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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疼愛(父子)在線閱讀 - 第四十八章態度

第四十八章態度

    比野獸還敏銳的直覺告訴段川凌不能就這樣走了,他磨磨蹭蹭洗好杯子,順手把杯勺揣進了袖子里,拿得是段竟遙的。

    勺柄豎著兩只小小的貓耳朵,硌著皮膚涼涼的,yingying的,這才讓段川凌覺得是真實的,可以抓得住的。

    段竟遙坐在沙發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銀色的薄款電腦放到膝蓋上,一只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遠看以為他在認真工作,走近了才發現他和上班摸魚的員工沒什么不同,打開一個文檔隨便亂敲,落下一串串無意義的字符。

    面前的陰影擋去了光線,段竟遙抬頭看到男人當自己家一樣隨意,不打招呼就坐到了他旁邊,眉頭微擰挪動了下位置,語氣更冷了,“你還不走?”

    “遙遙,我還餓了?!?/br>
    “你不要得寸進尺?!倍尉惯b有點生氣了,他還餓著呢!

    段川凌習慣性的用柔軟的語氣哄著小孩,像哄一個鬧脾氣不肯好好吃飯的小家伙,“你想吃什么早點,爸爸給你買你喜歡吃的灌湯包好不好?”

    “……段川凌!”段竟遙站起來,深吸一口氣,端著電腦下逐客令,“你快走,我不想你還這么……這么纏著我?!?/br>
    段川凌覷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遙遙,爸爸只是關心你,你好像不高興……誰惹到你了嗎?”

    段竟遙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后悔讓這人進屋,還真是應了那一句老話——請神容易送神難,合著進屋就不想走了是嗎?

    段竟遙一把合上電腦,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不走是吧?好,我走。我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你嗎?”

    “我送你?!倍未枇⒖陶酒饋?,拿出了車鑰匙。

    段竟遙腳步一頓,“你車不是沒油了嗎?”

    “只剩下一點油了?!?/br>
    “爸爸,你從醒來到現在,有一句話是真的嗎?”

    “有啊?!倍未枋諗苛送嫘?,黑眸沉沉滿是苦澀,“爸爸很想你,遙遙,你別生氣好不好?我只是……只是太久沒有和你好好說過話了?!?/br>
    段竟遙僵了一僵,質問的氣勢瞬間消失,扭身拿起電腦包就出了屋,走時丟下一句:“我不希望回來還能看到你,還有,給我把門關好?!?/br>
    “唉!”段川凌嘆了口氣,走到陽臺目送小孩頭也不回的跑掉了,裂成蜘蛛網似的心臟抽動一下,拉扯得生生得疼。

    “遙遙寶寶,爸爸怎么會沒有一句真話呢,想你都快想瘋了,而且……爸爸確實不舒服啊?!?/br>
    ——

    段川凌回到倫敦的住所,就在三條街之外的一棟帶花園的小別墅,早在得知小孩想到倫敦來,就給他預備好了,誰知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開車進院子,大門口等候了一個人,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好似等了好久的樣子,半個肩膀都濕透了。

    “段總,我就想問問你,為什么有錢修這么大的一個花園,卻連個躲雨的亭子都不修?甚至連屋檐都沒有!”

    早晨的小雨飄了半個小時改為中雨,雨勢不大但是風大,徐凱文被凍得縮脖子跺腳,就差沒張口罵娘了。

    段川凌要是取消了體檢,也好提前打一聲招呼啊,電話都不接,只發來一個消息讓他等著,早知道要等兩個小時,他扭頭就回家。

    段川凌把玩著掌心的小小仙人球,完全不在乎會不會刺到手,沒計較徐凱文的不敬。

    這幾年別說徐凱文了,就連老管家對他的態度都大打折扣,尤其是每次遇到段竟遙的事情,更是搖著頭用非常不贊同,但是又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瞪著他。

    “走的時候把油加滿?!?/br>
    段川凌掏鑰匙開門,聽到徐凱文在身后陰陽怪氣地道:“段總真是個大忙人啊,連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要是你不給我發信息,我就差報警拆門報失蹤了?!?/br>
    段川凌回身督了徐凱文一眼。

    臺階只有一階,段川凌生得本就比徐凱文高大,他且站的高,居高臨下的一眼掃過來,威壓極重的眉峰一沉,視線頓時極具壓迫感,將徐凱文的抱怨通通壓了回去。

    敬畏之心這種東西并不是說消失就消失的,別看徐凱文敢和他蹦跶,但只要他一沉臉子,恐怕只有段竟遙那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會不怕。

    “徐凱文,我今天心情好,可也不想聽你廢話?!倍未枘笾扇饲虻男〈?,扎得指腹有點疼還有點癢,像極了他面對段竟遙的感覺。

    “走之前,給我找個裝滿土的花盆來,我要種仙人球?!?/br>
    徐凱文唾棄自己的不爭氣,皺著眉問:“我可以進去了嗎?”你他么喜歡淋雨,但老子不喜歡啊,你個求而不得的神經??!

