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劇情,表哥vs發小
鏡郎又是好幾日沒能出得門來,今日趁著賀銘上朝后要議事,又要去兩宮請安,難得放了個風,不似以往總是朱紫顏色,華服美飾,著一身淡青色羅衣,別了根玉簪,滿繡竹葉的深青色腰帶勒出細細腰來,一枚圓滿玉佩拴著朱紅混金絲打出的絡子。素淡裝飾,襯出一張臉兒如白玉般,就是一雙總是神采飛揚的鳳眼耷拉著,眼下還暈著些青黑,滿是倦色,形容真有幾分憔悴,往羅漢床的一側倚了,便以拳抵了唇,打出個呵欠來。 午后陽光還有幾分熾熱,還好這茶館外桂樹繁茂,涼風習習,不致悶熱。 陳之寧一見他,便連聲哎喲,靸著鞋,硬是要擠著和鏡郎一道坐,沒規沒矩的,一只手拈著他下巴,左看右看,又夸張地嘖嘖連聲。 “怎么搞的,你親哥回來也害病,親哥走了表哥回來,也害病,你這倆哥哥,是瘟神疫病???這得黏的你多近???” 陳之寧口無遮攔,身后的銅豆都覺得不對,輕輕咳了一聲,鏡郎卻是神色懨懨擺了擺手,舀了勺櫻桃冰酥酪。 才進春日沒多久,第一撥櫻桃卻已供上了案頭,色作淡紅,每一枚都足有拇指大小,端的是圓潤光滑,光可鑒人。達官貴人吃膩了鮮果,便花樣翻新,做出種種甜品來。井水湃過的紅潤漿果隱沒在冰制羊乳山中,又澆了濾過的蔗漿,已是半融,卻正好入口,消暑解渴,甜潤非常。 陳之寧輕輕抿了一口玫瑰茶,只盯著鏡郎,紅潤的薄唇一張一合,一勺一勺吃個不停,最后舌頭一卷,將那枚小巧果子咬進口中。 “這天還涼著,你就吃上冰,不怕鬧肚子?” “可別說了?!币惶徇@個,鏡郎就滿肚子火,“表哥也不知怎的,哪兒學來的管家婆習氣,絮絮叨叨,說什么‘起居有度,飲食有節’,非要我亥時睡,卯時初刻就起,我起不來,他就……” “就怎樣?”陳之寧滿臉八卦,湊上去問,鏡郎卻是一頓,耳根一紅,不肯再往下說了。 那日被賀銘抱回去后,兩人面上倒是尋常,仿佛無事發生,甚至還要客氣幾分,等到夜里,賀銘便借口秉燭夜談,要么就偷偷翻了窗戶進來,好好一張黑黃檀雕花四柱床,簡直有搖塌之危。晚上叫他折騰得那樣晚,如何起早?起不來,又成了訓斥的把柄,這人還掀了他被子,上嘴便啃。偏生到了大庭廣眾下,還擺出那么一副“為你好”的長輩樣子。 他接過青竹兒捧上來的青瓷蓮花碗,一氣兒把冒著白煙涼氣兒的綠豆冰雪涼水喝了大半,仍沒氣平,氣哄哄地拍了拍桌頭:“早起……這就罷了!他還不許我吃東西,什么生冷辛辣,但凡沾了寒涼兩個字,一概不許,總之,旁的也罷了,連吃盞冷酒都不成……眼見著這日子一日日熱起來了,他又要待到七月才走,要我怎么過!偏母親還就聽他的……這樣下去,簡直就和林紓一個德行!” 陳之寧撫掌大笑:“別是咱們七殿下多少年沒過過好日子了,見你這一副紈绔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存心整你吧?”挨了鏡郎沒好氣的一個白眼,陳之寧也不著惱,拉過他的手來,用指腹輕輕搓著細白的手腕,卻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蟲咬出來似的腫痕,手下又是稍稍一停,面上仍是笑吟吟地。 “春光甚好,難得你從牢頭手下溜出來了,我帶你去春日宴上賞花,吃冰點好不好?”見鏡郎面露猶豫之色,他就笑著趕上話口去,“怎的,就這般離不開七殿下,還是怕他回來尋你麻煩,打你屁股?你怎么鬧得和個小媳婦兒似的——” “啐!”鏡郎當面就啐到他臉上去,陳之寧也不惱,拿袖子一抹臉,涎皮賴臉,往他臉上沒輕沒重親了好幾下:“我的乖乖鏡郎,你不在,那些個人都沒意思,木頭似的,就當是我求你了?!?