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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白又香的云片糕、又脆又酥的芝麻糖、又軟又糯的蜜汁藕、又綿又甜的糯米粑——” 瘦小的商販靈活地在人群中鉆來鉆去,試圖將挎籃里的甜食兜售出去。從下午就漸漸匯聚到看臺下的人群,不少已經站得又餓又渴,自然不吝于花幾文錢買點吃食充饑??磁_前方用木桿隔離出了兩排座位,俱是一式的花梨木桌椅,桌上擺著清茶小吃瓜子等物,又用青瓷瓶呈了佛手鮮花等物作為點綴,專供姍姍來遲的貴客。 看臺兩側的小樓之上,也用屏風隔出一間一間小的看臺——顯然是為了留給看熱鬧又圖個清凈的主兒。此刻雖然卯時將盡,卻并未完全天黑,離曇花盛宴尚早,故而隔間里只是三三兩兩坐著人。 忽然人群中傳出一陣sao動,眾人朝剛剛出現在右側小樓隔間里的主仆二人看去,紛紛發出驚嘆。但見那為首的貴公子一身荷花白的長衫,衫上以金銀線繡出大幅牡丹,身形高挑,面龐姣似好女,說不出的清雅貴氣。跟在身后的紅衣仆從年紀二十七八,雖然也是相貌堂堂,卻梳著一個可笑的童子髻,看起來卻未免有些呆氣。眾人紛紛議論,心想這公子不知從何而來,天下竟有這等風流俊雅的人物。 溫別莊施施然坐在樓上,見左右被繪了仕女的巨幅屏風隔開,地上又鋪了一層華麗的厚毯,位置雖然不大卻極清幽,便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將手中折扇抖開,讓樓下眾人看不見自己的臉上表情,回頭看了看百里臨江那張繃著的臉,忍俊不禁: “不高興?本座又不是沒給過你機會。你那招孤鶩齊飛練了足足三百遍,才勉強接得住本座一招,一旦換成第二式秋水長天,就立刻手忙腳亂——本座這是小施懲戒,讓你記得清楚些,回去好繼續用功?!?/br> 百里臨江將紅色抹額摘了下來,拭了拭臉上的汗,強忍住把腦袋上幼稚可笑的童子髻揪散的沖動。他不服氣地看著面前施施然坐著的那人,那人卻偏偏火上澆油: “江湖中人要認賭服輸——你既然答應了要做本座一晚上的仆從,來,給本座捏捏肩?!?/br> 那人癱在梨花木的硬椅上,兩只眼睛瞇得彎起,似笑非笑,似一只無骨的貓兒。百里臨江看著樓下的人對自己指指點點,心知這人是故意要拿自己開心。他無奈地替那人揉著肩頸,那人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 百里臨江耳目極明,聽見樓下的眾人仍然在對自己二人議論紛紛。只聽一人道: “你看那傻大個兒,和那俊雅公子動作如此親密,怕不是那俊俏公子的孌童?” “胡說胡說,天下哪有這般漂亮的公子養這般粗大的孌童?我看多半是這小子無事獻殷勤罷了?!?/br> 那人見百里臨江腮幫子鼓得如河豚魚一般,嘻嘻笑著招手令青年低下頭,又揮著手中折扇令下方眾人看不見二人的說話動作。那妖人湊在百里臨江耳邊,嘻嘻笑道: “都教這些俗人沒見識。本座偏偏喜歡這般粗大的孌童?!?/br> 百里臨江被氣了個半死,拔腿就要走人,卻被那妖人捉住手臂只不許動: “說好今晚伺候本座的呢?不許走。本座現在肩不酸了,你把桌上的云片糕拿來給本座吃?!?/br> 百里臨江心知這人無賴至極,便從桌上取過云片糕,遞到那人唇邊。卻不料那人也不張嘴,只是抬著眼睛看著百里臨江嘻嘻笑。 百里臨江被盯了半晌,方才醒悟,臉頰漲得通紅: “這……這是大庭廣眾,怎能做那種事情?” 那妖人嘻嘻笑,手中折扇啪地抖響,用玄術令那折扇又變大了幾分: “怕什么?這折扇大得很,樓下的人看不到這隔間里的景況?!?/br> 百里臨江心知這妖人心思多變,若一味拒絕,只怕接下來這妖人還要生出其他事端來。青年紅著臉頰,低下頭,銜著云片糕,輕輕遞到那妖人唇間。 那妖人這才伸出舌頭卷著云片糕慢慢吃了,也順便將百里臨江的嘴唇吸了吸,兩人唇齒一番纏綿。百里臨江臉頰通紅,心中又是緊張,又充滿了眾目睽睽之下偷情的刺激,竟和那人密密親吻起來,不愿放開。 兩人親了一會兒,那妖人眼珠一轉,嘻嘻笑: “把扣子解開,本座想要含一含你的乳——” 百里臨江大驚失色: “光天化日怎么可以——” 那妖人卻拈著青年的手腕不放,只是嘻嘻笑: “怕什么?本座說了,樓下的人看不見我們在做什么。