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之交(一啾咪H)
23 我睡到一半被阿維叫醒才發現已經七點半了,茫然環顧四周一時沒分辨出這是酒店房間。阿維正在和mama通電話,手機貼著耳朵坐在床沿,衣服完整,用食指指節撫摸我的臉頰。嘴上雖然在跟mama解釋原因,眼睛卻在溫柔地微笑。窗簾拉開和關上已無兩樣,黑得差不多,床頭開著一盞燈,光線不至于太過強烈。我像浮在黃昏水洼里的魚,渾身癱軟,尤其是腰部被車碾過般惡劣地疼痛,加上最近睡眠比較匱乏,這么一下沉沉睡過去,痛苦的清醒需要花很長時間。 我嘗試坐起來又一頭栽下去,閉上眼睛倒吸一口氣。這種程度已經算災難了。 “好痛……”我病危般呻吟,但饑餓感同樣強烈,嗓子啞得發音艱難,一時自己也聽不出在說好餓還是好痛?;貞浧鹱约涸诤翢o察覺又無法控制的狀態下叫床,遲來的羞恥涌上心頭。 阿維講完掛了電話,低頭問我:“什么?”他和mama撒謊說我們留在學校復習,這加重了我的心虛和內疚。高三關鍵時候竟然還有閑工夫出來開房,并且做到這種地步。一般正常的學生都會約定畢業后第一炮吧。 我盯著他的側臉和飽滿柔軟的耳垂,嘴角有被我咬破的殷紅痕跡?!梆I?!蔽矣植恢牢以谡f什么了。 “先坐起來,我帶你去洗個澡?!卑⒕S扶我坐起來。兩張臉一湊近,嘴唇又重疊在一起。我皺起的眉毛在親吻中被無形的手撫平,焦躁也被神奇地壓了下去,這個吻沒有任何欲望卻無比舒適。我的腿擱在他的大腿上,身體互相擁抱,赤裸的肌膚接觸到對方完整的衣褲有種奇特的體驗。 “下次……稍微克制一點?!?/br> “還有下次???”阿維的語氣不知道是玩笑還是驚喜,但這張帥氣的臉做出的表情更像是在逗我玩。 我因為低血糖而頭腦發暈,虛弱地翻了個白眼表示懶得理他。 阿維把我抱到浴缸里用花灑沖洗,他硬是要幫忙,抹沐浴露的手復習般摸遍全身,我除了把手浸在水里就沒有什么可干的。擦干凈后我穿好衣服,他背上挎著兩個包,離開之前在門口又和我安靜地吻了很久。這個房間關住了我倆的氣味,走出去就是另一個世界了。 雨絲斜斜地掛在窗上,濕漉漉的地面升騰起夏日的雨氣。坐在車里時阿維盯著屏幕打字,神色略顯嚴肅,看起來在和誰聊天。我神經敏感地直覺對方很有可能是趙英武,問他是誰,他立刻放下手機看向我:“只是一個朋友的感情問題罷了?!?/br> “你有陳磊的微信嗎?”他隨意地問了我一句。原來是陳磊找他聊天。 “沒有。是他在和你聊嗎?” “嗯?!彼p點了下頭。 “你很有經驗嗎?干嘛總是找你啊?!蔽倚绷怂谎?,不知為何說出來的話酸酸的。 “感情經驗嘛……單戀過程確實積累了不少經驗,”阿維拋給我一個若有所指的眼神,瞇起眼睛含笑道,“有些人必須靠傾訴才能理清思路的,就放著讓他自己講就好了,不用管他?!比缓笫志拖窳髅ヒ粯油低翟诘紫旅掖笸?。司機專注于開車,我“哦”了一聲,陷入沉思,開始把阿維以前值得懷疑的“單戀”行徑拎出來重新審視一番。 此刻已經將近八點半,幾個穿校服的年輕人撐著傘在雨中走路,書包沉甸甸的,而我自己至少六個小時都沒碰一下書本,光沉溺在rou欲里。第一次在緊張時期奢侈地蹉跎時間,就跟吝嗇鬼守財奴突然花兩萬去看風景一樣心疼,可比起愧怍,嘗到新的樂趣和被填滿的心情更勝一籌。 “哥,你想吃點什么?”阿維的身子貼過來,一轉頭臉就近在咫尺。如果不在意別人眼神的話,我對此完全無所謂,甚至還想再靠近一點,牽手也無所謂。