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袪毒
五十 袪毒 草原上,夜風呼號,草原深處的一處隆起,高約三四百米的荒山像個巨大的墳包孤立在平原之上,山下駐扎了胤人營帳,來回有軍士巡邏,風里,卷起營地里的喝酒聲與女子的哀呼聲向著山上而去。 高處,茂密的枯草叢里縮著兩個年輕的女子。 “夷娘子,怎……怎么……辦?娘子與奴本是大胤子民,要不,娘子與奴下山去,與那些將士說清楚……對!娘子與奴的長相一看便知不是胡人!他們肯定不會傷害娘子與奴的!” 其中一個女子緊緊抱緊身子,聲音滿是慌張。 她身側另一個著了胡蠻貴族華裳的女子冷眼看著山下的火光,聞言,在黑暗里微微勾起一絲嘴角,極是冰冷。 “大胤子民?是啊,吾是大胤子民。朝花,汝對吾可忠心?” 那個侍女一怔,馬上點頭:“自然的,朝花對夷娘子一片忠心?!?/br> “那好,眼下便是到了汝表忠心的時候?!?/br> 華服女子說著,手上一翻,轉身突然往身邊的侍女撲去。 不知何時扯下的尖利的簪子扎進了還沒反應過來的侍女的脖子,她掙扎著,用手去掰自己小姐握簪的手,可這小姐發了狠,抽出簪子又猛的往侍女脖子上再扎。 血迸漸出來,guntang的液體濺到這小姐的頭臉上,她隱隱嘔了一聲,但下手仍舊堅定無比,反復扎了十多下,身下的侍女已經失了力氣攤在地上,兩眼大瞪著,驚懼害怕的瞪向黑暗沒有星子的天空,身體微微的抽搐。 這小姐爬起來推了推侍女,確認她已經死了,這才別臉到一側干嘔了一陣,隨后閉眼深呼吸了幾下,動手摸索著侍女的衣物。 黑暗里,索索的衣物剝動聲伴著草聲,靜靜響在荒山此隅。 一日后,一隊搜山的胤兵在山上發現了一具穿著胡蠻貴族華服戴滿珠寶的年輕漂亮女子的尸體。 兩日后,離這個小荒山幾十里遠的一處草叢,一個年輕的胤兵離了隊去解手,撿到了一個穿著胡蠻侍女衣裳,右臉上被劃傷的年輕女子。 她昏迷不醒,從未受傷的左臉可看出相貌極其絕艷美麗,也許正是因為長得太過美麗才招來橫禍被人用利刃毀去了臉龐。 這女子昏迷中仍緊緊握緊了手,手中有一尖利的梅花簪,沾滿了血,任士兵使力都不能抽出來。 胤兵的臨時的游軍士營里從此多了一個名叫阿愁的妓子。 胡蠻被屠戮得差不多,草原從此再無十三部,并入了大胤的版圖,武帝留下大軍繼續搜尋胡蠻殘余,自己領了三萬人馬返回大留。 如閃電般的箭鷙帶著武帝的密令飛向遙遠的京城,在武帝快要到達大留時抵達了邑相府,代帝守京的邑相次日遞信請了周邊幾個國家在京城的出胤使上朝,三日后,三千禁衛護送十一位出胤使浩浩蕩蕩前往大留。 史則之幾人沒想到一覺醒來,征戰草原的侍衛回來了不說,還給殿下帶了一只虎崽回來。 若是以前,史則之幾人怕是要苦口婆心與姬蘇解說猛獸的危害,然而經過這些天,見到抱著小虎崽子喜笑顏開的殿下,都保持了沉默。 這虎崽子黑如炭,丑得都看不清臉,可毛絨絨的又軟又小,叫冰雕玉琢似的殿下抱著,不時拿臉拱它小肚子,親它粉色小rou爪兒,那畫面又看得特別叫人心頭發軟,只恨不得把殿下摟著也這般親上幾下。 姬蘇正在詢問于淳廷如何喂養虎崽,便聽一個小侍來報:“二殿下,大殿下來了?!?/br> 姬莊跟在小侍身后,進來看到小虎崽頓時一臉嫌棄:“二皇弟從哪弄來的黑炭似的貓崽?狗崽?真丑?!?/br> …… 身后的一個先生差點就想上前把姬莊的嘴捂住拖下去。 姬蘇打個哈哈,把小毛團子狠揉一把后遞給于淳廷,請姬莊坐了,施了個不走心的揖手禮,道:“蘇不適,一直未去拜會皇兄,實是失禮,還望皇兄見諒?!?/br> 姬莊揮揮手,身子往前一探,一臉的神秘與幸災樂禍,還故意壓低了聲音:“二皇弟,你可知發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姬蘇一頭霧水。 姬莊便勾了勾手指。 姬蘇如愿抻長了些脖子,把耳朵湊到姬莊嘴近前,聽姬莊下文。 “二皇弟你最近中毒深居簡出,不知道昨兒一隊重騎把吾院中所有人都請去辯認俘虜,好在吾手下之人皆為忠良,倒是三皇弟,聽說兩個侍衛發現可疑,后來查出來竟為胡蠻所扮,一個侍衛暴起想拼個魚死網破,結果混亂中得了手,竟給三弟也下了毒?!?/br> 什么? 聞言姬蘇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表情取悅了姬莊,姬莊笑著嘆口氣:“方才吾去探望過三皇弟,他正哭嘰嘰的,被內侍抱著讓醫師把脈呢?!?/br> 姬蘇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心思全被虎崽子吸引住了,加上先生侍衛們又把院子看得鐵桶一樣,聽到這個消息,吃驚之余又有些復雜的感嘆、同情等不一,隨后則是報仇被人搶了先的無語及感謝與開心。 