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寂從重生起，便一直忙活，如今摯愛在側，終是合眼安睡，修哲從刑室到如今，思緒尤為混亂，但如今又在那人身邊，執念突斷，終也閉眼安睡。

    笠日清晨，夜寂迷茫醒來，思緒回到昨晚，低眉淺笑，手向身側摟去，卻發現，床側空無一人，不禁猛地坐起，似慌了神，剛想翻身下榻，卻見地上那挺立跪舉臉盆的身影，常年執劍暗殺的雙手已不像前世與他相戀為他寬衣的手那般柔軟細膩，手上的傷疤更是印證這這些年所受的苦。夜寂心疼之余亦有些無力。

    “起來”強壓怨念，淡淡吩咐。

    “屬下，伺候主上洗漱”低頭回答，不卑不亢。

    也不與他多言，用掌風移了水盆，將那人撈入懷中。

    “跪多久了“

    “沒多久的?！?/br>
    夜寂不禁惱火，還沒法交流了是不。

    “跟本座撒謊，嗯？”畢竟獨尊多年，這句話，是極強的壓迫味道。

    “屬下……不敢，真的，沒多久?！彼剖窍虢忉?，可影閣幾載，恭敬領命的話回答久了，明知那人不愿聽，竟也說不出那人想聽的。

    “好，蘭心可在？”

    婢女應聲而入，叩首而稱主上。

    “本座問你，那洗臉水可是溫的”

    “回主上，定是溫的，影……公子起床一個時辰，已換了不下十次熱水，等主上醒來?！边@侍女也是夜寂的貼身婢女，夜寂與修哲的事她是知道的，可無論現在過去，她所要做的，只是把見到的事實說與主上聽。

    這邊婢女正講著，撲通一聲，修哲已驚慌跪地。

    “屬下不敢欺瞞主上，屬下……屬下……知錯”

    這一跪，倒把夜寂嚇得一跳，忙把那人拽起，揮了揮手，叫婢女出去。

    “哪錯了”順著他的話往下問，夜寂明白，現在的修哲，已不是前世那古靈精怪為他放棄一切，撒嬌賣癡總能讓他開心的少年了，因為自己的荒唐，這人已是影一，影閣思想規矩很多已刻在他腦中，自己必須接受這樣的他，接受他的一切。

    “屬下，愿回影閣領責，主上……”

    “本座昨天說了，你現在，不歸影亦水管，歸本座管?！彼仆嫖?，又極認真。

    “是?！泵蛄嗣虼?。

    “趴這，本座給你立立規矩?！敝噶酥缸约弘p膝。

    既然現在他腦中盡是影閣那一套，無妨，大不了按他的思路，一步一步來，即使性格大變，思維轉換，只要他對自己亦有執念，不怕自己的情人回不來。

    修哲看著那人雙膝，緊緊蹙著眉毛，一張小臉都揪在了一起，嘴唇也被自己死死地咬著。他不怕疼，影閣幾載，什么刑罰沒受過，只是，讓自己主動伏到主上膝頭，叫自己如何做得？

    “怎的，影亦水的令聽慣了，本座的話，倒聽不懂了”故作慍怒，其實心里早被他這副糾結的表情撩撥得不行。

    這話可把修哲嚇得抖了幾抖，也顧不得羞，忙走上前去，伏在那人膝上，腳尖微踮，不敢把身體重量放在那人身上，嘴里也忙不迭的解釋。

    “屬下不敢，影閣是主上的影閣，吾等，自也是主上的?！?/br>
    沒等說完，已被主上的大手強壓在腿上，身上重量全壓在主上身上，想掙扎，卻被那人的大手狠狠扣住腰間。

    夜寂也是無奈，雖知曉影亦水許在影閣待他不錯，現在讓他不提影閣也確實有些難為，但剛剛那人不敢將身體真正趴下的行為，當真令他心疼又無奈，多久以前呢，在那人還是修門繼承人，還未經過風霜時吧，那時他還稚氣未脫，難免被他按在身上用巴掌教訓，后來，每每做錯了事，那人總會用水靈靈的大眼睛討饒的看著他，有時也會破罐破摔的狠狠趴在他的膝上，軟糯的嘟囔著：

    “寂脾氣真大，給你打，打完之后，就不準生氣不理我了”

