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殿下的日記
書迷正在閱讀:哥哥的小sao妻、獵火(黑道大佬Ox忠犬保鏢A)、【快穿】是誰jian殺了知更鳥、s 男友、奶兔小o開苞記、村夫、穿書之我為男主擺脫孤寡人生、弟弟就是用來被哥哥玩弄的、相衡【BDSM】、催眠改造系統
“好漂亮的字?!彼笾聮吡艘谎?,像是本日記。 再細看,卻發現其內容與字體迥然不同。 比如“今日太傅又讓老子去上早課,我才不鳥他,看來昨天下午整那老頭整得不夠.....” 再比如“農歷九月初六,狗娘養的,哪個孫子把爺的鸚鵡給賣了,等爺找出來,看我不弄死他?!?/br> “蕭治這個蠢貨,連把劍都拿不起來,還敢在爺面前叫囂......” “什么狗屁四殿下.....誰愛做誰做.....” 念到這里,秦霜一愣,猛然反應過來:“這、這是四殿下所寫的.....” “別看了?!笔捛哪標查g漲紅,立刻按住他的手,不許他繼續讀下去。 “為什么.....?”秦霜正讀的興起,又溫聲感嘆道:“想不到他是這般有趣的人,這份真性情,倒是和你很相似?!?/br> 聽他這么說,蕭乾的臉更黑了:“你夸他了?” “嗯,算是吧.....欸?!蕭乾,你干什么去?”秦霜還沒說完話,蕭乾便抱起那一沓子日記沖向門外。 “蕭乾....!” 他連忙追出去,就看男人把那些紙冊一股腦地倒進了火盆里。 “你這是做什么?它們是原先府邸主人留下的東西,這樣草率扔掉是不妥的.....” 看著七零八落的紙張,秦霜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心疼,就想彎腰去撿。 “不準撿,爺不準你夸別人?!?/br> 不等他彎下身,就被粗聲粗氣的蕭乾抱進懷里。 秦霜被抱的幾乎喘不過氣來,不禁笑道:“怎么?這就吃醋了?” “嗯?!蹦腥颂谷坏膽?。 秦霜無奈地摸了摸他的后腦勺,只能答應:“好好.....本王不撿,我們回房去,這總行了吧?” “爺抱你回去喝姜湯,給你暖身子?!?/br> “嗯....好?!?/br> 兩人回到臥房,揮退了守夜的小廝,便吹滅燭燈,關上房門一同入睡。 時至三更,聽著蕭乾平穩的呼吸聲,秦霜起身披上外衣,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到寂靜的院子里。 “這人真是.....太幼稚了,做什么要拿死物撒氣?!?/br> 他含笑抱怨一句,又在火盆前停住腳步,俯身撿起里面的紙張,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灰塵。 不知是怎么了,他對四殿下遺留的東西莫名有種親切感,看著那些“粗俗”的文字,不但不反感,還覺得有點可愛、調皮.....是說不上的感覺。 年幼時,他曾聽說過四殿下性情頑劣,不喜讀書、叛逆隨性,只要是其所到之處,必定是人仰馬翻,連先皇都頭疼的很呢。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寫得如此霸氣的一手好字.....秦霜捧著那些紙張,忽然覺得有什么東西觸碰到了心扉。 他沒有見過四殿下,被囚禁在秦府的那些日子里,他只偶爾聽過下人們對他的談論,多是些不好的話。 自駐守北疆回來后,才得知了對方意圖謀反,被滿門抄斬、焚燒府邸,連同其母妃葬身火海的消息。 這世上唯一敢與天相爭的人不在了。 除了感到惋惜,秦霜別無他法,只因他已經身陷污黑的囹圄,沒有力氣再去探究當年的真相。 “本王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但我不愿看到你的遺物,被、被糟蹋丟棄.....” 秦霜小心地整理好那些紙冊,輕聲開口道。 