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頭疼頭暈，不時全身從內里發寒，全身沒力氣。一夜過去，秋嵐本想硬撐著在醫院度過這新的一天，結果上午，幾乎所有同事都發現他發燒了。

    直接被押去打退燒針，請了下午的假，秋嵐回家一口氣睡到晚上。中間有醒過幾次，聽到房間外吵吵鬧鬧，被窩太舒服了，秋嵐幾次都閉上眼睛繼續編夢玩。夢里真好，夢里啥都有。仿佛從沒睡得這么舒坦，從沒睡過這么長的時間，在晚上八點實在憋不住尿意，才起來戴眼鏡披衣服去上廁所。全身依舊輕飄飄軟綿綿的，感覺還能繼續睡，不過頭稍微不太疼了。秋嵐上完廁所洗了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應該稍微好一些了。

    喝口水，秋嵐去父母臥室，看到他們四人都在這里。秋嵐看到行李箱，想起來今晚父母要坐火車回工作地點。

    “你沒事吧？還燒不燒了？”劉娜伸手摸摸秋嵐的額頭，“嗯，沒有那么熱了。你這孩子……”

    親媽的嘮叨來了，秋嵐覺得頭又要痛起來。

    “該走了?！?/br>
    如果不是要趕火車，秋嵐估計她還會繼續說自己。

    之前，秋嵐和秋光秋月本來是想送他們一路到火車站，然而秋嵐現在這身體狀態，只能送他們到家門口。

    道別后，秋嵐和兩個弟弟看著父母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回屋。

    下次見面，又是一年后了。

    從昨晚到現在一天時間幾乎沒吃一丁點東西，秋嵐嘗了口廚房鍋里剩的粥，不太涼，溫溫的，懶得熱了，直接喝光，接著翻箱倒柜問弟弟，獲得一塊小面包，三四口解決。吃飽喝足回臥室，困意重來，秋嵐取下眼鏡，躺入被窩，本要繼續睡，卻在閉眼前看到了放在床頭的手機。他伸手去拿，想看看自己與世隔絕的一下午，這個世界都發生了啥事。

    屏幕亮起，高一程打來的5條未接來電，躍入秋嵐眼內。

    困意拜拜，秋嵐瞬間清醒。

    他坐起來，再次戴上眼鏡，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屏幕上的字。

    橙子——秋嵐只給高一程的手機號碼備注了這個名字。

    未接來電——沒錯，字沒錯，話筒圖標顏色是紅的也是未接的意思。

    5條——沒有眼花，就是數字5，這么多？

    昨晚，秋月打過電話后，秋嵐覺得家那邊應該沒什么事，不想再被人打擾，所以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又因身體不舒服，所以直到現在都忘了調回“響鈴”。

    秋嵐著實嚇了一跳，很是吃驚高一程竟然會給自己打五次電話。如果是劉娜那種還能理解?？筛咭怀獭麘摰诙闆]打通，就會放棄。他是有啥要緊事，打了這么多次電話？他從來都是不緊不慢的，這么急不像他啊。能讓他這么急的該是多么重要的……完蛋了，這么重要，自己卻一直沒接……

    秋嵐回憶起自己以前有一次，劉娜打了8次電話，自己手機靜音都沒接，撥回去后被罵得狗血淋頭，走在大街上都快跟她對罵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我家橙子不會罵人。但是他肯定也很生氣。秋嵐吞了吞唾液，捂捂胸口，做好心理準備，手指按下，給高一程回電話。

    對方接通，卻沒說話。

    “喂？橙子……你下午打電話了？”

    “嗯?！?/br>
    糟糕，就一個“嗯”，絕對生氣了。

    “我下午睡覺……忘了手機靜音了……不好意思啊……”

    “你感冒了？”

    “……”

    秋嵐一下子回憶起昨晚。

    “嵐嵐？”

    秋嵐回過神。

    啊，是說話帶鼻音，被他聽出來了吧。

    “嗯……是……天冷嘛，就感冒了……”

    “所以你今天沒有去上班，在家休息嗎？”

    “嗯，是。沒事，上午打過針，睡了一下午舒服多了，說不定明天就好了?！?/br>
    “你是發燒了？”

    “……”

    “感冒一般不需要打針吧？”

    為何幾天沒聽到他的聲音，這一來就全是拆穿自己的話！雖然語氣還是很溫柔。

    “……啊……是有點兒燒……不過現在沒事了。這不重要。你下午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秋嵐把話題甩到高一程身上。

    高一程短暫沉默。

    “沒有事?！备咭怀陶f，“我回來了?！?/br>
    他告訴秋嵐，他從國外回來了，現在正坐在駛向家的車上。

    “哦，哦……好巧，我父母剛走，后天他們要上班了?！?/br>
    “說不定我會跟你父母偶遇?！?/br>
    高一程笑說。秋嵐也笑了：“說不準……”

    氣氛終于變得愉快輕松了。秋嵐松口氣，然而這時高一程忽然問道：“嵐嵐，你要來我家住嗎？”

    這句話在秋嵐腦內回響，不斷重復，直到秋嵐確認自己沒聽錯。

    秋嵐捂住胸口，怕心跳聲被聽到。

    “……想啥呢，正感冒去跟你住，專門傳染你??？”

    “你不是快好了？”

    “……”

    秋嵐再度想起昨晚的事情，一系列思考。

    “嵐嵐？”

    他能聽到高一程在叫自己，但是，他猶豫……

    “嗯。橙子?？?，橙子?！?/br>
    他回應他，忍不住多叫幾聲他的名字。

    “你沒事吧？”

    秋嵐呼吸一滯，接著慢慢深呼吸。

    “嵐嵐？明天我去看你吧？”

    “……不用。不用。明天我還要上班，今天下午都請假了?！?/br>
    秋嵐說完，高一程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回了聲：“嗯，好?！?/br>
    雙方陷入沉默。

    “……橙子?！鼻飴孤掏涕_口。

    “嗯？”

    “……我想跟你說話?！?/br>
    秋嵐話音剛落，臉就燙得燒紅，喉嚨快要冒煙。這句話在心里讀著挺正常的，怎么說出來這么難為情。自己這語氣也有點兒奇怪吧吧吧……

    “嗯？你想說什么？”

    不愧是橙子，一點兒都沒覺得奇怪，沒發出感到可笑的笑聲，就像聽到一個平常的愿望般，溫柔地詢問對方詳情。

    秋嵐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燒糊涂了，也或許是這嗓音太有魅惑性，如同孩子被摟入溫暖的懷抱般受到安慰，他一瞬間放下了所有戒備與顧慮，對高一程說道：“我想見你?！?/br>
    高一程愣住。

    不知是手機信號的問題，還是自己的錯覺，秋嵐的聲音，聽起來低沉溫軟。

    這句話太短了，里面的情感都要溢出來。他好像在尋求依賴般，有種薄冰快要破碎般的脆弱感。

    他真的很想他，想現在就見到他。

    “橙子，你什么時候有時間？”秋嵐再次開口，“我想跟你聊一下，我這幾天的事。當面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