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該死的有錢混蛋！”

    路易斯警探大力拍打方向盤。

    副駕駛席的科萊克手托臉頰眺望窗外，樹影匆匆流過面龐，淺淡瞳孔忽明忽暗。

    “費爾沃果然是自己跑掉，扔下預約的病人不管，也沒跟瑪蓮說一聲，為所欲為的混賬家伙！”路易斯警探急剎?？迫R克猛朝前沖，胸腹被安全帶勒得發疼，他目送路易斯摔門出去，什么話也不想說。

    他一度懷疑桑坦洛神父出于某種理由綁架了費爾沃醫生，就在今早，費爾沃回到海恩街診所，自稱出外散心，忘記通知診所接待員瑪蓮。

    格勞斯?費爾沃醫生是費爾沃家族直系成員，權貴階層。除非有特別的原因，他沒必要說謊庇護綁架犯，但考慮到綁架嫌疑人是桑坦洛，暫時對費爾沃醫生的說辭持保留意見。

    神父渾身觸目驚心的傷痕在科萊克腦海里揮之不去。

    煩躁的攏兩把長發，他扯掉束帶，降下車窗感受晨風拂面。

    煙盒丟在科萊克大腿，回來的路易斯警探重重帶上門，趴在方向盤上嘆氣，“讓你白跑一趟?！?/br>
    “沒什么?！笨迫R克拆封，顛出一支煙含住，“我本來就在辦金?懷特的案子，老實說現在毫無進展，上邊催得又急，就當轉換心情吧?！?/br>
    只是他沒料到見過桑坦洛之后，心情直接跌進谷底。

    路易斯警探撓撓臉，下巴墊住手臂，“我看過金?懷特的案卷資料，夠要命的，五月二十日他在常去的餐廳獨自吃晚飯，離開后不見蹤影，消失半年以上，我覺得他已經死了?！?/br>
    “黑城很大?！笨迫R克注視小朵火焰燃燒煙絲，“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消失，時刻都有人死去?！?/br>
    煙霧盤旋著被風吹散。

    “金?懷特失蹤案有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笨迫R克傾斜嘴角，“他最后出現的那家餐廳在三十六街，案發后警局將周邊所有攝像頭拍到的錄像細細篩了一遍，都沒發現金?懷特限量版跑車的半點蹤跡，別忘記他離開餐廳時還打包了一份奶油燉菜?！?/br>
    路易斯警探愣愣看著他，跟不上科萊克的思路，“這表示綁走金?懷特的匪徒很高明？”

    “有可能正相反，金?懷特很高明。三十六街入夜后不少流鶯出沒，新聞和對外案卷沒披露這條線索，警方內部傾向于他召妓時出現意外，派警員大規模抓過皮條客，也假扮過客人向性工作者套話，結果發現金?懷特沒跟任何人鬼混，他單純去三十六街那間餐廳吃飯。打包的奶油燉菜是他的宵夜？還是送人的禮物？”

    指間夾著薄荷煙的科萊克用掌根撐住前額，“如果是宵夜需要盡快放進冰箱，他要么回公寓，要么回辦公室，從三十六街到這兩個地方中途監控我也查過，同樣沒發現他的車。若是禮物，帶自己喜歡的食物去見面，必然與對方關系不一般?！?/br>
    路易斯回想去女友瑪蓮家里過夜時，拎過披薩，拿過草莓，彼此越是親密情熱，越是傾向分享生活，而不是講究禮節。

    “金?懷特有個情人??？”路易斯警探猛抬頭。即使對政治新聞沒興趣，他也知道懷特與同陣營的家族政治聯姻，金?懷特的未婚妻常年在國外求學，很少見面。

    他郁悶得抓亂頭發，吶吶自語，“裝模作樣的混蛋，要維護狗屁正派人士形象，這家伙絕對用盡方法隱藏行蹤偷偷幽會，難怪你們黑城警方找不到有用的監控錄像。啊，果然把費爾沃當連環殺手還認為他殺了金?懷特是我的偏見！”

    連環殺手？

    科萊克被小鎮警探驚到，持煙的手微微一抖，“你……有什么根據？”

    “我收集了不少與費爾沃有關聯的案件，你要來我家看嗎？”路易斯警探發動車子。身邊科萊克緊閉雙眼拒絕，堅持要去機場。

    別人邀約科萊克去家里往往意味著性，小鎮警探……恐怕一丁點那種想法都沒產生過。

    “給我發郵件，出現任何新情況隨時打電話給我。教堂無趣得很，又壓抑，我急需回城找個男人往他嘴里擠奶油?！?/br>
    “你能不能別突然開黃腔??？”

    路易斯氣憤又絕望。他惡狠狠踩下油門，“我們正在討論案子！”

    副駕駛席的科萊克低低笑出聲，蓬松微卷的銀發云團般隨風飄拂躍動，窗外甘蒂尼湖波光粼粼，耀眼生輝。

    兩人在機場分別，路易斯警探送到值機柜臺，“關于金?懷特那個神秘的情人，我會去問費爾沃醫生，他們交集不多，但總是條可追查的線索?！?/br>
    科萊克斜倚柜臺沖偷看他的服務小姐微笑，“只是我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有這樣一個人?！?/br>
    “我覺得你的推測很合理?！甭芬姿钩了?，“最后能追查到的地點是餐廳，如果不是他自己有意識消除行蹤，限量版跑車總會吸引不少目光，至少那條街上做生意的人不會輕易放過?！?/br>
    科萊克淡色眼珠朝他輕快一瞥，伸手接過機票和登機牌。

    黑城警局里多數人對神秘情人的推測嗤之以鼻，負責偵破此案的老爹當面嘲諷他只會考慮下半身，“小子，少對案子指手畫腳。特別行動對策室只需要漂漂亮亮，安撫好煩人的政客和富豪，必要時讓他們爽一下別來找局里麻煩?！?/br>
    科萊克不得不自行調查，特別行動對策室其他同事給予最低限度的幫助。通常他們不直接參與刑事偵查，而是負責公關。

    “保持聯絡?！笨迫R克抬高手臂揮揮機票。

    回程他在飛機上沉沉入睡，空乘小姐輕手輕腳給他蓋好毯子，偷偷撫摸那頭柔軟微卷的銀發。

    熟睡的科萊克動了動，眉間折起，嘴唇抿緊，哼出極輕微的鼻音。

    黑暗裹挾他沉淪，神學院長長的走廊無盡延伸，零零散散路過的學生們面目模糊，遠處傳來科萊克聽不懂的語言，他拼命奔跑，撲進空曠的禮堂，巨大十字架投落陰影，淹沒準圣職者禱告的身姿。

    鮮血自鞋底溢出四散流淌，一雙大手按住科萊克雙肩，男人告訴他，“吟詠拉丁文禱詞的孩子就是桑坦洛?摩根，你要……”

    科萊克驚醒，機艙內微弱的嗡嗡聲提醒他身在何處。

    空乘小姐俯身詢問他是否還好，需不需要水。

    要了杯冰水一飲而盡，科萊克心跳漸緩，頭腦開始清醒運轉。

    圣優林教堂有哪里不太對勁。

    PS:

    警探：費爾沃，金?懷特的秘密情人是誰你知道嗎？

    醫生：……（你還真是問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