就是這樣，我媽也說我不知道怎么，就不像貴州人?！?/br>
    然后兩個人便談起美容健身的問題：“冰姐，你是怎么保持身材這么好？”

    “多運動，不要節食?！?/br>
    自己從來不擔心發胖的問題，空間中的戶外活動十分豐富，種菜種花，釣魚狩獵，還要伐木做木工，運動量相當大，因此幾乎不需要考慮減肥的話題，連健身會所都免了，這一陣因為變異病毒的關系，小型家用健身器材的銷量開始上升，輕奢群和優萃群都不約而同開始推家庭健身設備，“在家里就能夠跑步騎車，鍛煉身體，增強抵抗力，病毒走遠遠”，于是藍冰忽然想到，自己還可以買一輛單車，從石城到河邊的距離畢竟有些偏遠，走路要半個多鐘頭的時間，假如有一輛單車，時間就節約得多了。

    要說那兩個購物群，藍冰偶爾看了一下，發現里面的風格有所不同，Kico的群更加時尚一些，挖掘的商品往往比較新奇，比如她那里有烏龍茶威士忌，這個就讓人有些想不到，還有一款更神奇的，“私處香薰斬男神器”，就是用在下體的香水，簡直太先鋒了，Kico的眼光一向比較獨到，也難怪她能找出這些東西來，當然，她也推薦一些比較日常的商品，比如食物、衣服、護膚品；而橙真的優萃群則生活化了許多，或許因為群主本來是開養生館的，因此她的群里比如紅棗、銀耳、花果茶之類就不時地能見到，還有艾灸用品，艾灸的東西Kico那里也有，只是不像她講解得這樣頭頭是道，真的好像專家一樣。

    對于養生煲湯之類，藍冰也曾經迷戀過一陣。

    丁雪敏結婚之后，迅速融入了廣東的風俗，有一次家里來工人更換電源插座，丁雪敏本著東北人的熱情，在工作做完之后請對方吃香蕉，“吃香蕉吧”，結果對方連連擺手：“不用了，在我們廣東，這是一句罵人的話，‘食蕉啊你！’”

    丁雪敏連忙說：“啊呀，我不懂這個，真不好意思?！?/br>
    對方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不明白這些，不是故意的，不過這個香蕉，我還是不吃了?！?/br>
    丁雪敏事后和自己說起這件事，藍冰哈哈地笑：“是這樣的，要不是我同學和我講，我也不曉得，不過他可能主要是不想吃你的東西，曉得你是外地人，他不會對這句話這樣介意?！?/br>
    丁雪敏除了白話水平迅速提高，而且還學會了煲湯，她在廚藝上本來就有天賦，尤其喜歡這種慢慢煲的食物，覺得很能夠將自己的感情投入在里面，因此技藝提升非?？?，煲湯的技能已經直追柳春勇的母親，有時候還會和藍冰分享煲湯心得，用這個配方那個配方。

    藍冰本來對這種老火湯也很有興趣，覺得確實很溫馨啊，還在頭腦里設置了一個場景，就是在壁爐上方吊一口砂鍋，里面放野雞粉葛，慢慢地在那里煮，一連煮上兩個小時，雞rou的香氣飄了出來，坐在旁邊的人，感受到的不僅是腸胃的撫慰，也是精神的溫泉浴。

    不過有一次和表妹說起這個話題，魚雁容趕快勸說：“姐，你煲湯就算了，只要別煮太久，一兩個小時其實沒事，倘若三個小時四個小時，就不是很好，另外別往湯里面亂加藥材，就是那些傳統的草藥，究竟有什么作用難講，然而比如何首烏鉤藤之類，會損傷肝腎，你想一想假如喝了幾十年的湯，最后弄出個腎衰竭……”

    藍冰：“小妹你不要說了，想想就腎疼?！?/br>
    回頭還要趕快告訴丁雪敏，首烏烏雞湯不要煲了，只加紅棗也很夠營養。

    此時宿舍內，藍冰和黎鵑隨意地聊著閑話，黎鵑對于有這樣一個舍友，也是很滿意的，雖然名義上是自己與藍冰兩個人的宿舍，然而藍冰基本上不住在這里，一個月不過一兩天、兩三天會留宿，其她時間都往返于公司與公寓，因此這間宿舍實際上就等于是黎鵑一個人的房間，很是自由自在，如果要聊天，就出去找要好的同事，或者把朋友招到宿舍里來說話，十分方便，況且藍冰本身性格也還不錯，兩個人能聊天。

