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他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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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述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 他竟然真的曾經單純的以為,他不能和沈康年在一起的原因,是因為他難以啟齒的身體缺陷。 直到他看見周清月,他才明白,他跟沈康年之間的障礙,有他的殘疾,有他的性別,還有難如登天的階級間隔。 簡而言之,就是他配不上沈康年,哪怕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亦或者就算他是個女人。 周清月是章嫣老友的女兒,這周五剛回國,今年二十六歲,去年就從哈里斯大學金融學博士畢業了,是綠卡。 她和沈康年之前接觸的女性全然不同。 知性,優雅,博學,和沈康年談起高中時候參加校艇隊時又有小女人的嬌嗔與自得。她談吐自然有分寸,沈康年一開始抱著相親的態度,想讓許述醋醋才來接人,準備好黑臉,卻發現,對方對自己好像沒有那種意思。 況且,周清月確實健談,從見面起,她挑的話題就讓沈康年無法閉嘴。 “你高中就參加了?”看周清月瘦瘦小小的,還挺能耐,“我是大學時候?!?/br> “你高中的時候參加過什么社團?”周清月笑著問。 “我……”沈康年頓了頓,“沒有什么興趣類的,倒是一直在做競賽,參加培優?!?/br> “啊,我聽阿姨說過,你奧數得過很多獎,當時我媽還拿你激勵我,讓我也去報奧數,我可懶得去,啦啦隊校艇隊比較適合我?!敝芮逶抡f自己腦子不夠用,高中時候就喜歡往人堆里湊,放開了玩,大學才認真讀起來。 沈康年是在國內上了小學才出國的,先天的優勢和刻板的教育模式,讓他和從小出生在國外的周清月的學習旅程全然不同。 兩個人就這一點,聊了一整路。 “聽說你現在弄的人工智能?你跨行業跨的可有些遠,不準備回自家公司?”這問題問的太湊巧了,正好戳在了沈康年刺痛一周的神經上。 見他不太想答,周清月轉彎道:“我記得我們高中也有機器人社團,還參加了大獎賽,我看過他們弄的那些東西,什么芯片集成電路,瞧著比線性代數都難?!?/br> “沈康年,你可是我媽嘴里別人家的孩子,我的童年噩夢啊?!敝芮逶碌?。 許述坐在副駕駛,聽著后面交談甚歡,有些后悔自己答應跟著沈康年一起出來接機。 他早早就為沈康年把周五的行程清空了,又受章嫣所托,周五早上才通知沈康年,沈康年這幾天受刺激受多了,聽見許述的話,心煩意亂,語氣也有些沖,“你到底是我的秘書,還是我媽的秘書???” 這時候說多錯多,許述只是低眉順眼的,閉嘴不說話,沈康年不讓他走,他就規規矩矩的站著,那不卑不亢的模樣,看的沈康年心里火更大,皺眉皺的額頭都酸了。 他最終把文件夾猛地一摔,“許述,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么對我???” “沈總,您說什么呢?”許述的表現,就像聽了沈康年做夢的胡話。 沈康年覺得,許述這就是在對他徹頭徹尾的冷暴力,除了公事,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這些天沈康年在家里受了氣,在公寓里受了驚,索性就住進休息室,他都住到休息室里了,許述連問都不問問他,為什么,怎么了? 不,也問了,問完之后跟了一句,“夫人很擔心您,您還是早點回家吧?!?/br> 一聽這就是章嫣指使的。 沈康年被這一波又一波的冷暴力氣的心梗,他發現,許述做起這些事來游刃有余,他絲毫不在意自己就像是拿刀在剜自己的心一樣的態度,就這樣,一下下,生生把他氣得心頭發酸,想起來就痛。 哪怕沈康年摔摔打打,他也沉默以對,平日里就是帶著淺笑的模樣,現在對沈康年仍舊是這幅樣子。 但凡他能喪眉耷眼一點,或對著沈康年橫眉冷對,哪怕翻白眼他都接受。 最起碼,他知道許述和他一樣不好受,一樣生氣。 可現在看來,許述根本不生氣,不,他是完全不在乎。 不在乎這三個字,沈康年一想到,就一身冷汗。 晚上下班前,沈康年端著氣許述的心思,強硬讓人跟自己一起去接機,他也想看看,許述到底在不在意。 