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認識我是誰嗎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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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淙喝暈了。起先時夏一以為他在裝,可是進了房間他直接往床上倒,像沒骨頭似的,任時夏一怎么推他、拽他,他不肯起來洗澡。時夏一俯身盯了他半天,心想要是裝蒜,他一定受不住,眼睛稍微瞇虛一下就會笑出來。 結果他一動不動。 真睡著了? 時夏一拍拍他的臉,他“嗯”一聲,再拍拍,又“嗯”一聲,尾音別提多悠哉舒坦了。 “脫了衣服睡,???” “嗯……嗯……” 聽聽還是夢里的調,時夏一只好親自動手,扒了鞋襪衣褲,把他塞進被子里,又去投熱毛巾為他擦臉。 這一擦,倒擦得他醒了神睜了眼,還帶著笑模樣。 “什么意思你,真裝是不是?再這樣不管你了?!?/br> 時夏一埋怨著,其實未曾走開,仍守在床邊:似乎今天對衛淙的耐心格外多,看衛淙格外順眼。 時夏一抽了枕頭往衛淙的頭底下墊,這個動作使得他有點抱著衛淙;衛淙原本挺老實,偏時夏一準備放平他,他忽地一把摟住了時夏一。 “小菜一碟,啊,小菜……”衛淙笑呵呵地噴出帶了酒氣的含糊醉話。 “什么小菜,沒吃飽???” “那方案年后再說,催我沒用,進度不是我說了算……” 要命,這是暈到哪去了。時夏一沒接衛淙的茬,搬他已經夠累了,早點洗洗休息吧。 正扭頭,衛淙又冒出一句:“別逗我啊,我不是單身……”同時渾身一抖,跟什么撓他似的。 把時夏一樂壞了,直捯氣。 這夜衛淙睡得很沉,不過喝了酒,因為口渴半夜就醒了。醒了就睡不著了,摸黑下床去洗澡。 時夏一睡得不實,蜷在一側迷迷糊糊,感到身后有人下床,過一陣又上來,沐浴露的香味,一股涼氣。 接著,是一連串的小動作:衛淙睡不著就開始sao擾他,從后面環抱著他,在他肩膀和脖頸上親一口,咬一咬,往下,手指頭拉扯時夏一的內褲邊,那煩人勁兒,不把時夏一纏醒不罷休。 “幾點?”時夏一出聲了。 “四點半?!?/br> “認識我是誰嗎就摸?!毕肫鹦l淙昨晚那句醉言,時夏一故意逗他。 衛淙識逗,雖不記得但反應很快,道:“都賣給我了,我能不認識?” 這句記得倒清楚。 一搭上弦,衛淙何苦還熬著,刷刷褪掉時夏一的內褲,手揉著臀瓣問:“套放哪了?” “包里,”時夏一說,“有個內兜,油也在那兒?!?/br> 衛淙去去再回,時夏一已經擺好姿勢,把枕頭當了桌面那樣趴在上頭,屁股撅得老高,跪在床上岔開著腿——仿佛仍是半夢半醒,就等著衛淙懟醒他。 衛淙偏不懟,帶了套抹了油,仗著槍桿在握,欠欠地在那洞口挑釁。 非得時夏一扭著腰往后蹭,胳膊肘撐起自己,回頭催:“快點啊,干不干?” “怎么干,直接捅你受得了嗎?” 衛淙淋了油在尾椎骨上,時夏一回手抹了些往里插,比衛淙還等不及。 衛淙先還挺著火力棒撩逗他,被他這么直蕩蕩地一勾引,呼吸不由得重起來,暫一個屏息,再呼出已然是火花四射。 很麻利,真家伙替代手指全根沒入。時夏一沉沉“啊”了一聲,解癮極了。 “以為昨晚你就得來——還真暈了?” “怎么,現在晚???晚嗎?晚不晚?”衛淙使出全力,一下下猛插時夏一。 看來酒醒了更來精神,時夏一只剩下叫“爸爸”的份。 衛淙把他翻過來調過去,一會兒站在床邊猛打夯,一會兒蹬上床把他當了馬騎,再一會兒,讓他騎到自己身上,欣賞他怎么主動發浪。 浪到頭,時夏一沒勁兒了,躺了半天才去洗澡,回來享受回籠覺。想著睡到中午,找家店墊補一口再去趟超市,不耽誤年夜飯就行,反正回去早了和時耀東也沒話。 哪料十點來鐘,手機把他震醒了。 是小區物業來電,懷疑他家里漏水,說樓下鄰居發現自己家房頂洇濕一片,上樓敲門沒人應,只好找物業。物業擔心管道破裂,為防損失更大,把他家的暖氣和自來水入戶閥暫時關了。 “cao?!睍r夏一掛了電話就罵,還說買清凈呢,這倒霉催的。 可是,大除夕家里怎么會沒人呢,時耀東干什么去了?時夏一一邊起床一邊給時耀東打電話,打了三個都沒人接。又給二大爺打,二大爺住得近,過去一趟比他快。 不巧的是,二大爺也沒在家,說是正和老伴買年貨,一時半刻回不去。 “去哪了呢,昨晚上您送他回去,他看著還好嗎?” 到底是兒子,焦心自己爹,有那么一瞬,時夏一真后悔昨晚沒有回家住。 二大爺說:“昨晚上挺好啊,挺高興,你爸那酒量,斷不了片——噢,噢!嗨!他是不是打牌去了?今天三十,最后一天,明起人家歇店了,他是不是趕著再玩一天?” 管不了這么多了,時夏一立刻歸整行李,和衛淙一塊往家趕。 開開門,好家伙,客廳里全是水,找找,是從衛生間漫出來的,還帶著泡沫。 “洗衣機漏了吧?”衛淙說。 時夏一踮著腳尖過去一看,果然,洗衣機滾筒里滿是泡沫。準是洗衣液加多了,堵了粉盒,水滿溢出來。 還好不是水管破裂。 趕緊收拾吧,誰還管那個禍害精上哪去了——愛去哪去哪! 時夏一窩著火,拿拖布拖了六七遍地才勉強把水吸干,不再使得滿屋子像河。 衛淙幫忙將地上的零碎物件拾起來,能墊高的墊高,尤其接線板,實在危險。 “虧了是漏水,不是著火?!毙l淙松口氣,“虧了是地磚,要是地板就全泡了?!?/br> 時夏一一言不發,悶頭跟拖把、抹布較勁,不然怎么辦,他不知道這股火還能沖誰發。虧他還真擔心了一下時耀東,多余! 假如人的臉色可以展現氣象,時夏一現在絕對是烏云疾走,氣壓逼人,眼瞧著一場冰雹就要砸下來。 突然地,他想起樓下的鄰居,還沒給人家道歉賠笑臉呢,大過年給人家添這樣的煩心,換作他,賠多少錢也不愿意。 這些善后的破活怎么總是攤到他頭上?總是他!從高中起就是,有多大的麻煩都煩不到時耀東,就算是父子,是一家人,這也太沒道理了,闖禍的那個永遠不用擦屁股,時耀東真干得出來,毫無歉疚,他覺得理所當然。 時夏一心里憋屈,又煩躁,沒忍住便恨恨地將手中的抹布一甩。抹布蹭倒了桌角的漱口杯,玻璃的,好脆的一聲響,玻璃碴子碎一地。 衛淙在客廳聽見了,尋過來問:“什么摔了,扎著沒有?” 不知為什么,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在此時此地竟勾得時夏一眼眶發熱,欲哭,又覺得不值當一哭,便吸了兩下鼻子,扭開臉。 “沒事,不留神碰掉了,我拾……你收拾一下行嗎,我下樓看看去?!?/br> 他不是真想麻煩衛淙,不過是躲開一下,緩緩情緒。 衛淙看出來了,攔住他說:“還是你收拾吧,我下樓。嗨,這點事——叫事嘛?!?/br> 衛淙一出門,關門聲倒叫時夏一繃不住了,淚真的掉下來。其實自己也有點不懂自己,怎么大年三十為這么點事就屈成這樣?過去時耀東給他添的亂還少嗎,這算什么? 可是,就是不行,今天受不了了。 他受不了的還有他自己:他突然意識到一個頗讓他驚訝甚至惶恐的念頭,盡管一閃而過,但十分真切,他藏不住。 也許從根里,他并非那么抵觸帶衛淙回家,并非那么不情愿讓衛淙見識他這個扶不上墻的爹。 相反,他知道會丟臉,一定會,但他還是帶衛淙來了。 有沒有可能他內心深處一直藏著這樣一個念頭——他就是想把這一切攤開給某個人看,而某個人非但不介意,且從心底里愿意撐著他。不是替他撐,撐還是要他自己撐,某個人在后面撐著他一些就夠了。 否則,從衛淙提出見識見識時耀東到春節,兩個月的時間,他有多少理由和借口可以阻止衛淙,說服衛淙。 但事實上,每一次他說“不值得去,省省吧?!北澈蠖茧[了另一句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認的潛臺詞:你有義務去呀,我們結婚了。 自私吧? 很顯然,他已經從最初圖一時的安穩,發展到現在想要長久的安穩了。 那時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一拍兩散,他怕什么;然而真的邁出這一步,進入了婚姻,這個最壞的打算已在不知不覺間從可選項中被剔出去了,基本上不會選了。 為什么? 因為當初它就不是一個對等的選項,不過是給自己撐撐腰,把自己心里那句沒出息的潛臺詞包裝得好看一點罷了。 由奢入儉難。何況,衛淙是個不錯的對象,干嘛雞蛋里挑骨頭。 或許有人熱衷于在感情里奔波、折騰、再回首,時夏一是懶得,婚姻和戀愛不一樣。 于是,這個最壞的打算,不如說是時夏一在這段關系中的籌碼,有了它墊底,好給自己提價呀,動輒擺出一副“我輸得起”的陣勢,為的恰恰是提醒衛淙不要輕易翻出這個最壞的打算。 “我不怕,你提了沒用,所以最好少提,少牽著我,我不受你的制?!?/br> 說到底是虛張聲勢,正因為他缺乏底氣。 這一刻時夏一終于有些明白自己,為什么總是和衛淙鬧不愉快卻從未想過離婚。哪怕他想過后悔,依然只在氣頭上。 有那么深的感情嗎? 或者,還是人們太相信婚姻是一種束縛了。 慢說他和衛淙,就是分手之前的占星和大江,曾經那么相戀,一提結婚,照樣有一個猶豫,覺得被剝奪了什么,或者要舍棄什么。 似乎人天然就是這樣,即使事實上什么都不曾損失,一定要未雨綢繆。 不過換種角度,也許這是戀人之間期望彼此可以一直保持現有這份愛的另一種說法吧。是一種以退為進,把最體面最有利的位置先踩在自己的腳下,如此,對方就不敢輕舉妄動。 其實何必呢,真要是誰動了想擺脫誰的念頭,哪還顧得了那么多,都是自欺欺人,就像口頭上的漂亮承諾,不靠譜,算不得數。 可是,人人都愛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