    過了一會兒，藍冰打開自己的柜門，拿了換洗的衣物進去洗澡，因為她幾乎每個月都要在這里偶爾住宿，所以留了一點簡單的內衣睡衣在這里，以作替換，洗了澡之后，藍冰便上床靠著枕頭坐著，因為只是偶爾居住，藍冰的床鋪也相當簡單，下面只鋪了一條薄薄的空調被，另有一個毛毯，一個枕頭，最冷的季節，她一般不住在這里，好在惠州的冬季也并不長。

    藍冰此時看的是，那一本已經讀完，中間讀了幾天網文，之后便再讀一讀森茉莉的這一本書，此時藍冰看到的是這樣一句話：“我疏遠了這般疼愛自己的父親的懷抱，投入了另一個世界的懷抱，那個世界，也就是現實世界?！?/br>
    少女時代的森茉莉，真的是過的公主一般的生活，母親是一個嚴格的人，父親森鷗外則非常疼愛她，簡直是溺愛縱容，生活中的任何需求，都提供給她最好的，日常生活有女傭全方位照料，而森茉莉從小就過著這樣的生活，當然是對于照顧自己的技藝頗為生疏，而對此卻也是悠然自得的，二戰期間疏散到鄉村，鞋上的草繩斷開了，她茫然半晌仍然不得要領，最后想到了流亡的后醍醐天皇的那句話：“朕豈可親系草鞋之繩?！?/br>
    當時的實際情形不知究竟如何，不過寫在筆下，卻又別有一種超然的氣韻，假如拍成一部短片，大概也是很有意思的吧，一個穿著艷麗和服的少女在夕陽的余暉下，站在蒼茫的秋日原野，望著木屐上斷掉的繩結，然后舉目環顧無盡的山野，拖長了調子慢悠悠地說道：“朕豈可親系草鞋之繩？！”

    森茉莉后來的人生雖然跌宕，然而她起碼曾經享受過那種純粹的、完全付出的愛，因此她后來即使面對逆境，態度也會不一樣，仍然非常堅韌頑強，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舒適一些，也更體面一些。

    藍冰忽然就想到了丁雪敏，丁雪敏也有一個弟弟，不過與自己不同的是，丁雪敏的雙親十分愛她，因此對于世事，她就不像自己這樣冷嘲熱諷，而且處事態度也比較從容，對人和緩，也時常勸自己不要太急，藍冰曉得她是好意，自己也盡量改變風格，只是二十年來的烙印，終究是沒有那樣容易淡化。

    第二天藍冰早上去了辦公室，一直做到中午十二點，這才最后核對完資料，收拾了皮包，關掉電腦回家里去。

    站在公寓之中，藍冰沒有立刻進入空間，她坐在沙發上，手機連上WiFi，先給APP上的一些章節解了鎖，軟件雖然很好，可是也有一點麻煩的地方，就是下載了一本書，不能自動全部解鎖，前面解鎖了部分內容，讀完之后再解鎖后面的章節，如果是有網絡的地方，自然不必考慮這個問題，但是空間中沒有網，要在那里面長時間，就要需要提前解鎖，否則看了一兩個小時，發現后面內容鎖住了，也是有些郁悶，所以藍冰此時就提前解鎖，或者有的時候天氣不錯，溫度適宜，她就干脆坐在外面看書。

    因此藍冰就覺得，紙質書還是有自身的優勢，隨時取閱，不用解鎖。

    然而……藍冰看了看書桌上面，自己還是要先存錢買電腦啊，這臺筆記本實在卡得厲害，雖然自己其實也不常用，不過有的時候想看一看片子，就覺得十分不便。

    藍冰想了一想，或許自己可以像宮燁文建議的那樣，買一臺組裝機，只要找到好的店家，組裝機非常實惠，性能也不錯，至于后續維修，反正品牌機過了保修期也是要付費修理，如果是大店的組裝機，前面一兩年也未必會有很大問題，所以在自己資金如此緊張的情況下，可能真的可以買一臺組裝機試一試？