    可時過境遷，那時兩巴掌就能把這人罰的哭鬧不止，如今呢，依舊是這人，依舊是這姿勢，只是他的心和身子都已被荒唐的自己所傷。

    夜寂揉揉眉心，強逼自己從回憶中回來，面對現實，重新開始。

    “自己褪了衣物”強忍心疼，語氣平常。

    修哲已做好心理準備，內心也是自嘲，做影衛的，哪那么多羞恥心，能再回到這人身邊已是奢侈，倒還矯情什么，便也不起身，褪了衣物。

    夜寂也是松了口氣，他實在不知，若那人面露不愿，自己如何向下進行。

    大手覆在修哲臀上“昨夜累嗎”

    “侍奉主上，屬下分內?！辈恢绾位卮?，但固有的模式，卻是忘不了的。

    “哦，屁股還疼嗎”手中捻著昨日傷過的泛紅的臀rou戲謔問道。

    “不……不疼”

    “那便好，接下來本座立的規矩，記住了”

    手掌猛地拍下，啪的一聲，正好與昨夜的傷痕重合。

    “與本座同榻而睡，不得比本座早起?！?/br>
    修哲聽后，卻是恍然蒙住，主上的規矩，不該是盡忠護主，不得欺瞞背叛之類的嗎，怎是這般……全無道理。

    微怔的功夫，那巴掌又狠狠拍下。

    “重復”

    “額，是，與主上同榻，不得比主上早起”

    雖是迷茫狀態，不過可當真萌到了夜寂，獎勵似的揉揉這人的臀兒。

    “與本座形影不離，不必聽除本座外任何人的令，包括影亦水?！?/br>
    “誒，是，與主上形影不離，不聽除主上外他人命令，包括，嗯，影主?！?/br>
    巴掌又狠狠砸下，這次更為的狠厲。

    “不許稱他為主，你的主，只有本座”言詞之中，竟能聽出一絲吃醋與幼稚。

    “啊，是，屬下，只認主上為主”一時吃痛不已。

    接下來，便是微涼的大手，輕柔的為他按揉撫摸。

    “對，乖，本座要你眼里心里，只有本座一人”似是失而復得的呢喃，飄落在射入屋中的陽光下。自上次以后，修哲雖然依舊別扭小心，但到底還是不會輕易提影閣。主上現在對自己溫柔備至，一如……一如恍若隔世的曾經。每每有這種想法時，修哲便強行壓下，影閣幾載，按說早該磨沒了當時年少的幼稚。

    對夜寂，怎會不愛呢？但若說曾經的自己對他是飛蛾撲火般，寧愿自取滅亡也定陪他生生世世。

    可如今，只是心中執念，自己已為他付出所有青春年少，也不在意用這殘破的身子在他想要他呆的位置守他直到自己盡頭，如此，也算，沒辜負曾經城樓上那誓言，他雖失約未做到許他盛世繁華，自己，卻不能忘了曾說過的守他一世長安。

    修哲握了握自己的脈，眉頭蹙起，算算日子，毒又要發作了，自己，又能再熬過幾次這毒呢？

    入影閣后第一次迷茫，若那人對自己始終不理不睬，倒也算了，大不了什么時候出任務死了，也算為他盡力盡忠，可這些日子，那人對自己又如當年，甚至更勝。夜寂，我若死了，你可會難過？你若難過，我又如何安心？

    正想著，忽的感覺重心不穩，反應過來，竟是被那人公主抱抱了起來，這些天，與那人該做的事都做了，那人的教訓也吃了不少，但被那人如女子一樣打橫抱起，還真沒有過。一時也是羞紅了臉，軟糯的嘟囔著“主上”

    “本座說沒說過，不許光腳在地上”一邊說著，一邊捏了捏懷中那人羞紅的小臉。

    “地上有地毯”說出口后，才發現，幾日之間，竟學會了頂嘴。果真，還是胡思亂想了。

    “欠教訓，還頂嘴了”手向那人身后探去，言詞之中，竟絲毫沒有任何責怪，反而盡是寵溺縱容。

    夜寂并不知，很多時候，做過的事，即使受傷那人毫不在意，傷疤還在，就終究不能完全回到從前。

    路還很長，但愿，一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