阿維牽住了我的手,從輕握住四只手指到握住我整只手背。宇宙內仿佛又誕生出了一個微型磁場漂浮在我們周圍,在彼此之間牽連起神秘的吸引力。 “什么都可以?!蔽覜]有亂說,餓到底了什么都能吃,還想繼續睡覺。反正洗過澡了,回到家里直接睡,自然醒來再讀書大概會更有效果。 阿維讓司機停在商業街的今大姐面館門口,這家店口碑很不錯。我挪動身體下車時牽連到的肌rou很酸痛,一腳踩進了水坑里,卡其色與黑白拼接的鞋面濕漉漉的,模樣很可憐。阿維一只手扶著車門,一只手扶著我的胳膊提醒道:“慢一點?!?/br> “郁悶?!蔽亦止玖艘痪?,手提起褲子。 我倆都沒帶傘,只能冒著一小段路的雨跑進店里,在店門口阿維拉住我,蹲下身幫我把濕掉的褲腿卷上去。 我愣愣地盯著他下降到低處的寬闊背部,心怦然一動,這也太體貼了。相反,自己明明是個男高中生,卻像個小孩子一樣當街站著被卷褲腿,未免有些尷尬。余光里幾個路過的女生臉上掛著異樣的微笑偷偷往這邊瞧,嘴里嘀咕著什么,我只能祈禱阿維搞快一點。他起身隨手在褲子上擦了一下,如果他正常戀愛的話,沒有什么女生是拿不下的吧,而且都會死心塌地的。 這個時間段客流量稀少,不姓今的老板娘在廚房后用手機看古裝電視劇,電視機在播放傳出笑聲的娛樂節目,我和阿維并排坐著邊聊天邊吃面,交流的音量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程度,近乎等于悄悄話,自然而然地享受著這種私密空間和彼此的氣息。 “我做的怎么樣?感覺舒服嗎?”他壓低聲音問這種叫人很難回答的問題,期待的眼神明顯在求夸獎。我也知道對于一個男人而言,被夸性能力強可謂各年齡層皆受用的高級贊美。我一不小心就可能傷害到他自尊。 “還行……”我埋頭吃面,把聲音裝進碗里?;貞泎uoai的場景就仿佛又聽見我紅著臉說“我愛你”,一種被人扒掉一層皮的羞恥感。 貼著條形貼紙和廣告的玻璃櫥窗外,黑沉沉的馬路及人行道濕潤光滑,水洼反射出城市五彩斑斕的人工亮光。出來吃夜宵的年輕人朝著天空打了一個飽嗝晃過,胳膊肘夾著方便面的漢子蹲在路邊抽煙,女人從對面的便利店出來,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打電話。路人的鞋子、動物的爪子、不同型號的車輪、微風、雨滴,都能揉碎水洼里的倒影,泛起混淆一切細節的漣漪。我和阿維剛離開酒店,坐在明亮溫暖的面館里膝蓋碰著膝蓋,面湯的熱氣氤氳了鏡片。熟悉的生活在模糊中仿佛退散到圈子外,未曾想象過的未來生活應該就是這種感覺,熟人般的親切。 我其實很想問阿維有沒有考慮過我們之間會發展到什么程度,話到嘴邊又止住了。他聊著認識的學長在大學里的生活,為畢業后的自由而著迷,車燈掃過櫥窗掠過他的面孔時,黑色的眼睛變成剔透的深棕色,是很清透迷人,又很純真的顏色。我覺得阿維自己也不知道。即使他說一輩子,那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再信誓旦旦也無法擔負起之后一系列變故的責任。我們都還處于人生的預備階段,都還涉世未深。 倏忽間,一個連自己都詫異的念頭閃過腦海,爸媽離婚的可能性有多少?雖然只是假設,之前也經歷過父母離婚,可使我真正詫異的是,自己想和阿維認真在一起的愿望更強烈了。如果說以往我只是在被挑起的欲望下接受阿維的誘惑,那么現在,好像從本質上變得不一樣了。 “你是什么時候對我有那個意思的?”我問阿維。 