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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次韓寅熙邀約的時候,瓊斯還是干脆地拒絕了韓寅熙。 韓寅熙:…… 誰說的不生氣來著? 不過天地良心,日月可鑒,瓊斯這次拒絕真的不是因為生氣。 而是因為自覺。 ——他已經必須承認了,他對韓寅熙的感情越界了。 可韓寅熙并沒有對他有任何特別的感情。上次最后那番話,韓寅熙說得明明白白,盡管充滿溢美之詞,但對他的最高評價,仍然只是最棒的性伴侶,而不是其他什么他曾經暗自期盼過的頭銜。 這就夠了。 足夠讓他下定決心,離開韓寅熙一段時間。 這樣的遠離并非是為了告別,也不是出于嫉妒——他明白自己還沒有資格去嫉妒誰,哪怕萌生醋意,那也是他得自己消化的東西——暫時的遠離只是為了這段關系能更長久,因為他現在的愛意超出了韓寅熙所需要的度。 那可不是一件甜蜜的事。 雙方濃情蜜意如膠似漆那當然是一件喜人的事,但如果其中一方并不歡迎這種親密關系的話,那么過于旺盛的愛火只會把兩人之間本就不強韌的聯系燒斷。 瓊斯不愿如此。 而糟糕的是他的愛并不能由他隨心所欲地掌控。如果他繼續與韓寅熙保持高頻度的約會,那么他不知道他的愛將會去往何方,會有多強烈,多瘋狂。 所以他暫時別無選擇。 我很抱歉……他摩挲著手機,眼睜睜看著那句抱歉,今晚有事旁邊跳出來已讀兩字。 哈……他對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客廳嘆出一口氣。 很快手機一震,韓寅熙的消息回過來:沒關系,你忙你的。 他果然是那種好脾氣又體貼的人。 瓊斯怔怔把這句回復讀了五六遍,最終沒有回復,摁滅屏幕轉身回書房,抽出一本刑事經典案例。 真抱歉。 ———— 世事有時候就是會在不該巧的時候巧上天。 ——就在拒絕了韓寅熙的邀約的兩天之后,瓊斯在華盛頓的某位大律師床伴為了一樁毒品走私案千里迢迢跑來雷明頓調查,順路就向他發出了邀約。試圖分散一點自己那長在韓寅熙身上的注意力的瓊斯遲疑著就答應下來。 結果,這可能就叫天要亡我吧——當大律師和瓊斯肩并肩穿過夜色中的人潮,忙里偷閑趕往他們的調教室時,被一個報警電話叫來抓猥褻犯的韓寅熙和他倆撞了個正著。 瓊斯:…… 韓寅熙起初還沒覺出味來。畢竟瓊斯也有他的社交圈,和朋友出來逛逛多正常的事啊。所以韓寅熙揚手一笑打了個招呼:嗨,長官。 瓊斯還沒來得及說話,健談的大律師也一揚手:嗨,你好,你是柯林的同事?我是柯林的朋友,來自華盛頓,我叫托德勒,怎么稱呼你? 韓寅熙受寵若驚地迎上一步:韓寅熙。你叫我韓就可以了。 瓊斯就在這時有些不自在地側了側身。 韓寅熙的注意力其實有一大半都落在他身上,當即敏銳地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緊接著,他風衣背后露出的皮箱一角便一覽無余地落入了韓寅熙眼簾。 不是圈內人的人,看見這個箱子也不會懂。但每個月都會和這個箱子里的刑具來一次親密接觸的韓寅熙,再清楚不過這意味著什么。 剎那,托德勒與瓊斯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那瞬間,韓寅熙的心重重一跳。 下一秒,他若無其事收回了本來還想踏上去的腳步,十分識相地找了個借口:哎呀……抱歉我現在是勤務時間,就……不和您多聊了。有緣再見吧。他兩指并攏,在額邊一揮,燦然一笑,轉身跨上警用機車。 瓊斯指尖霎時攥緊,在背后握得生疼。 偏偏韓寅熙此時又轉回頭,再次向托德勒和他揮了揮手:在雷明頓玩得愉快哦! 瓊斯唇周肌rou頓時繃起:……謝謝。 韓寅熙噗嗤一笑,隔著行人向他行了個騎士禮,油門一踩扭頭就走。 轟! 