說到“遺物”二字時,他胸口里竟抽搐著泛疼。 “你放心,我會好好保管它們.....也不會隨意翻看它?!?/br> 說罷,秦霜自衣袖里取出灰色的布巾,把那些紙冊包裹起來,做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 做完這一切,看著包袱上系好的蝴蝶結,他的心總算平靜下來,便邁著輕松的步子回了臥房。 而在秦霜看不見的地方,一名起夜的小廝卻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王爺大半夜這是從哪里回來啊、怎么還帶著包袱.....” “噯,好困.....算了算了回去睡?!?/br> 他打了哈欠,睡意朦朧的離開院子。 第二日凌晨,賀彰正在城樓上巡視,便聽下面傳來急喊。 “賀大哥!不好了——不好了——秦府的人都、都死光了!” “啥?”賀彰頓時黑了臉,抓住趕來的小兵:“秦裕呢?秦裕怎么樣?!” 小兵顫聲低喃:“跑.....跑了?!?/br> 賀彰突然覺得兩眼一黑:“怎么回事?!看守死牢的兄弟們都.....?”他壓低嗓門詢問。 “都、都死了.....看起來,是有人投毒劫獄.....” “投毒?”賀彰更驚訝了。 “是,小的們在牢里搜查一圈,發現了這個.....”小兵把手里的東西遞過去。 賀彰低頭一看,發現他手里拿著的,正是黃衣軍守城時所用的狼煙。 “龔狼煙?” 他們是王爺一手帶過的兵.....就連此刻這些狼煙,都是駐守北疆多年.....王爺親手所制。 回想起唐蓮的話,賀彰的腳底有些發涼。 “怎么會這樣.....?” “賀大哥,大哥你咋了?”小兵在他眼前晃一晃手指,問道。 賀彰回過神,捏緊手里的狼煙殘渣,沉聲道:“咱們中間可能出了內鬼,此事不容小覷.....你去清點一下人數,徹查有誰昨晚擅自離開了營隊?!?/br> “是!”小兵急惶惶的去了,不到一刻鐘,他便滿頭大汗的返回,把查人數的名冊遞到賀彰手里:“賀大哥,俺查了三四遍,昨晚兄弟們都在呢!” 手捧那本名冊,俯看著城墻下集結的兵隊,賀彰的面容逐漸凝重起來。 “賀大哥.....那現在咋整???” “俺親自去舊四殿下府一趟,向蕭爺稟報?!?/br> 賀彰沉吟片刻,把花名冊還給他,便匆忙騎上馬,帶隊離開了城樓。 瞅著他的背影,小兵只感覺眼皮突突的跳。 “奇怪了.....該不會有啥不好的事發生吧.....” 他小聲嘀咕兩句,轉身回了營帳。 此刻京都上空正涌動著一層詭譎的陰云,似乎預兆著無形的危機,京都皇城的臨街長巷,清凈的舊府里卻枝繁葉茂,洋溢著一片綠意。 “蕭二,過來,看看本王給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秦霜身穿白衣,在院子中央蹲下身,沖臥房門前的蕭二擺手。 “嗷嗚——!”蕭二吐著小舌頭,聞到食物的香味,立刻沖過去,圍著秦霜打轉。 “乖.....慢點?!笨此敲醇?,秦霜無奈的輕笑一聲,又撫摸著它的頭,低嘆道:“你這吃相,可真像你爹爹?!?/br> 昨夜風雨稍歇,水淋淋的石板路閃一片薄光,像一面潔凈的棱鏡,映照出他修長清雅的身形,令周邊的景象都變得溫柔、寧靜起來。 “汪!嗚嗷!” 蕭二舔了舔爪子,突然面向院子外叫了起來。 秦霜聞聲好奇地轉過身,便見蕭乾帶著賀彰、宋祭酒等人快步走來。 “蕭乾?” 他把蕭二抱到一旁,走上前去迎接眾人。 “怎么了?一個個臉色怎的這樣難看?” “王爺.....”面對他的疑問,宋祭酒有些為難。 看他露出這等欲言又止的表情,秦霜的心沉了下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宋祭酒說不出口,只能把頭轉到一旁。 