阿維咬著筷子沉吟了一會兒,眼神飄向空中,認真地思考答案。 “這個很難說清楚,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小時候朦朦朧朧的,可能是第一節生理課我看到你臉紅的時候開始的,也有可能是不小心穿錯你內褲的那次。反正第一次夢遺就已經確定我想睡你了?!彼喈斪匀坏卣f道,絲毫沒有羞愧。 我?臉紅?初中第一次上生理課時手緊張到酸麻的感覺仿佛重新回到手上,以及同學們大驚小怪的曖昧哄笑。幕布上兩性生殖器官、胸部和“性”字歷歷在目。 “你……什么時候夢遺的?” “13歲?!?/br> 五年,那還真久??磥砦迥昀锼l生的一切都沒有表面的那么單純,我背后一陣發冷。 回到家,爸爸的車位依然空著,屋內只有mama一個人,她開著音樂坐在沙發上翻閱雜志,平靜自若地融入房子里,像一個小件器官。乍一看稍顯凄涼,但寧靜又整潔。她有時會和閨蜜煲電話粥,那時候的神情是無比生動的。我覺得mama缺一只小貓或小狗,但原本就要照顧四個男人的起居,這只會給她增加負擔吧。 “脫掉鞋子要記得擺整齊?!蔽颐看卧陂T口換鞋都要提醒阿維。他很乖地碼好鞋子,嘴唇湊過來想親我,被我躲開了,瞥了一眼客廳,好在mama沒從沙發上起來。 “回來啦?雨下得挺突然的吧,帶傘了嗎?”mama溫柔的聲音傳來。 “我們打了車?!卑⒕S說。 沒有人問爸爸有沒有回來。 爸媽從未鬧過大矛盾,但看上去并不是因為彼此理解,諸如日常對話“衣服放在哪里”“晚上回來嗎”“想吃什么”“哪家發生什么事”之類話題,意見不合也很少發展成口角。兩人從各方面都可以稱為相配,但至于相愛,就顯得有些冰冷了。爸爸總是老樣子經常不著家,mama也從未說什么。與其說是自由,不如說是不在意。 父母在離婚之前我也是如此經常一個人呆在家里,爸爸不是出門就是在書房里做學術,mama忙于工作,我從小就與孤獨打慣交道,知道削蘋果不斷皮的秘訣,廚房到房間要走多少步,熟識每件家具的神態,家里出現過幾種蟲類。所以沒什么情緒,好像生活本該如此?;蛟S這才是癥結所在,阿維的闖入就像地震一樣搖我撼穩固不變的靜態生活,使我產生激烈的抗拒和不適應,由此轉化為討厭,排斥他,擠兌他,嫉妒他,潛意識里想要再次恢復秩序,成為生活的中心。 事已至此…… 阿維活潑地走向mama,把臉在mama臉頰上親昵地一貼,就像國外的貼面禮。 “媽,爺爺家晚飯怎么樣?” “啊,那可豐盛了……”mama放下雜志,眉飛色舞地描述了很多細節,看到我們被雨淋濕的衣服和發梢,便催促我們趕緊去換衣服。廚房的花瓶里換上了新的假花,綠色曼陀羅顯得生機勃勃,明亮溫柔。 我疲乏地回到房間,困意就如泄洪般落到眼皮上。因為肚子太餓了,不小心攝入過量的碳水化合物就很容易犯困?!拔乙X了,你要么回去要么保持安靜?!蔽疫厯Q睡衣邊說。 阿維坐在床沿一只腳踝壓在另一條腿下看我換衣服,然后抱上來,額頭碰額頭,低聲笑道:“一吃飽就困,你是小豬嗎?”語氣就跟談戀愛一樣,連喊哥的次數都在變少。我對這越來越偏離的氛圍感到有點拘謹和緊張,立馬躺進被子里,嘴里不滿地反駁著:“你才是小豬?!毙睦飬s在想,不能慣著這家伙,別以為睡了一覺就可以跟脫衣服一樣丟掉尊敬。 我皺著眉頭把身體轉向里側,被子拉到下巴處。身后傳來重物爬上床的動靜,阿維蹭過來抱住我的腰,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晚安吻可以有嗎?”