機車很快消失在燈紅酒綠人流如織的夜色里。瓊斯緊繃的心緒剎那跌碎到谷底。 托德勒猶自還在驚奇中:哦,柯林,你那個同事挺可愛??? ……他當然可愛。 但被他看見我睡你這可一點都不可愛。 ———— 主人…… 喂。 柯林警官,我們在西區下水道發現了碎尸。 我馬上就—— 他轉頭,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托德勒的視線。馬上就來的來字立即卡在了喉嚨口。 托德勒的目光原本充滿期待,那是等待被上刑的躍躍欲試,但現在,瓊斯可以從中看見一絲不耐了。 不耐,與疑惑。 他冷著臉轉回去,仍舊道:我馬上就來。 托德勒表情裂了。 瓊斯掛完電話就跪下開始為他解束縛帶。托德勒難以置信:柯林你當警察這么賣力的嗎? 瓊斯除了道歉也別無他法:很抱歉,職責所在…… 他能感覺到托德勒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柯林,我……脫光了跪在你面前,而你……托德勒有點說不下去了。 瓊斯接不了這話,干脆就選擇了不接,閉嘴加緊手上的速度。 托德勒只覺自己真是開眼了。 柯林,你對每個床伴都這樣嗎?大律師忍著怒意維持住自己的體面,你為什么不在調教的時候把手機關機? 瓊斯抿了一下嘴,一張。他似乎想要解釋一下。他想說他是警察,他關機了如果有緊急的案情需要聯系他怎么辦?他想說他的確對每個床伴都如此,他也知道他們中的大部分會因此生氣,但他沒得選。 可最終,他還是只說了三個字:很抱歉。 于是他成功看到托德勒的表情從難以置信進化到了不可思議,就這么不可思議地看了他近半分鐘后,陡然一躍變為平日里那個高不可攀的大律師。 瞬間瓊斯就知道這段床伴關系大概是完了。 這…… 那也沒辦法。 既然選擇做警察,私生活和工作的沖突里孰先孰后,就都是早已決定好了的事。 他一點一點解開托德勒背后的金屬扣。咵嚓,皮帶從金屬扣里抽出,露出束縛造成的紅痕。 啪。 手腕上的束縛帶解開了。托德勒吸了一口氣。瓊斯警覺地一頓。果然,托德勒接下來第一個動作,就是雙指點在瓊斯的手上,強壓怒意把他推開:謝謝您瓊斯先生,剩下的就不勞您動手了,我自己來吧。 瓊斯的手僵了一下,而后慢慢堆起一個禮貌而無奈的笑容:我很抱歉,托德勒。 大律師譏笑一聲,三兩下解開強制分腿器,搖搖晃晃站起來,舉起分腿器就想扔。不過考慮到風度問題,他遲疑了一霎,最終還是沒把那玩意兒甩到瓊斯臉上,只是就地松手。 唰,一身刑具稀里嘩啦落在地上。 他笑了笑,轉身去揀自己的衣服:您忙吧。 瓊斯瞥了一眼他身上未消的情潮紅暈,嘆了口氣:真對不起……有機會請你吃飯賠禮。話雖如此,他手已經毫不猶豫去夠那件掛在門邊的外套了。 托德爾看見了他那只手,還能說什么呢?他只能套好背心,隨手一撣襯衫,揚手披上,說:謝謝。這兩個字咬得一字一頓,能聽出些一口氣憋在喉嚨口咽不下去的生硬。 瓊斯苦笑著扣好西裝扣子,伸手鉆進風衣袖管:……還是,很高興今天能和您共度這段時光。 你好意思說!一時間托德勒內心有一萬句粗口在舌頭上跳舞,就差蹦出來給瓊斯一個驚喜。 但自來優雅高貴的大律師當然是不會任由情緒失控的。 他和瓊斯認識不僅僅是因為床伴關系,兩人同為華盛頓土生土長的白人,同為公檢法系統內的人員,而且家境優渥,同為精英階層中產,這注定他和瓊斯就算做不成床伴也不至于破口大罵當場決裂。所以面子上他還是給了瓊斯一個臺階下:……嗯,我也是。我想我們仍然是很好的朋友,警官。 顯然,托德勒是在說,夠了快閉嘴吧快點!給老子滾出去!行啊我們可以繼續做朋友,你要請吃飯也隨意,但是床伴是不可能了你這個調教不關手機的家伙! 瓊斯聞音知意,卻也唯有沉默以對,一聲不吭戴上帽子,擰開房門。 托德勒在他背后輕哼一聲。 他低聲道:再見。 身后沒有回音。 沒有人有義務去理解他,也沒有誰天生就該包容他。