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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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挑釁的話,蕭乾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你很想知道為什么,是嗎?!?/br> 蕭乾抱著黑貓,繞過面容呆滯的蕭治,走到了龍椅前,把貓輕放在上面。 “因為在爺眼里,這把椅子只是件死物,而這只貓卻是活的?!?/br> 他瞇起冷峻邪肆的黑眸,用手指挑起黑貓的下巴,把玩著它溫軟的絨毛。 “爺從一開始,想要的就只是這只貓?!?/br> “龍椅,帝位,不過是用來維系爺和他的工具,爺不喜歡這只貓躲在椅子下面,爺喜歡他坐在我身上,搖尾巴、舔舌頭.....活生生的撒嬌?!?/br> “在得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贏了?!?/br> 遠看到那只黑貓在龍椅上左右打滾,蕭治恨得雙目通紅,死死咬緊牙關,點頭道:“是、是朕輸了,朕承認.....” “可是蕭乾你別忘了,你也不干凈!你最好祈禱他永遠不會發現真相,一旦他得知真相,他會像背棄朕一樣,怨恨你、拋棄你.....因為你是蕭家的人!你永遠流著蕭家的血——!哈哈哈——哈哈哈哈......” 見他神志不清的胡言亂語,蕭乾嫌惡的皺起眉。 “來人?!彼麚P聲向殿外喝道。 “.....小人在!”門外立即沖進來一群小兵,把蕭治團團圍住。 “把他帶下去,押進死牢聽候發落?!?/br> 蕭乾淡聲下令后,便抬手撈起黑貓柔軟的身軀,和它一同坐在龍椅上,欣賞著無邊的月色。 “蕭乾,你給朕記住,你最好殺了朕,不要讓他和朕有獨處的機會.....呃嗚——嗚嗚!” “快走!走!” 不等蕭治把話說完,小兵便堵住他的嘴,動作粗暴的將其拖出大殿。 “蕭爺,宮里的人數已經清點完畢,都等著您發落呢.....” 目送蕭治被拖出去,賀彰走入大殿,拱手向蕭乾匯報道。 蕭乾微闔雙目,沉聲道:“到離宮年紀的就遣散,不到的便留下,各回其位?!?/br> “俺這就去辦?!辟R彰應聲后,緩緩抬起頭。 “嘿,這朝議殿可真氣派.....以前俺只在戲文里聽過,沒想到比戲文說的還要大.....!” 環顧四周,瞅著金碧輝煌的房梁、石柱,他忍不住贊嘆道。 這時蕭乾懷中的貓低叫一聲,吸引了賀彰的注意。 將視線移到蕭乾身上,見男人姿態慵懶地坐在龍椅里,他一時有些發愣。 沒有黃袍加身,沒有文武百官,但此刻的蕭乾卻像極了一位鎮守四方、殺伐果決的帝王。 “你在看什么?”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蕭乾睜開漆黑如墨的眼,沉聲問道。 他的聲線低沉有力,像剛毅的磐石,從空寂的大殿落進人的心底。 “沒、沒什么.....俺就是覺得呀,這次進宮順利的很,沒有打打殺殺的.....真好,嘿嘿?!?/br> 賀彰回過神來,立即回答道。 蕭乾聽罷,眼底掠過一絲得意。 “此次黃衣軍會這么快投誠,都是秦霜的功勞?!?/br> 他撓弄著小野貓的肚皮,接著道:“他在黃衣軍里地位特殊,又用懷柔之策勸降,所以我們才能輕易收服人心.....他一直都是這般聰慧?!?/br> “蕭爺說的沒錯,這次多虧了王爺,少死了不少人呢!您可得好好犒勞犒勞王爺.....”賀彰笑呵呵的附和他的話。 “犒勞.....?” 他原是隨口起哄,沒想到蕭乾立刻認真起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讓爺好好想想?!?