他的氣息拂在我的脖子上。 我頭意思一下地微微一轉,他的嘴唇就從上面壓下來。事情又開始向難以入眠的方向轉變?!皠e亂動……”“好癢?!焙诎道锏乃蔽?,悶哼聲,細微呻吟聲,肢體摩擦聲,在床上臉紅心跳地發生著。 我成績方面出現了點小小的尷尬。我被班主任叫去談過一次話,老師說我最近狀態不怎么好。他拿出記錄歷次測驗的分數表,我看到了自己的分數在最近幾次測驗和??祭镉行┎环€定,最明顯的是我故意失手的數學測驗。這應該算正常范圍內的波動,我不是阿維那種天生靈光的學生,即使每一回的正常發揮背后都是汗水和滿滿的計劃表,也不能保證每次都得心應手。本以為我只要自己明白,這些并非全力以赴后的真實水準就可以了,可老師擔憂和懷疑卻也將那份不安傳遞給了我。我低著頭盯著分數表,邊聽老師說話邊附和點頭,血液流到腳底。 以我目前的成績依然有把握進入目標的大學,但在默默與其他尖子生比較時,我卻無法心安理得。那不僅僅是數字而已,我的拳頭默默握緊——那也是我的虛榮心。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沿著走廊往回走,心中思考起現狀:先把高考的事情解決,再好好考慮和阿維之間的關系,我還有能力恢復學習的秩序,三年的積累不會如此輕易奔潰的。 還沒靠近教室就遠遠地聽到從里面傳出嘈雜聲,一個人的尖叫穿透群響,緊接著同桌突然發瘋似的沖出前門,如一頭失心瘋的斗牛。我嚇得愣在原地,那雙赤紅的眼睛駭人地盯準了我,就在短短幾秒內撲了上來,我眼前一黑,他又像龍卷風般繼續往我身后狂奔,嘴里大呼小叫。我坐在地上,瞳孔從一個小黑點向外擴散,牙齒襲來被撞碎般的的疼痛,就跟用力往石頭上磕過一樣。我捂住嘴巴,腦袋暈乎乎的一片花白,生理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阿維恰好探出門口目睹了一切經過,整張臉陰沉到谷底,眼底怒火中燒。 他跑過來將我從地上扶起?!皨尩??!卑⒕S咬牙罵了一句,視線越過我的頭頂,一副要揍人的架勢打算跟上去。我立馬拉住他,公共大廳里回蕩著瘆人的嚎叫和老師的勸說聲,各班學生都涌出教室看熱鬧,這種時候阿維絕對不可以瞎摻一腳。 “我沒事的,別過去!”我用力拉住他的胳膊,可他依然憤憤不平,無法冷靜下來。許多同學都對我議論紛紛,與其說我被撞了,不如說嘴巴嗑在嘴巴上,就像被強吻了一樣。 “哥,他都……”阿維沖動地想反駁什么。 “不許去!”我提高嗓音變成了一道命令,阿維這才停下來,極不情愿地注視著我,臉上怒氣未消,眼里滿含委屈和惱火。我很想摸摸他的腦袋,但大庭廣眾之下只能趕緊拉著他離開,火速逃回教室。 同桌的椅子倒了,書桌斜成一個角度,上面扔著被揉皺撕碎的試卷,上周五的數學測驗。我的分數也不雅觀,比以往低五六分,倒退了一檔。對我來說每五分算一檔,平時盡力保持在第二檔,難度系數高的也要超出平均分兩三檔左右。 同桌的怪現象早在之前就有預兆了,我不算能夠忍受干擾的好脾氣分子,好幾回找班主任投訴過他,想要換位置,一個人坐也求之不得。 “心理有問題的學生我看的多了,小蔡只是壓力大了而已,考完就好了,目前你就多去安慰他,不要跟他鬧矛盾,讓他一個人坐的話反而會更刺激他。多體諒一下別人啊,總有人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卑嘀魅螄@了口氣,好像事情還不太嚴重,卻又很鬧心。 