如果遇到的話,那只是那個人太好了而已。 ———— 最初聽見辦公室中的sao動時,瓊斯并未意識到有何異常。他帶著一身風雪外勤歸來,一邊摘下帽子在門外抖落積雪,一邊想這又是兔崽子們趁他這個直屬上司外出在偷懶吧。 他在門口蹭干凈了鞋底的雪和泥,滴地刷開門卡,如往常一樣,出于警局的風紀考慮,試圖去喝止那群拿著納稅人的錢聚集在工位上看八卦的家伙。 然而——“韓寅熙”三個字陡然撞入了他耳中。伴隨著那三個字沖出的,還有幾聲不懷好意的哄笑,銳利的凳腳摩擦聲,和亞歷山大拔地而起的憤怒吼聲:“畜生!你們怎么能拿著這些照片在這里傳閱?!這是個人隱私!” 瓊斯猛地一頓。 韓寅熙? 海蒂的笑聲響起:“怎么了,Alex?我們只是在欣賞偉大的攝影藝術罷了,欣賞。你不覺得這位模特很可人嗎?” “你!”亞歷山大的怒吼一響,卻在掃到站在門口的瓊斯后立即消音。 弗里曼譏笑道:“我們?怎么了?” 亞歷山大卻不說話了,只是瞪著他。海蒂若有所感,猛地回頭,聲氣頓時也小了下去。 “怎么了?”一無所覺的弗里曼還在挑釁。海蒂猛一拉他,他一回頭,當即住嘴。 “看來你們在討論很了不起的事?!杯偹鼓抗馍?。 海蒂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提了提嘴角,一邊輕手輕腳收起手機,一邊若有所指道:“也沒什么了不起。就是在討論我們某些同事的驚人壯舉吧?!?/br> “壯舉?”瓊斯冰冷地一笑,關門落鎖,兩步邁到海蒂背后,抬手按住了他正往兜里塞的手機。 海蒂的手不覺僵了僵:“長官——” 瓊斯冷冷看著他,慢慢把手機從他手里擼了下來。 他看見了。 剛才弗里曼說出那句“怎么了”的時候,海蒂的手機屏幕還亮著。那畫面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一個少年跪伏在一名青年腿間,正在為他koujiao。與此同時,另有三四名男子圍繞在少年身邊,或躺或立,正享受少年的手yin服務,或是插入了少年身體。 少年的那張臉一晃而過,瓊斯其實沒有看得太清楚,但結合海蒂與弗里曼的嘲諷,瓊斯就了然了。 那是韓寅熙。 沒錯,那就是他。 那一定是他少年時的事。 那雙眉眼里有著極其明顯他的影子。而且…… 瓊斯目光晦暗,摁亮了海蒂的手機。那張照片再次跳了出來。瓊斯目光一閃。 ——而且,韓寅熙,他zuoai時的那副媚態……至今沒有變過。 瓊斯的眉頭逐漸深鎖起來。左右一滑,這種照片居然還不止一張。 辦公室氣氛變得詭異。 亞歷山大徒勞地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把手機從他手上搶下來,卻不敢付諸實踐。海蒂與弗里曼心頭忐忑,卻隱隱有一絲惡意的報復得逞的快感。 兩人對視一眼。 還記得嗎?當初他們猜測說海上女尸也許是自愿參加性趴的女人,當時是誰站出來諷刺他們? 那時他們偉大的瓊斯長官還兩邊各打五十大板。 現在再看,是不是很好笑? 你看,只有婊子會為婊子辯護。 韓寅熙,哈哈,他說什么要對受害人保持尊重?真是好笑。他憑什么站在道德高地上對他們指指點點,端著一副好像別人都低級趣味的架子?明明他才是那個真正道德敗壞的賤人,白天穿著警服招搖撞騙,晚上不知道在哪兒撅著屁股到處求cao。 打臉shuangma,長官? 詭異的氣氛在門被敲響時達到了頂峰。 “我沒上錯班吧朋友們?為什么鎖門?” 亞歷山大在聽見那個聲音的剎那,終于一咬牙撲了上來。瓊斯一抬手,避過他,選中所有艷照,一鍵刪除。 “在抓蟑螂?!杯偹姑鏌o表情又檢查了一遍,才把手機扔回海蒂桌上,在海蒂愕然的目光中冷然道,“你可以去散個步再過來?!?/br> 韓寅熙:“???” 韓寅熙轉頭看了一眼漫天大雪:“長官,我想我出去轉一圈的話可能會被埋在半路上——” “出去?!?