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幻想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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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就不提了,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br> 診室里,白曉目光寬和,江時云因緊張而擰在一起的手指松了一些。 卻聽白曉玩著一支筆,再度開口:“不過,已經很多年過去了,不是嗎?” 江時云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沒聽懂似的。 “你的恐懼我理解,因為恐懼,所以承受不起傷害,拒人于千里之外,偶爾有意外靠近你的,也必須接受你詳細的審視,如果不慎觸犯了你設下的條例......” 白曉五指張開,將那支筆甩了出去:“就立刻拋棄?!?/br> “......”江時云往后靠了靠,抱臂靠在椅背,冷冷道,“有什么問題?” “沒什么問題,只是覺得有點......”白曉歪頭思考片刻,試圖找一個恰當的詞,“好笑?!?/br> “你喜歡自由,不喜歡被人束縛,但高中的時候那些欺負你的混蛋改變了你的生活方式、戀愛態度,你心里的一部分還是被他們占有.......這不矛盾嗎?” 白曉搖搖頭:“要我說,你這腺體不是為你自己割的,是為了他們?!?/br> 江時云眼神閃了閃,有些動搖,還是不服氣:“那些事我早就忘了?!?/br> “既然不在意,那為什么不敢說?” “......” “但凡你現在的選擇沒那么極端,我都不會說這些,割腺體不是小事,你要想清楚?!?/br> “是被恐懼推著走過一生,還是克服恐懼,去尋找自己真正的渴望,”他將手中的筆推到桌沿,定定地望過來,“由你來選擇?!?/br> 江時云懷疑白曉是不是收錢了,忍不住問:“你為什么總替傅聲寒說話?” 白曉忍不住彎起唇角:“我可沒說你想要的是傅聲寒,你自己說的?!?/br> 江時云梗在那里,丟臉得快要冒煙。 好在白曉只擠兌了他一會兒,打出檢查單,跟藥盒一起拿給他,就放他回去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江時云差不多是逃回去的。 他不否認白曉的話,但他內心深處還是有那么一點不愿意承認,因而一下午都提不起精神,一個人暗暗地生悶氣。 直到晚上季淵的電話打過來約他出去,他才覺得好了點。 雖然最近季淵的所作所為讓他有點不舒服,但這個電話的時機太巧,江時云第一時間就答應了。 他們約在了市中心一家小有名氣的餐館,主打情調和逼格,有限的光線制造出相當私密的空間。 江時云坐下時有點不自在:“為什么挑這家?!?/br> 季淵沒解釋,遞過來一盒巧克力,是江時云最喜歡的牌子。他們之間算不上特別親密,但總有種時間沉淀下來的默契,這種穩定讓他安心,臉上不禁帶了點笑意。 “謝謝師兄?!?/br> “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什么關系?”季淵笑瞇瞇地說,“你以前買水弄丟錢包,打飯在食堂迷路,共享充電寶沒充上電還弄得信用受損,不都是我幫著解決的,這才哪到哪兒?” 江時云冷不丁被他提起糗事,臉上一紅,端起茶杯掩飾尷尬:“大學的食堂確實太大了?!?/br> 季淵笑得停不下來。 服務生端上前菜,江時云正用叉子拌勻蛋黃醬沙拉,忽然聽見對面的人再度開口。 “時云,這次消除標記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江時云的叉子停在空中,過片刻,擱到了餐盤邊,隨手抓起一旁的餐巾,像是擦手,但手上根本沒沾到任何醬汁,于是變成無意義的搓揉。 “就這樣吧,”他有點不想聊,敷衍道,“以后再說?!?/br> 季淵卻說:“別傷心,這個alpha配不上你,自有下一個好的。消除標記不舒服,但忍過了就是海闊天空,優質alpha任你挑選?!?/br> 江時云:“我對這個不感......” “時云,”季淵忽而覆在他手背,自餐桌上方稍稍傾身,專注地凝望他,“我可以做你的alpha?!?/br> 江時云看看他,看看握住他的手,又抬頭看他。 無措之外,更多的是茫然。 或許是將沉默視為鼓勵,季淵咽了下口水,上半身抬起,越過桌面,嘴唇散發著沙拉醬的氣味,就要貼上來。 江時云吃了一驚,慌忙往后仰頭,一把抽回手擋住他:“師兄,你做什么?” 季淵預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但江時云震驚的神情還是讓他心底發虛,當即扭頭往左右兩邊看,才后知后覺想起,他特意訂了很私密的餐廳。 “抱歉,”季淵暗自松了口氣,找補些什么一樣,牽著嘴角笑笑,“是師兄不好,忘了大庭廣眾之下你會不好意思?!?/br> “不,不是這個問題,”江時云余悸未定,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狂跳的心臟,“我只是把你當師兄,沒想過別的?!?/br> 季淵像是沒聽出他的抗拒,給自己倒了杯半杯紅酒,溫聲道:“沒關系,我可以再給你一點準備的時間,不過不要太晚哦?!?/br> 說著,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我也會改變主意的?!?/br> 江時云:“......” 他好像有一百句話在嘴邊,可干巴巴地張了嘴,又半個字也說不出,連帶著腦子也跟著糊涂起來,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了。 他本來就不喜歡跟人往來,自然而然,就不善言辭起來。 