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旌蕩漾

    也不知周啟這幾日在忙什么，寢宮都不回，一直歇在宣政殿。

    周楚則躲在寢宮里不敢出去，宮內那些長相粗鄙的侍女也早早打發在殿外不讓進來，連桃枝也是如此，除非傳召，不然不得踏入寢宮半步。

    輕薄貼身的褻衣外面只套了一條寬松的衣袍，解開腰間系帶就能輕松退下。

    宮內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青銅寶鏡，經過工匠細細打磨、拋光后，鏡面光亮可照人，鏡邊雕琢著細膩精美的鏤空祥云龍紋。據說是趙王進貢的寶物，如今周楚沒什么心思去吐槽年邁好色的趙王。

    見四下無人，也沒有宮人偷偷打量自己，周楚解開腰帶，外袍滑落在地，將褻衣撩開，對著銅鏡仔細打量著被咬傷的乳尖。他乳尖嫩嫩，被周啟咬傷之后，怎么也不肯好。

    那罐周啟口中能讓胸部泌乳的幽蘭露，周楚是怎么也不敢用了，他隨意找了個借口打發了給他上藥的桃枝，聲稱自己上藥，每日從罐子里摳挖出一塊假裝用了。

    周啟未曾為他傳喚御醫，周楚也不敢。

    若是兩人私情被公開，周楚還好，向來荒唐，他從不介意史官記載自己時，用上周楚荒yin無道的評語。人活一世，死后縱然風光大葬，是為在陰間繼續生前的榮華富貴。在周楚眼里不過是尋求安慰的做法，不然，古往今來又怎么會有那么多帝王貴族尋求長生之法呢？

    周啟不一樣，他自小穩重自持，聰慧異常，朝中文武百官均認為他是天生的帝王之姿，眾望所歸，人心所向。若是他也荒唐起來，不僅百官寒心，史官也會如實記載，留下千古罵名。

    這乳尖怎么也不見好。

    將衣袍攏起，穿好，周啟便縮回床榻之上，一走路便覺得那處疼痛，他也不敢翻來覆去，只能定定地仰面躺著，雙目泛空。

    這個玉枕也硌得他脖子疼，若是能頭枕綠珠腿上安眠，鼻尖縈繞的是美人幽香，身下所觸的是美人柔膚，想必乳尖也不會那么疼了。

    身在周啟床榻之上，心思卻迫不及待地飛到了綠珠那處。

    綠珠這么些日子都沒有撫琴了，也不知道琴藝有沒有退步？

    周楚身邊美人眾多，哪個什么來歷他才不會去記，隱隱約約想起綠珠好似出身風月之所，具體是哪處，他也不記得了。

    綠珠出身風月，有些恩客手段殘忍，妓子也常有受傷的，或許綠珠可以給自己一點建議？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周楚喊了桃枝進來。

    “桃枝，快給本王把綠珠叫來?！敝艹曇糁型钢鼻?。

    “陛下下令，不許綠珠姑娘踏入寢宮?！碧抑σ话逡谎鄣鼗卮?。

    周楚看著桃枝，有些惱怒，第一次覺得桃枝這個名字與她十分相配，桃枝桃枝，一根不開竅的木頭。

    “行，那本王即刻更衣，去綠珠那邊?！?/br>
    綠珠此刻不在偏殿，侍奉的宮人給周楚沏了茶，周楚惱怒，吩咐宮人速將綠珠喊回來。

    茶冷之際，綠珠帶著盈盈笑意，手提著紫檀食盒回來了，發髻間隱有細汗冒出。她聽尋她的宮人說，周楚來找他了，似有發怒的跡象，便不顧姿態，一路小跑而來。

    “綠珠見過公子?！币娏酥艹?，綠珠盈盈一拜，“奴婢剛剛是去尚膳監，想為公子烹飪美味佳肴?！闭f罷，便打開食盒，將食盒內熱氣騰騰的食物呈上來，酥黃獨、蜜藕片、藕粉桂花糖糕等，都是周楚愛吃之物。

    周楚嘗了幾口，蜂蜜綿軟細膩的余味在喉舌間彌散，滿意地點了點頭，剛剛憑空滋生的怒意也消了大半。他這幾日憂心忡忡，睡不好，吃不好，今日遇到喜歡的美食，才發現腹內空空，不由得多嘗了幾口。

    屏退桃枝與眾宮人。

    見桃枝還像木頭般站在他邊上，周楚皺眉，“我與綠珠難道還能光天化日之下媾和不成？快退下?！?/br>
    綠珠聞言才離去，她耳聰目明，即使遠遠站著也能聽清楚二人交談。

