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旁敲側擊地提醒禮晏，AO有別，盡量不要讓林暄進隔離玻璃間。

    同時，這件事過后，老爺子也怕出事，囑咐李叔看著倆孩子。

    禮晏不高興，但也沒說什么，只是程嶼感覺到對方似乎更加冷淡了，和面對林暄的時候態度完全不同。

    而他沒來得及去在意這些，新學期開始了，他不得不又漂洋過海去繼續學業。

    下一次見面，是他即將畢業之時，趁著沒事回國實習一段時間。

    盛夏的午后，燥熱的天氣，蟬鳴不絕于耳。

    程嶼看了下表，現在是禮晏的午睡時間，于是提著行李箱靜悄悄地打開大門，走了幾步就愣住了。

    玻璃隔間正對大門的地方，兩個美麗的少年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胸對胸，臉對臉貼在了一起，嘴唇幾乎碰在了一起，遠遠看去，沒有一絲縫隙。

    一個容貌昳麗身材修長，一個秀雅文靜個子小巧，簡直天生一對。

    程嶼的心臟驀地不輕不重地疼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自己驚心飼養的玫瑰突然被人折了去般令人不由自主地沮喪。

    他悄然回了房間，識時務地不去打擾他們。

    日子過得飛快，等他參加完畢業典禮回國之后，再也沒有在禮晏身邊見過林暄。

    禮晏從不提起這個人，仿佛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過。

    日子似乎回到了從前，他在老爺子的安排下順利進入公司從普通職員做起，一邊繼續照顧禮晏，誰也沒有意識到二人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產生了實質性的變化。

    隨著幾年后禮晏逐漸長大，老爺子患病，性情變了很多，開始有意無意找了一些身世不錯的omega接近禮晏，然而不是禮晏當人家是空氣，就是這些身嬌體貴的omega嫌棄禮晏是個病秧子，竟無一長久。

    老爺子只能作罷，期待有生之年禮晏能夠痊愈，他還能活著抱上重孫子。

    最后愿望當然破滅了，也算是含恨而終。

    一年前，在一家創客咖啡館，程嶼遇到了林暄。秀雅斯文的青年戴著眼鏡喝著咖啡在筆記本上敲敲打打，時不時望著窗外發發呆。

    正好也看到了程嶼，陽光和微風正好，造就了一場邂逅。

    程嶼一開始就是好奇，或者是為著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那點不甘心，有點想看看曾經不對付的人現在過得怎么樣。

    過得不好那就太完美了。

    誰知聊著聊著話題一偏聊到了林暄正在寫的商業計劃書，從項目目前發展狀況聊到未來發展潛力，二人相談甚歡。

    一不小心就成了朋友。

    林暄作為一個富二代omega，居然想著獨自創業，程嶼不知不覺對他多了幾分欣賞。

    林暄剛剛從斯坦福理工科畢業，手握總統獎學金，還有一筆30000美金的科研項目經費，正在與人合伙著手打造一個千萬級別的創業項目。

    便攜式微型信息素檢測儀。

    不需要扎針，不需要長時間等待結果，只需指尖一滴血，就能快速檢測出當前人體的信息素水平，從而預防腺體疾病、防止信息素失控帶來的人身危險。

    程嶼立刻來了興趣，他嗅到了一線商機。

    早前的不愉快立刻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信息素本身很難搜集和捕捉，所以目前都是血液檢測，針對不同指標需要不同的化學試劑進行檢測，血液提取成分也不同，而且有些指標需要二次檢測。你們怎么能做到結果做到準確?”程嶼敏銳地提出了疑問。

    “傳統檢測儀構架復雜體型笨重，我們將采取全新的集成構架，簡化了流程并且支持重復檢測以提高準確率?！?/br>
    理論上自然是可行的。

    于是，那段時間，程嶼和林暄來往密切。他在項目商業化上可以指導林暄，生物科技領域也是他的專長，更重要的是他想尋求投資機會，這種東西如果和抑制劑配合使用簡直不要太完美。

    抑制劑說白了是事后緊急阻斷，對人體有害，而且不及時使用也有信息素失控的風險。

    而微信檢測儀是實時檢測，商超、藥店、任何公共場合都可以配備，私人可以隨身攜帶，一旦有人檢測到異常情況就會發出警告，使用人可以更快地采取措施。

    一拍即合。

    程嶼親自帶著公司的首席技術官去考察了林暄的項目，然而卻失望地被告知這項技術還處于早期階段，非常有潛力，建議找融資創投公司，而不是急于落地。

    林暄告訴程嶼，他自己作為一個omega，最害怕的就是任何信息素失控的情況發生，當初因為在禮晏家里突然失控對他造成了很大的陰影，他現在都害怕靠alpha太近，這項技術如果成功，應用面會極其廣泛，將極大提高omega的安全，從而間接提高omega在社會中的地位。

    這個餅畫得有點大。

    但程嶼就跟昏了頭似的一下子栽了進去，他心動了。

    很難說到底是錢心動的成分多，還是荷爾蒙心動的成分多。

    總之，他戀愛了。

    還給林暄介紹了他校友的海外基金LP（合伙人）投資銀行。他的校友葉蔚明在里面是投資總監，林暄的項目A輪投資算是天使投資，規模不大，要求也不嚴格，很快獲得了通過。

    程嶼也在林暄地勸說下成為合伙人跟投了大筆錢進去，本來一切順利，就等著出階段性成果，進行下一輪融資，他也能債轉股（簽訂協議將債務轉換成約定時間后企業的股權）大賺一筆，林暄卻毫無預兆地跑了。

    原來林暄在創投媒體上高調宣傳這項技術，引來記者秘密調查，竟然發現他們的設計的儀器完全沒有檢測能力，就連機器構架都沒有設計成型，但凡有人來參觀考察就把人帶到其他地方，靠血液人工快速檢測出結果再把數據傳輸到儀器顯示屏上。

    完全就是個自欺欺人的做法。

    而程嶼明白真相已經晚了，他投入了多年積蓄，還為此欠了銀行一大筆貸款。

    次月的還貸壓力讓他無奈之下向禮晏開了口，希望對方借他十萬應急。

    此時禮晏剛剛從國外治療回來，程嶼瞞著他戀愛和投資的事情帶給他的信息量太大，讓他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

    隨后禮晏就怒了，他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煞白，當著程嶼的面砸了他眼前的所有物品。

    程嶼以為他氣自己瞞著他睡了他的初戀，于是默默承受，一句話也不敢為自己辯解。

    次日，禮晏扔給他一份參加臨床試驗的同意書，冷著臉告訴他公司新產品高價募集beta志愿者，一個月，酬勞正好是十萬。

    他錢沒有借成，還把自己賣了。

    整個高管層都知道他被下調到了研發部。

    人力資源部依然發公告他是以調研員的身份去的，程嶼只能自我安慰他很快會回去。

    在欠貸和撤職的雙重打擊下，失戀的創傷簡直一文不值。

    再見到林暄，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找他還錢。

    他目送著禮晏進入治療室，冷漠而淡定地沿著林暄離開的方向找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