我握緊拳頭,心里咒罵:我哪有那么空和病人搞好關系啊,我自己都要被折磨出神經衰弱了!你看我很健康嗎?我都搞不清自己有沒有心理問題,怎么就不去珍惜健康的學生啊,犧牲點時間做點老師該做的事情好嗎? 但我表面上只籠罩著淡淡的陰郁。 安慰的事情也不算沒有做過。很早之前的一次??寂琶鰜砗?,同桌抱著腦袋,埋在胳膊肘處偷偷抹眼淚。我不知何時對同齡及以上人的眼淚已懷有羞恥心理,覺得很尷尬,但故意無視又顯得不近人情。在“你怎么了?”和“你還好吧?”之間,我反復抉擇,想著如果是阿維會說點什么呢? “你還好吧?” 同桌露出通紅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嗚咽道:“明明……都那么努力了……” 這句話猛然在我心頭敲了一下,產生了短暫的恍惚之感。太熟悉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心臟浸透失望卻不知道該埋怨誰。明明都那么努力了,可為什么就是比不上天賦呢?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辦得到的。 “如果認為無論什么事情都只要竭盡全力就行,你就死定了?!蔽矣挠牡?。 同桌愣了一下,淚光轉了一圈,什么話都沒說。 班主任眼圈烏青,下巴的胡子長出一點,加重了幾分憔悴。玻璃保溫杯里泡著裝滿藥材的養生茶。資料表格、試卷、練習本,一摞摞地堆疊在辦公桌上,像壯觀的高墻把老師圍起來。 “哎呀,幫我敲敲背吧,頸椎不行咯,看樣子又要動手術了?!卑嘀魅蚊蟛鳖i,腦袋繞著脖子轉了一圈又一圈。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 于是,跑到辦公室抗議的我最后變成幫班主任按摩頸椎、敲背揉肩的年輕護工。 整個教室鬧騰騰的。紀律委員努力恢復秩序,“安靜”“安靜”喊得有氣無力,好像連自己都覺得沒希望。阿維坐在我同桌的位置上,用袖子猛擦我的嘴,我的臉堪堪回避,費力地抓住他的胳膊,看起來像是兄弟糾紛。我心里不禁后悔不該回教室的,這家伙鬧起脾氣來不分場合。 老師進教室用大嗓門整頓了紀律后離開,依然有竊竊私語聲頑固地浮起來。 我的心情也很糟糕,感覺好多亂七八糟的事像泥石流,以失控的概率與速度滾下來。如果所有事件跟多米諾骨牌一樣清晰就好了。 “安靜!”韓悅突然大聲喊。她最近變得沉默,也是極少數對同學發瘋行為保持鎮定的人。那些人里有只專注個人成績,對時間抓得相當緊的焦慮者,有本身就遲鈍麻木者,也有對他人的悲哀仍懷有敬畏者。我不知道韓悅屬于哪類,但她最近常常形單影只,沒猜錯的話大概是被孤立了。 聲音息了一半,男生還在討論嬉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女生則是用異樣的目光瞥著韓悅。 “安靜!不要說話了!”韓悅又大喊一遍,陳磊卻對著干似的大聲嚷嚷。 “陳磊給我閉嘴!”韓悅氣憤道。大家頓時噤聲,活像嚇呆的羊群。 陳磊沉默許久,突然罵出侮辱性的字眼:“婊子!” 韓悅聞聲登時瞪大眼睛,面色蒼白,血液仿佛被抽空。她的模樣非常難堪,讓人忍不住同情。 “你說什么?!” 幾位女生在私下咬耳朵,臉上帶著諷笑。大部分人低頭裝鴕鳥,很有分寸地不出聲,少有人投去看戲的眼神觀察兩位主人公。 “婊——子!只會勾搭男人,還跟別人的爸……”陳磊氣焰囂張地說。 