賀彰見狀,便站出來,抱拳道:“王爺,今早俺接到消息,秦府上下一百余口人,都在牢里,被、被毒死了!jian臣秦裕卻不知所蹤,咱們、看守大牢的幾個兄弟,也、沒了......” 聽見這番話,秦霜整個人如墜冰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除去看守牢房的兄弟,可有旁人看到此事?”他捏緊手指,啞聲問道。 賀彰一呆,搖了搖頭:“沒、沒有.....” “俺、俺想問,王爺,昨夜三更左右,身在何處?在做什么?” 停頓片刻,他緊咬牙關,終于問了出來。 看著眾人充滿疑問的神色,秦霜忽然感到眼前一黑,手指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們是在懷疑他。 秦府的人都死了,唯獨秦裕僥幸脫身,這個關頭,只剩和他有千絲萬縷聯系的人,才會鋌而走險、助他脫身...... 而他秦霜,是唯一一個身上流著秦家的血的人。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啞聲反問賀彰,視線卻始終在蕭乾身上。 在看到男人冷著臉,避開自己的雙目,秦霜心下陡然一疼,仿佛被人挖出來,摔在砧板上切割一樣疼。 “王爺,賀彰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們每個人都上報了昨晚的行蹤,只剩下您.....”見情勢不對,宋祭酒連忙解釋道。 “是嗎.....?”秦霜面無表情的淡笑,又直勾勾地看著蕭乾,揚聲道:“昨夜本王在哪里,在做什么,你們的蕭爺最為清楚,又何需來問本王?” 聽聞此言,在場眾人都露出窘迫羞臊的表情,就連蕭乾的神態也有些不自在。 “王.....王爺恕罪!” 正當眾人沉默之際,一名小廝站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秦霜平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小的.....小的原本不想說的,可是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小的不敢欺瞞.....” 看到他畏畏縮縮的模樣,蕭乾冷聲開口:“你把方才在廳堂上說的話,再重復一遍?!?/br> “是、是.....”小廝緊張地點頭,顫聲道:“昨晚三更,小的跑到茅房撒尿,回來時看見院子里有、有人.....一開始俺以為是自己眼花,可仔細一看,瞧見王爺拿了件包袱,像是.....像是剛從外面回來?!?/br> “當時俺也沒多想,就去睡了.....” 賀彰聽罷,立即提著他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拽起來,粗聲問:“你敢保證沒撒謊嗎?!要是你敢有半句謊話,俺就割了你的舌頭!” “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如有虛假、天打雷劈.....賀大哥、你快勒死我了、呃.....!”小廝舉起雙手,哀嚎著發誓。 “住手?!?/br> 秦霜在一旁看的分明,知曉賀彰是借嚴懲小廝來逼自己說實話,此刻他若不認,那此事就算過去了,但這名‘誣告’的小廝便會因此受罰,興許還會丟了性命。 可他豈是為保自身、牽連他人之人? 賀彰是個粗神經,這樣的問話和舉動,必定是背后有人授意。 那人吃準了他的良善和不忍,才會用這種手段來試探他。 “本王承認.....昨晚本王到過庭院,也拿過包袱.....” 秦霜忍住內心的酸疼之感,直視著蕭乾的雙目,一字一句道:“本王承認了,又如何?” 日光下,他的膚色白的幾近透明,修長消瘦的身體包裹在白衣之下,仿佛一眨眼,他便會被揉碎、降落、飄散。 