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暉低頭避過，說道：“當年如果有好好打理，這個環境也還不錯。你小時候不讓出去，只在山里玩捉迷藏嗎？”

    沈知節笑道：“是沒有出過屋子，這里我只從閣樓的窗戶里見過一次，沒有敢看太久。當時是講到潛望鏡，我在閣樓不小心從窗戶處看到的?！?/br>
    許暉有些不解：“前面那個應該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吧，隔這么近你不看的？”

    沈知節笑笑，沒有再說話。他走上臺階，將食指按在了門鎖上。

    “里面灰塵很多，您小心?！?/br>
    進屋以后，沈知節便合上了電閘。許暉看著在LED燈下的空間，才知道什么叫做不適合居住。

    所有的窗戶都被雕花木板整個擋住，一絲亮光也照不進來。許暉拉開窗簾，摸了一把厚重的木板，瞠目結舌道：“沈老師？這個窗簾是擺設嗎？”

    沈知節和他站在一起，說道：“是吧，總比木頭窗子好看一些?！?/br>
    許暉環視了一樓大廳，暗紅花紋的地毯非常的有年代感，轉角處應當是餐廳。

    沈知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那張暖玉白色的半張餐桌。

    “我前些年都沒有見過做飯的阿姨，小時候一度以為，這個桌子是會自己出現飯菜的?！?/br>
    許暉根本無法想象他說的事情，畢竟他自己是一個好奇心、破壞欲都極強的人。

    “你不好奇嗎？”

    沈知節搖了搖頭，說：“小的時候會對先生的手拍、鞭子這一類的好奇，有時會摸一下，有時會多看一眼?！?/br>
    許暉立即明白了后面的事，他瞬間拉住了沈知節的手。

    沈知節看著他笑，回握住了他。

    “沒關系的，反正無論原因是什么，這些東西都是會用在我身上的，結果是一樣的，您不用心疼?！?/br>
    不對，許暉對沈知節避重就輕的安慰不能接受。結果不是學習這些項目，而是穆丹青杜撰了挨打的原因，扼殺了一個孩子，甚至是一個人對這個世界寶貴的好奇心。

    許暉牽著沈知節的手隨意轉，沈知節在他旁邊給他說每間房間的作用。

    “這間是會客室，我所有的老師，在結束課程后，都會進來這間屋子，但都會很快出來?，F在想來，也許就是為了和他匯報我的表現而已?！?/br>
    “我當時就跪在這個位置，第一次見到那么多的人。他叫了很多人來這里，目的就是為了把他的試驗品展示給他們?！?/br>
    許暉附身摸著單人沙發的扶手，想象著沈知節說的場景。

    沈知節站在離他兩步遠的位置，看著他的動作。

    “他們說的、做的，對我而言都是陌生的。我只能把他們都當作先生，以求能在結束后得到我應有的平靜。這也讓我發現，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其他所有人的要求?！?/br>
    “書房里沒有人文科學相關的書，人類的思想是最難禁錮的，唯一的方法便是不要開智?！?/br>
    許暉看著滿滿一墻的理科思維的科學書，嘆為觀止。

    “沈老師，跟你一比，我可能真的是個傻子。這幾排是什么，自己打印膠裝的這些？”

    沈知節順著看過去，抽出一本翻開，說道：“多是一些科普、啟蒙書。像、這類的。原版書中有一些與理論無關的文字，全部被他刪掉了，重新打印裝訂才可以給我看的。我記得有一本原應該很有意思的物理學科普書，是有關相對論的……在這里，。當時看的時候其實很無聊，我后來偶然在圖書館看到了原版，才知道他把整本書改編了。所有故事去掉，只留下了枯燥的理論?！?/br>
    許暉翻看這些打印膠裝書，不發一言。

    “這邊是我住的地方……”

    許暉迫不及待地推開門，房間很普通，也很簡單。單人床、白色羊毛地毯，和一個小衣柜。

    “很整齊啊，我還以為會很……呃……”

    沈知節笑笑，帶著他走到了另一邊：“這是……我學習那些事請的地方，這邊可以到小閣樓，這階臺階有點松動。閣樓是整間屋子里唯一能見到陽光的地方，我所有的安撫時間都在那里度過?！?/br>
    閣樓挑得很高，在房頂上有一面小小的窗戶。上午的陽光透過小天窗打在地板上。墻壁上掛著這座房子里唯一的衣服油畫，是一幅雪山山脈的照片，按照比例放大后，貼在墻上。

    許暉走到那個假飄窗的位置，伸手觸碰木質窗框。

    他看著這個環境發怔，他從進這個房子時，就覺得詞窮。

    高教授說他接受外界刺激反應遲緩，就這個環境，他還能正?；钪?，沒被逼瘋已經是奇跡了。

    沈知節拉過許暉的手，笑道：“其實還有最后一個地方，我私心是不想讓您看的。地下室里有個籠子，先生對我的高潮限制是在那里進行調教的”，沈知節笑了一下，搖搖頭，隨后說道，“我對那里實在是深惡痛絕?！?/br>
    許暉一路走一路聽，他快崩潰了。

    穆丹青用一個籠子限制了沈知節生理上對快感的追求，也限制了他心里上對任何“美好”的向往。

    他用盡了辦法與心理暗示將沈知節永遠禁錮在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