許述自始至終都安分的跟在沈康年身后,在沈康年幫周清月拎箱子時,還主動上前要拿,只不過沈康年直接避開了他的手。 “阿姨說給我做了松鼠桂魚,讓我無論如何今晚都要去吃飯,”路上,周清月突然道,“現在是直接回你家?” 這阿姨,說的是章嫣。 章嫣一手好算盤,沈康年這些天不回家,打電話也不接,他接了周清月,確實無論如何都得陪人家客人回家一趟。 沈康年聞言一愣,他從小學的禮儀,也沒有甩下客人離開這種事,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讓司機往沈家開。 到了后,許述和司機一起下車,一個為沈康年開門,一個為周清月開門。 天還不算晚,許述這時候走,估計也是打的到車的。 沈康年抵住車門,不讓許述關,僵硬開口:“你也留下吃飯……” 許述遠遠就看見了站在花園里的章嫣,周清月早蹦蹦跳跳過去了,圍著她說東說西的,逗的章嫣哈哈大笑,只是這笑并不及眼底,甚至分神望著他與沈康年。 “沈總,我就不了,家里還有些事,夫人在那邊等您——” “什么事?”沈康年知道這就是個搪塞的理由,硬是追問。 許述不言語了,他不喜歡說謊,一個謊總要有千千萬萬個謊為它做墊背。 滴滴滴——西裝褲兜里面震動的手機救了他。 “您好?” “我是陸將,你現在在哪,需要我們去接你嗎?” 許述心細,聽到了陸將話里的‘我們’,只是在沈康年眼皮下,他沒時間多問。 “不用,我馬上就回去了,你們放心吧?!睊鞌嚯娫?,許述向沈康年歉意一笑,“沈總,我是真的有事?!?/br> 沈康年聽清了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他望著許述的臉,似乎為了自保一般,做出副冷硬的表情,退了一步,“讓司機送你回去?!?/br> 路上,許述打電話給陸將道謝,“陸將,謝謝你,不過你是從哪里得來我的手機號碼的?你剛剛說的‘我們’是什么意思?” 陸將舉著電話不知道如何應答,在他家沙發上啃榴蓮的方慎言見他望自己,立刻在胸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叉,狠狠搖頭! 陸將收回目光,“房東給我的,沒有‘我們’你聽錯了,之前看你被人跟蹤,今天下班還沒有準時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br> 其實,手機號是陸將查的,以為許述出事的,是方慎言,他鬧著讓陸將打電話,從許述比平時晚了十分鐘還沒到家的時候就開始了。 見陸將沒有出賣自己,方慎言放心的躺回了沙發,繼續啃手里的榴蓮。 “你既然關心他,為什么不告訴他?” “我關心他,就要告訴他嗎?”方慎言反問,“我就喜歡當那種幕后護花使者,甘愿寂寂無名,自我感動?!?/br> 看了看表,懶成一灘泥的方慎言總算動了,他站起身從冰箱里拿出一個六寸的榴蓮千層,“今天是三十號,一會,你把這個送給許述?!?/br> 這是方慎言親手做的,光那甜滋滋的面餅,就攤了五十多張,最終取出來這能用的二十張,剩下的全塞給陸將吃了,陸將現在看見這黃面皮的東西,就打心底抵觸。 “你自己給他?!标憣⒉幌胱鰝髟捜肆?,“直接告訴他,你是他弟弟?!?/br> 方慎言不理他,自顧自包裝好千層蛋糕,佝僂著肩又躺回了沙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說:“那許述肯定會以為我是神經病?!?/br> 暫時還沒有以為方慎言是神經病的許述坐在沈家的車上,司機問,“許秘書啊,你是不是跟少爺鬧什么矛盾了?” “怎么這么說?”許述神色不變,“沒有什么矛盾?!?/br> “哎,怎么說,少爺有時候臉可能有點拉拉著,但實際上他心里不是故意跟你置氣,我記得,前幾周你生病,少爺那天晚上去找你,下大雨,到了市區路堵的動不了?!?/br> “少爺直接下車,撐把傘,在那到腳踝的水里淌著走的,那模樣,可著急了?!?/br> “我雖然不懂什么,但是,我覺得少爺是真的很在乎你?!?/br> 司機一直沒聽到許述說話,覺得自己不該多管閑事,可抬眼看到后視鏡,才發現低著頭的許秘書向來平靜的面具上,裂出了縫隙。 一點晶瑩,似乎是淚匆忙滑過的痕跡。 讓人心頭發酸的不是記憶里那直白又慌張的“我愛你”,而是連情況都不清楚的旁觀者一句:“他是在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