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翟鶴墨自然是留著的。 這對袖扣被他好好的放在抽屜里,那個抽屜中還有同莊青硯的婚戒。 婚戒他戴了很長一段時間,在他決定同莊青硯離婚那天就被他摘了下來,也好好的放著。 倒不是他有事沒事就拿出來感懷春秋一番回想一下當時被拒絕的場景,具體原因都很簡單。 婚戒是他一種款式一種款式精心挑選的,也是花了大價錢請人改造成現在的樣子的。 他沒有什么設計天賦。那對當時要送給謝呈玨的袖扣,也是他拖人找了有名的設計師,笨拙的口述出想要的樣子,硬著頭皮畫了許多看起來有些奇怪卻形象的圖紙,讓設計師照著這個理念設計出來的。 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 有點好笑。 設計用的是真心思,買來也是花了真金白銀,就算是丟,翟鶴墨都打算給它們找個好去處。 然后謝呈玨問出的這個問題也很好笑。 在與不在重要嗎?或者說與現在的他,有關系嗎? 謝呈玨看著翟鶴墨的面色,看不透他現在的心情想法。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何曾去了解過翟鶴墨?他的喜好,他平時愛做什么,不見面時他又在干什么,那時自己對他的了解,少的近乎沒有。 就連現在所知道的,還是他們分開后謝呈玨刻意留心的。 也不知究竟誰才是那個“金主”。 他以為他們是互惠互利的關系,但實際上,只是他一個人自以為是的在貪婪地汲取罷了。 謝呈玨見翟鶴墨不答,澀然開口:“如果還在的話,可以……我可以把他買下來的?!?/br> 翟鶴墨搭在椅背上的手緊了緊,在骨節都微微泛白的時候又松開,他看著謝呈玨,眼中有著切實的疑惑和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疲憊,最后都化為沉寂,他開口道:“我不覺得以我們現在的關系,有必要談論這些問題?!?/br> 翟鶴墨伸手拿過咖啡喝了一口,卻被過于苦澀的味道刺激的皺眉,他抿唇開口道:“我們的關系早就已經結束了,謝先生也不必說出這些讓人徒增誤會的話,這對謝先生如今的身份來說并不妥當?!?/br> 謝呈玨是影帝,風評一向極好,若是被爆出以前被“包養”一事,現在還來主動找以前的金主,那定是個精彩的大新聞。 說到金主,翟鶴墨腦子里突然閃過那一聲百轉千回的“金主爸爸~”,頓時后頸一涼,頭皮都是一麻。 “我從沒有說過,”謝呈玨喃喃一句,抬起頭時又微微提高聲量:“我從未說過我們關系結束?!?/br> 他的指尖掃過桌上的那張專輯:“我其實也給你準備了,只是當時……我沒有送出手?!?/br> 他沉默了一會兒,苦澀道:“我剛出道的時候,有人想潛我,我不同意,他大庭廣眾就想直接猥褻我,我反抗的時候砸傷了他。他勢力不小,沒幾天我就被封殺了,所有努力爭取到的資源全都沒了?!?/br> “我當時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我后來才明白我的心思,鶴墨?!?/br> 這是翟鶴墨知道的故事,但他聽的無比煩躁,系的整齊熨帖的領帶像是勒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焦灼。 他伸手扯松了領帶,沉著表情聽謝呈玨說完,然后才緩緩開口:“你覺得,我會不知道這件事嗎?” 謝呈玨啞然。在粉絲眼中沉穩,在他面前一向冷淡的謝呈玨,現在眼里盡是無措。 翟鶴墨看似每段感情都斷的干干脆脆干凈利落,但是每次積攢下的難過失望就像用鑿子在他心上鑿開了的缺口,他不知道用什么去填補,只能暫時掩住,似乎不去回想那傷口就不再流血。 等他自己都遺忘了,傷口總有一日會自己長好的。 但是當他親手扒開那層掩飾,他才發現,傷口仍是血淋淋的在那里,不曾有一絲愈合和改變,甚至因為他的回想,熟悉的疼痛又蔓延開來。 “謝呈玨,我知道你的過去,所以我待你格外小心,就怕觸及你的往事?!钡扎Q墨緩緩起身,直視謝呈玨的雙眸:“我對你仁至義盡,你若厭煩拒絕我也覺不糾纏,我同你說過這件事?!?/br> “但是你,認下這段關系,讓我有了一些不切實際的錯覺?!?/br> “你有過一絲一毫想過我嗎?” 說完,翟鶴墨深吸一口氣,不再愿意看他,轉身看向落地窗外。 謝呈玨看著翟鶴墨挺直的背影,伸手按了按胸口。 很疼。 雖然翟鶴墨看不到,謝呈玨還是用力控制住自己有些顫抖的唇角。 楊林曾經說了很多,他聽不進去,后來他們分開之后他也想了很多,逐漸明晰自己的感情,但是帶來的悔痛都不如直接從翟鶴墨口中聽到這些來的強烈。 那天被半夜,被翟鶴墨趕出家門后,他就已經開始逐漸認清自己的感情,甚至更早,就在他有意為翟鶴墨留他想要的唱片,首映式的最佳位置時,可能就已經有了感情。 曾經相處時,翟鶴墨因為他的冷淡生過氣,但是都沒有很久,甚至都不用他去安慰。 現在,真的再也不需要他去安慰了。 “我后來才想到,”翟鶴墨看著落地窗外的景物緩緩開口:“當時的我在你眼里,同以前封殺你的人,也沒有什么區別吧?!?/br> 那他真是最失敗不過的包養了。 弄得自己情財皆失。 翟鶴墨正準備自嘲的笑一笑,就感覺自己腰間一緊,被人從后面緊緊抱住。 翟鶴墨條件反射的向后一個肘擊,用力不小,可身后的人只是悶哼一聲,并沒有放手的意思。 “謝先生,”翟鶴墨的聲音很冷,“請你放手從我的辦公室出去,我不招待無禮的客人?!?/br> 兩人當時說是在一起了很久,卻都沒有什么親密的舉動,如今謝呈玨沖動下將翟鶴墨從背后摟住,竟一時間舍不得放手,只想再抱緊一點。 “鶴墨,”謝呈玨忍著左肋的痛楚,緩緩開口:“不要這么說,你和他是不一樣的,是我當時想不清楚,等我想清楚的時候,我就見不到你了?!?/br> 翟鶴墨身上本就酸痛,現在被他緊抱住更是難受,他沒有心情再聽謝呈玨多說,皺眉用力拉開他的手臂,轉過身正準備直接請他出去,辦公室的門就被人輕輕敲了敲。 “商堯先生來了?!遍T外響起賀蒼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