讓他解決技術問題不在話下,可要跟季淵這樣圓滑的人辯駁,他說著說著就能把自己繞進去,最后只好沉默。 季淵輕笑,嗓音被紅酒潤過,帶著點微醺,寵溺一笑:“不喜歡我,當初又怎么會求我標記你?師兄知道你害羞,這句喜歡就我先說了?!?/br> 江時云一頭霧水,困惑道:“喜歡我......那為什么那天沒有來?” “你知道的,我那段時間正好出差去了,實在趕不巧回來,”季淵像包容一個孩子一樣,寬和地看著他,“但怎么說也是我的不好,你可以怪我?!?/br> “無論如何,我都是喜歡你的,你怎么想都可以?!?/br> 江時云:“......” 季淵的聲音越是深情,話語越是甜蜜,他就越覺得難受,好像無論如何都戳不中真正的那個點。哪怕千辛萬苦命中紅心,也會立刻被一股圓滑的力道推到千里之外,回頭去看,又絲毫不著痕跡。 蛋黃醬沙拉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油潤光澤,攪得他胃里一陣翻騰。 他往后靠了靠,想了半天,又說:“可我不喜歡你?!?/br> 季淵像是早料到他的反應,毫無銜接地跟上來:“我知道你的顧慮,研究所風言風語起來確實不太好聽,這沒關系?!?/br> “不,我不想......” 季淵還是一副看著他鬧的樣子,溫溫和和地笑著:“我可以等?!?/br> 江時云啞口無言。 他腦子里亂亂的,習慣性地想要放棄溝通。 就好像他說不需要帶早飯,但季淵都會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次又一次帶來他永遠不會吃的卷餅。又像他每一次向別人解釋,沒有喜歡季淵,但總是得到“我懂我懂”的詭異笑容。 最后所有無用的言語都化為沉默。 可不知為何,他忽然不想再讓這種誤解繼續下去。 江時云皺緊眉頭:“我已經拒絕過了?!?/br> 季淵依舊搖搖頭。 他那副深情作態近乎完美,江時云閉了閉眼,臉色越發冷淡。 頂燈從上面打下來,將omega淡色的眼眸照得通透澄澈。 “我不是傻子,”江時云抿著唇,“你不喜歡我,這點我知道?!?/br> “時云,你怎么能這么說?”季淵像是沒料到他會一下子說出這么決斷的話,緊張地笑了下,“這些年我對你的好,你都忘了嗎?” 江時云:“你是在我紊亂期之后申請出差的,我看見申請表了?!?/br> 季淵嘴角一抽,笑意勉強起來。 “其實我也沒有那么介意,紊亂期的omega很麻煩,你不想接手,我理解,我自己也只是把你當成解決紊亂期的工具而已,你沒有那個義務非得答應我?!?/br> 季淵舒了一口氣,輕松道:“你理解就好,我們......” 江時云微抬下巴,整個人已經退出頂燈的范圍,面容失去光照,看不真切,唯有那雙眼睛—— 一雙隱在暗處,閃爍寒芒的眼睛。 季淵無論如何都笑不下去了。 “大學的時候你幫我的忙,是因為我會給你寫論文。研究所里你會對我好,是因為我身邊的資源。但一夜之間變成紊亂期的omega,就不值得付出了?!?/br> 江時云毫不客氣,近乎刻薄地評價:“我們之間只有利益交換,從來談不上喜歡?!?/br> 笑得太久,面部肌rou酸痛僵硬,季淵想再擠出一點笑容,卻只扭成了不甘心的紋路。 他像在冰天雪地被人扒得一干二凈,里子面子都沒了,冷得關節僵硬,無法動彈。 服務生扯下前菜,上了正餐,然而餐桌兩邊的食客,一個手握刀叉垂頭不語,一個干脆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這頓飯已然胃口大失,江時云拉開椅子,就要起身。 季淵倏地抬頭,壓著嗓音恨恨地問:“那我們這么多年來的情誼對你來說是什么?你一句話,就什么都不算了?” “江時云,你真的沒有心?!?/br> 江時云動作停了停。 沉默了很久,他才慢慢開口:“對我來說,是師門情。你幫我,我幫你,就這么簡單?!?/br> “我最不明白的是,既然你不愿意標記我,為什么還要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明知道我已經有了alpha,為什么還要在別人面前曖昧不清?你憑什么覺得,我是你的所有物,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對你來說,我們這么多年的情誼又算什么?” 江時云彎下腰,將桌上那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推了回去。 “今天就到這里吧?!?/br> 餐桌之上歸于死寂。 店外的街道車水馬龍,一拉開門,深秋寒涼的空氣撲面而來。 有情侶手牽手在對面買紅薯,一家三口從餐館出來,伸手攔下出租車,剛補完課的幾個學生在街上追逐打鬧,肩上的書包在奔跑中顯得輕盈起來。 江時云呼出一口氣,水汽在冷空氣中凝為白霧,又迅速消失。 親情、友情、愛情......人們總喜歡用一些詞語,華美地裝飾人際關系。說白了,也都是利益關系。 不過,他也偶爾會沉溺在這樣的幻想之中,假裝世界上的確有那么一個人愿意對他好。 就像他看見季淵的申請表,卻選擇重新放回去,假裝不知道。 就像他偶爾想過,以后跟季淵在一起也不錯,熟悉的比不熟悉的好,既然季淵好像喜歡他,他也會努力回應的。 他將拉鏈拉到頂,雙手插進口袋,邁開腳步,走向車站。 但幻想終究只是幻想,一廂情愿的相信,并不能改變什么。 車站十米開外有一個垃圾桶,香煙屁股七扭八歪地豎在上面。 江時云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又忽而停下,轉回身,從口袋里掏出一顆銀質小球。 “咚!” 金屬桶身發出硬物碰撞的聲音,小球反彈,又零零散散地響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歸于寂靜。 江時云邁向懸浮車站,站臺投下漆黑的影子,將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