/br> 送衣裳金銀,太俗氣.....送畫集經文,又太平淡,左思右想,不如親自下廚擺桌,把人接進宮,喂些愛吃的菜肴來的實在..... “賀彰,你去派人接王爺、不....”蕭乾話說一半,又搖頭道:“他興許不喜歡待在宮里,還是等這些爛攤子理完后,爺親自回府做給他吃?!?/br> 看他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賀彰在內心暗笑,面上卻無比贊同:“還是蕭爺想的周到?!?/br> 此時,窩在蕭乾腿上的黑貓輕媚地叫了兩聲。 蕭乾立即把它舉起來,沉聲哄道:“小家伙,別急,等爺安頓好一切,就帶他進宮來給你瞧.....他生了雙很漂亮的眼睛,你會喜歡的?!?/br> 這場勝利來的太快太容易,讓所有人都沉浸在久違的喜悅里。 令蕭乾沒想到的卻是,他與秦霜之間的信任,就從這一刻起,如沉入水中的落葉,正悄然的土崩瓦解。 京都一角,破舊的小院門虛掩著,隱約可見有個佝僂的身影在院子里左右打轉,似是在為什么事著急,而一旁的房屋里,時不時傳出沙啞的囈語,聽起來驚恐又無助。 “小殿下.....?小殿下您已經一天一夜沒用膳了,這可讓老奴如何是好.....?” 穩婆走到房門前,憂心忡忡地叫喊道,可回應她的,只有斷斷續續的低叫。 “不要過來......不要殺我.....!我什么都沒看見!小花、小花.....別死?!?/br> 聽見他顫抖的聲音,穩婆皺起眉,一籌莫展。 正當這時,去驛站傳信的解天回來了,他走進小院,四下看了看后便匆忙關上木門。 “渡關山的人已經進京,外面很亂,朕已經安排了人馬送你們連夜......” “皇上!皇上您可算回來了,小殿下,他、他出事了?!?/br> 不等解天的話說完,穩婆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沖上前跪地低喊道。 “什么?小虞出什么事了?”解天面色微變,立即走向茅草屋。 “這.....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小殿下自昨夜回來,就一直神志不清,像招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里.....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穩婆滿臉憂愁道。 “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滿口胡言?!苯馓彀櫫税櫭?,緩慢推開房門。 “小虞?是朕,朕回來了?!?/br> 他環視四周,溫聲喚著樊小虞的名字。 天色昏黑,房屋里沒有點燈,只有一縷淺淡的月光沿窗欞攀爬進來,落在一角破碎的藍衣上。 “解.....解大哥?”樊小虞滿臉淚痕的蜷縮在墻角,抬起頭望向門邊的男人。 “小虞.....穩婆,快把燈點燃?!贝_定他的位置后,解天連忙走過去,蹲下身平視著樊小虞的眼睛:“這是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皇上,老奴去給小殿下取水喝?!贝郎責岬臓T光照亮,看到樊小虞抓著解天不放,穩婆連忙低下頭,悄聲退出了房屋。 樊小虞的眼睛又紅又腫,臉頰上還有劃傷,像剛從戰場上撈出來一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小花死了.....”凝視著解天狹長清雅的鳳眸,他哇的一下便哭出聲來:“秦府的小花死了,秦府的人也都死了,嗝.....” 他打個嗝,極力壓下哭聲,向解天傾訴著死里逃生的恐懼和自責。 “如果我在去大牢的路上便把小花救出來,她、她就不會死了!” 