既然看不見,本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百里臨江窘迫極了,自然是不愿,那人卻在煽風點火: “原來你和本座打賭,也不過是口頭說說而已,本座讓你做件事情,你便推三阻四,實在教本座好生傷心——” 百里臨江最聽不得別人說自己說話不算話,咬咬牙解開衣襟。那人嘻嘻一笑,摟著百里臨江坐在自己膝上。那折扇的扇面極大,幾乎能遮住兩人的上半身,從樓下看去兩人只是頭部湊在一起,倒像是百里臨江躬身在聽那妖人說話一般。 那妖人伸出舌頭,將百里臨江胸前兩點吮了又吮,又勾著那金環輕輕一撥,令青年差點雙膝發軟滑下去。青年漸漸被撩得腹中騰起一陣熱氣,低頭與那妖人唇舌交接。青年心知此刻自己和樓下數百雙眼睛不過相隔一張薄薄的紙扇,可是愈是如此,因刺激而產生的快感就愈發強烈,一時既害怕那妖人再繼續做些什么,又恨不得那妖人對自己再做些什么。 那妖人也不愿在大庭廣眾之下弄得太過分了,便輕輕用冰涼的手指在百里臨江胸口畫圈,讓蠢蠢欲動的yuhuo漸漸消退下去。那妖人見青年胸口皮膚生得細膩,便不由得打趣: “光是這對金環未免無趣?;仡^本座覓了能工巧匠,替你在前胸紋一條金龍,也替本座在同樣位置紋一條……” 溫別莊猛地住口,將后半句話咽回喉嚨里,極為懊惱。他本意是要調戲青年,卻不想脫口說到了自己身上。 百里臨江卻并沒有注意到那妖人的失言,只是不斷地從扇骨之間的縫隙偷偷打量下方情形。他見看臺下方的坐席已經漸漸坐滿,便輕聲道: “別鬧了,下面快要開始了?!?/br> 青年輕輕一掙,便從那人懷里掙開,手忙腳亂地掩上衣襟。 那妖人也不再嬉鬧,一雙妙目轉來轉去,似乎已經完全不再注意百里臨江,而是專注地打量下方情形。那妖人見有人畢恭畢敬地領著幾個黑衣人,坐到對面小樓的隔間里,不由得“咦”了一聲。百里臨江十分奇怪: “你認識對面的那些人?” 那妖人哼了一聲: “是人是鬼,本座一聞就能聞出來。本座只道歌夜城盡在小財神的掌握之中,卻沒想到這里也有天魔門的人?!?/br> 百里臨江想起那夜和娑羅葉、娑羅華姐妹二人的交手,不由得暗想,莫非是天魔門來找聶不凡報仇?還是她們要繼續捉折云生?折云生這小子雖然混賬了些,但還是得知會他一聲,教他別被天魔門的妖女捉走才好。 正想著,卻聽下方原本鬧哄哄的人海忽地瞬間安靜,曇花盛宴開始了。 原來這曇花盛宴并非單純鑒賞曇花,也是三年一次挑選俊童充作府中仆役的機會。百里臨江伸著脖子試圖看清場中的一切,卻見一開始不過是各式各樣的人領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孩子,在臺上搔首弄尾,便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他一邊嚼著云片糕,一邊和那妖人閑聊: “奇怪得很,曇花盛宴明明是云夢山莊主持的,怎么小財神卻不見人影?我好奇得很,這小財神富可敵國,真不知道長什么樣子,莫非有三頭六臂,或者搜刮民脂民膏,所以能賺這么多錢不成?” 那妖人搖搖頭,端起一杯清茶: “那倒不是。據丹書閣的記錄,小財神性子天真活潑,樂善好施,是天機四子中最平易近人的一個。他眼光奇準,做生意的手段極為高超,所以短短數年之間、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已經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只是十六年前他在歌夜城建立云夢山莊,性子倒像是改變了一般,漸漸足不出戶——但天下人都愛錦上添花,單單憑借著小財神的名頭,便有無數人前來依附,云夢山莊的規模越來越大,賺的錢也越來越多。也有一種說法,說當年幫助小財神賺到大量財富的其實另有其人,是常年跟在他身邊的一個灰衣仆役——” 百里臨江一邊聽著那妖人談論坊間傳聞,一邊分心看著下方的高臺。挑選仆役的環節顯然告了一段落,換上來幾撥商人輪流展示自己帶來的曇花。青年那日在茶館見識過最頂級的曇花,便不將眼下這些普通品種放在眼里。 忽然場中sao動紛紛,原本擁擠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來,坐在前方貴賓席的達官貴客也紛紛起身致意。 百里臨江一眼就認出那頂遮得嚴嚴實實的四抬大轎,低聲道: “金丑奴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