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觀日
一六六、觀日 姬蘇很尷尬,不敢看向武帝,支吾著道身上出汗難受,武帝便起身喚衛兵送水。 因為垂著頭別著眼,姬蘇沒有看到武帝臉上克制不住的笑容。 作為常年征戰的武人,武帝的敏銳早超出普通人許多,無論聽力還是嗅覺,他在睜眼的時候就隱約聞到了兒子身上常年的清冷藥香之外的氣味,那一瞬間他先以為是自己留下的元陽氣味,但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早為姬蘇做過清理。 想到這里,加上姬蘇不自然的態度,武帝腦中靈光大閃,還有甚不明白? 武帝的心里欣喜若狂,他看似堅定的腳步其實每一步都是虛飄的,渾身的肌rou與筋絡都在止不住顫抖喧囂:兒子終于長大了,終于開竅了,不枉他與弟弟苦等! 姬蘇沒有注意到武帝的不正常,更沒有看到大袖之下父親的指尖都在微顫,看向自己的眼光深處,有快要壓制不住的喜悅與欲望。 他洗了澡,換了衣,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將褻褲丟進了浴湯里毀尸滅跡,哪承想武帝隔著屏風通過投影更將一切看在眼里,按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處,武帝伸舌耐不住舔舐自己干燥如火燒的嘴唇。 這一天,他等了已經很久了。 姬蘇莫名的背上一涼又恢復了正常。 次日武帝與唐山等人護著姬蘇前往東祭庭。這是朱陶曾經的國主建立的祭祀之處,也是一處依靠海崖而建的小型祭祀城市。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遠遠的,火把照映下的庸城城墻如同長滿脊刺的長龍盤旋于懸崖峭壁,早已有胤軍與祭司們在山下等著,姬蘇聽著此起彼伏如同長龍一同盤旋的跪禮時摩擦的金甲之聲,微微與祭司點頭致意。 年輕的祀女頭發披在身后扎成一束,垂頭不敢直看,在祭司的示意下躬身奉上雪白的絲帛錦衣與雪白的雪貂大氅。 這是進入祭祀宮廷必要的潔身儀式,姬蘇這些年在姬武姬霆的嚴格教育下已經熟悉了這一套,入了旁邊的帳子潔了身后換上衣裳,唐山送進來幾件魈頭,武帝等人下去了,便在燈下為兒子挑面具。 “祭廷倒是用心,蘇且來看看,哪件合眼?” 姬蘇湊近來看,玉盤里盛放著四件魈頭。一件乃白骨動物制成,長而彎尖的長角,頗具原始蒼莽的氣息,飾以串起來的羽毛;一件乃黃金鑄就,呈張嘴咆哮之虎形,兩眼處更是鑲了紅寶石,兇悍之氣迎面而來;一件則如箭鷙之鳥首,雙目處同樣鑲著紅寶,只是面具整體烏黑,頗具邪惡之感;最后一件稍正常一些,乃銅面豹首。 姬蘇看一圈下來,伸手勾住黃金虎面:“兒臣覺得此魈頭形似大王?!?/br> 武帝附合,拿了面具與姬蘇戴上。 “今晚宿于祭廷始之間,據聞此室頂穹極高,門窗已換水晶,且皆由工匠做成可移動之,想來汝必會喜歡?!?/br> 姬武全不在意自己身為父親卻放低身段伺候兒子,等姬蘇穿戴好,又將頭發細細擦拭干了散于身后用黃金束冠束好,外頭已經有祀女們候著小輦等候。 大胤的祀女們穿衣輕薄,上衣乃白色,下裙為黑色,暗指天地陰陽兩極,腰間綬帶則為灰色,意喻陰陽之間乃為祭,大冷的冬天,她們并不著足衣,反而赤足踩于石板之上,姬蘇看得直發冷,實在想不透她們是怎么扛住寒冷的。 上去祭庭的路是不允許騎馬的,故只有姬蘇坐著人輦小轎在前,禁衛們肅穆跟隨其側其后,姬蘇被美貌年輕的女子們抬著,心下一片罪惡感和不適,經過這么多年他骨子里的教育還是讓他不能完全適應這種習俗。好在路看似長,但祀女們顯然身懷武藝,走得很快,約半個時辰便到了祭庭。 下了輦,庭內地面皆鋪了動物皮毛,姬蘇極是吃驚,武帝在側道:“殿下體弱,陛下掛心,故令人鋪此毛皮,務必勿使殿下欠安?!?/br> 姬蘇看他一眼:什么陛下,你不就是陛下么? 他又不好拆穿得親爹,只好微微點頭往前行。 姬蘇知曉自己皮rou長相好,但從自己角度一直覺得太過娘氣。他面容遺傳母親,但卻不知更勝季美人不知多少,加上他上一世出身清貴,又飽讀詩書,貴氣與書香之氣深入骨髓,身死重生后這份氣質更隨著他魂魄帶了過來,合著他精致的眉眼,便是輕輕一個側瞟,當真如水含情,似傾如訴,美絕非常,簡直能看酥人骨頭去。 姬武叫兒子這一眼幾乎釘在原地酥掉了去,下身幾乎立時就要有反應。 好在武帝癡迷了一下猛然驚醒,面色不善的四下環視了一眼之后,見唐山等人皆低垂眼瞼不敢抬頭方心情稍稍放松,這才抬腿追上去。 