聽著他的話,解天心下疑慮叢生,卻沒有追問他當時的細節,只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道:“小虞,你的臉被稻草劃傷了,朕給你涂藥?!?/br> “???唔.....”經他提醒,樊小虞才發覺自己的左臉有點痛。 看到解天擰開藥罐,神態溫柔的給自己上藥,他低下頭,啞聲問:“解大哥,你為什么想要我這樣的弟弟.....?我這個樣子,懦弱、愛哭、怕事.....一點也不勇敢?!?/br> “不管我怎樣做,都不能為解家報仇的.....” 解天沒有回應,他一點點把樊小虞臉上的藥膏涂抹均勻,又取出手帕幫他擦汗。 “小虞能平安回來,就已經很勇敢了?!本}默片刻,他柔聲道。 “不、我要為小花報仇.....我要報仇!”樊小虞掐緊手指,啞聲道。 解天這才停下動作:“那朕問你,你可知那名紅衣女子的身份?她從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 “我.....我不知道?!泵鎸@番追問,樊小虞呆住了。 “那你如何報仇?”解天低嘆一聲。 “我、我.....” “小虞,聽話,今晚就和祁嫆出城,在朕安排好的地方等朕?!?/br> 解天握住他的雙肩,溫聲道:“小花的事,朕會找到秦霜,把他帶回來,讓他當面對你說清楚此事,我們便能找到殺害小花的幕后真兇了?!?/br> 聽他提及秦霜,想到那日秦裕被雨下挖眼的情形,樊小虞面色一白,有點驚恐地抓住解天的衣袖:“解大哥,你真的要去找那個攝政王報仇嗎.....你不要去了,好不好?” “小虞,朕不單單是要報仇?!苯馓旆次兆∷氖?,道:“對于這個人,朕有很多想不通的事.....” “譬如他為何要背叛秦府,幫渡關山的悍匪們做事.....朕曾聽聞,渡關山的悍匪嫉惡如仇,卻愛民如子,那么他們又為何忍得下秦霜這等助紂為虐之人.....?” “這一切的謎題,都要朕親自去揭曉?!?/br> 聽了他的話,樊小虞安靜下來,不再吵鬧。 “我聽解大哥的話,我在城外等你?!?/br> 見他突然變得懂事,解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虞真乖?!?/br> 他輕聲夸贊,狹長清媚的眼尾微微上揚,如皎潔的明月,雖清冷遙遠,卻可蠱惑人的心智。 樊小虞連忙低下頭:“那個.....手帕,可以送給我么?” 盯著解天飽滿瑩潤的指甲,他啞聲問道。 “當然,你要什么朕都給你?!苯馓炝⒓窗央S身手帕給他。 好香.....樊小虞像獲得珍寶一樣,上下翻看著那條手帕。 看到他孩子氣的舉動,解天并沒有放在心上,只和他叮囑幾句,便整頓行囊,送他和穩婆出城。 這天晌午,趁天朗氣清,戚默庵整理好藥箱,便依照往常定下的日子,到舊四殿下府給秦霜診脈。 他到達府邸時,正是用膳的時辰,因怕擾了王爺用膳,戚默庵只讓小廝知會一聲,便默默在院里的水榭等待。 他不知道的卻是,自從昨日和蕭乾不歡而散,秦霜便滴水未進,看著各式各樣的佳肴上桌,他靜坐在桌邊,搖了搖頭道:“把這些都撤下吧?!?/br> 一旁的小廝見狀,忙輕聲道:“王爺,您胃口不好,依小的看還是讓戚神醫過來瞧瞧吧,他人就在院子里呢......” “戚默庵?”聽聞此話,秦霜思慮半晌后,道:“讓他進來吧,本王有幾味藥的藥理不明,恰巧問問他?!?/br> “是?!毙P連忙去招呼戚默庵。 夏景燥郁,即便庭院的池塘里流水潺潺,也驅散不了炎炎熱意,只有躲在臥房里,把窗欞都打開,才能避開似火的驕陽。 “王爺,這天干氣燥的,您不用膳怎么行?” 戚默庵走進臥房,一抬頭,正見小廝們在匆忙撤掉飯菜。 秦霜搖了搖頭,道:“本王什么都吃不下,吃進去也會吐出來,不如不吃,還能省下點糧食?!?/br> 興許是為了不讓旁人看出自己的孱弱,今日秦霜罕見的換了件天青色的錦衣,他坐在那里,眉目端正,身形像翠竹般挺拔綽約,可一雙如水的丹鳳眼卻微微泛紅,看起來像昨夜哭過,又像宿醉難眠。 