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譜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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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攔著我!誰敢攔著我!我要見我兒子!你們憑什么不讓我見我兒子!” 這道惹人生厭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程啟言睜開了雙眸。 他靠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已經重新沉淀成如墨的黑色。 他站起身來,看著被她拉扯得十分狼狽的乘務員,又看著依舊不遠不近站著的陸鎮聲,沉聲問道:“陸鎮聲,你已經是個失敗的父親,難道還要再做個懦弱的男人么?” “不許你這么說!你沒有資格這么說!”王美心再次撲上來的時候,被程啟言一腳踹在了肩上。 程啟言冷漠的看著她捂著肩膀半天都爬不起來,再次微揚著頭對陸鎮聲說:“你難道還在想,這都是王美心一個人的錯,你不過是錯信了她,你也不過是個受害者?”他譏諷的笑了聲,“別自欺欺人了,你的縱容是她放肆的資本,你的偏聽偏信是我們所有人痛苦的根源?!?/br> 他邁著步子跟陸震聲面對面的站著,讓陸震聲很難不去回想起九年前那個夜晚。 他開始被迫思考著自己的記憶中,有關那個被遺忘的孩子的一切。 想起自己和程芳分開時他的落寞無助,想起他母親去世時他的絕望孤苦,想起他遞過檢測報告時滿懷希望的表情和對著那份撕碎的鑒定書的困惑不解,以及那最后一聲,無助的“爸”。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讀懂了,那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的一切。 他為什么會去換樣本? 是因為那時候他以為陸蕭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想要得到一份篤定的報告,他想要留在那個家里,他想要自己這個“爸爸”。 可最終,只是弄巧成拙罷了。 九年了,整整九年了。 這九年來,他們享受著虛假的幸福,那孩子卻要被迫嘗盡人生的心酸與苦楚。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再也沒有渴望和孺慕了。 程啟言似是有些厭惡的蹙了蹙眉,“王美心持刀傷人,目前看來精神問題也不容小覷,你不按著她讓她等待鑒定和審問,反而縱容她到處亂跑給列車添麻煩?” 陸鎮聲亂麻似的腦中只蹦出了血淋淋的三個字,“對不起?!?/br> 程啟言下意識的蹙了蹙眉,“曾經我是很想聽你說這三個字的?!?/br> 他沒再用激烈的情緒遮掩自己的不甘和怨恨,“那種渴望時隔多年仍舊刻在我的心里,但現在,我只覺得荒唐?!?/br> 他冷漠的盯著對方佝僂的身姿和痛不欲生的神色,“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br> 仿佛被一個小小的木槌宣判了死刑,明明是早該知道的結果,陸鎮聲卻仍舊嘗到了那種肝腸寸斷、萬念俱灰的感覺。 他甚至開始懷念不久前的方才,程啟言還會指責他、對著他冷嘲熱諷,如今在他迫切想聽對方說些什么的時候,他卻變得格外吝嗇。 大抵這世上的確就是求而不得者居多,就如同他們父子兩個,九年前后對對方求而不得的渴望一樣。 “我該……做些什么呢?”良久,陸鎮聲才喃喃問道。 程啟言一針見血的問:“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打算跟王美心離婚,對他們母子倆不管不顧了?” 陸鎮聲艱難的動了動嘴唇,“什……這不是……” 這不該是,你想看到的么? 程啟言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你以為看著你們離婚、看著你露出一副痛苦得無以復加的表情、看著王美心因為最在乎的家庭破裂而精神崩潰,會讓我感覺到開心?” 