    于是藍冰一顆心便蠢蠢欲動，她馬上打開手機上的淘寶，搜尋組裝機的店鋪，過了一陣，真的給她找到了一家似乎比較合適的，價格不貴，而且用戶非常多，商品評價兩萬多條，即使有一部分是刷單，也說明店鋪規模相當大，最令她動心的是，價格實在太便宜了，最基礎的一款套餐機，連主機帶顯示屏，只要一千二百多塊錢，自己兩個月飯費就可以節約出這樣一臺機子，于是藍冰再次將客戶評論看了一下，便下單了這款臺式組裝機。

    然后藍冰便進入了空間，要趕快燒飯了，昨天早上燒了一鍋米飯，這個時候便可以趕快做一碗炒飯，只是不是蛋炒，而是蝦仁炒，這個春天還沒有找到野雞蛋，藍冰于是便去菜圃那里拔了一棵小香蔥，又拔了兩顆青菜，青菜湯配炒米飯，便是很好的一餐。

    到了午后一點二十幾分，藍冰終于坐在餐桌邊，吃這一餐遲來的午餐，一邊吃午飯，她一邊看著客廳之中，已經有了一個鞋柜，就放在門邊，雙層的長長一條，上面是一個光滑平整的臺面，整體非常堅固，可以坐在上面換鞋，另外沙發的框架也已經打制了一半，這兩天就能夠全部完成，自從休息日回歸正常，天氣也變得溫暖之后，家裝速度快了許多。

    整整一個下午，還有第二天的白天，藍冰都在空間之中做木工，到了十三號的傍晚，終于到了刷漆的環節，藍冰給沙發木框刷了透明漆和防水漆，自己便不再待在一樓客廳，而是跑去了二樓，這個時候晚飯也已經吃過了，藍冰坐在搖椅上看書，一直看到九點多，到外面公寓快速沖涼，洗了一下頭發，用風筒吹干之后，又洗了衣服，然后回到空間。

    已經過了十點，此時便到了休息的時間，藍冰坐在床上，應急燈掛在床頭柜上的木座吊桿上，倏忽化作臺燈，藍冰將燈光調節到暖色強光，昏黃而明亮的光線照射在床頭，仿佛是一個大號的檸檬在發光，這樣的光色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很適合睡前醞釀情緒，于是藍冰又看了一會兒書，便關掉臺燈，躺下來睡了。

    第二天十四號，藍冰來到公司，雖然一般的周一總是會有些痛苦，不過今天她倒是很高興，因為明天十五號就是發工資的日子，又有錢入賬了！縱然要還一千多塊的貸款，不過因為有空間的幫助，藍冰便沒有那樣的幻滅感，好像“人生就是在為銀行打工”，自己還是能夠存下錢的，銀行賬戶上的數字在慢慢上升，因此便有一種充實的獲得感。

    然而早上的工作剛剛開始沒有多久，藍冰手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藍冰接起電話，對面一個女人冷冰冰地問：“沈英在嗎？”

    藍冰將電話交給沈英，沈英把電話湊到耳邊，剛剛“喂”了一聲，對面就劈頭蓋臉開始罵：“你這個不要臉的……”

    沈英馬上回罵了過去：“你神經病??！”然后迅速將電話掛斷。

    附近的同事差不多都聽見了，卻人人只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沈英倒是有些不安地解釋道：“那人是個神經病?！?/br>
    財務部的工作照常進行，這件事很快便仿佛沒了影子。

    這一天晚上，藍冰縫制了沙發的坐墊套，將一塊高密度海綿套進去，一邊套一邊想，沈英這一回真的是麻煩了，對方鬧到公司里來，關于這件事，藍冰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沈英和隔壁工廠的一個男人有了關系，給對方的妻子知道，便開始反擊，也不知從哪里找來的電話號碼，便打到公司的財務部，這一下將這件事鬧得很開，大家全都知道了。

    沈英在財務部的風評不是很好，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工作能力，也是因為私生活給人詬病，說她在外面亂找男人，還和財務部的司機發生了關系，對于她的這些事，藍冰并不想多評論，反正她也不感興趣，她只是在想，沈英今后怎么辦？這件事發展成這樣，她很難在公司繼續做下去了，那個男的倒還未必如何，但沈英麻煩大得很。

    周二，四月十五號，藍冰一天迎來了兩個歡喜，拿到了工資，而且快遞員在晚上七點的時候，將她的電腦送了過來，說這是今天最后一份派件，一直忙到這個時候，也真的是很辛苦了。

    藍冰趕快將電腦組裝好，開機試了一下，似乎是很不錯的樣子，主機運行順暢，畫面也清晰，從此自己便有了一臺新的電腦，可以下載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