就在此時,阿維貌似受不了地大喝一聲,打斷了陳磊似乎要托出什么重大秘密的發言:“閉嘴!” 只是這一聲,全班徹底靜音了。陳磊欲言又止地盯著阿維,深呼吸一口氣,不爽地翻開書退出爭執。韓悅的眼睛已經濕潤了,蒼白的臉變成蕃茄紅色,手微微顫抖。沒人知道“還跟別人……”的后面是什么,可兩人的關系已經不言而喻。同學們的視線路線變成三角形。 阿維情緒很惡劣,整張臉如板結的烏云。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意料。我草稿紙上寫了一行字挪到他面前:出去嗎? 他看后點了點頭。 我和他走到頂樓,有幾個同學縮在角落里背書。阿維極少露出如此消極的表情,我還以為他永遠都胸有成竹,除了我沒有什么能傷害他。我在廁所隔間里抱住他,撫摸他的腦袋,感覺自己也被充電了。 “抱著你心情就會變好?!彼麗瀽灥卣f。 “是嗎,那準你多抱一會兒?!?/br> 因為阿維的壞心情起因是我,所以我有了份責任。他像一只心情陰雨天的大狗狗,緊緊賴在我身上,臉蹭著我的脖子和臉頰。 “你是我的,不準別人碰你?!彼∥业淖齑?,舌頭反復地舔舐,想要把什么給舔掉。 你才是我的狗狗,我在心里說。阿維舔過我濕潤的牙齒,舌頭伸進深處。接吻的過程中,他的胯下變硬了,上下蹭著我。 用手嗎?但是,阿維今天心情不好,用嘴巴會不會更開心一點?雖然被瘋子磕嘴巴不是我的錯。不過,這家伙吃醋的樣子好可愛。 我悄悄在阿維耳邊輕聲說:“我幫你口吧?!?/br> 阿維驚訝地看著我,感到不可思議:“真的嗎?可是你不是嫌臟嗎?” “只有這一次?!?/br> 他的眼神一下子發亮,勃起得更厲害了,直直戳著我的肚子。我蹲下身時抬頭看了眼他,他又恢復成害羞小狗的樣子。性事真神奇,感覺能治愈一切糟糕的情緒。我的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心情被攥緊,一次都沒口過,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 扯下校褲和黑色的四角內褲,巨大的性器氣勢雄壯地昂著腦袋。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它,顏色比膚色要暗淡一些,guitou是暗紅色,正在吐出微濁的粘液,散發出一股介于泥土與海水之間的腥味。我下顎及喉嚨發緊,生理性地反抗不衛生的東西,想退縮,想嘔吐,但又有些渴望,想看到阿維被含住后的反應。 我輕輕舔了一下yinjing,guitou立刻冒出更多的濁液,甚至在跳動,栩栩如生。救命,我心里默念了一聲,閉上眼張嘴從頂頭含住。粘液是咸澀的,口鼻充斥著股淡淡的腥味,好想吐出來。光在開端就難以為繼了,這尺寸有夠夸張的,我的腮幫子都要撐裂了。舌頭面對guitou簡直小巫見大巫,一點一點地舔弄著,就像拿一塊抹布擦越野車身。阿維被我舔的渾身難耐,手掌放在我的頭頂,手指微微蜷縮搔動我的頭發。 “可以全部吞進去嗎?”他的語氣分不清是詢問還是請求。 我努力到半截就撐到極限了,不想就這么退出,嘴里嗚嗚的發著含混音節,搖了搖腦袋。嘴巴被填滿了,牙齒無處可藏只好抵在rou上。好痛苦,快頂到喉嚨了。 “牙齒咬到了……有點痛?!?/br> 這我有什么辦法??!你讓你的小阿維縮小??! 阿維的腰動了動,我唔了一聲像發出呼救,頭部趕緊退縮卻被后腦勺的手按住,guitou又往喉嚨深處埋入。