只有那雙發紅的眼眸,才能賦予他一絲決絕的生氣。 “王爺.....您、哎!俺就把在廳堂上的話,再說一遍吧.....” 看秦霜如此痛快的承認,賀彰有些急切道:“深夜劫獄的人,所投之毒是龔狼煙,可俺們查遍了駐守城樓的每個人,都沒有發現這狼煙的蹤跡.....而您,是制造出這狼煙的人.....這個節骨眼,又有人說您半夜背著包袱回府.....俺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確認一下.....” “說了這么多,你還是認為,是本王做的,是嗎?” 秦霜啞聲打斷他的話,直視著蕭乾深邃的眉眼。 他表面靜若潭水,心口的疼痛卻絲毫沒有削減,反倒越來越疼,疼的他幾乎站不穩雙腳。 這一刻他很期盼蕭乾能說點什么,什么都好,哪怕是問問他為何深夜出現在院子里也好,可男人卻一言不發,只用淡漠的目光看著他。 “王爺、王爺誤會了,俺們只是想確認,您拿的包袱里是什么,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賀彰見狀,立即開口澄清自己的目的。 “夠了?!笔捛牭媚樕l陰沉,喝止住了他的話,又淡聲命令:“賀彰,你去把王爺所說的包袱找出來?!?/br> “是.....”賀彰連忙低下頭,繞過秦霜準備進入臥房。 “站住?!鼻厮渎暯凶∷?,微微抬起下頜,忍住眼眶中的酸疼感,毫不懼怕的迎上蕭乾慍怒的雙眼:“蕭爺是在懷疑我么?” 他站在庭院中央,長身玉立,身姿綽約,話音不疾不徐。 但若仔細去聽,便能察覺到他的聲音在隱隱發抖。 以他敏感驕傲的性子,被當眾搜查無異于受了天大的羞辱。 可比這種侮辱更讓秦霜煎熬的是,蕭乾從踏進這個院門,便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 連你都不信我,又有誰肯信我....? 可悲的是,我連這句話都不敢問出口,生怕你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 蕭乾皺了皺眉,沒有回答他,只道:“賀彰,搜查?!?/br> “是......” “本王說不準搜?!?/br> 賀彰剛要行動,就被秦霜再度喝止。 “這.....王爺、蕭爺.....”他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蕭乾卻已有幾分怒容:“秦霜,你這是在違抗軍令么?” 問出這話時,他已有幾分懊惱。 一大早賀彰來稟報此事時,震怒之余,他并未猜忌秦裕逃獄與秦霜有何關聯,直到小廝站出來作證,為消除眾人的疑慮,他才會帶領賀彰來詢問秦霜。 他本意不過是要個說法,不想讓秦霜落人口實,可眼下,這人不僅連這點顏面都不給他,還欲蓋彌彰.....莫非,秦霜當真有事情瞞著他? 蕭乾越想越怒,下一句“軍法處置”就憋在喉嚨里,隨時等待著和怒氣一并爆發。 看著他,秦霜的神態靜默如雪,寂寥卻鎮定:“蕭乾,從一開始本王就問心無愧,不論什么事,本王都無需向你證明清白,倘若有一天,我不得不向你證明清白,那么方式只有一種?!?/br> 聞聽此言,蕭乾漆黑的瞳孔陡然一震,面色微變,啞聲問道:“秦霜,你這是在用死來威脅我么?” 秦霜淡淡的回望著他,只道:“蕭爺若要這樣想,我無話可說?!?/br> 說罷,他便把視線移到一旁,不愿再看蕭乾憤怒驚駭的神色。 他不是溫婉柔情的女子,又與蕭乾身份懸殊,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算心底再怨懟再委屈,他卻不能鬧、也不敢鬧,更不愿以尋死覓活的姿態去證明什么.....只怕會讓男人徹底厭煩。 他曾承受過不少旁人的目光,他們其中有憤怒的、痛恨厭惡的、骯臟的還有兇狠的.....