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來者不善
“抓的?!?/br> “你小子可能耐了!” 看著林巍,林良侯覺得挺順眼,想起了前世的死黨,林巍比起發小更文氣善良:“我想去鎮子上,做牛車沒錢,能不能借我幾個銅板?回來加倍還你?!?/br> 林巍發現他背著背簍,笑:“我都好長時間沒見油水了,你這野雞子新鮮,擱在城里得九十個銅板一只,就要我幾個銅板?” 林良侯說:“不是要,是借的,野雞是感謝你爹送的?!?/br> 林巍露出一口大白牙:“行,你小子終于振作了,你等著我進屋去拿錢?!?/br> 林良侯腦子里回憶林巍的記憶,模模糊糊的,不太清晰,反正順眼。 林巍也覺得林良侯順眼,給了他十個銅板:“別被人給糊弄了,來回六個銅板就夠了,四個銅板你幫我一支小號毛筆回來?!?/br> 林良侯笑:“那我可不還了,當跑腿費了?!?/br> 林巍大笑,豪氣:“行!” 村集市口的牛車有三兩,專門載客用的。 林良侯花了三個銅板子上車,又被人可憐嫌棄了一回,倒是沒人坑他。 鎮子和比現代的縣城要大些,街道兩旁古色古香,有些夢回大唐的錯覺。 問了路人,走進一家看起來高檔的酒樓。 賬房像是林良侯欠了他一萬兩銀子似的擺出討債鬼的架勢攆林良侯走:“滾滾滾!叫花子滾遠點!” 林良侯看一眼他身邊的掌柜,背簍都沒拿下來,轉身就走。 這樣的地方也不會給什么好價錢。 “等等——” 林良侯停住腳,那掌柜的看他背簍:“你是哪個村來賣貨的?” “林家村?!?/br> “拿來瞅瞅吧,總得看看貨色,我們酒樓不收劣等的?!闭乒竦牟[著精明的眼。 林良侯默然,把背簍里的野雞挑了挑,跳出那只最漂亮的,裝逼的給掌柜看:“這毛色少見,能做觀賞鳥飼養,除了爪子有點傷口,別的一點沒傷?!?/br> 掌柜的看了不動聲色,怪里怪氣:“好野雞也得好人賣,你說不出它的價值,就算給了你也是白搭。賣不上價啊?!?/br> 林良侯懶得和他廢話:“不收算了?!?/br> 收回野雞,掌柜沒想到他這么硬,直接按住他要收野雞的手:“嘿嘿,小胖哥,這樣,給你這個數,一百文錢一只,怎么樣?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林良侯感覺有點不值:“算了,我去別的地方問問看,謝謝?!?/br> “你想要多少錢???”掌柜的滿眼的‘窮酸農民一個,真貪財’的鄙視表情。 林良侯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把他頭打爆的沖動,離開酒樓。 去了對門不遠的小飯館兒。 飯館的老板是個小哥兒,干練秀麗和夫君一起開館子。 看見林良侯的野雞和野兔十分滿意,那掌柜還給他倒了杯茶:“野雞那只紅羽毛蓋身子黃頂兒的,我給你二百個銅板,剩下兩只都是普通野雞子,看你莊戶人家不容易,一只算九十銅板,野兔四十個銅板一斤,夫君啊,你來稱量一下?!?/br> “一只四斤八兩,一只五斤,算十斤,四百個銅板?!?/br> 掌柜小哥兒利索的數了八百個銅板用繩子串好給林良侯,可親活潑:“野雞子三百八十個子兒,野兔四百個子兒,一共七百八十個子兒,您收好?!?/br> “謝謝?!绷至己钆踔@么多錢,一時有些激動。 “我還有只狼獾,掌柜的收不收?”林良侯覺得這人靠譜,干脆一口氣給他好了。 掌柜的和他男人來看看,很實在善良的委婉:“這東西rou不好吃,但是皮子賣的貴,油脂賣的也貴,你不如去賣給雜貨店,他們收皮子,也收活物?!?