戚默庵看得清楚,心知勸不了他,只好把藥箱放下,緩聲道:“王爺這是氣話?!?/br> 秦霜用手輕輕按壓著眉心,神情有些疲倦。 “沒什么,本王只是太累了?!?/br> 看他如此神傷,戚默庵抿一抿嘴,連忙轉移話題:“這個時候,想必賀彰他們已經順利進宮了,也不知情形如何,有沒有活捉昏君.....” 此話剛出口,看見秦霜擔憂的凝眉,戚默庵就在心底暗罵,自己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是往常,蕭乾打了勝仗,定會派人第一時間送信,可今兒這是怎么了,半點消息也沒有..... “他知道本王會擔驚受怕?!鼻厮瓜卵垌?,拇指與食指貼合,慢慢的摩挲著指腹,輕聲道:“他這是在折磨本王.....故意不讓本王知道他的消息?!?/br> 秦裕逃獄后,他其實很害怕。 眼下對方已是窮途末路,隨時會找他尋仇,甚至于,會想方設法和他同歸于盡.....可秦霜怕的卻不是這個。 他真正怕的,就是現在這樣,蕭乾不僅對他不聞不問,連半點音信都沒有了。 說好的,會陪著他呢....? 秦霜眨了眨酸澀的雙眼,神情有一絲無助。 “王爺是多慮了,蕭爺、他肯定還在處置宮里的人,您也知道,那宮里好幾百號人呢.....”戚默庵滿頭大汗的解釋,又溫聲道:“戚某還有一事要說與王爺聽,近日我偶然得到一本古書,上面竟然記載著男人也能.....” “王爺,府外有人找您?!?/br> 正當戚默庵要說古書的內容時,門外忽然傳來小廝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什么人?”秦霜緩緩起身,走出臥房問道。 “他說、他是和前夜劫獄之事有關的人,小的再問他,他就不說話了?!?/br> 聽完他的話,秦霜思索片刻,便道:“本王去見見他?!?/br> “王爺.....!對方身份不明,貿然前去是否不妥.....”戚默庵心有疑慮,連忙起身勸道。 此刻的秦霜只想盡快得知真相,因此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你不必擔心,府邸外面就是大街,本王只是問兩句話,不會有事?!?/br> 留下這句話后,秦霜便匆匆離去。 “王.....!蕭二,快跟上王爺?!逼菽譀]辦法阻攔,只能眼睜睜地瞧秦霜離開。 “嗷嗚——!”蕭二似乎覺出了不對,嗚咽一聲,連忙跟了上去。 朱紅色的府門緩慢開啟,邁出府門后,望著空落落的街巷,秦霜輕蹙眉頭,沉聲詢問身邊的小廝:“你說的那人在何處?” 小廝抬起頭,露出詭異的笑容。 “就在這里啊.....王爺?!?/br> “你.....!呃、咳.....” 秦霜這才驚覺眼前的面孔很陌生,他正要開口叫人,卻被“小廝”用布巾捂住口鼻。 “這是.....什么.....” 聞著那股刺鼻的藥味,秦霜手腳發軟,漸漸失去了意識。 “對不住了攝政王,我只是受人之托,為賺點銀兩罷了.....”見人徹底昏了過去,“小廝”低笑兩聲,將秦霜帶進備好的馬車里,駕馬揚長而去。 “嗷.....嗷....!”伏在門后的蕭二瞅見這一幕,急忙搖著尾巴緊跟其后。 城南有一座破敗的宮殿,名為東霖宮。 據傳言說,這行宮曾是先帝為一位庶出的妃子所修繕,這位妃子愛好玩水、騎射,因此先帝便把宮殿建在瀑布之下,將源源不斷的山泉引進大殿的水池里,供妃子玩樂。 可好景不長,很快這名妃子便被人所害,死在了池水中。 自那之后,這座行宮便徹底荒廢了,有百姓傳言,到了半夜,那黑漆漆的宮殿里總會傳出女子凄厲的哭聲和笑聲。 有了這樣的傳聞,即便是大白天,都沒人敢從這里經過。 倘若要藏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折磨至死,這兒是最好的選擇。 “秦霜.....老夫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秦裕站在水池一旁,側耳聆聽著嘩嘩的流水聲,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喂,老頭,人我騙出來、也送到了,什么時候給銀子?!?/br> 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你把事情做完,老夫自然會給你報酬?!甭犚娝穆曇?,秦裕猛然轉過頭,用黑黢黢的眼眶對著他,啞聲道:“把這個人用鐵鏈鎖到水池里?!?/br> “你這老頭.....行吧行吧?!蹦凶觿傄刈?,但在瞧見秦裕的臉后,又止住聲音。 這老頭的樣子雖狼狽落魄,平日里他一拳頭能打倆,可不知為何,他還是會被對方陰狠的氣息嚇到。 “動作快點?!甭犞F鏈碰撞的聲音,秦裕冷聲催促道。 “是.....是?!蹦凶訜o奈的應答著,將秦霜牢牢的鎖在如天坑般龐大的池子中央。 “去把水閥打開,接一盆水,澆到他身上?!鼻卦=又畹?。 “......是?!甭犞d奮的聲音,男子擰起眉毛,覺得有點變態。 盡管此時正值夏日,但這廢棄的行宮在深山里,本就陰冷的讓人頭皮發麻,這老頭還要把人泡在冰水里折磨,依照那瀑布的水流速度,普通人,怕是撐不過一炷香的時辰.....男子哆嗦了一下,對池子里的美人有點同情。 究竟是多大的仇怨,才要讓一個人活活凍死? 他好奇的想著,又取來一桶冷水,澆在了秦霜身上。 “啊.....呃、”冰寒徹骨的水當頭落下,讓昏厥的秦霜猛然一抖,恍惚地睜開了鳳眸。 “醒.....醒了!他醒了!老頭,我是不是可以走.....??!” 男子退后兩步,還沒來得及說完話,便被秦裕抓過頭皮,狠狠地撞在了石柱上。 “你.....你!” 刺眼的血漿從他的額頭蜿蜒淌落,很快男子便沒了生氣,倒在了地上。 “秦裕.....本王正在想該怎么活捉你,沒想到,你會自投羅網.....” 看到秦裕將那“小廝”活活撞死,秦霜依舊平靜如水。 “自投羅網?”秦裕聞聲,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沖他走了過去:“孽障,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有半點長進.....” 說著,他彎下腰,用空洞的眼眶對著秦霜,啞聲笑道:“你也許不知道,你有一個習慣......” “這個習慣就是,越是害怕恐懼的時候,就越鎮定?!?/br> “.....!”秦霜的雙肩一抖,沉聲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秦裕取出一把小刀,在他面前比劃兩下:“老夫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讓你帶著對蕭乾的恨,孤苦伶仃的死去?!?/br> 說罷,他拿著刀子靠近秦霜,在他的肩上狠狠剮了一刀。 “呃啊——!”冰冷的水當即浸入傷口,使疼痛瞬間放大了數倍,撕裂的劇痛,使秦霜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低叫。 一片一片的血液自水下升騰,又很快被湍急的瀑布沖走。 “疼么?”秦裕詭笑著問道。 秦霜渾身抖得像篩子,一雙薄唇被凍得嫣紅發紫。 冷、太冷了.....他整個人像被沉進冰窖里,有無數的冰刃在他身體上左右穿刺、切割。 不要.....好疼、太疼了..... 水一直在流,瘋狂的侵蝕著他消瘦的身體。 他渾身被冷水泡的發漲,胸脯孱弱的上下起伏,每一下,都像骨髓和血液被抽走一樣。 聽著他顫抖的喘息,秦裕又彎下腰,慢慢摸索著水閥。 “看見這個水閥了嗎?