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級黑化
“跟你有關系嗎?” 在山炻開門的一瞬間,原本動手動腳的男人猛地推開了阮家貝,山炻面目鐵青,眼神涼如二月寒潭,仿佛在無聲地控訴。 “不解釋一下么?” 山炻的聲音很平靜,甚至讓人聽不出情緒,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男人甚至都不敢抬頭和他對視,慌慌張張地指著被搡到一邊的阮家貝,狗急跳墻道:“是他!是他主動勾搭我的!” “剛剛…我在轉角處碰到他,他讓我跟著過來,誰知道竟然是想干這檔子事!我也是喝多了,都沒注意到是個男的!” 阮家貝聽到這句話甚至有些想笑。 沒勁。 阮家貝沒給這兩個人時間演戲,把原本拽歪的領子重新整理好,抹布“騰”一下扔進桶里,干凈利落,擲地有聲——走人。 山炻三步跨兩步地追了上去,拽著他的手腕,阮家貝眉頭一擰,也沒反抗,把捅扔到一邊,抱著手臂看著他,頗有種氣吞山河的架勢。山炻卻沉默了,沉沉地呼了口氣,拳頭握了又松,阮家貝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終究還是色厲內荏有些發憷,他往后退了一步,明明很慌亂卻還是諷刺道:“干嘛?你不會又想打我吧?” 山炻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了一步,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臉上,近在咫尺,開口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他碰你了?!?/br> 聽著還挺委屈。 阮家貝突然笑了,是那種笑出聲的、云開雨霽般明艷的笑容,山炻竟有些看呆了。他朝山炻招招手,山炻像個被攝取靈魂的提線木偶一樣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 他踮起腳尖輕輕抱住山炻,明明是溫柔的嗓音,說出來的話卻陰寒無比。 他在他耳邊輕聲道:“誰碰我都可以,只要不是你。因為看到你的每一秒都讓我無比惡心?!?/br> 正好在這個時候小丁叫道: “家貝!下班了,來領飯!” “借過?!比罴邑惸靠找磺械乩@過山炻,一點多余的溫存都沒給他。 山炻呆呆站在原地,褲兜里的手機不停地響,是裴姝曼的來電,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卻心不在焉。僅僅是剛剛的匆匆一瞥,阮家貝眼下疲憊的烏青也十分矚目,突出的鎖骨竟然有了點嶙峋的意思,瘦得有些病態,以前好不容易養起來的rou都不知道去哪了。 還有那涼涼的、近乎輕慢的笑容。 山炻竟有種說不出來的害怕,好像這個人從此…再也看不上他了的感覺。 等他緩過神來時,店面已經打烊了,只留下滿桌無人打掃的殘羹冷炙和灌著冷風的大門。 山炻狠狠踢了門口的易拉罐。 阮家貝坐在小丁的電瓶車后面,夜風把他的額發輕輕吹拂著,小丁開得速度不算快,幾乎跟遛狗的大爺一個速度,像是有話要說。這小風吹得簡直溫柔,阮家貝太疲倦了,昏昏沉沉地打著瞌睡,直到腦門磕著他的后背,小丁才支支吾吾地回頭道:“家貝啊……” 阮家貝猛地驚醒,揉了揉眼睛含糊著:“嗯…我怎么睡著了…” “其實我也聽說了一點你的事兒…” 后邊兒沒聲音,他趕忙道:“但你放心??!我絕對沒有戴有色眼鏡去看你!” “你別看我輟學得早,沒什么文化,但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看得也太多了,尤其是在C市這地界上。你呢,雖然學習好,但到底年紀小,沒什么閱歷,被眼前的事困擾也是很正常的?!?/br> “但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呢?及時止損就好了,道理都是一樣的,三條腿的青蛙找不到,兩條腿的男人還不遍地走?千萬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想開點哦,老板娘看你最近太瘦了,今天給你打包了牛排飯呢!” 小丁比劃了一下掛在車頭的倆塑料袋:“來看看你的,再看看我的,”他回頭笑道:“老板娘偏心??!” 阮家貝知道小丁這是在故意逗他開心,坐在后面靜靜聽著,輕笑著答應著:“嗯……” “好嘞!走著!”小丁一擰電摩的油門,風馳電掣地帶著他穿梭者大街小巷。 那天夜里阮家貝躺在床上想通了很多,牛排飯的味道還在嘴邊,明明是廉價的拼接rou,對他來說卻是那么美味、飽足。 也許山炻就像披著奢華包裝的商品,并不是他消費得起的,而他想要的也只是簡單的、實惠的、知冷知暖的陪伴。 生活已經捉襟見肘,感情更不是他應該去消遣的東西。 第二天放學時,他卻怎么也沒想到會來這么一位不速之客。 習慣被人群淹沒的阮家貝照樣低著頭順著擁擠的人流,耳邊是高高低低的討論聲,在這一片混沌之中,一只白皙的手臂按住了他。 阮家貝脖子一僵,他習慣了低頭走路不看人,以為是什么找茬的人來了。 直到看到對方的臉時,向來麻木無表情的阮家貝也出現了一絲愕然: “連叢?” 已經拔高的少年笑道:“學長,可以聊一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