/br> 林良侯按照掌柜的告訴的,找到了南北雜貨鋪。 門口伙計忙碌中看了林良侯的狼獾一眼,叫出老板。 “我姓鄧,聽說你有活得狼獾?”一身絲綢的青年搖晃折扇問。 林良侯能聞到他身上高級的熏香,有點羨慕惆悵:“我有?!?/br> 青年看了他背簍里打顫還低吼的狼獾,腦袋縮了一下,嘖嘖有聲:“難得,如今來換的狼獾,都是死的,毛皮也破了不少,你這只不錯,雖然屁股哪兒也壞了一點,不打緊?!?/br> “我這兒童叟無欺,死的一只也給三兩銀子,你這只不錯,給七兩,本來可以給十兩,但狼獾皮毛有損,上不來價,記住以后打腿,或者用陷阱,才能賣的高?!?/br> 伙計拿來七兩碎銀,林良侯無驚無喜的接過。 鄧老板笑:“有一點意思,這位小爺是個見過世面的,嫌棄七兩少?” “不少?!?。 要是他自己扒了狼獾的皮,脂肪熬成油膏,單單是脂油膏就能賣幾兩銀子,皮毛更不用說。但林良侯沒啥后悔的,總得有個敲門磚知道以后怎么賣,值了。 鄧老板聳肩:“我這活的只按活物價兒出,你要是扒了皮完整高規格,熬了油,我給的更多,可你得證明是新鮮扒皮熬油的,所以啊,賣的不是價,而是門臉兒?!?/br> 林良侯懶得搭理jian商,打定主意以后自己扒皮賣。 手里的銀錢袋子輕飄飄的,七兩銀子也沒多少。 愁啊,難道以后就靠打獵誤還錢度日了? 過日子不能只顧眼前,不顧后頭死活。 林良侯想著得趕快積攢些銀錢做些小買賣或者置十幾畝水田,房舍不能一直住那等簡陋的也需要銀錢。 頭有三個大,錢到用時方恨少。 首先,林良侯需要農具,好把旱田翻出來,種上些日常用的蔬菜。 換了狼獾錢,他去買了大小型號鋤頭各一把、寬菜刀、割rou尖刀、大木犁、播種機、一只木盆、幾塊白抹布。 種子只要是喜歡吃的,能栽種的,他全都要了一小包。甚至為了快些吃上,買了幾束中成的番茄小苗和茄子小苗、辣椒小苗都已經長出枝丫跟小顆粒的果實。 土豆和蘿卜、白菜、紅薯的種子要的尤其多,林良侯預估出現在的林家村七成和他見過的北方村莊近似。天氣干燥,四季分明,冬季和春季偏長一點,所以蘿卜土豆白菜的戰略儲備很重要。 林良侯還無辣不歡,自然要把辣椒總苗也好好栽種。 回程的路,林良侯坐在板車上滿載而歸,一路傻笑沒停。 開春,夜里風還是呼嘯涼寒。 木屋后的樹林沙沙作響,握著手里的幾兩碎銀子,這是林良侯睡的最安穩的一宿。 第二天,他把幾畝地劃分,把預留做房屋院舍的地兒標記圈好,余下的地開始翻。 初步估計花了五天時間翻好十畝地,三天時間曬田。 空閑的時間,林良侯也沒閑著,最開始的兩畝田已經翻曬好,把翻出來的雜草樹林里找出來的腐壞草木一起擱在土坑里焚燒成草木灰肥,給田地開溝,埋草木肥,蓋好。有花了幾百錢,買了些極好的牛糞準備施肥。 挖了一個暫時存牛糞的坑子,蓋上草蓋,平時做飯洗臉的廢水也倒進去,漚肥兼儲存。 耕種是幾天就能做完的事,他自己慢慢做著,不累的時候帶著柴刀背簍和新買的弓箭上山打獵。 手里有家伙就是膽大兒,背簍里也放了三只打來的野兔兒。 林良侯握著勁力十足的重弓和腰間一把鋒利的匕首和長柴刀,越走越深入老林。 前兒在深林里挖的陷阱,簌簌作響,似有野獸哀鳴。 他興奮,三步并作兩步跑前去,看著坑里的野獸,露出勝利的笑。 不虧他走了一個時辰,挖了半個時辰的深坑!終于有了成效! 好家伙,竟然是野豬,嘿嘿。 眼淚不受控制的從嘴角流出來(ˉ﹃ˉ) 看上去不大,八九十斤不到一百斤的樣子,但是它好吃??! 這個架空古代豬rou是賤名愛吃的rou,相對牛羊rou雞鴨要便宜很多,但是野豬屬于野味,也能賣個好價錢。 但這頭豬林良侯一根豬毛也不賣。 