    四周只有他與綠珠。

    “綠珠，還記得本王當時與你初見是在何處嗎？”周楚想不起來便不想，直接詢問。

    綠珠柔聲道，“是在瀟湘館中，奴婢正在撫琴?！?/br>
    周楚點了點頭，示意繼續。

    瀟湘館中，楚郡最有名氣的青樓之一。

    “當時公子是與公子白、公子陽等人一起來的?！?/br>
    周楚想起來了，身邊的狐朋狗友總是在他面前提到瀟湘館的綠珠姑娘溫柔可人，男人見了都喜歡，便見了一面，蘭夫人以為周楚看上綠珠了，便識趣地將綠珠送到了周楚身邊。

    “本王之前寵幸了一位美人，一時情迷，手段粗暴了些?！敝艹烈髟S久，將故事的主人翁改成一位美人，“她乳尖似被本王咬破，也不見好?！本G珠出身瀟湘館這樣的風月之地，想必應該十分了解吧。

    綠珠心思玲瓏，他家公子在王廷之中連個侍奉的宮女都形容粗鄙，哪里臨幸的了美人，不過以她的身份也不敢多嘴，“奴婢在瀟湘館中，姑娘們用的香料、脂膏、藥物，都十分精通?！?/br>
    周楚眼前一亮，將懷里的瓷罐遞給綠珠。

    “你幫本王看看，這里面是什么？”

    綠珠接來存放幽蘭露的瓷罐，擰開，手輕輕扇動，幽幽蘭花香撲鼻而來，手指輕抹，油脂在指尖暈開，仔細觀察嗅穩，答道，“是芳蘭露，治療乳傷的，此物比起瀟湘館中的，用料更加珍貴?！?/br>
    “那你可知幽蘭露與這芳蘭露有何不同？”周楚繼續追問。

    “芳蘭露是輕幽蘭花香，而幽蘭露的幽之意則為幽禁隱秘之意，是用來閨房調情之用，氣味卻更加濃烈，聞久了會覺得昏昏沉沉。館中也有姐妹使用來迎合大人們，綠珠見得多了，不會認錯?！?/br>
    恭敬地將瓷罐遞給周楚。

    “沒想到你還精通這些，可幫了本王大忙，說吧，你想要什么獎賞？”周楚一向大方，此刻心情愉悅，無論是珍珠美玉珠釵羅裙，只要綠珠提出，他都能滿足。

    綠珠欣喜，本想將自己最大的愿望說出，話到口時，又壓了下去，她告誡自己，不能著急，答道，“公子賞賜什么，綠珠都喜歡?！?/br>
    周楚道，“那便賜你珍珠一斛?！?/br>
    臨走前，周楚道，“今日的美食不錯，日后多做些送過來?！?/br>
    “諾?！本G珠求之不得，她能在王廷的尚膳監中增長見聞，十分欣喜。

    綠珠是被他那個濫賭家暴的父親賣到瀟湘館的，別人被賣到青樓妓館都是哭哭啼啼的，只有綠珠是高高興興的，她總算能擺脫那個令人厭惡的家了。

    在瀟湘館中，是她最開心的時光了，她吃飽穿暖，不用挨餓受凍，也不用忍受來自父親無端由的謾罵。她為人聰慧，勤奮用功，不僅在風月之事上領悟能力強，調香制藥、讀書識文、賬本買賣，館中經營，她都悄悄記在心中。她姿色雖美，卻不是頂尖，能在瀟湘館中成為花魁，不過是靠著她下的苦功而已，暗中揣摩大人們的喜好與心思，一一記錄整理，時不時拿出來溫習背誦，無論是大人們，還是身邊小廝，她只要見一面，便能記住，方才有了“解語花”的名頭。

    以前覺得在館中成為花魁便是最好的結果，然而看多了身邊被贖身的姐妹，那些女子無論運氣好壞都只是玩物而已。在館里春去秋來，韶華易逝，年歲大了，在館里無人問津，也相當凄慘。

    成為鴇母，才是最理想的出路。

    今日她能在周楚面前得了賞識，離她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周楚回到寢宮，放心大膽的將芳蘭露涂抹在乳尖上，疼痛舒緩，不愧是王廷之物，效果奇佳。

    乳尖之痛舒緩，意識到周啟也只是在嘴上嚇唬他，心里不舍得將那些下作之物用在他身上，至于那本龍陽圖冊，周楚根本不在意，被意yin幾下而已，他又不虧。

    周楚的心開始蕩漾起來。

    那時年少，正是初通情事的年紀，別的世子都有長輩賜下通曉人事的侍女，若是嫌侍女太過正經，世子們也可以結伴去風月之地，他們之中時常提起王都之中，月來閣、群芳館、滿春院三地最為出名。在他們的描述之中，那里的姑娘柔情蜜意、心思玲瓏，最會揣摩恩客心意，比宮里的女人風情更佳。周楚初通人事，心神蕩漾，一直想去見識一番，只是周啟不允，只要他一提，周啟便會無端發怒，久而久之他也不敢提了。

    世子之中，只有他，被周啟管的嚴嚴的。

    這不許，那不許。

    憋得久了，只能哭著細聲央求著周啟給他摸一摸，揉一揉下腹腫脹之處。

    是的。

    那時候，他是不能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