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舟掏出懷里的委托書畫了個勾，乘著靈器慢悠悠地往元陽樓駛去。劇情結束后，他就恢復了老本行，不過最近靈界太平，委托不多。他是樂得清閑，樓主倒是有點焦慮，每天嘟囔著“快要喝西北風了”“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之類的話，但大家其實都知道以前積蓄還有不少，就都沒怎么理他。

    他本來是還想在附近轉悠幾天的，但是早上公孫離突然給他令牌傳訊，問他還有多久回來，樓里一般不會問他這些，應是有什么事要找他，衛舟也就收了玩樂的心思，回復了句：“在路上了，今天能到?！?/br>
    花了小半天時間回到元陽樓，衛舟推開門，嚇了一跳，屋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隨手撿起一件，居然是上好的靈器。

    他眼皮一跳，問不遠處在靈器堆里嘿嘿傻笑的樓主：“我們樓終于要當大惡人了嗎，這都是去哪個有錢人家打劫來的？”

    “這孩子咋說話呢，就不能想點好的??？”

    在一旁清點東西的副樓主嫌他們吵起來太煩，只好打斷解釋道：“這些都是萬劍山送來的。早上劍尊突然過來，說是這些年查過我們，知道元陽樓殺的大多是偽善之人。他想要促進正道和反派之間的友好相處，想從我們這下手，問我們愿不愿意合作，以后接委托之前先由他們查明，既可以宣揚萬劍山的名聲，又能讓元陽樓的行為合理化，百姓能夠逐漸放下對一些反派的偏見?！?/br>
    樓主點點頭：“本來呢，我是覺得不太能接受的，畢竟元陽樓也習慣了不受拘束的生活，但是那孩子又提了些促進靈界和平相處的話，有這樣宏偉志愿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少見了，讓我很是感動。我問了一下大家的意見，也就接受了?！?/br>
    副樓主瞟了他一眼，悠悠道：“你的原話難道不是‘他實在給的太多了’嗎?！?/br>
    “……”樓主咳了一聲，沒再說話，低頭繼續挑著喜歡的物件。

    出了趟門，回來就發現自己老巢被招安了，衛舟看著滿地的靈器，有些無語，又有些道不明的感慨。上次靈界大戰確實給世人展現了正道和反派和諧相處的可能性，但消除兩方隔閡、讓百姓摒棄偏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是對領頭者的一個巨大挑戰，他沒想到陸霜沉如此雷厲風行，這么快就決定著手。

    想想對方短短五年間做出的巨大功績，他又覺得這很合理，對方有這個能力。

    在他思緒飄浮的時候，公孫離從門外走了進來，手臂上環了條碧綠通透的靈蛇，衛舟認出是穆蘭上回來做客的時候送的，對方看見他，突然冒出一句：“回來了啊，有人在你院里等得都要傻了?！?/br>
    他一愣：“??？”

    公孫離沒說是誰，只是搖搖頭，徑直上樓去了煉丹室。

    衛舟大腦呆滯，腳步虛浮地一步步往院落邁去。

    他心里有一個名字，但他不敢想。

    對方為什么要等他呢，見面了要說些什么呢，他們還有什么關系嗎。

    辦公樓和住宅區離得并不是很遠，他卻感覺走得很漫長。越靠近院門，他的步伐越慢。

    一團白影忽然從院里躥了出來，直直地撞向衛舟，他下意識伸手接住，低頭一看，懷里是熟悉的白虎，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不住地低低吼叫，似乎是在埋怨他好久沒見。

    “衛舟?！?/br>
    他一頓，像是被定住般不敢抬頭，腳步聲響起，熟悉的氣息靠近，視野里逐漸出現了對方白色的衣袍下擺，白虎見主人來了，又叫了兩聲表示打招呼。

    他收攏手臂，抱的更緊了些，良久后才憋出一句：“…是為了我嗎？”

    他指的是那成堆的靈器，萬劍山想要合作應該是真的，但也不至于給這么多，他見到時只是有些奇怪，如今心底卻有了些猜測。

    陸霜沉點點頭，又想起對方一直沒看他，改為嗯了一聲：“我想見你?！?/br>
    他怕元陽樓有那么萬分之一的幾率拒絕合作，和他說日后再提，于是送禮的時候又塞了許多自己收集的靈器。

    衛舟伸手摸了摸白虎毛絨絨的皮毛，輕聲問：“值得嗎？為什么不去找些更門當戶對的呢，像那李家的大小姐，聲譽在外，心思玲瓏，根骨也不錯…”他說的是原書里原本的女主角。

    “李姑娘已經有心許之人了，是我派的另一位師弟?！?/br>
    陸霜沉頓了頓：“況且，喜歡這種心情，不是應當與出身無關的嗎？”

    衛舟呆住，聞言終于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對方，陸霜沉說完似乎有點害羞，臉頰和耳朵泛著淡淡的紅色，但一雙澄澈的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他，像是怕下一秒人就不見了，他再次喚他的名字：“衛舟?！?/br>
    “現在我們不是道不為謀了?！?/br>
    “那我可以追求你了嗎？”

    他只是為了讓對方知難而退，才留下的這句話，這些年也會想著或許男主會放下，去找更適合的人。卻沒想到對方卻一直記在了心里，還打破了這隔閡。

    他第一次離去，對方認出了他，第二次逃跑，對方又跟上來抓住了他。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這個年紀的人應當都是圓滑的模樣了，面對麻煩的情感關系會優先選擇好聚好散?？蓪Ψ絽s還是那副少年心態，蓬勃的、熱烈的，會固執地追求自己喜歡的事物。

    陸霜沉是真的很喜歡他。

    衛舟抬手捂住自己有些酸澀發紅的眼眶，沉默許久，輕聲應了一句：“好?！?/br>
    下一秒，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對方像是怕懷里最珍貴的事物碎了一般，手臂不敢用力，只是溫柔地虛虛環著。

    陸霜沉眉眼間全是笑意，把腦袋埋在對方脖頸處，感受著闊別已久的心上人的氣息，他在衛舟耳邊輕聲說：

    “我喜歡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