實在是太久沒看見葷腥兒了,他必須要大吃一頓。 野豬皮都是硬邦邦的毫毛,全切掉,分解成大塊。 晚上就煮個燒豬蹄、鹵豬肝和米湯。 古代調料的價格太貴,林良侯要蓋房子,不得不省點錢,所以家里只有黃糖和鹽、醬油。 不過難不倒他,許多草植能做調料,比如薄荷、馬蓮草、紫蘇葉都能去腥增香。 油也只買了一小罐子,這頭野豬身上肥膘雖然少,但也讓他在豬肚子屁股后割掉不少肥rou,直接熬成豬油。 豬蹄熬煮到軟爛脫骨,醬色的外皮,吃的恨不能把手指也吞進去。 毫不夸張,這一餐,林良侯穿來后吃的最好的一餐。 本來以為味道會不咋地,沒想到古代的食物原汁原味,沒有污染沒有化肥,能不好吃嗎? 吃的撐的快要走不動道兒。 林良侯摸著將軍肚自言自語:“這可不行?!?/br> 剛好給自己找點事兒干,借著蠟燭光亮,把野豬rou用大量的食鹽涂抹揉搓,切成大長條狀,拿到屋檐下掛上,再用草簾子遮擋一圈兒,做風干臘rou。 看著收破爛般的屋子,他黑著臉有種想要躺平任干的咸魚感。 嘆口氣,認命的收拾,屋子里的石頭小灶臺也弄平整,鐵鍋子洗的干凈黑亮,旁邊的兩只粗陶海碗三只碟子擺放整齊,草編的筷籠里插著幾雙我自己削的木筷子。 家里缺的東西太多,本來那些東西也不貴,但是木屋太簡陋,太小,二十平方不到的小地方兒,放了一張木板床,搭了個小土灶,一只大木箱子,一對兒小破矮桌子小凳子,再也放不來其他的東西了。 “不行,我一定要蓋好房子!”溫飽思‘yin欲’,林良侯已經吃飽了,還得住得好才行。 而且普通的瓦房沒意思,他還要給自己蓋一棟三合土青瓦房。 三合土的民間傳說配方主要有三種:石灰、黏土和糯米;紅糖、黃土和糯米;河底泥、貝殼粉、雞蛋清、糯米汁、樹膠五合一。這種三合土只會在貴族人家蓋家祠和墓xue的時候用,比石頭還堅硬,防水防潮,無比堅固,經歷數千年也不倒。要是蓋一座房屋,真是一勞永逸了。 其實都是常見的材料,只是紅糖和糯米、雞蛋清貴些,非一般人家消耗得起。 他現在也用不起,一棟房子得買多少紅糖和糯米,所以得快些攢錢。 一想到賺錢,林良侯咬牙,愣是天不亮起床背著弓箭背包再次進了深山老林。 回來的時候,打來了幾只山雞和野兔,家里一共五只兔子,他想能不能圈養馴化? 這樣搞點野兔繁殖,一斤野兔rou四十個銅板,算一算太值錢了,好好養起來。 打定主意后,林良侯做了三只兔子舍,稍大些三米乘以一米五的長寬,這樣兔子能伸展開,暫時圈著養,畢竟野兔太野性,等配上了,再馴化散養幼兔。 那些五彩斑斕的山雞,捆一捆,賣到鎮子上去。等家里的野兔馴養成功,他再考慮搞山雞,但一想太累,還不如養點普通土雞,不用馴化,去村兒里換幾只回來,圈個雞圈就是了。 揣上五百銅板,沒想去別的地兒換,徑直朝里正家去。 這回不是林巍和里正了,是個細布裙裝的老年小哥兒,頭上還帶著暗色的絨花黑布抹額跟玉飾。 林良侯立刻想起這是里正的老伴兒,吱唔著不知道該怎么說:“里正夫郎你好,我那個、我是……” 老阿姆看著他手里的銅板,皺著眉:“五栓子啊,有啥事和老阿姆說罷,你——” “奶姆!”忽然林巍從屋里出來朝他們走來。 林良侯松口氣,看到救星了。 林巍對他眨眨眼,推他奶姆姆回屋:“奶姆,我爺爺和我說了,你去干你的事兒去,這兒有我呢?!?/br> 看里正夫郎走了,林良侯趕快和林巍說:“我給你幾百錢,你給我勻幾對雞,我回去要養?!?/br> 林巍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不行,我家一共就幾只雞,等下崽了我偷偷給你弄幾只雞崽,不用錢,你要買雞苗不要在村里,太貴,去鎮子上,連母雞帶小雞一窩賣給你?!?