陸鎮聲怔怔的看著這個在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而對方迎著自己狹隘的目光繼續說,“你該為自己的毫無原則和偏聽偏信負責——陸鎮聲,如果你還是個男人,那你就對這個瘋女人管到底,不要讓無辜的工作人員為你們買單,你該去精神病院里對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好好解釋她被你默許的行為是如何的卑鄙無恥,讓她徹底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親自到我面前來道歉,這才是你應該做的,至于陸蕭……無論出于感情還是他為我擋下的這一刀,我都會對他負責到底,我希望你處理好你們的事情,別再讓他——一個從頭到尾都干干凈凈最為無辜的孩子,替你們還債了?!?/br> 梁仁州年過半百,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不僅一事無成,徒勞的在這世上兜兜轉轉了一圈,竟然什么都沒留下。 “……我知道了?!?/br> 他終于將目光移向了朝夕相對、如今卻只覺分外嫌惡的王美心。 程啟言說的對,他不是一個受害者,而是一個幫兇。 他頂著心頭巨大的惡心,將王美心拘束在了懷里。 王美心在他懷里劇烈的掙扎撕扯起來,他卻巋然不動,沉聲對一旁的工作人員說,“勞煩帶路?!?/br> 解決好這兩個大麻煩之后,程啟言也終于等到了被推出來的陸蕭。 他小臉慘白一片,眼角還留著明顯的淚痕,微亂的發絲搭在額頭上,依舊是那般乖巧。 ……看得人心里發疼。 程啟言坐在床邊,屋子里沒有喧鬧的王美心,昏睡的陸蕭也不會再哽咽著道歉。 安靜的房間里,他只能聽見自己沉沉的心跳聲。 被心臟泵出來的不止有血液,還有終于從冰封中融化、從暴怒下冷卻的感情。 這顆心,仿佛就是在為陸蕭而跳。 而伴隨著隱藏了近十年的事情被徹底揭開,他對陸蕭那種談不上恨的心結也在逐漸松動。 他垂眸去看他乖乖巧巧的狗狗。 指腹輕輕觸過那慘白的臉蛋,程啟言彎著眼眸,眼神里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小蠢蛋?!?/br> “你會愿意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陸蕭卻仿佛是在刻意報復他一般,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程啟言就那么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在逐漸融化。 他壓下滿腔歉意無處訴說的焦灼,耐心的把等待陸蕭醒來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也順便,開始逐字逐句回味自己究竟說了些什么混賬話。 他總是在把所有的壞脾氣都發泄給陸蕭,這小家伙就也這么一直逆來順受,由著自己欺負。 他很少真正意義上的反思自己,因為他受的苦難已經足夠多,如果連他自己也來責怪自己,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不過對著沉睡的陸蕭,這件難以啟齒的事,好像也沒有那么難。 乘務員來敲了門,程啟言走了出去,聽他說王美心已經被警方帶走,開始在警局里撒潑了。 不過被忍無可忍的侯科長潑了一杯水在臉上,把滿臉的妝都弄花之后……她好像有些崩潰。 程啟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目光下意識的從門外的小玻璃上觀察陸蕭的情況。 可他的視線落到支起身子正在拿水的陸蕭身上時卻陡然一頓。 他顧不得許多,下意識的推開了門。 陸蕭剛剛握住的杯子驟然掉在了地上,炸裂成一片片藍色的碎片。 程啟言猛的意識到了什么。 陸蕭他,應當是早就醒了的。 或許他一直在等待自己離開,這會是實在渴得受不住,才終于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去倒水。 ……他是不想看見自己,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 程啟言心生忐忑,簡單的跟乘務員交代了幾句,就迅速的關好門,緩著步子走了過去。 他越靠近,陸蕭的身體就越發顫抖起來。 他甚至又一次抱住了膝蓋,將自己蜷縮成瑟瑟的一團。 程啟言恍然,原來他是在怕自己。 他怕自己對他說出一些尖酸刻薄的話,怕自己那些比懲罰還要可怕的誅心之言。 他怕把僅有的這顆干凈的心遞過來,卻被自己扔到地上踩。 程啟言心口窒澀,連坐在床邊的動作都帶著幾分小心。 從來都只有陸蕭努力的尋找話題,要他主動開口,的確是一件難事??沙虇⒀员仨毴プ?,這只狗狗已經遍體鱗傷,再邁不動步子了。 他緩著聲音開口問:“你感覺怎么樣?傷口疼不疼?” 陸蕭垂著腦袋,輕緩的搖了搖頭。 ……原來先開口是這么難的一件事。 他這千頭萬緒的感情,究竟要如何宣之于口呢? 程啟言按照秦雙冽的建議,回想著坐在手術室外焦灼懊悔的心情,醞釀好的道歉正要開口,卻竟然被陸蕭搶了先,“……我mama呢?” 程啟言只好收了話,如實回道:“……她在公共場合持刀傷人,已經被警方帶走審問了,陸鎮聲跟她在一起,如果你想見她,等你傷好一點,我去向警方申請?!?/br> 陸蕭盯著自己白皙的腳腕,有些無神的回了聲“哦”。 對于mama的咎由自取,他沒有資格再多說半個字。 或許從來不存在什么功敗垂成,mama這一刀,只是讓他看清事實罷了。 或許他跟哥哥從一開始,就沒有能夠在一起的可能。 癡心妄想的是自己,自取其辱的也是自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真的沒辦法忝著臉再繼續糾纏哥哥了。 于是在長達幾分鐘的沉默后,他又一次開了口,“我沒事了,你也……不用在意,原本就是我mama要傷害你,你沒必要……勉強自己呆在這里的?!?/br> 程啟言一窒。 他難得有些慌亂,連反駁的話都說得格外不自然,“沒有……沒有勉強?!?/br> 如果不一直看著你,確認你還好好的,我做不下任何別的事。 陸蕭長長的嘆了口氣,一顆心仿佛被摘走般,空蕩蕩的滴著血,“……我覺得你說的對,好像我每一次糾纏你,都會給你帶來不好的事情,等出院……出院之后,我……我就盡量不打擾你了?!?/br> 他說到最后,眼眶又泛起了紅。 逼著自己放棄追尋了很久的東西,該需要多大的勇氣? 在對方刻薄的言語和不爭的事實面前,陸蕭終于打算要放棄了。 或許沒有他的打擾,哥哥的確會過的更好。 如果不是自己六年前去找他,他應該已經從名牌大學畢業,或許正在讀研究生,或許已經開始自己創業,總歸不至于坐在這里,面對一片狼藉滿地雞毛。 程啟言有些可悲的發現,除了慣用的語氣外,他好像還沒學會用正常的態度跟陸蕭說話。 于是只好僵硬又惡劣的拿出一副蠻橫姿態,“可我反悔了?!?/br> 陸蕭睜著一雙無辜的狗狗眼,詫異的看向他。 他眼睜睜的看著哥哥擺出一副別扭的樣子,說出些他難以消化的話,“我昨天……頭很痛,有些話,可能需要重新……翻譯一下?!?/br> “我說,我不會再給你用疼痛贖罪的機會,是因為我不想用懲戒師和被懲戒人的關系來約束我們,我也不想……或者說舍不得,讓你再受罰了?!?/br> “我說,我要你永遠背負著這份愧疚行走世間,意思是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些事情放棄自己的生活,我想讓你繼續好好活下去?!?/br> “我說,我要你永遠銘記自己鳩占鵲巢、享受了十八年虛假的父愛,是想告訴你,不論是當年還是現在,我都希望你能替我享受這份我得不到的親情,希望你代替我,擁有一個完整的家?!?/br> 這些話說完,程啟言終于掌控了說話的方式,迎著陸蕭蹙眉含淚的眸子說,“當年沒有選擇說出真相,是對陸鎮聲徹徹底底的失望,也是……不想讓你在那么小的年紀受到傷害。后來在學?!以购捱^你,可是當你再一次那么奮不顧身出現在我面前,努力的想喚起我的情感……我是有些開心的?!?/br> 他自嘲的笑笑,“能被一個干干凈凈的人放在心上,其實是很幸運又幸福的事情,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認,又因為某種……特殊的扭曲心理,總是想把你……欺負哭?!?/br> 陸蕭的神色由詫異得無以復加變成感觸傷懷,最后又變成一片空白。 