捧著姬莊說了些戴高帽的話,姬莊本就不是真來探望姬蘇,只是得了這個大消息想來姬蘇面前炫一炫罷了,得了姬蘇好聽的話,約了時間去探姬參,便領著先生侍衛們呼拉拉的又走了。 一送走姬莊,姬蘇也顧不得先生們在場,蹦到于淳廷面前仰起頭來,一雙眼睛明亮亮的:“于淳侍衛做的?怎么做到的啊?就是讓那兩個侍衛暴起傷人?!?/br> “吾本來想著等去了毒自己報答三弟呢,沒想到被汝搶了先手?!?/br> 于淳廷好笑,彎下腰來把小虎崽子重又遞給姬蘇。 “在下是殿下的侍衛,殿下受襲,責在吾身,為殿下報仇出氣自然是應該的?!?/br> 姬蘇樂壞了,抱著小老虎叭叭的親一口,伸手抱住于淳廷的腰又放開。 “吾有爾等,有先生們,實在幸運?!?/br> 謝必哼一聲:“道謝就好生道謝,扯上無關的我等做甚?拍馬么?” 這些天下來姬蘇也摸清了先生們的性子,厚臉皮一笑:“是呀是呀,若只謝了于淳侍衛,先生們心里怕是要吃味,吾一視同仁,好叫先生們心里慰貼些,這么好的弟子,先生們可要好好珍惜?!?/br> 此話一出,洪審與史則之都忍不住一臉古怪,最后忍不住笑了。 有了虎崽當貓擼,還有有??梢远候T,撇去探望姬參被抱著痛哭流涕的那番惡心,姬蘇覺得這小日子簡直美滋滋,先生們看在眼里,過了三日便與唐山商議著是否可以為姬蘇袪毒。 唐山點頭:“在下早已配好藥方,殿下這幾日有虎崽相伴,心思放松了許多,驚悸、冷汗次數亦有減少,再過兩日,待殿下病情穩定便可動手了?!?/br> 去毒不是小事,自然是最佳時機最好,幾位先生點點頭,謝必指向某處,輕聲道:“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那位?!?/br> 常孟人看向那邊:“自然是要醫的,只是聽于淳將軍的意思,要等陛下回來下了旨才能袪毒?!?/br> 這就是要磨三皇子了。 三皇子剛從驚悸里驚醒過來,大汗淋漓的正虛弱的讓小侍褪衣擦身。 外間幾位先生坐立難安,有位年輕的先生盡管聲音壓低了,可怒容不掩:“三皇子自以為是,竟不與吾等討議便做出此等毒事。若一舉得手倒還好說,可眼下叫人發現吾等才知道,已是死局,全無辦法可想。三皇子心中哪里尊重吾等為師?吾李子龍人微學淺,亦擔不起皇師重任,陛下回來,吾欲向陛下請辭?!?/br> 另一位面容清瞿的老者如史則之般留了中長美須,只是這位老者須發花白,更加年老。 這老者撫須搖頭一嘆:“請辭也無用,殿下事敗,那兩個侍衛乃江家所贈,又被按上胡蠻暗探的身份,只要陛下想,便可以此為由發作江家。吾等或受恩或受惠或裙帶及于江家,已是不能脫身了?!?/br> 另一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點頭。 “當務之急,不是氣惱,而是如何擺脫這等必死困局,把江家從中撈出來?!?/br> “此事已經急訊傳去京城,以在下猜想,陛下要發作,也定會容忍到回京,有這一段時間,以江夫人及江家智慧,應能想當對策化解,吾等靜待便可?!?/br> 那年輕的李先生憤憤別過臉,卻也不再說什么,顯然是同意幾位先生所言。 里間,姬參穿好了衣裳叫侍衛抱著,小手在懷里握成拳頭捏得死緊。 ——母親明明說過此毒難以查覺,姬蘇那個好二哥是怎么發現的?明明侍衛已經把手中毒物神不知鬼不覺處理了,怎的又會突然暴起下與自己? 為什么? 姬參日夜痛苦難當,而姬蘇這邊兩日后被于淳廷抱著趁黑出了城,進了重重重騎包圍的營地里,開始袪毒。 于淳廷生澀的把姬蘇的頭發梳順,下半部分分成三股織了辮子,再挽到頭頂與上半部分扎了,用木簪固定成髻。 旁邊唐山奉上一卷麻布,面容慎重的道:“殿下,此藥入血后會生出烈火焚燒感,待行走全身,更是劇痛無比,肌膚會有細血滲出。為血液通行,不能點xue止痛,您一定要忍耐,若忍不住,咬住此布,切不可傷了唇舌?!?/br> 姬蘇點頭表示記住,接過麻布,深吸一口氣,跨進藥湯木桶里。 于淳廷轉至后頭雙手自腋下穿過于胸前交叉著扣緊姬蘇雙臂,又以頭側在姬蘇的右頸頂住姬蘇的頭叫他不要亂動。 唐山端來一個小盤,拿起其中放置的事物。 這個東西尖端是針,尾部套了一段皮管,延上去便連接到裝了藥湯的皮囊。 針極細,在光里閃動著明亮的光芒,看得姬蘇緊張又有些感嘆:自己來了古代竟然還有機會享受一把打點滴的機會。 就在針刺入姬蘇的皮膚時,,大留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雪并不大,細細揚揚如同輕煙籠罩了這個邊疆城市,伴著細雪,急馳于雪中的士兵嘶吼著:“陛下大勝回城!陛下大勝回城!” ************************************** 今天的節日禮物是閃了腰,坐著碼字已經難受,所以小可愛們的留言就不一一回復了,送上日更去躺平當咸魚。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