/br> 瓊斯基本是個講道理的長官,很少有這么強硬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韓寅熙一愣,隨即覺出點名堂來:大概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讓他參與吧? 那……他揉了揉凍得通紅的鼻子。好吧。 讓他走他就走唄,反正瓊斯不會坑人…… 他乖乖退出去,臨了還忍不住開個玩笑:“這絕對不是騙我錯失全勤獎的詭計對吧,長官……” 話音未落,門內突然響起一道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長官,你為什么不讓韓先生進來呢?這事關雷明頓警局的形象,而他是罪魁禍首,他難道不該知道這件事嗎?——勒登華中學全校聞名的公交車先生?” 此言一出,兩道聲音同時炸起。 一道說:“你踏馬胡扯!閉上你的狗嘴海蒂!我警告你,你再詆毀他一句,我揍到你回家找不著路上床找不著把,你個不要臉的小人,你!你個傻叉!” 另一道聲音冷厲到了極點:“注意你的言辭,耶倫??!還有你,亞歷山大,閉嘴!” 韓寅熙的瞳孔瞬間收縮。 勒登華—— 剎那,屋外的風聲長嘯,揚起大雪。十年前那個夏日,葡萄架與山草叢掩映下的廢棄工廠里,少年虛弱而又卑微的嗚咽再次如聞于耳。 “韓,既然喜歡我,那就聽話一點好不好?讓大家開心點,別裝得太清高?!?/br> “一定要這樣嗎,弗朗西斯?”少年哭泣著放棄了抵抗。 白人青年托起少年稚嫩的面孔,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這有什么不好?這樣你就得到了我們所有人的愛?!?/br> 少年望著他,滿眼水光碎了下來,來不及再說出一個字,便被人掰向另一邊。那個與他素不相識的青年人拉開褲鏈,尚在發育中卻已然頗為雄壯的性器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青年人哈哈笑了笑,將性器囫圇塞入少年口中。 少年被這粗暴的入侵噎得眼圈一紅,喉部肌rou本能地痙攣。然而青年人五指伸入他發中,將他后腦緊緊抵住,使他無處可逃。嗆咳聲悶在喉嚨中,涕淚同時落下,嘔吐欲從喉頭抵達胃部再反上喉頭,促使那包裹著性器的軟rou失控地跳躍。 他的身體一瞬間弓起。 而后,被強制性地掰開了雙腿,破入。 羞恥感瞬時突破了底線。與此同時,極限的瀕死感淹沒了意識。 無意識中,他還在掙扎。 可是那道聲音—— “韓,不要抵觸?!备ダ饰魉箮еσ獾穆曇翥@進耳蝸深處,“為了我,可以的吧?” 淚滑落。少年閉上眼睛。 徹底墜入地獄。 韓寅熙閉上眼。 背后天寒地凍,風雪撲窗。屋中爆發出一陣廝打和咒罵。不知什么東西被推翻在地,乒鈴乓啷一頓狼狽喧嘩。 緊接著他聽見亞歷山大怒不可遏,吼聲震天:“關你屁事!關你屁事海蒂耶倫!還有你弗里曼你倆一丘之貉!你們是怎么能做到把泄露別人隱私這件事做得這么引以為豪志得意滿的!你們唔……放開我??!放開……你們置個人隱私于何地,置個人自由于何地,怎么竟能以為破壞雷明頓形象的人是他而不是你們!我真是難以置信,抱著你們這種想法怎么能成為警察!唔唔!唔??!你們……” 海蒂似乎是退到了角落,聲音聽起來有點遠:“冷靜點亞歷山大。種族主義的你沒資格在價值觀問題上指責我和弗里曼。你們看人只看膚色,我們是看品行呢。順便一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努力為韓先生辯護?” 這是個要氣死人的設問句。他根本沒等亞歷山大回答,就自問自答道:“因為你喜歡他?哦,真是太偉大了亞歷山大。你還真是把他捧在心尖上當寶貝啊,但人家可不知道在多少男人胯下喊過‘好舒服’了呢。一個十四歲就能去當公交車的男孩兒——哇哦,你就那么把一個十四歲就去當公交車的、你最討厭的亞裔的男人捧在心尖上,天吶。