而程啟言接下來的話,更是逐漸開始超過他的理解范疇。 “我其實從來沒有想要把你當做報復的對象,甚至不讓你出屋也是想瞞著你這件事……不過既然你問了我,想讓我告訴你該怎樣做……我也認認真真的思考了一天?!?/br> “如果你仍舊想要補償我……那不如,就,rou償吧?!?/br> 他心里那只惡魔不合時宜的出來作祟,讓他控制不住的想要逗弄和調戲這只乖巧得過分的狗狗。 “嗯……你長得這么乖巧可愛,后面也……真要是算的話,身價也是很高的,往后我們至少還有六七十年的光景,怎么算,也都是我賺?!?/br> 陸蕭滿臉呆滯的看著他。 他甚至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然而真實的疼痛很快就告訴他,他并不是一場荒誕又瑰麗的美夢。 什、什么……哥哥到底在說些什么……眼前這人是哥哥嗎?真的不是一個跟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跟自己說話?又或者哥哥是故意在引導自己誤會,在為一會的刻薄言辭做鋪墊? 程啟言沒忍住揉了揉陸蕭軟乎乎的頭發,“……好吧,對不起,我又在欺負你了,其實……我是想跟你表白的?!?/br> 他眉眼含笑的看著這只快被自己欺負哭的狗狗,“我其實不恨你,或者說,我很喜歡你,我想……把你拐回家,你答應嗎?” 陸蕭的眼淚又開始唰唰的往下掉了。 他指了指程啟言,又指了指自己,皺著小臉艱難的問,“你……喜歡,我?” 程啟言有些忐忑的點了點頭。 陸蕭依舊不能理解。 他啜泣了一聲,“這怎么可能呢?” 他滿臉的荒唐和不敢相信,掰著手指一件一件的數過,“我搶走了你的爸爸,讓你一個人在外面流浪,我mama還……還把你的前途給斷送,你還、還患上了那么嚴重的心理疾病,剛剛、剛剛我mama還要傷害你,你怎么可能會喜歡我呢?” 程啟言用指節給他擦著擦不完的眼淚,“……因為,在我mama去世之后,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感覺,活著還有點意思的人了?!?/br> 他第一次有些羞赧的說:“記得嗎,我對你起了反應?!?/br> 陸蕭又是一呆。 他的臉登時紅成個大紅蘋果,終于被迫轉移了思路,“你、你真的是因為我起了反應的啊……” 程啟言終于能夠誠實的點頭,“嗯……把手探進你的身體里,聽著你呻吟和吭嘰,還有把你欺負哭……我都會有感覺?!?/br> 陸蕭:“……” 他一把捂住了程啟言的嘴,甚至顧不上求證的求饒,“你……你別說了……” 程啟言被他捂住的嘴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他把臉上的小手拿下來握進手里,“嗯……你可能需要消化一下,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覺得委屈的話,可以盡情的哭出來,不過小心別扯到傷口?!?/br> 不用他說,陸蕭就已經淚流滿面的哭了出來。 他其實還是沒能完全消化,但不再冷言冷語的哥哥終于讓他壓抑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和難過嘩啦啦的流淌出來。 ……像個小噴泉。 程啟言把那顆哭得嗚嗚的腦袋輕輕的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安撫了兩下又忍不住逗弄,“小壞蛋,又把我的衣服哭濕了?!?/br> 懷里的人嗚嗚哭著說,“我給你洗……我給你洗一輩子衣服……” 程啟言一愣。 他心里被陸蕭播下的種子原本就在蠢蠢欲動,這會更是直接開出了一朵花來,搖曳生姿的擺動著。 ……這傻狗狗也太好說話了,怎么也不拿捏兩句,這么容易就答應自己了? 他忍不住試探的問:“真的答應我了?我脾氣可不好,沒準以后會每天欺負你,把你屁股揍得紅紅腫腫的?!?/br> 陸蕭抱著他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沒關系,我都、都習慣了……” 程啟言:“……” 他實在是經受不住良心的折磨,一邊輕輕順著陸蕭的背一邊好笑的說:“騙你的,小傻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