只要老夫輕輕的轉動它,你很快就會被水淹沒,你的手和腳都被鐵鏈鎖在水底,你越掙扎,就會沉沒的越快.....” 他用嘶啞的聲音宣告道:“秦霜,到頭來,你還是會孤零零一人,死在這里?!?/br> 凝視著秦裕的動作,秦霜咬緊牙關:“秦.....裕,如今蕭乾的人正滿城搜捕你.....你現在做的事,不過是、自投羅網.....” “收手吧?!彼麥\褐色的眸微微發顫,啞聲道:“渡關山的人,很快就會來的.....呃??!” 他話音剛落,秦裕就將水閥徹底擰開,如洪般的水傾瀉而出,一瞬間淹沒了秦霜的胸膛。 “咳——呃、咳咳.....”他的喉嚨嗆入了很多水,只能發出艱難的吐息聲。 “渡關山的人?秦霜,你太小看老夫,也太高看自己了?!?/br> 聽著他瀕死般的呻/吟,秦裕蹲下身,冷笑道:“他們來不了了!” “你以為老夫會貿然出現嗎?我一早便打探好,此刻蕭乾正在宮里大擺宴席,擬詔書、拉攏人脈.....他很快就要登基了?!?/br> “而你,依然是他用過,又拋掉的一個工具,秦霜,老夫早就告訴過你,這就是你的命!擺脫不了的命!從蕭治,到蕭乾,他們的本質沒有什么區別,你流的血淚,最終都成了別人的嫁衣裳.....!” “不、他們是、不一樣的.....”秦霜已是氣若游絲,卻在聽他提到蕭乾時,又有了一點力氣。 “蕭乾他、不一樣的.....”他微張發紫的薄唇,搖頭否認。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秦裕怒聲一喝,又嘲諷道:“倘若他們不一樣,他為何不來救你?” “等他來日登庸納揆,或許你是誰,他都會忘得一干二凈!” “不.....不是的?!鼻厮獰o措地搖頭,顫聲低喃道。 他忽然發現,此時的他竟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秦裕。 你要做一個工具,就要做沒有感情的工具。 否則,你的下場會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死就是死,活就是活,為何會有生不如死? 年幼的孩童站在繁茂的大樹下,吃著來之不易——當他殺了一只小鳥后,父親“獎勵”的饅頭,天真的問道。 秦霜曾經不懂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可現在,他忽然懂得了。 秦裕要他帶著對蕭乾的恨死去。 可是,偏偏他心中還有一絲念。 它像搖搖欲墜的燭火,是陰暗腐爛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不要吹滅它、不要吹滅它。 他還在想他,他不想死。 他就是這樣固執又癡傻的相信,蕭乾不會丟下他。 “真是可憐.....”聽到他微弱的聲音,秦裕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老夫養育你二十多年,沒想到,養出了一件失敗的兵器?!?/br> 他拂了拂衣袖,臉上布滿了失望。 “你是老夫帶來的,你的命,就由老夫來結束?!?/br> 說罷,秦裕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秦霜啞聲叫住他。 他掙扎著仰起頭,努力不使自己完全被水淹沒。 “父親.....為什么?為什么會是我呢?” 秦霜張一張口,輕聲問出令他痛苦已久的問題。 “我就快要死了,我、我想知道答案.....” 為什么背負厄運的人,會是我呢? 父親,你知道嗎,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為了您的一句夸獎、一個點頭,我愿意忍著恐懼,爬到樹上去抓那只鳥,哪怕摔斷小腿,摔出血,我也不會叫一聲疼。 