身體的痛苦在大腦皮層發出絕望的信號,我的眼眶濕潤了,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對不起,我沒忍住?!卑⒕S清醒過來,慌忙跟我道歉,滿臉的粉紅延伸到脖子。 我退了出來捂住嘴一陣猛咳,阿維的性器前半段沾滿我的唾液而濕潤光亮,但是沒有射精。 “如果不行的話不用勉強自己?!卑⒕S心疼道。 “喜歡我的嘴巴嗎?”我問。 他遲疑了會兒,抿著嘴為難地點了點頭。 “那就再來一次?!蔽乙欢ㄒ屗涑鰜?。 這回我用上了手,一邊按摩揉搓,一邊用嘴在前半截taonong,舌頭滑過整根性器和yinnang,發出吮吸的yin穢聲。阿維急促地喘著氣,傳進我耳里就是鼓勵,是悅耳的樂聲。koujiao的同時,我的rutou也在不知不覺中變硬,脹脹的如熟透的小果子,下半身充血勃起。 怎么辦,好想要,但這里是學校的衛生間??墒?,還是好想被撫摸,好想被進入。 我染上情欲的目光投向阿維,他正一順不順地盯著我,胸脯起伏,眸底翻滾著洶涌的暗流。 突然之間,他難以克制地頂起胯部,按著我的腦袋在我嘴里抽插。他下手沒輕沒重的,上一秒還在體貼我,下一秒就被欲望控制腦子,我的口腔與咽喉被施以殘酷暴行?;斓?!變態!喉嚨要被捅穿了…… 所有的第一次都好像被下過詛咒,我每回都會哭,都感覺很痛苦。 大概是牙齒擦到性器,阿維顫栗了一下,趕緊減速,神智也有所恢復。我紅著眼哀怨地瞪著他,嘴里還插著的性器忽然抖了下身,強力地射出一股股jingye。腥味十倍濃郁,滿嘴生雞蛋清的口感,我幾乎想吐出來,可是射在喉嚨眼處,若是吐出來的話舌頭就要百分百嘗一遍。于是我還是咽下去了,只吐出來一小部分,混著唾液吐進蹲坑里??粗樦骶従忥h走的混合物,頓時對自己萬分嫌棄,太惡心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沒忍住。很難受嗎?”阿維關切地彎下腰問我,袖子想擦我的嘴卻被我躲開,我自己掏出餐巾紙擦嘴巴。 “你總是這樣,就不能克制一點嗎?我嘴巴都要被你弄裂了,喉嚨也好痛……”我本想控訴的,說著說著竟然委屈起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可我一點也沒想這樣??吹轿铱?,阿維愧疚得要死,馬上把我抱在懷里,我就在他衣服上流眼淚,水分被布料吸收,嘴里的腥味久久沒散去。 “對不起,是我不好?!卑⒕S就這么一直道歉,聲音那么溫柔卑微,說了好多遍后我的心又軟了。為了尊嚴,我必須停止流淚。 我吸了下鼻子,安靜下來。 “原諒我了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一聲不吭,臉埋在他懷里,許久才微微點了下腦袋。抬頭的時候我感覺眼皮都腫了,我的眼皮生來很薄,一快哭就會充血發熱。阿維親了下我的眼皮,吻住了我的嘴。事后可以問問他自己jingye的味道如何。 他的手伸進我的衣服里,發現了我硬挺的rutou。 “想做嗎?”他問我。 “這里是學校?!?/br> “沒關系的,這里沒什么人,只要不發出聲音?!?/br> “怎么可能啦?” “我會溫柔一點?!?/br> “你還想直接進入嗎?” “其實,我有隨身帶安全套?!彼缓靡馑嫉匚⑽⒁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