但此刻他卻覺得,世上所有能傷害到他的眼神,都不如蕭乾一句惱怒的質問來的痛徹心扉。 他早已刀槍不入、金剛不壞,誰都傷不了他,可只有這個人,僅憑一個厭煩不耐的眼神,便能讓他粉身碎骨。 “蕭爺.....要不俺、俺還是不進去了?!?/br> 見此情景,賀彰窘迫的笑了笑,想退回到人群里。 “爺讓你動了么?”蕭乾冷冷地看著他,壓著怒火斥問道。 “這、俺.....俺.....”賀彰剛抬起來的腳又放下了,只得站在原地不吭聲。 “報——蕭爺,有駐守城樓的兄弟稟告,今日晌午有個相貌和秦裕相似的瞎子出了城,往城郊西邊去了!” 正當眾人噤若寒蟬,氣氛十分尷尬詭譎之際,一名小兵突然沖進府邸,面容急切的匯報道。 “他們可看清楚了?”宋祭酒聞聲雙目一亮,立即詢問道。 “是,的確有這么個人?!毙”V定道。 宋祭酒整個人如釋重負,急忙打圓場道:“哥哥,既然現在已經有了線索,只要我們找到秦裕把他帶回來,便能知曉當晚劫獄的真相了?!?/br> 說完,他暗暗給唐蓮使眼色。 這話說的含蓄,再直白點便是你先別和王爺置氣,抓人要緊,搜查不搜查的沒用,把人抓到了自然會還王爺一個青白。 唐蓮接收到漂亮狐貍的信號,立即站出來一步,抱拳道:“師父,秦裕此人陰險歹毒,如今瞎了雙眼,他便是窮兇極惡之徒,不能放任他在外面繼續害人......唐蓮請命即刻出城,捉拿此jian賊,給渡關山一個交代!” 宋祭酒見狀,也跪了下來,正色道:“哥哥,祭酒愿隨同唐蓮一起徹查此事?!?/br> 見他們倆一前一后站出來,秦霜心下了然,明白宋祭酒是用心良苦。 雖然唐蓮已經拜蕭乾為師,但在多數山寨兄弟的眼中,他依然是自己帶來的人,因身份緣故,就算唐蓮光明正大的追查,都難以令人信服,但若有宋祭酒陪同,便能堵住眾口悠悠,不落人以把柄。 最重要的是,以此消除蕭乾的疑心。 “好了,你們兩個起身吧,這件事爺允了?!笔捛霍[得有些煩悶,只得點頭準許了兩人的請求。 “謝師父?!碧粕徤袂閲烂C的叩首,與秦霜短暫的對視一眼,便帶著宋祭酒匆匆離去。 目送他們走遠,賀彰連忙拱手道:“相信有軍師和唐小子追捕,秦裕這老賊一定逃不了多遠!” 說罷他又如釋重負地瞄了秦霜一眼。 即便事態已經平息,秦霜卻仍冷著臉。 “蕭爺,我累了,就先告退了?!彼嫦蚴捛?,淡聲拋下這句話,竟像下人般行了個禮,便轉身回了臥房。 “嗚嗷!汪——!”蹲在一旁的蕭二不滿(嫌棄)的沖蕭乾吼叫兩聲,也緊跟著秦霜回屋去了。 瞧胖狗翹著尾巴進屋后,房門瞬間關上,蕭乾感到心里悶得慌。 “嗯.....”他心不在焉的應了賀彰的話,又沉聲命令:“你傳爺的話下去,今夜子時從正午門進宮,讓兄弟們都準備一下,進宮之后,老弱婦孺便轉移到救濟營里,若遇到負隅頑抗的軍隊,一律格殺勿論?!?/br> “是!賀彰明白!” 子夜,急雨之后,通往皇宮的路上一片腥濕,隱隱散發著血氣。 蕭乾坐在馬背上,環望著宮墻樓閣,深邃的眼底折射出蒼涼的月色。 老皇帝,經此一別,已有近二十年了,你、還好么? 若你在天上能看見,大概會求我放他一馬吧..... 跨過宮門,看到門外立著的虎頭石像,蕭乾的眼神微微一變。 那虎頭攜著一身煞氣,雙目怒睜、吐露著鋒芒的獠牙,看上去氣勢洶洶、十分威嚴,令人望而生畏。 “嘿,這倒有意思,俺常見官府衙門擺獅子頭的,這兇老虎倒是頭一次見?!?/br>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賀彰興致勃勃的議論道。 蕭乾彎起唇角,沉聲道:“先皇有一愛子,排行老四,屬虎,這頭青虎石像,興許是他送給兒子的生辰禮?!?/br> “是嗎....?”賀彰聞言更好奇了,連忙翻身下馬,繞著那石像打轉:“那俺可得好好瞧瞧,沾沾喜氣?!?/br> 看著他的動作,蕭乾拉緊韁繩,啞聲道:“沒什么喜氣,這個老四已經死了,只是個不祥之人罷了?!?