即便是這樣,您也從未多看我一眼。 為什么,我就不配得到愛呢? 秦霜支撐著沉重的身體,啞聲問:“我的出生,從一開始就不被期待.....是嗎?” 他用發紅的雙眸死死盯著秦裕的背影,顫抖的話音中,帶著懇求和期盼。 聽到那聲父親,秦裕蒼老的眼皮哆嗦了一下。 “是,因為你身上流著不祥的血,你的出生就是罪孽?!?/br> 他沒有回頭,恨聲道:“秦霜,你知道了真相后只會更后悔?!?/br> “父子一場,這是老夫對你的仁慈?!?/br> 聽著他的話,秦霜的頭顱逐漸低了下去,很快,四面八方的水就涌進了他的雙耳、咽喉。 “呃啊——” 當身體的知覺快要消失時,秦霜突然感到小腹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像有一只拳頭在毆打他的皮rou。 “疼、好疼.....” 強烈到即將泯滅的痛苦讓他被迫仰起頭,像只待宰的母獸,虛弱的掙扎著。 秦霜不知道他的肚子里有什么東西,這一瞬,他只感到恐懼,接踵而至的便是一種瀕死的哀傷。 有什么東西、到底是什么東西,它快要脫離他,從他體內流逝了..... “不要.....”秦霜的淚大滴大滴的滑落,他瘋了一樣的掙扎,試圖掙開堅硬的鐵鎖。 “王爺——!王爺!” 戚默庵趕到時,看到的正是秦霜拼死掙脫鐐銬的一幕。 他血淋淋的浸泡在水里,臉色慘白,衣襟血紅,像一只被剝開腹部的魚。 聽見他的叫喊,秦霜一愣,接著發出沙啞的喊聲。 “戚大夫,救救我.....” 戚大夫,救救我。 戚默庵心下一疼,幾乎遏制不住壓抑已久的情愫。 到底發生了什么,會讓如此高傲的一個人,用如此悲慟的聲音,喊出這樣卑微無助的話。 “王爺、王爺別怕,戚某這就來救您.....”他回過神,立即沖到水池旁邊。 “嗷汪——!”蕭二連忙沖過去咬住鐵鏈,阻止秦霜繼續下沉。 戚默庵慌亂的關閉水閥,舉起隨身攜帶的鐵錐,兇狠地砸向堅硬的鐵鏈。 一聲又一聲,刺耳的撞擊聲在行宮里久久回蕩。 不知砸了多久,硬邦邦的鐵鎖才有一絲松動。 “王爺!堅持住.....馬上就沒事了.....您堅持??!” 戚默庵是弱書生出身,手腳上沒什么力氣,不到一會兒,他便面色漲紅、氣喘吁吁。 “堅持住.....”盡管如此,他仍鉚足了勁,拼命地打砸鐵鎖。 看著他大汗淋漓的側臉,秦霜緩緩地闔上了眼。 這一次,你終究是.....沒有趕到啊。 “王爺!您撐住,戚某這就帶您回去.....” 隨著“鏘”的一聲巨響,牢固的鐵鏈終于四分五裂,戚默庵連忙放下鐵杵,將秦霜背到身后,狂奔回府邸。 秦霜伏在他背后,神態有些迷茫,他的視線一陣模糊,一陣清晰,意識也一片混沌,連自己什么時候被救出來都不知道。 “疼、為什么會這么疼.....戚、戚大夫,本王這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被放在床榻上,秦霜才面色青白的捂住小腹,有了一點神智。 看著他的腹部,戚默庵的表情很嚴肅,他沒有說話,只飛快的取來火盆和木炭,在臥房里燃起火種,驅散秦霜身上的濕冷。 “王爺,接下來戚某所說的話,您可能會覺得匪夷所思?!钡葘Ψ降淖齑接幸稽c血色后,戚默庵才輕聲道。 秦霜水淋淋的靠在床邊,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戚默庵抿了抿唇,繼續說下去:“今日戚某前來,其實是有件事要告訴王爺.....” “前兩日,戚某偶然在宗族的祠堂里,發現了一本古書,這書上、記載的.....是關于男子孕育、哺育的文獻?!?/br> 聽著他的話,秦霜濕漉漉的眸劇烈一顫。 “其中的、一些癥狀,和王爺極為相似,譬如找不出原因的隱脈、反酸嘔吐,突然消瘦或突然發胖,最難以解釋的,便是這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