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雷明頓之初，瓊斯曾經關注過bul和火人fire一段時間。但眾所周知，都市傳說這種東西，浮到明面上的次數一定不會太多。就像魔術一樣，表演的次數越多，被猜到謎底的可能性越大。傳說之所以成為傳說，就是因為它時隱時現，若有似無。

    而警局有負責bul和fire的專案組，這使瓊斯不必在這兩個都市傳說上花費過多心思。時間一長，瓊斯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去了別的更重要的事上。

    比如眼下的性奴案和前陣子的新型毒品案。

    但，就在這時，一封郵件悄然出現在了瓊斯的私人郵箱里：

    此案勿追。

    發件地址是一串亂碼。

    瓊斯瞬間警惕起來。

    郵件落款為B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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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多么警覺的魚，只要漁網撒得夠大，總有那么幾條會被網住。所以大海撈針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可怕的是，有一天，你想要收網了，卻突然發現這幾條小魚背后，竟然還有一條極其巨大、大到你都看不清它全貌的魚。

    你透過深沉的海水望它，試圖窺明它的圖謀與弱點，卻在凝視半晌后，猝然發現，它也正凝視著你。

    那一刻，它微微咧開了唇，露出一個微笑。滿嘴利齒發出森寒的光。

    你怎么辦？

    韓寅熙第一個動作就是把本準備發給瓊斯的提供證據的郵件徹底刪除。

    如果是普通的案件，把證據給他是條不錯的出路。但是現在，無論如何不能把證據透露給其他不知情的人。

    至少現在這個時點不行。

    除了超英漫畫主角之外，沒有一個赤手空拳的人可以打贏那樣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那樣一個……滲透了全產業鏈的資本集團，資本主義國家里真正堪稱無冕之王的存在。

    這絕對不是一個警察、一個警局就能解決的事件。讓他們毫無準備地接觸這件事，只是把他們往火坑里推罷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幫不了任何人。

    這種時候，妄想只身與之對抗是毫無意義的。

    他也不能再一言不發看著瓊斯繼續查下去了。他已經知道前面是座逾越不了的高墻，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再撞上去？

    他不能。

    所以，此案勿追，瓊斯。

    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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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出一個地牢？那和這可以買下一個國家的財力相比，算得了什么？

    這座被無形之手從地圖上抹去的小島，這個囚禁了上百性奴的牢籠，它就這么巋然不動地站在那里，而沒有任何人看到它。

    沒有人能看見它。

    沒有人敢看見它。

    想要逃跑的人被隨手捻死，連血都剩不下一滴就煙消云散。

    想要揭發它的人通通粉身碎骨，無一生還。

    這，就是文明。

    道德感本來就只存在于人們的想象之中。而當你脫離想象去看現實，你會發現事實上人類之間有的只是無數套互相矛盾的、各自以自身利益為立足點的行動準則罷了。無論是社會共同體還是文明、道德，都只不過是一種假想中的東西。

    無比堅韌卻也無比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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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地球上最可怕的生物，頂級掠食者中的頂級掠食者。超脫于規則之外的自由成為強者的幸福故事，弱者連發出悲鳴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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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韓寅熙擋在門口，面色不豫，隨時準備把瓊斯趕出去。

    這是他從來沒有在瓊斯面前展露過的主位氣勢。那種居高臨下的視線和對待陌生人的冷漠，讓瓊斯嗓子發干。

    他想，如果他不知道BUL就是韓寅熙那他此刻一定會心涼透頂，就這么被騙回去也說不定。

    可是——

    那封郵件——

    韓寅熙眉頭驟然一壓。

    瓊斯喉結滑動，咽下一口唾液，頂著對面威脅性的目光，瞇細了眼睛，緩緩逼視回去：告誡我不要碰這個案子的那封郵件，是你發的吧？

    fireman？

    每個音節都篤定地落了下去。目光中透露出大型貓科動物的警覺與狠勁。這根本不是一個疑問句。這是質問。

    韓寅熙心臟驀地狠狠跳了一下。指關節在背后微微蜷起。

    終于還是……迎來這么一天了。

    他勾起嘴角，眼中沒有笑意地看向瓊斯：你瘋了嗎，瓊斯先生？我知道我辭職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但做人要有良心，帽子可不能亂扣……

    瓊斯打斷他：那就是你。我知道那就是你。BUL，那是韓語里的火，對不對？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只是……我只是……你現在需要我，對不對？韓寅熙驚訝地發現瓊斯眼中竟然有乞求。

    他沒有去想那點乞求來自哪里，他只是本能地有些不忍?？墒遣蝗虤w不忍，他不能任由瓊斯摻和過來。在這里松了口才是最大的殘忍。

    或許現在立馬關門，不要再理他才是最好的選擇。他板起臉，再不多話，把瓊斯往外一推，就準備關門。

    瓊斯卻飛快地伸出腳卡在了門邊，強塞進半個身子來，把門死死撐住。往日的紳士風度此刻通通去他媽。

    他盯著韓寅熙：你不要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