/br> 鏡郎沒好氣地往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你叫我聲爹,我才疼你呢?!?/br> “我叫爹可不稀罕,有本事,你讓太子也喊你聲爹?” “呸!這話,在你長姐面前說去?!?/br> 鏡郎作勢要踹,陳之寧就攬著他的腰,把他往懷里一抱。平日里打鬧摟抱慣了,一貫的互相揉搓,鏡郎就往他身上伏下去,貼著他額頭,用力一頂,嗅到他頸項間一縷香氣,如蘭似麝,幽微卻綿長,縈繞在衣袍上長久不散:“你身上是什么香?九娘新合的?” “你這狗鼻子?!标愔畬幠槠鹧g的一個絳色香囊,往鏡郎懷里塞,綢緞涼滑,蹭開了他輕薄的衣領,露出一痕雪白的頸項,癢得他往后躲,又叫陳之寧護著腰抱回了懷里,“怎么樣,乖乖,跟了哥哥去吧?” “那雪泡梅花酒……” “好乖乖,莫說梅花酒,我讓九娘親手調了涼水荔枝膏,我來喂你?!?/br> “誰要你個大男人來喂,經了你的手,這湯茶還能變得更甜?” “那是自然?!标愔畬幮ξ?,端起自己的茶來,喂了鏡郎一口,“七殿下且回不來呢,我聽我爹說了,沒準又要打仗,今兒朝上又議西南土人,那什么族鬧出來的事兒,你親哥才去了不是?連遞十三道狀子,論的是這什么,強搶,盤剝,什么茶,什么,土司的女兒,女人……” 鏡郎被陳之寧那一連串“什么什么”“這什么那什么”鬧得頭暈眼花,壓根沒聽明白,伸手去掐他臉頰:“你說什么呢?話也不說清楚些,顛來倒去,我瞧瞧你這舌頭,是不是留在九娘的口兒里,忘記收回來了?” 陳之寧一張漂亮臉蛋被他擠成了個鬼臉,銅豆上前來斟了茶水,一瞧,就噗嗤笑出來,陳之寧也不惱,只是使了個眼色,銅豆便會意地拉了青竹兒,兩個人肩并肩出去,門一掩,聲音漸漸遠了,說著“給二公子和我們公子再尋點果子來……奶酥點心……這時辰,櫻桃煎該做好了”,他又故意作怪,眼歪嘴斜,把鏡郎逗得笑了,手上一松勁,他就伸長了脖子,往鏡郎唇邊重重舔了一口。 “舌頭在這兒呢,留在九娘那作甚?嗯,我們鏡郎好香軟,還帶了奶甜味兒,快來教我嘗一口?!?/br> 鏡郎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轉身要下榻,又被陳之寧一把抓住手,在手指頭上親了個響兒,接著拽了回去,這羅漢床雖然寬綽,一側塞兩個將要成年的少年郎還是有些擁擠,陳之寧抱他抱得太緊,躲閃不得,反倒叫他在臉上偷了好幾個親,陳之寧親便親了,還動手動腳,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捏著癢癢rou,直揉搓的衣裳也亂了,頭發也散了,蒼白臉頰也泛上一抹紅暈。 “你夠了,再親……我可惱了!想女人,就去勾欄……陳之寧!陳靜齋,我真惱了!” 陳之寧笑嘻嘻地,又往他飛了淡淡霞色的臉頰上親了一記:“我的乖乖,難得聽你喊我的表字,這么鬧一場,你氣色可好多了,跟著你陳家哥哥,包治百病?!?/br> “滾遠點,你這赤腳大夫,庸醫……!” 門咔啦一響,像是被人一腳踹開,兩人正推搡著,頓然一驚。 “豆子,誰準你不敲門就進……”陳之寧訓斥的話到了口邊,只說了一半就斷開了。 來的卻是一身朝服未換的賀銘。 陳之寧懶洋洋地歪在榻上,陰陽怪氣道:“哎喲,家長來了?!辩R郎攥著凌亂松散的襟口,撣了撣褶皺,悠悠閑閑地向賀銘招了招手。賀銘也不理會陳之寧,大步進來,一手勾著鏡郎的膝彎,一手搭上了腰,在他哎呀哎呀不滿的連聲叫喚里,將他攔腰一抱,端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