/br> 林良侯有些遺憾,很感激:“謝了啊,狗剩?!?/br> 林巍笑:“沒事兒,你給我帶的那支筆可好用,借了你六文錢,還給我三十文,這買賣,比我親兄弟還鐵?!?/br> 林良侯和他碰碰拳頭:“行了,不說了,我走了?!?/br> “改天我去找你玩兒???” “你要不嫌棄我那兒簡陋,成?!?/br> “瞧你說的?!?/br> 再一次去鎮子上。 林良侯買了二十只雞苗,一只二十文錢,十五只母雞,五只公雞。 蓋雞舍做雞圈又忙活了一天。 每天開始給兔子雞割草,把種子泡好,田壟耕整妥當。 天沒黑就累的腰酸腿疼,天一黑就準時上床睡覺,閉眼就著,睡了像沒睡一樣。 他為他自己的體質擔憂,咬牙硬是逼著自己鍛煉,再累也鍛煉。 瘦了一圈兒,體能也跟上來不那么容易累了。 木屋的被褥也被林良侯換了一套嶄新細布的薄的,軟和舒服,素藍的被罩,淺灰的床單,蕎麥心兒的方枕,木板床他做了個床頭掛了一只他自己從山上采摘的野菊花做的香包。 不論咋樣,得好好對自己。 天暖和了,林良侯在外頭搭了個土灶臺,以后在外面做飯,省的屋里有油煙味。 田地種植分配 十畝田地,兩畝種玉米,四畝種麥子,一畝種植紅豆、黃豆、黑豆、綠豆。一畝地種了辣椒、大蒜、茄子、油菜、番茄。一畝地種白菜、土豆、紅薯、卷心菜。山坡那二十畝地,抽空也翻了一些,雖然不多,也種了點菜。 林良侯還是想種些果樹,畢竟地勢適合,光線充沛,能賣果子也能自己吃。 忙忙碌碌進入五月中旬,養的雞仔也長出了硬羽毛,成了rou絲青年雞,雖然死了一只,其他長得都不錯。 兔子有一只明顯配上種兒肚子有點大,在兔籠里也亂竄焦躁。 他圍好一塊地,把兔子放出來,躲在暗處,流氓一樣觀察兔女郎打洞。 雖然野兔難馴,可那大肚子,下崽應該不會忍太久,嘿嘿,太好了,果然開始快速打洞了。 林良侯迅速準備好充足的干草和干凈的涼開水,不去管野兔,反正圈好地了,跑不了。 快到夏天,山里也挺涼快的,動物在夜間明顯活動的比開春多多了。 他現在忙于農活,隔三差五打獵并不多,經常是挖好陷阱去瞧。 刺猬、狼獾、鼬、野狗這些都打過,最常打到的還是山雞和兔子、狍子。 那么大的狍子這么短短一個月,打了三只,我一只沒留,全都賣出去。 兩只中等大的賣了六兩,一只大的賣了八兩,得了二十兩攢住了。 他想等他積攢到一百兩銀子時,開始建房子。 但建造之前,他得把他現在住的小木屋好好修一修。 不想麻煩別人,也想省點工費,這一個多月,自己慢騰騰的整修,擴建的大了一些,更堅固了一些,還開了個窗子,圍上了籬笆院子。 小院子是用削尖的木板硬藤鐵絲捆扎的,最能防止外人進入和野獸侵入。 院門敞開著,在我訂了木架子裁剪薄紗預備做個帷帳,防止夏天蚊蟲叮咬時,看見不遠處的小路有幾個人正在走路。 “不會是找我的吧?”林良侯有點方,握緊手里的柴刀。 一、二、三……五個人?好家伙,來者不善??! 后頭還遠遠的跟著個熟悉的修長身影。 等人走近院子了,林良侯腦子里原主的記憶提醒了他。 對著為首的比他還膀大腰圓的黑胖漢,林良侯站起來打招呼:“大哥?!?/br> 對著邊上高個兒臉蠟黃的瘦子:“二哥?!?/br> 剩下一個滿臉麻子中等個子的:“四哥?!?/br> 一個滿臉精明,臉模子有點好看的男子:“六弟?!?/br> 一一打過招呼,那黑胖漢背著手圍著林良侯轉了一圈,推搡一下林良侯的肩膀,不懷好意的挑釁:“哎呦,五弟弟懂事了???怎么不上來打哥哥們討公道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