    段川凌冷冷丟下一句:“先找個花盆再進來?!?/br>
    一瞬間,徐凱文想把手里的醫藥箱狠狠的砸到他腦袋上。

    但是,他不敢。

    活該你求而不得!誰讓你有病呢!

    段川凌有病,量體溫之前是心理上的疾病,他也在看心理醫生,頻率是一年幾次的樣子。

    從段竟遙走后,段川凌克制不住數次要把人抓回來,甚至買下了費城半條街只為監視那小孩,最后兩人鬧崩。

    可不嘛,誰能接受自己時時刻刻活在無數的監視視線下啊,半點隱私都沒有。

    徐凱文甚至覺得自己的爹要敢這樣對自己,就算是老子,也要讓他輪回投胎十幾次才解氣。

    那是徐凱文最為小少爺擔心的時候,因為當小少爺放狠話說要和段川凌脫離關系,這家伙差點就瘋了,不,他早就瘋了,被刺激得離瘋癲完全失去理智只差一線之隔。

    好在段川凌理智徹底脫線之前,大少爺幫忙把他打昏了,嚯,一點沒留情,一槍抦敲在后脖子的xue位上。

    徐凱文懷疑要不是大少爺還有點良知底線,興許弒父更能讓他興奮,因為敲完后槍抦都裂了,段川凌的骨頭沒斷真是奇跡,又可能是槍沒選好。

    量體溫之后段川凌低燒,三十九度二。

    徐凱文醫者父母心,要是小少爺生病了,不消說,他想方設法都要治好,可對上段川凌只剩下幸災樂禍,沒辦法,誰讓別的雇主沒那么神經病呢。

    段川凌不想打點滴,又嫌吃藥墨跡,徐凱文思量著最粗的針管帶來了沒有。

    段川凌完全不當低燒是個病,他命令徐凱文去種仙人球,種完就滾。

    徐凱文忍了又忍,才忍住要給他投毒的沖動。

    那仙人球明顯是從大的仙人球上切下來的,也不知道是擱哪兒偷得。

    “段總,怎么突然想起種花草了?”

    花園里的花草都是花匠在打理,段川凌這輩子和土地最密切的接觸,僅有那年過年腦抽種玫瑰討好小少爺的一次經歷了。

    “不該問的別問?!?/br>
    徐凱文攥緊了拇指大的仙人球,喉嚨里滾出一聲冷笑,轉過身眼不見為凈。

    段川凌考慮勺子這么明顯的東西偷走了會被發現,下次再想進門就難了,所以十分不舍的放了回去,但又不肯空手而空。

    他是有些收集癖好的,從好幾個倉庫的存貨就能看出他病入膏荒,無藥可救了。

    轉來轉去,發現了電腦桌前的一盆五彩仙人球,正好結了一顆小球。

    段川凌清楚自家小孩沒什么耐心還粗心的秉性,再一看連仙人球都能養得皺皺巴巴就更放心了,他便是整盆端走段竟遙都要過段時間才能發現少了東西,說不定還想不起來到底少了什么。

    但誰讓剛好多了個小球呢,帶回來救活正合適。

    梅塞爾的死段川凌很快就知道,且不提梅塞爾本身的名氣,單是他作為段竟遙心理醫生的身份就足夠段川凌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盯著。

    小孩的魂不守舍有了解釋,段川凌很吃味,“一個心理醫生,死了就死了,也值得遙遙傷心?”

    “梅塞爾醫生死了?那小少爺怎么辦?”徐凱文扎針的手一偏,險些扎到手背的骨頭上,段川凌拗不過他,吊了瓶水。

    不常生病的人感冒了都要重視些,徐凱文于私于公都不能真的開點藥就走人。

    “什么怎么辦?看了快三年了,也快好了吧?!?/br>
    段川凌不是胡說的,小孩的抑郁確實好了,但是遲遲不和他和好,久久不歸家,還天天把一個外人看的比他這個親人還重要,他不嫉妒瘋了才怪。

    徐凱文壯著膽子道:“那段總也治了快三年,應該要治好了吧?”

