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們幾歲?!學校是抽煙的地方嗎?!這么大的人不知道守點規矩??!” 方主任背著手,一臉厲色的批評著站在他面前的兩個學生。 一班靠走廊的學生紛紛朝外看,好奇是哪位大佬犯事被教導主任逮住了。 時子釋把頭低的不能再低,嘴唇緊抿,右手捻著煙,肢體舉動僵硬,下意識想把煙往后藏。 眼尖的方主任抓住了時子釋這小動作,“藏什么藏?!敢在走廊上抽煙,難不成還怕被發現?!”然后扭頭對著一班教室里朝外看的學生,“你們還站著干嘛!上課鈴還沒敲?!” 嚇的那群學生趕緊回自己位置上坐好了,不過還有幾名膽大的繼續向走廊上站著的學生瞄。 被抓的人中絕對少不了席驍,這是炎馳已經可以確定的事情,但他沒想到居然多了個時子釋。 炎馳和趙璟的座位離的遠,仍然不停沖著對方使眼色,挑眉。 萬分好奇時子釋怎么也被抓住了。 “怎么還拿著煙!”方主任沒見過時子釋,以為他是初犯,便耐起心來,和他長篇大論,“你們現在都高三了,還天天想著抽煙想著打架,打算高考拿什么考的?難不成到時候讓別人去替你們考?成績不好現在還可以努力學習,雖然說時間不算長,但是你們學了總比不學好?!?/br> 席驍瞥了眼怏怏不樂的時子釋,忍不住在心里嘲笑,原來膽子也就這么點,分明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居然都不出來反駁。 在方主任的訓斥下,時子釋把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再彎腰把煙頭撿起來,等會丟垃圾桶里。 方主任訓完了時子釋,就開始和教導席驍。 “第幾次了,算一算第幾次了?這次膽子肥了是不是?居然還敢在走廊上,是生怕我看不見嗎……” 方主任訓誡他們將近半個小時,把話都說的差不多了。 “你哪個班的?等會我還得和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還有名字,星期一升國旗需要當著全體師生通報批評的?!?/br> 時子釋突然有點埋怨多管閑事的自己,“四班,時子釋?!?/br> 方主任有點耳聾,“你說什么?” 時子釋重復了一遍,聲音稍稍提高,“四班,時子釋?!?/br> 方主任問完時子釋的名字,就放了他們回教室。 晚自習的課已經要結束了,二樓拐角放置著垃圾桶,滅了的煙頭被時子釋扔進去了。 時子釋喊了聲“報告”,任課老師讓他回了座位。 趴在桌上偷偷玩手機的丁曉澤暫停了游戲,小聲和時子釋開玩笑,“再不回來,我都以為你要逃課了呢?!?/br> 時子釋在心里苦笑,要真的是逃課那么簡單就好了。 就因為上去勸了句,反而把自己給搭了進去,要說時子釋沒有冤枉的情緒是不可能的。這轉校才不到十天,就榮幸的要被點名批評了,而且估計班主任明天還會把他叫出去談話。 這可真的是…… 算他倒霉吧,誰讓他當時要上前去自討沒趣。 時子釋想得開,下晚自習就沒繼續煩惱了,要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他遠遠提醒下就好,絕對不會再湊上去了,更不會再接那根煙了。 夜晚涼意襲人,席驍站在八號樓的花壇前,等著回宿舍拿東西的趙璟。 時子釋抱著兩本練習資料,步伐慢慢騰騰,顯然也看見了席驍。 時子釋在心里不停告訴自己要長教訓,但不到半分鐘,他還是向著席驍走過去了。 因為時子釋想起來了,今天體育課在揉肩膀的席驍。 席驍凌厲的眉眼看起來不太好惹,時子釋頂著壓力在靠近。 