了不起,厲害。哈?!?/br> “你他媽??!唔唔唔??!” “耶倫先生,我請你克制一點。這里是警局,不是網絡罵架……” “你不僅為他終止了你的種族主義生涯還為他改了性向,多感人淚下!要我們一起來猜猜嗎,這一百八十度驚天轉變里都發生了些什么?你們之間有多精彩的故事?他是不是就像你剛剛看到的照片里那樣,跟條狗似地跪在地上求你艸他?” 亞歷山大終于掙開古騰伯格的手,嗓子差點喊劈了:“你他媽才是狗?。。?!你沒權利對他用‘公交車’這種詞,他是人不是物件,不會因為性交的次數而折舊!就像我喜歡他也不會因為我的喜歡不是第一次就變得廉價,愛就是愛!” “哦?何必說得那么冠冕堂皇嘛,我就問一句,你是不是上過他了——” “你傻叉——” “夠了??!”瓊斯終于忍無可忍,暴喝一聲,“兩位精力如此充沛,不知道活干完沒有?” 屋內短暫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俄而亞歷山大吸了一口氣,張開嘴:“是他……” 瓊斯:“拿著納稅人的錢,在工作時間里就與工作無關的事吵得天翻地覆不說還毀壞了公共財物,還在爭論到底是誰更有損雷明頓的形象,您二位可真是王八他羔子的優秀員工,我就是那個王八羔子,可以了嗎,工作場合不許再談論八卦!” 從未在公共場所罵過臟字的瓊斯劈頭蓋臉就是兩個“王八羔子”,其中一個還落在了他自己頭上,全場嚇得徹底安靜了。 韓寅熙本來木然閉眼聽著,面無表情搓著手,聽到這里忽然失笑。 ……王八羔子。 “咔噠”,門被拉開。 瓊斯就立在門口。刀削斧刻的面孔半邊在暗,顯得越發深邃。他的目光從地面開始往上掃,一寸一寸,直到與韓寅熙的目光相撞。 他猝然別過頭:“工作以外的事,工作以外談?;毓の话??!?/br> 韓寅熙的溫然目光落在他臉上,生出一個笑:“好的,長官?!?/br> ———— “Alex?!?/br> “怎么了?” “我想”“也許我很抱歉?!?/br> “哦老天爺,你該不會是說那些照片的事吧,親愛的那不是你的錯……” 一個吻:“我之前沒告訴你。那對你來說,其實有點不公平?!?/br> “但是,Alex——” “我們倆的關系就到今天為止吧?!?/br> “你在說什么——” “我在告訴你我的決定?!?/br> “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 “沒有什么不好的,只是,Alex,你太喜歡我了。而我還不了你這樣的喜歡。我……” “那你也不能……” “我們還是朋友,Alex。以后,等你不喜歡我了,我們也可以再約?!?/br> “不不不韓,等等,如果你不喜歡我告白,你就當沒聽到好不好?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你當我沒說過好不好?求你……” 他嬌艷笑開去,一邊在亞歷山大唇上又點了一下,一邊伸腿纏上亞歷山大的腰:“你與其想著讓我改主意,不如今晚好好cao我?!彼跗饋啔v山大的臉,額頭相抵。 他就在那個咫尺之間低低地吐露他的氣息,呼吸熾熱,灑在亞歷山大鼻唇之間。亞歷山大本還想推開他和他認真談一下告白的問題,結果此言一出,亞歷山大情不自禁再次心跳加速。 滿屋子的麝香氣味還沒有消散,心上人赤身裸體躺在身下說“好好cao我”,呼吸低頭可聞! 亞歷山大的yuhuo簡直是被韓寅熙玩弄于股掌之間,只一句話就被點了起來。 韓寅熙唯恐天下不亂似地,又撓了他一句:“做你想做的,Alex……今晚做到你盡興為止?!?/br> 尾音耳語般裊裊飄散在空中,如深林的霧。 亞歷山大的呼吸急促起來,舔了舔唇。 ———— 浴室的水汽模糊了燈光,把瓊斯原本棱角清晰到鋒利的輪廓都暈得柔和了不少。韓寅熙看著那張眼神專注的側臉,笑意不經意便冒了出來。