/br> “???”賀彰連忙跳出兩米遠。 “報——蕭爺,兄弟們已經圍堵朝議殿和蕭治的寢宮,一路過去,黃衣軍無一人反抗,還請蕭爺定奪?!?/br> 這時,前方的小兵突然返回來稟報道。 “蕭治人在何處?”蕭乾冷聲問道。 “回蕭爺的話,昏君蕭治此刻在朝議殿.....整個人瘋瘋癲癲的,還說、說要見您?!?/br> “是么,那爺便去會會他?!笔捛羝鹈?,又沉聲道:“你們都在原地等著,沒有命令一律不準闖進大殿?!?/br> “.....是?!?/br> 夜像一條去往地獄的泥濘路,周邊是浸泡血色月光的霧,層層疊疊的宮殿樓閣,仿佛凌駕在眾生之上。 蕭乾不緊不慢地騎著馬,穿過幽深的長廊,在一道道金雕玉砌的臺階前停下腳步。 眼前是千萬人夢寐以求的皇權之路,他卻心如止水,甚至連馬都懶得下。 “小馬兒,就要勞煩你帶爺上去了?!?/br> 他摸了把駿馬的鬃毛后,便低喝一聲,驅趕著身下的紅棕馬踏上臺階,帶他到巍峨高聳的宮殿之前。 朝議殿上閃著忽明漸暗的光,蕭乾把駿馬交給守衛,便推門走了進去。 月光鋪天蓋地的涌進來,照亮了里面的情景。 只看一團污黑的人影靠在龍椅旁邊,他披散著糟亂的頭發,明黃色的衣衫布滿褶皺,遠遠看去,就像一具行尸走rou。 “蕭.....乾.....”聽著身后的聲音,蕭治僵著脖頸轉過身,瞪大了陰鷙的雙目。 “朕沒輸!朕沒有輸!朕還能摸到它,觸碰它.....朕,朕這怎么能算是輸了?” 他用手抱住那張龍椅,面目扭曲的大吼道。 蕭乾沒有回應他,他注視著鎏金色的皇座,徑直走了過去。 像在配合他一樣,有道嬌小靈動的影子從龍椅下探出頭。 隱秘的月照亮它的全貌。 那是一只通體純黑的貓,詭譎、妖冶、步步生媚。 一雙神秘艷麗的黃金瞳,仿佛能洞穿一切罪惡的苦果。 “過來?!笔捛従徤斐鍪?,接住它黝黑的身軀。 這一幕對蕭治而言,無疑是最大的羞辱和最深的噩夢。 “為什么.....為什么!”他顫抖著嘴唇,神態變得癲狂。 “你把朕當做空氣嗎.....?!你憑什么!” 蕭乾緩緩撫弄著貓毛,冷聲道:“蕭治,老皇帝曾讓爺留你一命?!?/br> “你說.....什么?”蕭治一愣,面上浮現出病態的血色。 “在爺十歲的生辰上,他指著那頭青虎石像問爺,這宮里能容的下一頭青虎石像,你心里能不能容下蕭治?” 蕭乾淡漠地看著他:“當日,爺沒有回答他?!?/br> “如今,爺告訴給你答案?!?/br> “若那個女人沒有死,你尚且有一條生路.....” 停頓片刻,他俯視著黑貓詭異的金瞳,道:“可現在,讓你作為一個亡國之君消失,是爺留給你最后的體面?!?/br> 他的聲線不疾不徐,像是在談論天氣不錯。 “亡國之君.....哈哈哈.....好一個亡國之君?!?/br> 蕭治耷拉著腦袋,低聲嘲道:“朕是亡國之君,那你又算什么東西?!” 他展開手臂,惶惶然地看向四周:“蕭乾,你曾是這里最尊貴的人,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要你一句話,小到一頭石像,大到一座宮殿,老皇帝都能給你!” “可現在呢.....你不過是一個揭竿而起的土匪,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篡位之徒.....你又撈到了什么好處?” “你覺得你贏了嗎?!就算能坐在這把椅子上,你也是一個外人,得不到皇氏宗族的認可!” “永遠不會有人會知道,你身上也流著蕭家的血,他們更不會知道這些本就屬于你!你所做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 他面目猙獰的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