    段川凌從眼角斜他一眼,那一眼比刀子還利。

    他為什么要去治???不就是對親生兒子的感情強烈到恐怖么。那治好的標準是什么,消除這樣的感情?段川凌覺得崩了心理醫生他更在行些。

    徐凱文頓時噤聲。

    段川凌悠悠道:“治不好只能說明對方能力不行,要么就是騙子?!?/br>
    徐凱文不敢茍同,醫者一家,且托段川凌的福,他近幾年也對這方面了解一些,清楚像段川凌這樣的純就是沒治的,半點不夸張。

    也就是陸琛醫生能忍受病人差到離譜的態度,想來就來就走就走,完全視他的規矩為無物。

    針管插入靜脈,回流了一段血,再和著冰涼的液體流回體內,段川凌面無表情的看著,搓了搓手指,指上還殘留著仙人球帶來的麻癢感。

    “梅塞爾死了就換一個西塞爾、貝塞爾,這件事情讓段竟權去安排?!?/br>
    徐凱文拿出幾瓶藥,一言不發收拾走人。

    “等等?!?/br>
    徐凱文面無表情,“還有什么事情嗎?段總?!?/br>
    “加滿油?!?/br>
    “……”

    半個小時后,徐凱文被告知油箱是滿的,他終于憋不住罵了段川凌一句。

    ——

    “梅塞爾死了,我也很難受?!倍尉惯b是這樣告訴周朗的。

    周朗研究生修得雙學位,跟的是梅塞爾教授,他一直和老師保持著聯系,還給段竟遙牽線搭橋過,不然段竟遙是比較難進入梅塞爾醫生視野的。

    作為老教授的關門弟子,周朗自然出席了葬禮,但是段竟遙沒有,所以周朗看到段竟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時比較驚訝。

    周朗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物,看一眼就能記住,尤其是特征明顯的。

    段竟遙戴著墨鏡、口罩,壓低鴨舌帽的帽檐,搞得鬼鬼祟祟的,周朗想不注意都難。

    周朗拉著段竟遙到一邊,“你怎么來了?”

    “我想來送送他?!倍尉惯b聲音悶悶的。

    周朗表示理解,這幾年聯系他的電話信息塞爆手機電腦。他讓段竟遙表現得正常一點,他是來吊唁的,不是來偷東西的,別被人揪住送公。

    梅塞爾的葬禮意外的簡單,段竟遙在人群里看著小骨灰盒下葬,心頭一空。

    事后,周朗拉著段竟遙去了自己開的酒吧,他問段竟遙治療得如何,需要不需要重新找一個醫生。

    段竟遙表情空白了幾秒,才緩緩搖頭,捧著高腳杯說:“本來拜倫告訴我梅塞爾已經給我安排好了,但是對方似乎出了什么事情,還沒聯系我,讓我等一等?!?/br>
    周朗端詳著段竟遙,轉問了一句,“你自己覺得呢,真的還需要一個新的心理醫生嗎?”

    段竟遙皺了皺眉,沒明白他的意思,“你覺得我不需要?”

    “我的意思是你的抑郁癥不是好很多了嗎?要不要先做個檢測,再決定?”

    “嗯?!?/br>
    “段竟遙,有事情可以找我。你相信我能幫你的?!?/br>
    段竟遙低頭銜著杯沿,一時沒說話。

    “嗯?!?/br>
    鮮紅的葡萄酒慢慢淹沒他的唇瓣,段竟遙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毛在燈光下投下濃密的黑影,不只是為了抑郁才需要心理醫生的。

    他需要別人告訴自己應該怎么辦。

    但是……他的病也不僅是心理醫生能治得好的。

    因為心理醫生不會明確告訴他要怎么辦的。

    段竟遙一度認為他和段川凌扭曲的關系才是病源,但最關鍵的病根是段川凌。

    他不可能不要段川凌,但是又不能要段川凌,說白了,他只要一個父親……不要這樣的一個不正常的父親。

    梅塞爾問過他為什么執念“父親”,他答不上來。

    周朗對段家的事情知道得不是特別多,他唯一能接觸到的內核成員只有段竟遙和段竟權,段竟遙連心理醫生都能防備一兩年,何況對旁人。

    段竟權倒是知無不言,不過涉及到段竟遙的事情卻不多嘴,還不如來問段竟遙。

    好在周朗也不是個八卦的,他會問這一句不過就是擔心段竟遙到底怎么了,他也學過心理學,清楚段竟遙的狀態已經好很多了。

    可是為什么……段竟遙還是郁郁不樂呢?梅塞爾老師沒來得及解決的問題,誰能接手?

    周朗對此表示很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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