但很快,他想起一件事:“待會兒你是睡在這兒還是回家?” 瓊斯給他按摩的手頓了一頓:“回家?!?/br> 韓寅熙于是哈哈一笑,抬手就關掉了水龍頭。唰唰的出水聲戛然而止,他嘩啦起身,抽了一塊毛毯隨手把自己一裹。 瓊斯愕然:“怎么了?”說話間不由自主也跟著他站起身。 韓寅熙跨出浴缸,笑了笑:“沒什么。我自己清理?!?/br> 瓊斯不知為何驀地感覺到了危機:“為什么?我今天讓你不滿意了?” 浴缸里的水堪堪才沒過腳背,搖晃起來如一塊半透明的荔枝果凍。瓊斯望了一眼那塊果凍,又望了一眼韓寅熙。 “沒有。你的繩縛和sp都還是一如既往最佳水準,痛感和節奏都掌握得讓我欲罷不能?!眮喴崮腥诵Σ[瞇,一貫最會說安撫人的話,邊說邊穿過鏡中映出的門廊,信步往臥室,“正餐當然也很美味。和你做一直都是我最爽的時候。所以你放心,你沒有任何問題?!?/br> “那清理和安撫……”瓊斯跟上去。 “我自己會做的?!表n寅熙笑著站定轉身,說得就像個第一次離家遠行、被mama叮囑一定要好好吃飯的半大孩子。瓊斯跟得太緊,這一停措手不及,差點撞上去。 “哦抱歉……”比韓寅熙高了近一個頭的瓊斯堪堪在肩膀撞上韓寅熙之前急剎停了下來。 然后他突然反應過來:“那也就是說……” 他低頭去看幾乎陷在他懷里的韓寅熙。韓寅熙也正調皮地望著他——裸著一身遍布鞭痕與淤傷的勻停肌骨,似乎是挑逗又似乎是在戲弄他般:“也就是說——” 兩人相視不語。最后還是瓊斯自己無奈總結:“我現在就該收拾收拾滾了?” 韓寅熙似笑非笑:“嗯哼?!?/br> …… 他望著那扇關上的門出了會兒神,蜷回了床上。 “那清理和安撫……” “我自己會做的?!?/br> 這是純胡說八道。他才不會做呢。 就是為了不要那么快清理掉才拒絕他的。 他很早就知道腸道內射一定得把jingye清理出去,否則會肚子疼,可是有的時候身體上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心理快感來得重要呢。 “待會兒你是睡在這兒還是回家?” “回家?!?/br> 他翻了個身,向床的另一邊伸出手去,竭力伸長。仿佛植物伸展芽苗,探出觸須,向著陽光竭力地長出枝丫,往能得到光亮的地方去一樣。 卻仍然夠不到人。 攥入手中的只有空白。 他攤開手掌。從掌中逃脫了一團36度的空氣,撲入溫度打得過低的冷房里,轉眼無影無蹤。他不禁笑起來。 這個位置,長年累月都是沒有人的。只是很偶爾,會有筋疲力盡的s在這里酣然入睡。他從來不打擾。 但,也從來不留戀。 他永遠愛護他們,取悅他們,獻媚于他們,任由討好人格作祟,把自己由里到外生吞活剝地撕扯開,血淋淋地展示在他們面前,卻不是因為喜歡他們。他們可以任意地替換,是去是留都換不來他心緒的一點波動,以至于到最后,明明是一場他跪伏于地喊著“主人”的游戲,卻總是對面那個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家伙追悔莫及地來挽留他。 至今總是如此。 但他知道,這次有點不一樣。 這次,有那么一點…… 他蜷起身體。 每次激情過后的那個夜里,他的xue口都是刺痛的,而腸道會有種變本加厲的空虛感。這次也一如往常。只是這一次,未經清理的身體留下了更多情事的痕跡。 繩縛留下的淤青。 皮鞭擦出的血痕。 因乳夾而紅腫的rutou。 小腹與面孔上的精痕。 汗濕的發。 艷紅的唇。 沾著精水的馬眼。 仍在淌出腸液的xue口。 渾身滿溢的另一個男人的氣味。 及至深入腸道內的……jingye。 那個男人的jingye。 他不自覺驀地咬緊了下唇。 那點微小卻奇妙的被占有感…… 他何以如此,去指望那點微小的被占有感,來替代本應在他背后半米處響起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