武帝讓人準備的房間確實如他所言,進去極是寬廣,穹頂高有二十米,拱成半圓,竟是被他支使匠人更改了墻體換成了厚厚的晶壁,便連門窗都是巨大的整面的水晶嵌制而成,進門對面那邊便是懸崖之上,正面臨海。姬蘇甫一進去,感覺自己整個兒掉進了水晶宮里,只差來個龍椅再來個龜丞相和一堆蝦兵蟹將就能活脫脫當個海龍王了。 好在祭祀解釋了一下,原來此處曾是朱陶祭祀的觀星庭,因知曉太子殿下要來,因此處風景最好,便臨時安置了床榻與姬蘇做寢殿。 姬蘇聽著介紹,試了試水晶落地大窗。 大窗整片以透明的整塊的水晶制成,匠人們極具心思,竟做成側推的滑動式,進出極為方便,和華夏現代的推門相同。姬蘇心里贊嘆不已,抬步走到外面。 室外是處廊臺平地,雖點著極多的火把,然而因為夜晚,看不清海景,只能感覺風寒風大。 幾乎可以想像這個260度的透明房間醒來,一睜眼透過水晶就能看到的海景有多壯觀,姬蘇極是高興,他嘴角微彎,武帝看在眼里,便知兒子喜歡此處,心頭也跟著高興起來。 是夜姬蘇先是興奮睡不著,隨后睡著了便做了一夜的海觀美景吃海鮮的美夢。 他夢里攥緊武帝的衣裳,不自覺的在父親的舌頭伸進嘴里時又吸又舔,像個磨人的妖精哄得武帝心花怒放,及至早晨醒來,姬蘇舔了舔嘴角,總覺食用海鮮與生魚片的夢異常鮮明,嘴里好像還留著一股淡淡的海鮮腥味兒。 武帝貼近兒子,將大氅與姬蘇披上,眼神從姬蘇艷色的嘴唇上滑過,想到夜間這張嘴為自己含著,心里就又開始發癢。 “多穿些,外頭風冷?!?/br> 武帝聲音放柔,生怕姬蘇受了凍,裹了大氅還覺不足,又拿出一件銀狐披風與姬蘇再次裹上,父子倆這才推開門站到廊臺上。 風確實又冷又大,祼露在外的肌膚都吹得發痛,仿如刀割般,姬蘇微微攏手,便是農民揣這動作他做起來都好看得緊,武帝退后些,干脆貼身站到姬蘇身后,大手一揮,在姬蘇疑惑的眼神中雙手抓著披風將姬蘇抱在懷里。 “父皇!這——” “有何不可?汝根骨有損,稍不注意便會邪氣入體,父皇一介武者,陽重氣足,且讓汝沾些陽氣御寒罷?!?/br> 武帝按住扭動著想掙開的姬蘇,將頭架在姬蘇頭頂上,兩只手更是怕姬蘇反抗,干脆十指相扣交叉于姬蘇胸腹前將姬蘇牢牢錮住。 “汝且看,東皇(對太陽的稱呼)將出了?!?/br> 姬蘇反抗不過,只好忍著別扭抬眼看去,便見灰蒙蒙的遼闊的海天一線之間漸漸褪去灰色變成魚肚白色,隨后染上了淺粉,天際出現了一抹橙色霞光,光色驀然大漲,穿透了云層,紅日從海里冒出,懸升上云層之中,光彩四射,層層云海被染得橙紅鮮亮,如同一團火焰在沸騰,海水都被染紅了,一股豪情由然隨著紅日升起而自胸中升起。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保ú躢ao) 姬蘇喃喃,所吟這曲觀滄海盡數收于武帝耳中。武帝收緊懷抱,靜靜與兒子共享這份美好的時光。 胤武十四年元月一日,太子殿下于東海祭庭親念祭文為天下祈福永泰,并請武帝敕令大赦五地,重金招聘工匠能人與醫師并遷奴隸重建五地繁華。 此乃東方五地重生之始,故于史官筆下詳記于史。 同年元月十日,太子殿下平亂祈福歸京。 史官并未記錄,被武帝掩實了耳目也并不知曉真相的姬蘇并不知道有武帝的命令,燧商的人民最終沒有逃過滅亡一途。 別著花簪混在流民當中進了蒙下的曲鉞心下不安之極。他還是低估了武帝的鐵血與狠辣,沒有想到一場刺殺竟會惹來他如此血腥的報復,更想不到高價聘請的涂山三兄弟竟會被姬武的重騎與姬蘇彖養的黑虎撕成碎片吞吃下腹,輕敵是他的最大失策,更白白讓楊相等送了人頭。 曲鉞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趕著路,只恨不得得了翅膀能迅速飛回泰山腳下那處村莊。 那里,還有燧商的國人,還有他燧商屈氏一族的正統血脈。 他快,卻抵不過武帝銀錢懸賞的速度,等趕至那小村莊,村子已經焚燒為一堆余燼,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尸身被長棍戳著立在了村口,尋著腐rou香味而來的烏鴉們被驚動著放棄啄吃拍翅散開,露出殘缺的遺體,叫曲鉞猛的勒住了韁繩。 他下了馬,跪伏下身久久不曾起來。 ************************************** 下章開始是回了京的香艷H副本了。 笑,多發于海棠,或上傳于扣群文件當中,如不能長佩微博同步,會在微博作說明。 扣群:19139559,如若申請,請注明春水的書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