這次一直走到席驍面前,都沒聽見席驍出聲嘲諷,時子釋不敢抬頭,只好啞著聲音問他,“你……肩是不是不舒服?” 席驍體型比時子釋健壯,身高也高上時子釋一些,穿著黑色短袖和灰色長褲,腳下踩著一雙限量款球鞋,要不是他們的眉眼有那么點相似,怎么看都沒法看出他們是同一個媽生的兄弟。 “這和小畜生有什么關系?”席驍眸色晦暗,“這是還沒有被教訓夠?” 被席驍這么稱呼,時子釋臉上浮現一絲委屈,但很快又將委屈強行吞下,假裝著沒有聽見那些話,“晚上……睡覺前可以揉一下,少做太要力氣的事,要是實在是酸痛,還是去醫務室問問醫生?!?/br> 時子釋說完就打算走,但沒想到會被席驍抓住后頸衣領。 席驍往前走了一步,稍稍垂頭,“小畜生以什么身份說這些話?就這么想當人弟弟?” 時子釋抱著書的手指向里收緊,“陌生人,就當是陌生人間的關心問候?!?/br> 席驍笑了聲,沒帶著什么情緒,但是接下來說出的話,足夠讓時子釋直接給他一巴掌。 “別裝了,你和你媽往我爸面前湊,是為了什么?來特意給我爸當兒子,是為什么?不就是因為你那媽被你同性戀爸拋棄了,想起來還有一個有錢的前夫,就想重新勾搭上對不對?可是你媽沒有這個命,也不配有這個命?!毕敎惖綍r子釋的耳邊,像是條吐著信子的毒蛇,“還有你也是,你是怎么好意思進席家的門?怎么好意思把我爸也稱呼為爸???” 時子釋紅了眼眶,像是荒野上唯一隨風搖擺的枯草,似乎隨時可以倒下。 席驍不管怎么說他,他都可以默默忍下去,可是席驍在提方捷,提這輩子在時子釋心中最重要的人。 時子釋轉過身,顫顫巍巍地抬高視線,迎上席驍那雙黑眸。 “席驍?!?/br> 他沒有叫他哥,第一次稱呼了他的名字。 “等明年暑假,等高考完,我會離開這里?!?/br> 時子釋一字一句說著:“來這里,是媽帶我來的,把我托付給你爸,也是媽。她這么做,是因為她害怕她走后,沒有人可以替她照顧我,她說,她信你爸,信你爸可以代替她做我的監護人?!?/br> 陸陸續續有學生進出寢室,時子釋的話語里伴著不遠處學生們的歡聲笑語,可是時子釋心里連他們的半點開心都沒有,“媽給過你爸一張銀行卡,是我在滿十八歲之前的撫養費。你不想在家里看見我,我也不會強求搬進去礙眼,你不想在學校里看見我,以后我避開就是,明年四月份我滿十八歲,那個時候你爸已經不用代替媽撫養我了。高考完,我就走?!?/br> “你討厭我、鄙棄我,都可以,但是請不要再拿媽說事情?!睍r子釋忍著眼淚掉下來的沖動,“我確實不配進你的家,但是你這樣也不配提我媽?!?/br> 方捷告訴他,遇人要笑,待友要寬容;方捷也告訴他,忍不了的事,沒必要委屈自己。 可是他知道,方捷希望他能過得快樂,方捷希望他能和席驍好好相處。 話語落了足足半分鐘,席驍直接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腿上,那一腳沒有半分留情,疼的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手里抱著的資料被松開,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不配?” 席驍話語間壓抑著一股怒意,他扯住時子釋衣領,把時子釋從地上粗暴地扯起來,陰郁地盯著那雙氤氳水汽的眸子。 剛剛那些同學進了宿舍,附近暫時沒什么學生了。 時子釋小腿和膝蓋都疼的要命,小腿是被席驍踹的,膝蓋是他剛剛直直跪了下去。 水泥地面,就那樣直接不做任何緩沖地跪了下去,該有多疼,恐怕只有時子釋自己知道。